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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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说起来还有些奇幻。
事情的起源是迟灏有一天来上课的时候,大家意外地发现,他脸上带了伤。
左眼好大一块瘀青,青中带紫,左眼球红血丝密布,像蛛丝网一样,看着都疼。
他平时从来不会和别人发生争执,更别说打架挂彩,唯一的一次就是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和关山打的那一架。
因此很多人自发把造成他脸上伤的人想成了关山,还有不少人问到司徒玥这里。
司徒玥被问得一脸蒙,她也不知道,隐隐觉得不是关山打的,关山打人很上道,从来不打脸。
可她又有些不确定,只好跑去高三八班,问关山。
关山当时正在做题,闻言把笔一摔,皱着眉头问她:“是不是他被狗咬了你都要怪到我头上?”
司徒玥一愣,刚要辩解,又被关山夺走话头。
“他就这么金贵?
“你哪回见我打人冲脸去?等着被处分呢?”
说到“处分”两个字,司徒玥有话说了:“我不是怕你哪根筋不对,又去打他,背处分吗?你上次打他背的处分还没销多久吧?”
他上次打迟灏,尽管自己也挂了彩,但因为视频里他几乎是把迟灏按在地上打,影响很恶劣,最后被学校记了大过,迟灏倒是什么处分也没背。
关山现在是高考生,正是为前途奔命的时候,如果因为打人而又挨上一记大过,可能将来考大学都是个问题。
司徒玥绝对不希望看到,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捋对了虎须,关山在一愣之后,瞬间眉眼舒展,露出懒洋洋的笑意。
“人不是我打的,爷忙着呢,没那时间教他做人。”
司徒玥:“哦。”
关山拿起笔在她额头上敲一记:“回去吧。”
司徒玥便晕晕乎乎地回去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关山刚刚笑得那么好看呢?
到了高二五班,她跟程雪、马攸他们说起,人不是关山打的。
马攸有些困惑,咬着笔头道:“不是关山打的?那会是谁打的呢?”
程雪倒是不怎么奇怪。
司徒玥摇了下头:“不知道。”又说,“不过还好不是他打的,不然又得被记一次过。”
程雪当时正在写一张数学试卷,遇到一道数列题,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草稿纸上来来回回地画。
听到司徒玥这句话,她几乎是很愕然地转过脸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程雪问。
司徒玥愣了一下:“我怎么说了?”
“你说,还好不是他打的。”程雪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司徒玥更蒙了:“这句话……有问题吗?”
“有问题。”程雪表情严肃地道,“你这话就好像在说,迟灏被打不关你事,只要不是关山打的就行。”
她有这个意思吗?司徒玥愣怔了片刻。
仔细想想,她好像隐隐约约,真有这意思。
不是说她乐意见到迟灏被打,她也不希望看到他被打,可前提是迟灏已经被打了,于是她就只能寄希望于打他的人不是关山。
如果换作是以前,迟灏被打了,她肯定千百倍地帮他打还回去,即使那人是关山,她打不过,也得每天见到关山时,瞪上八百回眼。
只能说,在她心里,有把优先考虑的椅子,以前椅子上坐的是迟灏,现在换成了关山。
这或许有些凉薄,但无可指摘。
司徒玥想通了这一点,便理直气壮地对程雪说:“他被打,确实不关我事。”
程雪的脸瞬间拉下来:“阿玥,你真冷漠。”说完就扭头去算她的数列题了。
司徒玥像被她闷头打了一棍,她打完还一句话也不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司徒玥气不打一处来,说:“我怎么就冷漠了?小雪,你以前不是还希望我不要犯花痴吗?现在我改了,你怎么又说我冷漠?”
程雪埋头做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雪,你现在是为了迟灏和我冷战吗?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好了?
“我和他,你选谁?
“你还不说话,你真的要和我冷战吗?
“我伤心了,我和你这么多年交情,想当年,你冒着天大的风险为我通风报信,在大姐头的威名之下,愿意陪着我……”
程雪被她搞得烦不胜烦,扭过脸对她细声细气地吼:“别吵了!我要做题!”
司徒玥气得往前桌马攸的椅子上踢了一脚。
“别偷听了!你头上只差没插根天线了!”
