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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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玥说:“你无聊你无聊你才无聊,你全家都无聊。”

“有病吧你。”关山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一会儿,他又问她:“怎么了?”

司徒玥翻个身:“没怎么。”

“那我挂了。”

那怎么行!

司徒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考砸了!”

那边没说话了。

司徒玥拿开手机一看,没挂,又凑到耳边。关山说话了,问她:“多少名?”

“17名。”

“我问的年级排名。”

“……175名。”

“那是挺砸的。”关山老实说。

司徒玥火了:“你懂个屁!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每天睡不够,背单词,背历史,背政治,还要被孔秃子骂,他骂我什么你知道吗!他骂我猪哎!我未必连猪都不如吗?数学是个什么东西啊?谁想出来的这么反人类的东西?我学会怎么求导数、怎么解双曲线方程有用吗?我将来又不造核弹,有病啊!”

她歇了口气,接着说:“还有历史、政治是怎么回事啊?背了又忘,我能怎么办?这知识它就是不过脑子啊?关山,我要急死了,高考只有一个月了,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没背,我死定了,肯定考不上大学了。”

后面她说了很多,一边闲闲地翻着手上的书,一边倒苦水。

司徒玥都不知道自己那么能说,还尽扯些悲观丧气的话,如果她是关山,一定在三秒之内撂电话。

但关山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嗯”一声,或者是“然后呢”。

司徒玥就仿佛受了鼓励,一直讲下去,讲到最后脑子混沌,嘴里却兀自喃喃不停。

直到破晓时分,天光大亮。

程雪在她房间外的小阳台上,对着隔壁喊:“阿玥!阿玥!你快回来!等下杨阿姨就要醒了!”

司徒玥猛地惊醒,抬起头一看,自己居然就睡在了关山的房间,手里还握着手机,诺基亚的蓄电能力傲视所有新型手机,过了一晚上,电量还有两格。

司徒玥拿起一看,上面显示通话时间结束于凌晨五点。

现在是六点多一点,也就是才挂断一个小时不到。

关山是听得睡过去了吗?

可是她昨天睡过去之前,好像还隐约听到一句“然后呢”。

手机短信箱里有一条新消息,司徒玥有种强烈的直觉,是关山发的。

她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发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加油。

司徒玥突然就热泪盈眶。

程雪还在隔壁叫她,她翻下床,回了一声:“就来!”

可下去的一瞬间,突然眼角闪过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看向床上放着的那本书,高中语文必修五,书被摊开放着,是她昨晚信手翻的,此时被吹进来的风翻到了《滕王阁序》那一页。

里面夹着一张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司徒玥拿起那张纸,看见上面是默写的《滕王阁序》,一看就是关山的字迹。

他的字迹丑得无与伦比,比狗扒体、蝌蚪体、苍蝇体还要丑,并且别具一格,很像初学写字的小孩儿写的,字形和拼音格一般大小,而且笔画稚嫩,像是小孩子拿不稳笔,一笔一画用力描出来的那样。

司徒玥私下猜测,这应该是他从前不写作业、考试交白卷的恶果。

从小不写字,底子不牢,导致长大了,还是写一手小孩儿字。

在这篇默写的结尾,被老师用红墨水笔写了一句:抄一百遍。

不过不是因为他字丑,而是因为,他默错了一句。

错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是一个“玥”字。

关山难玥。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一句诗,能让他们两个的名字,挨得如此之近?

3

高考倒计时只剩下最后20天时,湘市已经进入了暴热期。

今年的夏季似乎来早了,势头还很凶猛,新闻里已经在预测之后的气温走向如何,这一届的考生是否有中暑的风险。

杨女士在这方面很是关注,每天守着新闻,看看专家怎么说,看了之后很放心地转告司徒玥和程雪,高考那两天天气晴间多云,气温在32摄氏度左右,湿度35%,可能有小范围的东南风,很宜人的天气,不会中暑。

但第二天,她发现专家的说辞又变了,变成晴天,最高气温直指40摄氏度,家长和学校要做好预防考生中暑的工作。

如此反复几次,杨女士就发现,专家的说辞总是变,没有规律可循,不可尽信。

于是,她转向烧香拜佛。

今年校长周哥迫于家长方面的压力,当然也有学校财政上的一些问题,他再也不能带着学生一起出游,这次跟往年一样,是老师们去。

杨女士仗着自己也是教师,并且和湘中许多老师都是老同学关系,也跟着一起去了小苍山。

回来的时候,杨女士神秘兮兮地跟司徒玥说,司徒玥一定能考得很好,因为她在小苍山脚下的招待所睡觉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杨女士问菩萨,自己女儿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

