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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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看见是她,准备的一肚子骂人话突然没了用武之地,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坐下吧”,就撸起袖子,拿起一截粉笔头。

“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个题啊,如果再有人做错,我建议你们回家种地去……”

程雪依旧站着,似乎是没听到数学老师让她“坐下”的话。

魏明朗在她身后,压低了嗓子提醒她:“程雪,你可以坐下了!老冯头喊你坐下。”

程雪一动不动。

魏明朗又压低嗓子喊了几遍。

他以为自己声音挺小,事实上全班同学都能听见,他如果再努把力,说不定能把隔壁办公室里的潘艳华给喊来。

数学老师再也不能视若无睹,手里那只黑板刷“嗖”地就冲魏明朗扔去,正好砸中他的脑袋。刹那间,粉尘漫天,魏明朗沾了半个脑袋的粉笔灰,看上去滑稽又可笑,他眯缝着眼冲前面看去,程雪已经坐下了。

魏明朗龇牙一乐,捡起地上的黑板刷,恭恭敬敬地还给了数学老师。

下课后,等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出教室门,司徒玥终于再也忍不住,拉住程雪的手臂,问她:“你最近是怎么了?”

程雪侧过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的威力巨大,司徒玥心一虚,下意识松开了手。

程雪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魏明朗在背后说风凉话:“说了惹她生气,你怎么非不听呢?”

司徒玥柳眉一竖:“滚!”

心中实在是憋闷,魏明朗又嘴欠,司徒玥“啧”了一声,站起身,也出了教室。

她从走廊一路晃去卫生间,进去解决人生大事。

按下冲水键的时候,她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即使隔着雄浑激越的水流声,司徒玥也能听出那正高声说着话的人是谁。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神奇,偌大一个湘中,三年的时光,有些人她可能一次也没碰到过,但前后不过半年,她和阿圆姑娘就在五楼女卫生间内,狭路相逢了两次。

并且两次里,都是阿圆在洗手台前说八卦,司徒玥在厕所隔间听墙脚。

这姑娘,说八卦也不挑个地方,回回来厕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经过之前潇洒哥的科普,司徒玥已经知道,阿圆姑娘大名“徐清圆”,高二一班的学生,坐在迟灏后头,是迟灏的头号粉丝。

水流声中,她听见阿圆说:“和司徒玥玩在一块儿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你看那程雪,就她那样儿的,整天苦着张脸,一副倒霉相,还好意思去勾搭迟灏,谁给她的脸?”

另一个女生语气惊奇:“真的吗?她真有去勾搭迟灏?”

阿圆嗤笑道:“可不是,有人看见他俩在老教师公寓那边说话,程雪还在哭,估计是迟灏看不上她,骂了她。”

“啊?她这样,司徒玥知道吗?”

“谁知道呢?兴许她们两个感情好,司徒玥搞不定,就换程雪出马。”

几个女生嘻嘻笑了起来。

司徒玥“啪”的一声,把门推开。

她一看洗手台边,比上次多了两个人,一共是四个女生。

她也不慌,径直走过去,左右两掌齐发,一掌推开一个,最后故技重施,左手揪住阿圆脑袋,一手提起另一个女生的脑袋。

阿圆这次没扎双马尾,估计是被上次司徒玥揪出了心理阴影,头发全部束起,扎成一个丸子头,反而便宜了司徒玥,一手刚好合握,揪起来相当趁手。

“啊!”阿圆发出一声惨叫,“司徒玥!又是你!你给我撒手!”

司徒玥抓着两手的脑袋,灵活地躲开剩下两个女生打来的手,还有闲心气阿圆:“想让我撒手,你叫声爸爸来听。”

阿圆气得大叫,对着厕所隔间门大喊:“姐!你快出来!弄死司徒玥!”