马攸哭唧唧。
不过这场吵架很快以司徒玥的妥协而终结。
中午午休时,她趁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之后,在程雪的桌上放了一只红富士苹果。
苹果一面贴了张淡黄色便利贴,上面写着:老婆对不起,是我无情我冷漠我无理取闹,你别生气啦。
苹果的另一面则被她用小刀刻了副笑脸,圆圆的两个小洞是眼睛,下面一道咧开的细缝是小嘴,她没什么美术功底,眼睛刻得太小,嘴巴又太大,眼睛与嘴之间的距离更是不成比例,笑脸看上去龇牙咧嘴,丑得可以。
程雪午休回来时就看见这个丑苹果摆在她的桌上,被挖掉的地方露出里面的果肉,在空气中已经微微氧化,变成黄色。
程雪捧着这苹果反复地看,从便利贴这一面,移到笑脸的那一面,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躲在讲台底下,一直暗中观察的司徒玥猛地蹿出来,跳到程雪面前:“好!你笑了!被我抓到了!”
程雪憋着笑:“笑怎样?被你抓到又怎样?”
司徒玥一把揽过她肩膀,宣布:“你笑就是不生我气了,被我抓到就是我俩没事了!”
程雪嘴角的笑意就再也憋不住,不要钱似的哗哗淌了一地。
“我没生你气,阿玥,我对你生不起来气。”
“我也是。”司徒玥说。
她的志气到程雪这里就无端矮三分,前一秒还冷着脸,端着架子,在看到程雪脸一拉时,冷脸就绷不住了,这时程雪再把小脸一转,小腰一扭,她的架子就端不住了,稀里哗啦垮得比雪崩还彻底。
心里的念头一个个地往外蹦。
程雪怎么不说话啦?程雪不会真生我气吧?刚才我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要不先低头给程雪道个歉?
脑袋里一根弦紧紧绷着,等低了头,认了错,程雪给她一个笑脸时,才能真正松懈下来。
但她在别人面前又不是这样的。
就拿关山来讲,如果俩人吵了架,她会梗着脖子,拒不低头。
不夸张地讲,她能这样坚持到冰川消融,海水倒灌,地球毁灭,外星人领着星际舰队来抢占殖民地,她自己躺在休眠舱里头,外头还要贴张字条,写着“司徒玥绝对没有错”。
这就是骨气,这就是尊严。
当初因为关山对她说的那一声“滚”,她气得整整一年没和关山说话,如果不是那次在地下俱乐部,关山主动和她说了第一句话,她还能坚持很久很久。
关山有时气急了,骂她是“窝里横”。
司徒玥就拿程雪举例说,她才不是窝里横,因为她在程雪的冷脸下坚持不了三分钟。
关山先是一愣,继而更气了。
“那你就是只会跟我犯浑。”他恶狠狠地说。
但这次和好没几个星期,司徒玥和程雪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程雪的状态开始很不对劲起来。
程雪上次期末考的成绩可以说让五班所有同学和老师们跌破眼镜,惊掉下巴,从第一名掉到倒数第一名,其中的落差有如喜马拉雅山的海拔。
前人有言,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全班五十六个人,第一名到倒数,隔着五十几颗人头,这五十几颗人头,也不是一日能够跨越过去的。
毋庸置疑,程雪是故意考出这个成绩的。
潘艳华隔三岔五地找她去谈话,她慢慢地起身,走进办公室,潘艳华问一声,她答一声,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低着头看脚尖,直到潘艳华叹一口气,让她回教室,把司徒玥叫过来。
潘艳华问司徒玥:“程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司徒玥想了想说:“小雪她最近不喜欢吃学校外边儿那家光头凉面了,说每次吃都有股塑料味儿,怀疑老板是用塑料做的,还劝我别吃,然后她说她现在不喜欢看郭敬明了,觉得矫情,一本书看到最后主角全死光了,看得她生气。还有她现在不喜欢猫,想养狗,狗能看家护院儿,猫给口吃的就能跟人走,养了堵心。”
最后,她抬起脸,认真地问潘艳华:“潘老师,您看这些算有事儿吗?”
