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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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格尔泰扑腾着往辛干身上爬,何遇索性将小家伙递给他,自己去牵马。

  何遇的手搭在了马颈那块紧实的肌肉上,哼笑了一声:“他还知道让你代劳说?”

  “这个……”辛干抱着小外甥,半天没找到为川昱开脱的话。

  (三)

  “何遇姐,这个给你。”

  告别了乌尼后,两人往驻地赶。骑到了半路,辛干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马,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麦秸似的空心草秆,说道:“以后你就用这个喝水吧,长在水泊边自然冻干的,没污染。”

  何遇接过看了看,土黄色、手掌长的一截,又直又亮,将其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还带着一股舒心的草木味道。

  “你找的?”

  她扭开了矿泉水将草秆探进瓶口去喝。

  辛干看着她吸了两三口才挠着脑袋小声说:“三哥摘的。”

  何遇捏着草秆在水里搅了搅,悠然地说:“一根草秆儿就把我打发了?把我往屋子里扔的时候跟在沙地里扬水管似的。”

  “不,扬水管,得往沙子里扔,还得埋上,也不往床上。”

  “什么?”何遇没听清,辛干却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说不是一根,三哥给你摘了一大把放你房里呢。三哥说你使一次丢一根都行,管够!”

  何遇咬了一下那根草秆,脑补川昱板着一张脸,叉腰跟她说“管够”的豪横场面,优哉游哉地用腿靠了靠马肚子:“他知道什么。”

  辛干单纯地说句公正话:“三哥知道的可多了。”

  “比如母猪的杂交配种技术?”

  辛干被这样蔫儿坏的话吓得不轻,憋红了脸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呀。”

  他脑子已经被母猪的杂交配种技术搅昏了头,两瓣嘴颤颤的没个结果。

  何遇看辛干急得不行,收敛了神色回到正经话题上:“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一件事。”

  辛干松了一口气:“嘿,姐你说。”

  “川昱……他一直在这里吗?”

  辛干连忙扭头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何遇说的“这里”是指固沙队作业的整个浑善达克。

  他咧嘴一笑:“哈哈,我还以为何遇姐你看到沙地里的婆婆鬼了呢。”

  “婆婆鬼?”

  “嗯,以前我阿布说,人大病初愈的时候,还有一半的魂在鬼门关晃荡,这时候身体虚能看到脏东西,沙地里的婆婆鬼就会变成他们相熟的人的样子在他们眼前晃。你要是真的跟着他去,婆婆鬼就会拿着你的命号自己去投胎,你就得留下来当婆婆鬼了。”

  何遇皱了下眉,仰头看到天边浮了几道虹光:“不如变成落单半裸的型男靓女,骗人跟着走的成功率会比变熟悉的人大。”

  辛干“嘻嘻嘻”地笑了两声,想起了话题扯上封建迷信前何遇的问题,于是回答:“三哥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前年李主任请他去当区域指导员他都没去。”

  “毕业?从哪里?”

  “从上海呀,”他想说得更详细一点儿,可又不太清楚那些长长的学校名称,于是只得又重复了一次,“从上海。”

  “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

  辛干摇了摇头:“博士、博士毕业。”

  何遇一愣,想起了川昱那句“我就一大老粗,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城里女孩子相处”的鬼话,他果然是在忽悠着自己好玩呢。

  “啧。”她咂巴了一声,“固沙员门槛这么高的吗?”

  前方已经可以隐约见着一点儿驻地房顶的样子了,辛干觉得何遇已经没生气了,心里很高兴,便乐呵呵地跟她闲聊:“没有啦,是三哥自己喜欢学东西,听说他上学的时候还去过四川研究什么呢。嘿,我猜是研究大熊猫,电视上看四川有好多大熊猫。何遇姐,你见过大熊猫没有?”

  何遇听到“四川”两个字,猛然又想起了马背上川昱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辛干当她是没有见过大熊猫,便接着说:“臭眼镜说三哥是去研究川妹子了,所以手上才被挠了那么老长的印子,嘿嘿嘿,就他嘴不正经……”

  辛干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只是后面的内容何遇都没有太留神听。

  马蹄落在驻地门口的时候,辛干还问她:“何遇姐,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吃好吗?”

  何遇胡乱地点了一下头,径直下马朝着川昱的房间走去,她需要求证,川昱有没有可能就是救自己的那个人。

  还没进门,脚步匆忙的何遇就被隔壁窜过来的尤金挡住了去路。

  他宿醉才醒,两只眼睛下都是发青的乌色,搭配那一头乱发,看上去有些可怜。

  何遇说:“有事一会儿说。”

  她叫了川昱的名字,尤金却突然抱住她:“哦!我真是摄影界的罪人、不忠诚的骑士。何遇,你可以原谅我吗?”