司徒玥一惊,还以为像上次一样,又齐刷刷地神兵天降,冒出十几个女生。她今天手机也没带,再被堵在厕所里的话,关山远在高三楼,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

心里一 ,手上就没力,阿圆和另一个姑娘轻轻松松地从她铁爪之下溜了出去。

司徒玥脚步轻移,不着痕迹地转到门口的方向,自己背对着门,一旦察觉情形不对劲,就扭身夺路而逃,绝对不给她们堵厕所的机会。

再看向厕所隔间,门一推,一个高个子女生走了出来。

司徒玥往她身后一瞥,确定那小隔间内绝对藏不了十几个人之后,才微微放下心来。

阿圆见着这高个子姑娘,登时如同熊孩子见了自家爹妈那样亲切,指着司徒玥,咬牙切齿道:“姐,就是这贱人,你帮我教训她。”

被阿圆喊作“姐”的姑娘眼睛一转,看向司徒玥。

司徒玥见她长腿纤腰,手腕过裆,一双眼眸静而不暗,默默地盯着自己。司徒玥以她和关山几年小流氓生涯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一看,断定这姑娘禀赋异常,说不定也是从小接受流氓教育成长起来的一号人物。

不好对付。

司徒玥再次思考起自己夺门而出的逃跑路径,力求一步到位,一口气跑到五班安全区。

高个儿姑娘打量司徒玥半天,最后蓦地一笑,对司徒玥说:“对不起啊,同学。”

司徒玥有些愣,阿圆很生气:“唯一!”

司徒玥瞪大了眼。

唯一?宋唯一?

这姑娘是宋唯一?

那她爸就是传闻中资产上亿,给湘中友情捐助了好几幢楼的鼎沣集团的掌门人了?

听说宋唯一从来不来学校上课,家里配备了好几位家庭教师,从应试学科到钢琴绘画、茶艺插花,无一不教,致力于将她培养为新时代有思想有内涵有文化的名媛。司徒玥从来只是听过她的大名,没见过真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本人,看来马攸最近的八卦业务水平有所下降。

阿圆冲宋唯一撒娇,一个劲儿地要她教训司徒玥,宋唯一充耳不闻,在洗手池前洗了手后,就自己走了出去。阿圆不敢忤逆她,狠狠地瞪了司徒玥一眼,跟上前去。

司徒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姑娘……真酷呀。

司徒玥走出洗手间,准备回教室,刚走出不远,突然记起自己还没洗手,只好又折返回去。只是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她就看见洗手池前站了一个女生,背影纤细苗条,她再熟悉不过。

是程雪。

司徒玥才走不久,前后一分钟不到,她十分肯定,刚刚并没有人走进洗手间,更别提是程雪。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从阿圆说起八卦,到司徒玥推门而出,双拳战四女,再到宋唯一出来,带走那四个女生,程雪全程都躲在厕所某一个隔间里,听去了一切。

司徒玥咬了咬牙。

她就说厕所里说八卦不好!

程雪别过头来,眼睛跟水洗过一样,周围红了一圈。

司徒玥突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站在洗手间门口,结结巴巴道:“你……你别哭,我给你教训过那些八婆了!”

程雪扭过头,轻轻道:“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

这四个字就如同一把铁锤,这里敲敲,那里捶捶,把司徒玥这些天勉强维持的情绪闸门“啪”地粉碎了个彻底。

所有委屈、伤心、憋闷、疲累、难过的情绪如同水漫金山,一朝喷涌而出。

这些天来,程雪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成了一个透明人,无论她故意逗程雪笑,还是找程雪借笔记,程雪都不理她,板着脸递给她笔记时,依然不说话。

司徒玥送给程雪的小零食,被程雪原样送回司徒玥书桌的抽屉里。

司徒玥后来想了个办法,送给程雪零食后,就扑倒在桌子上装睡,身体死死挡住抽屉口,不给程雪还零食的机会。

结果,她抽屉里没零食了,马攸抽屉里有了。

如果马攸也装睡,堵抽屉口,那还有魏明朗呢。

长时间地被人甩冷脸,即使是程雪,司徒玥也出奇愤怒了。

司徒玥攥着拳头,问她:“我不管,谁管?迟灏吗?”