潘艳华说:“滚出去。”
等走到门口,潘艳华又冷冷地在身后喊:“把马攸叫进来。”
没过一会儿,马攸进来。
潘艳华问他:“程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攸摸了摸肚皮上刚刚被司徒玥掐出的印子,司徒玥刚刚对他说,他要是敢把寒假里两个人听说的事告诉潘艳华,等他回来就有他好看。
想起司徒玥当时的表情,马攸打了个颤,摇摇头说:“老师我不知道。”
潘艳华忍了忍,实在没忍住。
“你怎么哭了?”
“眼睛干,刚滴的眼药水。”马攸回答道。
下课后,程雪不在座位上,她最近行踪不定,似乎从上学期期末开始,就时常脱离铁三角的队伍,自己一个人行动。
司徒玥和马攸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商议。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问小雪,她怎么给班长填了一个假地址。”司徒玥问。
马攸说:“问吧,还要问问她家里的事,是不是真像那些大婶们说的那样。”
“不行,”司徒玥厉声否定,“小雪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她从不跟我们说起,可能就是不想我们知道。”
“那就不问。”马攸从善如流道。
“不行,”司徒玥又厉声否定,“如果不弄清楚原因,我们就没办法搞清楚小雪是怎么了,我看她最近上课老走神,老潘瞪她老半天,她居然都没发觉。”
这时俩人之间突然挤进来一颗新的脑袋,马攸和司徒玥吓得齐声大叫,下意识往后退去。那颗脑袋的主人一手压住一颗脑袋,神秘兮兮地问:“程雪家里怎么了?什么假地址?”
司徒玥和马攸眼皮一翻,看见是魏明朗。
司徒玥大怒:“关你什么事!”
马攸也气道:“就不告诉你。”
魏明朗说:“不告诉我?好吧,那我问程雪去。哎,程雪来了,程雪我问你啊……”
“我说!”
司徒玥和马攸一起吼道。
三分钟后,魏明朗知晓了一个大概。
“小雪还在吗?”被他按住头,不能往后看的司徒玥问道。
“没在,我刚骗你俩的。”魏明朗神情淡淡地道。
司徒玥后来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魏明朗。
因为听说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五班正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程雪被魏明朗给截住了。
当时司徒玥和马攸正遍寻程雪不着,没想到她人却在老教师公寓前。
湘中建校历史悠久,据说有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里,校址不断扩大,导致有很多旧楼荒废,老教师公寓就是其中的一栋。
公寓三层高,还是新中国成立那会儿建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深红的砖坯。
有些附近的小孩儿顽皮,常跑来这边探险,发现楼里既没断了头的鬼,也没拳头大的蜘蛛,顿时觉得好没意思,拿着捡来的粉笔头在灰墙上写字,写的东西大部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诸如“张××是王八蛋”“李××不是人”之类的话。
魏明朗说,他就是在一句“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边拦住程雪的。
这句话在满墙的脏话中,显得稍稍有格调一些。
“程雪,听说你爸爸家暴你、家暴你妈,是吗?”魏明朗这个蠢货如此问道。
程雪当时愣了估计有一分钟之久。
然后,她的脸色迅速冷下来:“你听谁说的?”
“司徒玥,还有马攸。”魏明朗这个蠢货如此答道。
程雪很快地来找司徒玥质问。
司徒玥从没见过她脸色如此可怕的样子。
程雪抿着嘴,直直地看着司徒玥,目光像数支冰凌,往司徒玥身体里钉。
“你为什么跟魏明朗说那些话?”
“什、什么话?”司徒玥被她目光里的冷厉冻得一哆嗦。
“家、暴。”程雪的嘴里,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司徒玥在那一瞬间傻了,脑子里发出尖锐的防空警报,一声高过一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呐喊:快解释!你没说家暴!家暴两个字不是你说的!快跟她解释!可嗓子眼里却如同含了一团破败的棉絮,堵住声带,卡住喉咙,让她有口不能言,脸涨到通红。
马攸在旁边挥舞着手臂,急道:“不是的!小雪,我们没跟魏明朗说家暴,是之前寒假我和司徒去你老家找你,听村子的人说了一些你家的事,我们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和司徒又不敢去问你,私底下说起的时候,被魏明朗听到了,他说如果我们不告诉他,他就要去问你……”
马攸的脸上顿时带上一些愤怒神色。
“谁知道魏明朗还是去问你了。”
“怎么?”程雪居然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你们打算还要背着我,编排我的家庭多久?”