  老张:“……”

  辛干:“……”

  眼镜:“……”

  何遇:“滚。”

  “何遇,我非常后悔,我知道酒是狄俄尼索斯献给世人的麻醉剂,但我还是一口一口地掉进了他的圈套。真是个奇怪的想法,就像风车下面长出了一排白色的小南瓜。何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我应该保持清醒带你好好了解浑善达克的,你接受了我的邀请,我却喝醉了。这是不对的,听说你还因此发烧生病了。哦,上帝啊,我简直……”

  表达悔恨的尤金就像一只巨大的山地熊一般,隔着一拳的距离空揽着何遇,围观的三个人见惯了他的戏剧式发言都站在一旁看西洋景。

  何遇明白尤金只是热情过头,但这丝毫没改变她生无可恋的表情:“撒手。”

  “哦,何遇,答应我,不要因为我的失误而改变你对这片土地的热忱,我应该为我们的友谊做些什么?说吧,何遇,我该怎么弥补自己的失职?”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遇,两只碧蓝色的眼睛里竟然还不争气地泛起眼泪来了。

  眼镜在一旁起哄:“光说可不算,洋金转头就不认账了,何遇,有什么要求得叫他写下来。”

  老张也乐呵呵地点头说:“是是是。”

  何遇急着找人又实在没心思哄眼前这个像是从莎士比亚戏剧里窜出来的国际友人,便直接扯着嗓子喊:“川昱!你出来!”

  她声音大了点儿,带着半分宿醉、鼻涕眼泪放肆流的尤金反而被吓镇定了,撒了手扶着额头说:“川昱队长半个小时前就出去了,哦,何遇,你找他吗?真不凑巧。”

  何遇将头扭向另一边,辛干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眼镜说:“是,队长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个,他没说。”

  老张也点头应了一句:“没说。”

  何遇没再追问,尤金却不知道哪根筋儿没搭对突然又来了精神:“啊!不如这样吧!何遇,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你的悲伤我该用快乐来补偿,这样上帝才会重新赐福于我的。”

  何遇摆摆手:“不用,我不怪你。”

  尤金不罢休,听了她亲口说的“不怪你”,补偿她的愿望反而更加殷切了:“不会很远的,何遇,给我这个机会吧?我应该是你忠诚的朋友与可靠的搭档,可是我竟然……”

  “去去去!现在就去!”眼瞧着尤金式反省又开始了,何遇只想立即叫停耳边这种无休止的“嗡嗡”声。

  院子里的另外三个人对了个眼神,想着既能让耳根子清静,又能让骑了许久马的何遇松泛松泛筋骨,纷纷点头支持了何遇的决定。

  尤金开心到不行,亲自帮何遇取来了她的相机引着她出了门。

  一路往北慢走了半个小时,天边的晚霞由错落的斑斓变成了满铺的云锦,霞光下路的尽头可以看到一户牧民的深米色篷布,何遇逐渐觉得在这样的景色中散步也还惬意舒适。

  她嗅着风,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到有雪的味道,于是问:“说吧,带我去看什么好东西?”

  尤金突然得意到不行说起了母语:“It's a secret.(这是一个秘密。)”

  何遇随便接了一句:“你的秘密不会是带我去看羊吧?”

  尤金眼睛一瞪,脚一跺,脑门上的一撮头发猛颤着配合说:“Oh my god !(哦,天哪!)何遇,你真是个天才!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高八度的嗓音依旧没抵得过何遇已经翻上天的白眼,她连忙转过身往回走,却被兴致勃勃的尤金硬拉着走向了不远处的那顶蒙古包。

  “我不感兴趣。”

  “不,何遇,不是一般的羊……”

  “除非它长着狗头,那我管你叫猎奇新闻的记者。”

  “不,你来看看,我刚给主人发了消息现在时间正好……”

  半推半拉间,何遇进了主棚边上一个木栏围着的牲畜圈,里面主人家正围着一只卧地的灰色母羊,见尤金领着人进来了,也只是熟人般地点了个头。

  原来是母羊产崽,这样的场面何遇早年拍过太多,她敬畏生命,但实在不新鲜,何况早上吃的苦药现在嘴里还有味道,一会儿真闻了血腥味极容易在主人家面前失礼干呕。

  她呼了一口气,刚想跟尤金说明情况,女主人却对着牲畜圈侧边的干草堆喊:“医生,塔娜它的肚子又开始动了。”