这是句气头上的话,司徒玥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拳头松了,脸上一急,刚想解释,程雪就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对司徒玥说:“对。”

司徒玥的五指又攥紧了:“你家里的事,会说给他听吗?”

程雪一怔,像是没想到司徒玥会问这个问题,但她很快回答:“会。”

司徒玥的手指松了又紧:“你会说给我听吗?”

程雪沉默了下来。

她不说话,司徒玥也不催她,就默默地等,等到她愿意开口。

仿佛过了很久,程雪才抬起脸,直视着司徒玥,说:“不会。”

司徒玥嗤笑一声,摆了下手:“行,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程雪在她身后说:“阿玥,你以后会明白的,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司徒玥收回脚步,转头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你是说,你和迟灏深夜幽会,我替你背锅那件事吗?”

程雪双眼圆睁,分外吃惊。

看到她的反应,司徒玥心里意外地没有痛快的情绪,只有难受。

“用完把水龙头关一下吧,开着挺浪费的。”司徒玥说。

4

这场冷战,终于由程雪单方面的作战,变成了程雪和司徒玥的双方交战。

马攸最先意识到。

他开始忙碌起来,分头找两个女生谈话,就像战国时期,佩六国相印,游说诸侯、搅弄天下风云的张仪。

马攸对程雪说,司徒玥是个糙人,说话不过脑子,有时得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什么的。程雪不发一言,权当马攸是个废话储存罐,时候到了就得吐出来一下,释放内存,等他说得激动的时候,就扯出张纸巾把他喷在桌子上的口水给擦去。

到司徒玥这里,马攸就说程雪心细敏感,听人说话过脑子,有时得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什么的。司徒玥通常是一声“滚”,马攸要是再不识相,司徒玥就拿着卷卫生纸要往他嘴里塞,吓得他撒腿跑出教室,不到上课打铃绝不敢回来。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尾,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马攸两头不讨好,和魏明朗同时遭着两个女生的讨厌,左边一道冷气,右边一道冷气,不用开空调,就有着天然的制冷效果,倒是舒服得紧。

天一热,司徒玥就心烦气躁,提了饭盒去高三楼找关山。

高考将近,关山最近的胃口不佳,到了吃饭的点,总不去吃饭,不是埋在课桌上看书做题,就是伏在桌上睡觉。

这导致他视力直线下降,现在已经有轻微近视。司徒玥陪他去配了副眼镜,浅金色的金属细框,关山戴上去,整个人的气质摇身一变,从前他面冷心硬,乍一看,似乎随时随地都能从书包里掏出一截儿钢管,拦住过路的四眼学生仔要保护费,现在他自己变成四眼学生仔,看上去却不像会被小混混们拦住抢钱的对象,反而像是会被小太妹们拦住给钱的对象。

太妖孽、太邪魅。

司徒玥坐在高脚椅上,比出一个大拇指。

“这个可以!很禽兽!”

除此之外,长时间饮食不规律的后果是,关山犯了胃病。

听小黛和徐二明他们说,当时正在上物理课,关山突然疼得面如金纸,头上冷汗涔涔,仿佛随时都会驾鹤西去。小黛几个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扛去医院急诊科了。

司徒玥知道后,就开始让杨女士做两份饭,每天带来学校,到中午了去找关山吃饭。

关山吃得少了,她就盯着他,直到关山在她的目光下,不得不端起饭盒,再多扒几口。

送饭的趟数多了,八班学生都当司徒玥是半个八班人。司徒玥端着饭盒在教室里走一圈,就能收获满满一堆新菜色,运气好的话,还有饭后甜点和水果,都是来自各路同学的友情赠送。