菩萨说:“你抬头,就能得到答案。”

然后杨女士就笑醒了。

司徒玥一直不明白这个梦的深意在哪里,直到有一天,她在书上看到了一尊佛像。

菩萨面带微笑,眉目低垂,手上结着法印。

这个法印的手势有点前卫,现代人应该都懂,是个“OK”。

“……”

天一热,人也跟着燥。

不过湘中教室里现在还只开着六个大吊扇,在头顶摇摇晃晃地转啊转,可能哪一天就会掉在哪个同学的头上,造成一场血案。

司徒玥坐在窗边,左手边就是一堵白墙,墙上被某人刻了一句自恋的“少看男生多听讲,谁都没我帅”。

字体丑出天际,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帅哥写的。

从窗户外望出去,可以看见攀墙而生的绿萝,已经爬到了四楼的高度,这是多么可怕的生命力。

司徒玥只要伸手,就能摘到一片绿叶子,不过因为这鬼天气,喜荫的绿萝也了无生气,被晒卷了边,蔫嗒嗒的,还生虫子,司徒玥很嫌弃它们。

还有那讨人厌的蝉鸣,一到夏天就开始了它们的表演,以及前座马攸身上的汗臭,斜后方魏明朗的鼾声,教室里同学们写字的沙沙声,小声背书的嗡嗡声。

她的脑袋仿佛变成了一个容器,而两只耳朵就是个收音筒,所有外界的声音都被吸纳进来,无聊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注意力就是不能放在手上的政治书上。

司徒玥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拿出手机,给关山发去信息,关山让她走出教室。

等出了教室,司徒玥问他:“然后呢?”

“去天台。”

“被锁了。”

“我留了东西给你。”

司徒玥半信半疑地上到顶楼,那里有一扇刷着绿漆的铁门,之前因为跳楼事件,被焊死了,但因为顶楼是火灾逃生时必备的消防通道,后来又给熔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锁,据说钥匙只有教导主任有,但凡火灾发生,他就掌握着一栋人的生命。

关山留给司徒玥的东西就在墙上的一块儿红砖背后。

小红楼毕竟年代久远,墙体斑驳,有些白色的墙灰落了,里面的红砖就裸露出来。

如果不是关山说,司徒玥都不知道,其中有块砖居然是可以拿下来的,而且后面还藏了一把钥匙。

开天台门的。

天!他到底是怎么搞到的啊?

她用那枚钥匙打开铁门,上了天台,又问:“然后呢?”

“看天空。”

司徒玥就抬头看天。

“怎么样?”关山问。

“还行,”司徒玥说,“就是有点热。”

她背后已经出了一层汗。

关山说:“哦,那是会有一点,我以前都是傍晚上去。”

司徒玥感受着正午顶楼那烤箱般的炙热,气得想要骂人。

不过她还是在天台栏杆边坐了下来。

好在气温虽然高,但天气却是多云,太阳在云层里,抬头望见的,只有一片湛蓝的天。

司徒玥大抵能明白,关山为什么叫她上天台看天空。

一直埋头读书,她都已经忘记,上一次看天空,是什么时候了。

她现在很浮躁,日子一天天地少下去,书却背不完,题目也做不完,她想着不能浪费时间,可书上的字不往眼睛里去,时常在背书的时候,脑子却神游天外去了,背到最后,嘴里不知道念了些什么东西。

然后涌上心头的,就是深深的愧疚和自我讨伐。

等下一次背书时,她就拼命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走神,结果往往背道而驰。

她陷入了死循环。

现在坐在天台,一眼望去,天高地迥。

司徒玥突然发现,走出教室,不被那高考倒计时给压着,她仿佛眼界清明了不少。

不就这样吗?多大点事儿啊?考不上大学又怎样?会死吗?

不会的呀!

她才十八岁都不到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绑在一场考试上?

考不上,就真的是loser了吗?

她还有很多想吃的东西,很多想去的地方,很多想做的事情,很多想爱的人。

难道一场考试砸了,这些东西就不吃了?地方就不去了?事情就不做了?该爱的人也不爱了?

不是的呀!