“编排?”马攸被她的话狠狠一噎,“我们怎么会编排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吗?”程雪反问一声,“你们没有猜测过,村子里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假设是真的,程雪她是不是太可怜了?这样的念头,一次都没有过吗?”
马攸说不出话了,脸色和司徒玥一样,憋成猪肝色。
“我不用你们两个可怜我。”程雪说。
“我们……没有……没有……”马攸吞吞吐吐,想要解释,却又理屈词穷。
他因为身材偏胖,汗腺发达,总是很容易出汗,夏天的时候一天要换两次衣裳,否则被汗水浸湿的校服发出一股子馊味儿,就要被司徒玥嫌弃。
现在是四月芳菲天,马攸却已经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滑过他涨红的胖脸颊,就像是水蜜桃上沁出的水珠。
最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跺脚,拉着司徒玥的胳膊,对她说:“司徒,你比我会说,你来解释。”
程雪也看向司徒玥。
程雪两手攥成拳,贴在大腿两侧,目光如炬,嘴唇紧抿,整个人姿态紧绷,宛若正进行着两军交战之前的心理交锋,谁先露出畏惧的表情,谁就输了。
司徒玥从未被程雪用这么带刺儿的眼神盯着过,程雪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说着:你解释一个给我听听。
这么倔强又美丽的大眼睛里,却荡漾着一片水光。
司徒玥心脏一缩:“对不起。”
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话。
程雪挺直了背离去。
一旁的马攸瞪大了眼。
“司……司徒,你怎么说对不起呀?”
“难道不该说吗?”
“说是该说,但……但至少要解释清楚,我们没有可怜她的意思吧?”
“算了,”司徒玥吐出口气,移开盯着程雪背影的目光,“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有关她家里的任何一个字了。”
“噢。”马攸摸摸鼻尖,“司徒你去哪儿啊?”
司徒玥头也不回,周身杀气暴涨。
“去杀人。”
“杀……杀谁?”
“魏明朗。”
马攸一路小跑跟上司徒玥。
“那我给你递刀。”
他忠心耿耿道。
3
程雪单方面开启的冷战持续了一周之久,司徒玥已经受不住了。
程雪开始独来独往,无论是课间操,或者是上洗手间、去小卖部,并且将自己关在一个屏蔽了司徒玥和马攸的世界。
本来也要屏蔽魏明朗,但架不住魏明朗天生脸皮城墙厚,嘴欠界的一把好手。
程雪不理魏明朗,他就故意在她面前乱晃,明明自己就坐在第一组最后一位,椅背后就是教室后门,每回出教室时,他故意绕到程雪课桌边,从前门出去。
经过程雪的课桌时,魏明朗总要“不小心”撞翻桌上垒着的书本,然后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蹲下身去捡。
程雪一开始还不言不语地低下身去和他一起捡,后来次数多了,断定魏明朗是故意的,下次再来撞倒她书时,就动也不动,专心做着手上的题,等魏明朗自己把她的书规规矩矩垒成一垛。
魏明朗独自捡了几次,下一次再来撞时,就不冲着书去了。
他开始去撞程雪握笔的胳膊。
每一次,程雪被他一撞,黑色的水性笔就在试卷上画下长长的一道印迹,魏明朗就双掌合十,比孙子还要恭敬。
“对不住对不住啊。”
程雪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他这样消磨,几次之后更是再也忍不住,皱着眉骂:“你有病啊?”
后排几个调皮的男生立即嬉笑道:“他是有病!班花,你看他一天跑那么多次厕所,绝对尿频尿不尽!”
魏明朗脸上爆红,怒骂一声,转身就往那几个男生扑去,打得他们不断求饶,嘴里却不断高声说着浑话。
“朗哥!不要讳疾忌医,尿频是种病,早治疗早好!”
“我认识个老中医……”
“班花不会瞧不起你的,是吧?程雪?”