小黛他们将四张课桌拼在一处,扯来几把椅子,六个人围着桌子,两个人一组,分坐四方,桌上摆满了菜,有些是从家里带来的,有些是司徒玥收缴来的,菜色琳琅,小胖家的饭菜尤其好吃,一道酱油鸡腿滋味奇佳,比馆子里做的还要好吃。

可惜的是,小胖妈有些许的强迫症,每次都做七只鸡腿,不多不少,刚好剩下一只鸡腿,给六个人里的一个幸运儿独享。

这个幸运儿的诞生方式跟人类社会所有制的演变方式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开始是原始社会,生产资料公有,部落首领靠选举产生,司徒玥因为是女孩儿,理应受照顾,大家心甘情愿,多给她一根酱油鸡腿啃啃。

一周之后,大家发现男女其实平等,司徒玥啃了这么久的鸡腿,也该让大家啃啃了,可这时已经进入封建社会,生产资料私有,独裁帝制诞生,司徒玥用诸如涂口水、下嘴抢、拉关山帮忙等下作手段,保住了鸡腿的独占权。

这之后,人民起义,推翻封建阶级的独裁统治,民主共和的时代到来,司徒大地主被打倒了,鸡腿的所有权归属应该用一个更民主的方式来裁定。

也就是划拳。

可司徒玥的手气臭到无以复加,划拳没一次赢过,好在还有关山,他口味清淡,不爱吃这种浓油赤酱的饭菜,每每划赢了拳,那只大鸡腿总是划到司徒玥的饭盒里,再加上他自己分的那一个,运气好的时候,司徒玥能吃到三个鸡腿。

这一天饭后,司徒玥心绪不佳,几个人便凑在一起聊天。

教室里除了他们六个人,其余的人要么回寝室去睡觉,要么回家吃午饭,还有在教室吃了饭,出去遛弯儿的。

司徒玥手里把玩着关山的一个修正带,一边说起自己和程雪的事。

“多大点儿事啊?”小黛十分不理解,“她是因为你把她家里的事告诉别人而生气?有这必要吗?你们女生就是屁事儿多。”

徐二明说:“而且司徒妹妹你也不是故意去宣扬的吧?是为了不让你那同学去问,才告诉他的,哪里知道,嘿,这孙子,转头就去问人家了。”

吴奇问:“你有没有抽那孙子?没抽哥帮你去抽。”

司徒玥摆了下手,无力道:“早抽了。”

小胖说:“你做得对。”

几个人都说了一圈,唯独没听到关山发言,司徒玥有些好奇,问他:“你怎么看?”

关山抬起眼皮,目光钝钝的,慢吞吞地对司徒玥说:“小玥儿,你该去道歉。”

小黛几个炸了。

“怎么还是我们司徒小妹去道歉呢?”

“那不成,司徒又没错。”

“老大你糊涂啦?”

连一向好脾气的小胖也瞪着关山。

司徒玥倒是没怎么生气,对关山说:“我道过歉了,人家不接受。”

关山点了下头,很能理解:“人家有这权利。”

司徒玥被他噎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像一团胆汁,突然毫无声息地蔓延了开来。

“我……我是做得不对,可她……这么多天不、不理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一点,我也会伤心的啊。她对我说,家里的事,愿意告诉迟灏,也不会告诉我。我跟她五年多的交情,她和迟灏才认识多久呀,不对,我都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认识上的……”

小黛听得满脸唏嘘:“司徒小妹,你好像一个被老婆偷汉子、戴绿帽子的可怜鬼啊。”

司徒玥吸了下鼻子,心口疼。

关山将这几个凑热闹的赶开,拿开司徒玥手里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修正带,微叹了口气,对她说:“小玥儿,你家庭幸福,不会知道一个人,被人在背地里谈论自己家庭的感受,就算你是好心,那感觉,也不亚于让程雪在你面前,在她最好的朋友面前,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剖给你看。”

他正对着司徒玥而坐,目光温和,虽然是在分析司徒玥做得不对的地方,却丝毫不会让她生出抵触情绪,反而会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那她不愿意剖给我看就算了,为什么愿意剖给迟灏看呢?”