那一瞬间,司徒玥茅塞顿开。

她就像一个废柴,开局一把砍柴刀,一身最末流的功夫,偶然一天,觉得自己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她要变强,喝这世间最烈的酒,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她人在马上,姑娘在怀里。

于是,她开始了自己的变强之路。

也是她命里造化,偶然得到一本秘籍,按着这上面的法门修炼,她把砍柴刀换了一把名刀,从一个废柴成了独步武林的刀客,喝着世间最烈的酒,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她人在马上,姑娘在怀里。

但功力练到最后一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怎么也突破不了了,刀法倒退,名刀生锈,仇家来追杀她。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顿悟了。

至于如何顿悟,其中道理妙不可言,总之她突破了瓶颈,功力猛涨,她扔了那把名刀,重新拾起砍柴刀,杀光仇人,从此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她一人一马,腰后别刀。

江湖里,都是她的传说。

想明白了,司徒玥就不再跟自己犯轴,顿时神清气爽,从地上站起。

结果一个不小心,把手里拿着的政治书掉了下去。

隔着六层楼的高度,司徒玥都能听到一声凶悍的—“谁?”

她下意识探出头一看,结果迅速地缩了回来,赶紧给关山发去消息。

“我的书掉下去了!”

关山很快回复:“砸到人了?”

“砸没砸到不知道,但那个人不是好惹的。”

“谁?”

“……教导主任。”

等了半晌,关山终于发来一句:“安息吧。”

司徒玥捧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教导主任的喊话:“楼顶那位同学!你不要冲动!你千万不要冲动!”

司徒玥一愣,往楼下看去,教导主任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高音喇叭,正对着她喊。

走廊上、草坪上聚集了无数张模糊的面孔,正抻着脖子,努力朝她这个方向看。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啊!好像是司徒玥!”

然后,高三师生一起大喊:“司徒同学!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司徒玥觉得,她真的有那个冲动了。

“跳楼事件”过后,司徒玥成了高三年级的重点保护对象。

谁也不信她说的,上顶楼只是为了看看风景,连马攸都不信。

司徒玥上厕所要有专人陪同,去五楼要打报告,刘德全批准了才能去,去走廊放风时不能靠近栏杆一米,可走廊统共也才一米二宽!

这些尚可以忍受,最糟糕的是,她被勒令从窗边的座位,搬到了教室中间,从此再也不能有事没事,就摸一摸那句留言。

不过也有好的地方,那就是孔老师良心发现,怀疑是自己对她太严苛,造成她有“轻生”的念头,从此再也不骂她了。

可司徒玥看见他大把年纪,还要努力装出一副慈祥的面孔,好像脸抽筋,又觉得浑身不适,反而宁愿孔老师骂一骂她,大概这就是有病。

最后20天,就这么痛苦又快乐地溜过去了。

6月7日,高考开始。

7日凌晨,湘市突降暴雨,天气燥热无比,好在各大学校早有准备,没有出现考生迟到的事件。

暴雨延至8日傍晚,天气竟然放晴。

考生们走出校门,能看到一轮彩虹,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4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司徒玥撑着伞,回到高三楼。

雨早就没下了,撑伞是为了躲避从楼上扔下来的书和习题册,地理图册那么厚一本,要是砸到头上,绝对有当场横死的可能。

每年高考完毕,学生们都会有扔书、撕书的庆祝活动,仿佛撕完扔完,十几年寒窗苦读所受的累都是过眼浮云了。

教导主任还和去年一样,腆着肥大的肚子跑上楼,和他擦肩而过时,司徒玥还和他打了个招呼。教导主任急着抓那些小兔崽子,没听见,匆匆跑了。

司徒玥穿过熙攘的走廊,走进五班教室。

程雪和马攸已经回来了,聚集在她的桌子旁,马攸一见到她,一张胖脸就喜笑颜开。

司徒玥用伞柄隔开他的脸:“不对答案,敢和我对就绝交。”

“好吧。”马攸落寞地摸了摸鼻子,又递来一件T恤,是湘中的夏季校服。

“那你给我留个言。”

这也是湘中毕业生的传统,毕业那天请同学在校服上写东西,可以是签名,也可以是一句祝福,跟纪念册差不多。

司徒玥从考生文具包里拿出笔,提笔在马攸的衣服上写了句话。马攸看了看,又笑了笑,转头去找程雪签了。

程雪正在给魏明朗签,魏明朗要求她写15个字,没有上限,她正咬着笔头,思考要怎么凑够这15个字。

司徒玥也把自己的校服拿了出来,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字,是大小高姐妹俩留的“侠女”二字。