程雪低着头,不闻不问。
魏明朗又骂一声,把这几人一个个地制伏,压在桌子上,挨个儿抽过去。
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膀胱功能受到质疑,魏明朗隔天就和程雪后桌一个小眼睛男生换了座位。
小眼睛男生平时最爱看漫画,但由于前座是个学霸,课堂上老师总喜欢点程雪回答问题,一旦程雪没答出来,老师们总会说“那后面那个同学你来说一下”,小眼睛男生只能遭受池鱼之殃。
虽然程雪答不出问题的概率很小,但他是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不管程雪答不答得出,他总是忍不住去担心她答不出,那么被叫起来继续回答的很有可能是他,他能不能答出来呢?
于是,他便开始去思考老师问的问题,以免自己被问到时答不出来。
如此一来,他在课堂上开小差看漫画的机会大大减少,这严重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
因此在魏明朗提出要和他换座位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去潘艳华那里申请时,还美其名曰是帮助视力减退的同学,被潘艳华好一顿夸。
可等他成功坐到最后一排后,他发现每次在程雪回答问题时,自己也去思考的习惯竟然怎么也改不掉了。
最后高考时,这位同学是班上第二名,考上了复旦大学。
魏明朗成了程雪的后座后,要承受三方面的压力。
一方当然就是程雪的冷眼嗔怒,实在气极了还有程雪的“粉拳攻击”。
另外两方一个是马攸的瞪视,战斗力约等于零,还有一个是司徒玥的冷嘲热讽,时不时伴有一些“重拳出击”,战斗力无限恐怖。
饶是在如此三方势力的围剿之下,魏明朗依旧目光坚毅地坐在他的座位上。
直到程雪的气在十天之后依然没消时,司徒玥坐不住了,她带着马攸,和叛徒魏明朗,暂时地结成了同盟。
“招她。”
魏明朗手里转着笔,一手撑着下颌,一条腿搁在走道的蓝色塑料收纳箱上,在司徒玥眼里,活像只翘高后腿在电线杆子旁撒尿的公狗,臭屁得很。
魏明朗一边转着笔,一边闲闲道:“就是招她生气,她生气就对了。”
“像司徒你这种,”魏明朗翻起眼皮,“太狗。”
司徒玥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我的刀呢?”
马攸好歹拦住她:“先听听他怎么说。”
魏明朗就在马攸的阻拦中幽幽道:“你看你轻言细语地哄,又是道歉又是骂马攸,程雪理你了吗?你每次给她买的零食,她吃了吗?你也别送苹果了,每天一大红苹果,还刻个鬼脸,整得我现在一见苹果就犯恶心。”
司徒玥磨着牙齿道:“那是笑脸!”
“随便什么吧,”魏明朗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但是你看程雪就理我,为什么呢?因为我惹她生气,她一生气,就想骂我,为了骂我,她就得理我。”
他脸上的表情自豪又得意,仿佛刚刚拿下了全世界铁人三项的冠军,看得司徒玥和马攸叹为观止。
在“抖M”这个词还没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词汇时,魏明朗就以他的亲身作则,向司徒玥和马攸证明了,一个人的心理可以变态到何种程度。
司徒玥也想过要不要像魏明朗说的那样,故意惹程雪生气,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理自己。
可每次见到程雪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书本,走去食堂吃饭时,司徒玥就觉得有种莫名的心酸,也舍不得再去欺负她了。
哪怕只是假装的。
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程雪依旧考了五班倒数第一名,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保证自己刚好考到最后一名的。
班主任潘艳华每次看向程雪时,眼睛里的失望情绪就像海水涨潮似的,快要溢出来了,同时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继而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司徒玥在一旁看得着急,程雪以前是个爱学习的好姑娘,老师在哪儿,她的目光就在哪儿。司徒玥上课时都不敢拉她讲小话,怕耽误她听讲。可现在上课时,程雪的目光就像一枚秋天的落叶,飘飘荡荡,无着无落,有时落在书本上,眼神却失了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学课上,老师正在讲解月考试卷,讲到一道导数题时,说:“还有谁错了,给我站起来。”
这道题他曾讲过无数遍,没有人会做错,就连不爱听讲的司徒玥都做对了。
然而身边一阵窸窣声响,司徒玥侧目看去,程雪站了起来。
全班五十六个人,就她一个人站着,头低低地垂下去,盯着桌上那张数学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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