  何遇无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只见川昱半挽着袖子露着两截强有力的小臂答:“我来了。”

第五章 她吻在了他唇上

  (一)

  不能在帐篷中生产,血腥味会持久不散,但在牲畜圈中,这种天气就格外需要注意保暖。

  男主人在地面铺上了厚实的干草,川昱小心地将母羊抬抱到临时搭建的产房位置上。母羊“呼哧”着白气发出“咩咩”的叫声,女主人以同样紧张的神色顺抚着它隆起的肚子,生产在即母羊却迟迟不见发力。

  何遇看了一会儿,给尤金使了个眼色。

  “What ?(什么?)”他没看懂。

  何遇只好拉住他,将他引到了生产位后面的木栏边。

  尤金后知后觉,问:“是不是羊粪的味道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们出去吧。”

  何遇看了他一眼:“就站这儿。”

  两人站的位置正对川昱的背脊,既看不到羊崽诞生的温馨场面,又不能避开那股羊膻味儿,尤金不明白何遇的脑回路,但想着自己醉酒的事,只好果断配合她。

  “咩……咩……”

  又是几声呻叫,母羊前蹄一抻,一股呛鼻的血腥味从母羊分娩处随着一摊混沌的体液散出,何遇肠胃里那阵没消散的药味被勾了出来,她捂嘴不适地干呕了一声。

  尤金见她这样,内疚又多了一分,连忙问:“何遇,你没事吧?”

  “没事,站这儿别动。”

  川昱侧了一下头,听到了何遇说话的声音却没真的去看她。

  第一只羊崽很快随着胎衣滑出,川昱立马接住,掏出了小羊崽嘴、鼻、耳中的粘膜,第二只、第三只……一共五只小羊崽,前四只的脐带都是自然扯断的,第五只小家伙却连带着长长的一根出来。川昱挑了块干布包住它,它扑腾着四条小腿蹬了他一脚。

  女主人说:“是个调皮的家伙。”

  川昱点头,左手掐住脐带根部,把脐带中的血液向外排挤,右手握住火灼消毒后的剪子“咔嚓”一声,脐带在距羔羊腹部4厘米处被整齐剪断,而后他才将五只羊崽挨个捧到母羊嘴边让它舔毛。

  川昱的动作熟练利落,透着一股子与他健硕身躯不搭的温柔细致,然而这一切站在身后的何遇和尤金都看不见,但仅从他脊背与臂膀肌肉的紧弛,何遇断定这是一次完美的接生。

  男女主人围着母羊高兴地唤着“塔娜”的名字致谢,川昱随手取下那副沾满羊液的乳胶手套起了身。

  手套是短口款,为了不在小羊身上留下味道才戴的,此时他手臂上沾满浓稠的液体。

  何遇看着川昱,他也看着何遇,尤金抻长了脖子去瞄那些小羊崽,嘴里轻叹着没拍下那一幕的可惜。

  她还看着,川昱便主动挪开了目光。

  “你还会给羊接生?”何遇惊奇地问。

  他点头:“马也行。”

  何遇仰头勾了一点儿嘴角,带着一点儿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骄傲,没维持两秒,又是一阵干呕。

  川昱咬了下嘴唇上的干皮,顾忌着手上的污渍用胳膊肘夹起了旁边的一个薄铝皮仓篓朝她走了过去。

  “起开。”

  “哦。”她当真给他让了个地方。

  川昱放下仓篓后抛下一句话便往侧门去了,说道:“傻不傻,发现了风口不知道找东西挡。”

  尤金恍然大悟,合着何遇刚才是拉他一起给母羊挡风啊。

  “你真是个细致温柔的人,何遇,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受不了……欸,何遇,你去干吗?你不看小羊吗?”

  尤金朝着侧门伸着手,何遇却迈着步子跟在川昱后头走了。

  蒙古包里用彩钢板分隔出来的洗浴室相对狭小,川昱正弯腰洗手,一旁的布门帘里探进了何遇的脑袋。

  小巧的脑袋,配着她随意披散的头发显得毛茸茸的。

  她问:“生下来的羊崽都能活吗?”