她只让写两个字,因为她记得,关山毕业那会儿,也请人留言了。

当然关山并不知道这个传统,知道后也并不想搞,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尊重传统的人。小黛、徐二明一直劝他,他最后被烦得要命,只好答应了。

他们是毕业前签的,男生们不像女生精致,会把要被签的校服放在袋子里带到教室,而是直接穿着。

被人在身上写字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更别提有些女生会故意写很长的话,趁机揩他的油。

关山最后勒令,只能写一个字。

所以最后那件校服上一眼看去,全是不同字体的“帅”字。

司徒玥想要效仿。

不过她自认为比关山人道,她要多一个字,每个人能写两个字。

但司徒玥很快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她的同窗好友们,给她写的,全是“傻比”“二货”“智障”之类的词。

好不容易眼前一亮,看见一个褒义词“精神”,结果眯着眼仔细一看,后面还跟着俩字儿——“有病”。

原来还是两个人搭伙写的。

司徒玥憋着口气,最后还是将校服叠起来,放进了随身带着的包里。

刘德全和去年一样,在黑板上留下“前途似锦”后,就飘然而去。

这做法震撼了五班学生,他们都黯然伤神,或是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惆怅。

除了已经见过的司徒玥。

出了校门口,和马攸、魏明朗道过别,司徒玥和程雪挽着手,上了司徒爸爸的车。

上车之前,司徒玥下意识往外望了望。

程雪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杨女士等她俩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怎样?考得怎样?”

程雪抿着嘴笑:“我感觉还可以。”

杨女士激动地点点头:“你说还可以,那一定就是不错。”她的目光转向司徒玥,“你呢?”

司徒玥揣摩着说:“还可以。”

杨女士听了,脸色顿时灰暗下去。

“算了,”杨女士摆摆手,“听天由命吧。”

司徒玥无语。

原来她的“还可以”,在杨女士的眼里,就是“不可以”。

司徒玥曾经计划过高考完要睡个三天三夜,但没想到真的考完了,反而睡不着了。

她翻出好久没用过的手机,充上电,开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关山发去一条微信。

“我考完了!”

等了十分钟,关山也没回她。

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明明考前那个夜晚,两个人通电话,他给她的感觉是,他会回来。

因为他记得,6月8号,正好是司徒玥十八岁的生日。

而且那时她送他飞去北京,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等你毕业了,我就可以……”

可以什么,司徒玥没有听清。

但自从上次看到那个“玥”字之后,她心中关于这个未完待续的“可以”,一直有个模糊的设想。

这个设想在她脑子里生根发芽,就快要破土而出了。

可因为关山的缺席,嫩芽又缩回了土里。

算了,管他呢。

司徒玥想。

她扔了手机,从床上蹦起来,像个猴子似的攀住程雪的肩膀。程雪正坐在书桌前,翻书检查自己有没有答漏什么知识点。

司徒玥把书给她合上:“哎呀,别看啦!考都考完啦!小雪,我们来化妆吧!”

程雪睁大眼睛:“化妆?做什么?”

“谢师宴啊!”司徒玥冲她俏皮地眨了下眼,“谢师宴之后会去唱歌,我们要当全场最靓的女人!”

没想到的是,五班的谢师宴,居然和一班撞到了一起。

司徒玥四个人,毕竟都被一班老师补过课,因此全被刘德全领着去挨个儿敬酒,女生喝果汁,男生可以喝酒。

一班的人跟司徒玥简直太熟,司徒玥一进来,就全程起哄。

“哎哟!司徒来了!恭迎司徒大驾!”

“司徒啊!最近没想着跳楼了吧?”

“司徒啊,和我们迟校花还有可能不?”

有刘德全在这儿,司徒玥根本不敢放肆,只能一个个地瞪过去。

阿圆也在,穿个低胸小洋裙,还挺有料。司徒玥目光停留得稍微久了一点,就被她脸带薄红地瞪了一眼。

司徒玥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可惜的是,宋唯一不在,不过她一向神出鬼没,这并不稀奇。其实她有没有参加高考,司徒玥都不敢确定。

和孔老师敬酒的时候,司徒玥和魏明朗拿着杯子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情愿。

喝之前,孔老师问司徒玥:“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

这个司徒玥记得,刘德全传授过她,最后一道选择题算不出来的时候,就选A,因为太难了,出题人往往把正确答案排在第一位。

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孔老师:“选的A。”

“错了!”孔老师疾言厉色道,“应该选C,三分没有了。”

“老师我敬您。”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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