“这有什么不对吗?”关山反问她,“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愿意和你提起。”

司徒玥心里一空,想起他在北京的四年,以及关小燕的事情来。

“她愿意跟姓迟的说,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司徒玥提醒他:“人家叫迟灏。”

关山低下头去,修被她弄坏的修正带。

司徒玥问他:“那我该怎么办?”

“不管,”关山淡淡道,“等程雪她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啊?”司徒玥满脸惊恐,“那要多久啊?”

“不知道,”关山嘴角抿出个笑,“或许一年吧。”

司徒玥大惊:“这么久!”

关山问她:“一年很久吗?”

司徒玥翻了个白眼:“废话,当然久了!”

关山笑了笑:“我也觉得有点久。”

司徒玥有些担心,期期艾艾地问关山:“万一一年之后,小雪和迟灏成了朋友,再也不理我了呢?”

“这个你放心。”

“放心什么?”

“她舍不得的。”关山满脸肯定地道。

5

五一节过后,离高考只剩下33天的时间。

劳动节高一高二的学生放了四天假,高三生是两天。周一返校的时候,学生们发现高三楼里,通往天台的铁门已经被焊死,司徒玥被关山他们带着去看过,刷着绿漆的铁皮门上,被学校用红色的油漆喷了四个大字——珍爱生命。

搁置了很久的心理健康课开始重新授课,心理老师们长期被领导们抓壮丁,派去教语文、教数学、教体育,就是不教心理,乍然要开始上心理课,知识储备尚不到位,把老师们搞得很不适应,高压之下熬夜翻了好几本书,做了几页无聊又鸡肋的PPT,上课时,用平如死水的语调,问大家“生命可贵在哪里”。

学生们各种答案都有。

“可以拼搏。”

“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可以实现自己价值。”

“人命贵就贵在,以前五万就能买条命,现在涨价了,得八万。”魏明朗扯着嗓子喊。

一教室的人笑了。

心理老师却意外地没有惩罚他,在正好的阳光里微微一笑,说:“生命的可贵,在于它只有一次,永不重来。”

三模过后,高三学生普遍气氛低迷,每天埋案复习,对每一次模拟考的成绩都心惊胆战。

湘中原来的校长走了,来了一个新校长。

新校长姓周,人称周哥,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思想活跃开放,一上任就做了一个跌破家长眼镜的决定。

在距离高考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决定组织全体高三师生,一起出去郊游。

当然,是自愿制的。

三模过后,四模就在眼下,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场大型考试,其意义不用说就能明白。

尽管周哥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绝大多数家长却不买账,不管自己孩子多么想去,都得在家好好复习,更别说还有很多学生不用家长要求,就自己主动申请留下来复习。

就快要高考了,人人心里焦虑得很。

到最后,点了下人头,报名参加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关山本不想去,架不住小黛几个又拉又劝,最后还是徐二明机智,说司徒妹妹也去,关山这才别扭地在报名表上填了名字。

高二的学生作为下一届高三生的预备役,也被周哥划入了这次的郊游活动。

不过整个高二、高三年级的加起来的话,人数不免过于庞杂,只好用抽签的形式,在高二年级选一个重点文科班,一个重点理科班,和高三生一起去郊游。

文科班里一班抽到了郊游的机会,两个重点理科班却弃了权,原因是上次月考班上成绩太差,再让学生们去玩,会把心玩散。

周哥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个抽签的机会让给余下的十几个普通班。

司徒玥是五班公认的臭手王,好事没给她抽到过,坏事倒是次次都能抽着。

潘艳华精明得很,故意把抽签的代表权给了司徒玥,五班同学们欲哭无泪之下,只得都跑来司徒玥耳边念叨。

“我们一点也不想去郊游。”

“司徒你千万别抽中啊,你抽中了我们也不去!”

“就是!郊游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学校学习,我爱学习……”

在众人耳提面命的提醒下,司徒玥时刻在心中铭记,自己不能抽中,千万不能抽中。

结果在办公室里一抽,她搓开纸团一看,老大一个“奖”字。

她抽中了。

五班的同学们欢欣雀跃,潘艳华如意算盘落空,瞪了司徒玥好几眼。

司徒玥无比冤枉。

手气臭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去郊游的大概有四百来号人,郊游的目的地有三项选择,一个是去湘市一个新建的水上乐园玩耍,可以玩云霄飞车海盗船,还有一条十米来长的水上滑梯,看着就很刺激,这是大部分学生都心仪的选择。

另一个是西郊一个农家乐,就建在水库旁,老师们可以去水库钓鱼,学生们则可以在后山打真人CS,懒得动弹的就可以在院子里唱歌打牌玩台球,还有两台3D体验机器,可以玩游戏,到了晚上师生还能一起来盘狼人杀,综合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一个地点距离最远,在另外一个市区,名唤花澜市,这是湘市周边一个很有名的旅游胜地,湘市也是旅游城市,但以人文景观与城市文化制胜,花澜市则是以其独特的自然优势成为观光胜地。

花澜市的东南方有一座山,叫小苍山,山不是很高,但胜在风景秀丽,每年来往游人如织,除了观赏风景之外,大部分是为了小苍拜佛而来。

小苍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叫桃花庵,虽然比不得灵隐寺、潭柘寺的磅礴大气,但在当地却相当有名,因为在这里烧香拜佛,总是很灵验。

每年快要高考的时候,高三的教师们总会来桃花庵为考生们祈愿,这一次,却是带着学生一起去。

三个地点学生们可以自行选择,到最后,一统计,发现大部分人去了前两个地方,只有不到一百个人选择去小苍山。

按司徒玥的取向,她本来也要去游乐场或是农家乐,但她最近有太多愿望想要实现,所以还是去了小苍山。

马攸一定是跟着她的,因为程雪和司徒玥之间的矛盾,他饱受两边战火,无奈之下,和魏明朗玩到一块儿去了,怕一路旅程无聊,说什么也要拉魏明朗一起。

其实不用他拉,魏明朗也会去小苍山,因为程雪也去。

司徒玥看报名表时,又看到迟灏也去小苍山。

她心里一酸,跑去高三楼,试图说服关山也去,给的理由是:“你造的罪孽太多了,需要去佛祖座下忏悔,消除一身罪孽。”

关山唇间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到了出发那天,天气特别好,湘市正处于气温升高,但还未热到变态的时刻。

太阳挂在天上,照得人暖烘烘的。

去小苍山的集合点停了两辆大巴和一辆中型客车,大巴车载学生,客车载同行的老师们。

司徒玥隔着攒动的人头,还是看见了关山的身影。

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不用穿那一身丑不拉几的校服,大家都可着劲地往身上打扮,翻出压箱底的漂亮衣服,争做人群中最闪耀的靓仔。

相比起别人,关山穿得很简单,一件烟灰色的牛仔外套,里面是黑色的HIPANDA的T恤,裤子同色,因为腿长,他的裤子几乎没买合身过,再标准的长裤到了他腿上,总会变成九分裤,最后露出一截儿细瘦的脚踝。

挺诱人的,司徒玥很想去摸一摸那块儿凸出的骨头。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关山是她见过,把黑色穿得最好看的人。

同关山一起的,还有小黛他们。

几个男孩子脱掉那身校服,司徒玥险些都不认识他们了。

她还看见小黛还在头上涂了发胶,微风吹来,大家都头发飘飘,只有他,一根头发丝儿都纹丝不动,是个体面人。

两辆大巴任学生们坐,小黛他们冲司徒玥招手,要她和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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