  他蹙了下眉,觉得她就像从门帘里生出来的羊崽,还是连着脐带逼他动手修理的那只,可爱是可爱,但比别的都坏一点儿。

  她问话的样子太乖,反而让川昱轻易察觉她另有目的,但他还是点头回答何遇:“可以,晚一点儿给母羊和着温水吃一点儿麸皮和食盐,再剪去母羊乳房周围的长毛,然后清洗,擦干,挤出羊奶来帮助羊羔吃到初乳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何遇说“哦”,走进来站在他旁边。

  川昱打了肥皂在搓小臂上沾染的血渍,发黄的泡沫逐渐密密鼓鼓地往他挽在手肘处的袖子上爬。两只手都不方便了,他只好屈肘在自己腰上蹭袖子,衣服厚实叠得太紧,蹭不上去。

  何遇在一边看着,瞟着他。他莫名觉得她是愿意帮他的,不过刻意在等他开口,像某种只有她自己懂的军事战略,带一点儿作。

  川昱直接冲掉了另一只手上的泡沫,准备去挽袖子时,何遇开口说:“还没搓干净,味道沾在衣服上带回队里去你想熏谁?”

  她语气平淡,但川昱还是看到了她计划败落般地抿嘴的小动作,心里莫名有种得胜的舒服。

  “帮个忙。”

  她说:“好吧。”然后又得意起来了。

  袖子被挽到了更高的位置,露出了四道抓痕,看得出来是许多年前留下的疤,但如今还这么鲜明,可见当时入皮入肉之深,他一定为了这几道口子吃了不少苦头吧。

  何遇没有立刻松手让他冲洗,而是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臂上,一道、两道、三道……她慢条斯理地贴上了那几道抓伤。

  轻微的凹凸感,区别于一般的皮肤,有种格外的性感,然后,她笑了一声。

  川昱知道何遇想说什么,于是往旁边撤了一步,斥她:“有病。”

  何遇一点儿都不生气,搓了搓从他手臂上粘过来的肥皂泡,小声说:“这是我挠的。”

  “不是。”

  “‘我抓住你了,你放心’,这句话是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

  “不记得了。”川昱一脸镇定,又走回水龙头前准备去冲洗。何遇一下关掉了水龙头,挤到他与水池间窄窄的间隙里,两个人的小腿几乎贴着。

  “这话你以前也跟我说过,是不是?”

  “我以前没见过你。”川昱向后迈了一步,离她半米远。

  “四川凉山,当时我13岁,是你把我从洪水里拽出来的对不对?你去过四川,我知道。”

  “你不是北京人吗?”狭窄的洗浴室,她几乎将他逼到了角落里,川昱半仰着头不看她,像是不愿搭理她的胡闹。

  “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害怕得用尽了全力去拽那只手,就是那时候挠伤了你,对不对?川昱,你救了我。”

  川昱低头,盯着何遇看了两秒。

  从在宝拉格旅馆见到何遇时,就觉得她有两分眼熟,只是当时自己救下的那个女孩瘦小单薄,扑腾在泥洪里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塑料袋似的,没想到……

  “是不是?”何遇又问,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那种吞人入骨的渴望,像极了他当年拉起她那刻,她发疯般将指甲扎进他的皮肉里的恐慌。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那样拼命攥住一点儿希望的眼神了。

  川昱又打开了水龙头说:“不是,我去四川除了吃火锅没干过别的,至于手上的疤,前两年别人挠的,当时我们……”

  何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川昱很轻佻地笑了一下:“想知道详情你自己上网找部小电影看看,过程都差不多,挠背挠手,挠哪儿的都有。”

  他将手臂放在流水下冲洗干净,带血腥的沫子在水槽里打了两个旋儿流了出去。

  川昱看了一眼何遇的手,拧了一把毛巾丢给她:“擦擦吧,你看你要不要给小羊照几张相,这会儿它的毛快干了正是可爱的时候,你……”

  脖子上的衣领一紧,何遇踮脚吻在了川昱的唇上。

  跟常年生活在这儿被冻得干裂起皮的嘴不同,她的唇瓣水润且温暖,像一个汁水饱满的小水饺,轻易便可以尝到江南春季里什锦菜的味道。

  川昱意识到了这种享受夹杂的危险性,想撇过头去尽快结束这个动作。就在这时候,何遇拽着他衣领的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川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她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

  “何遇,你来看看这个,实在是……”

  尤金端着相机撩开了门帘,抬眼看到水池边的两个人吻得火热。

  “Oh,I'm sorry.(哦,对不起。)”

  门帘被快速放下,川昱反手解开她环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从她的贴附中抽身。

  “何遇……”他气息明显不稳。

  她笑了一下:“那就是你。”

  再没有别的话,何遇心满意足地踱着步子出了洗浴间。

  川昱深吸了一口气,无意识地用食指指节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湿湿的,出血了,被她咬破了一点儿皮。

  母羊舔净了小羊崽儿身上残留的水汽,羊毛逐渐从羊羔粉嫩的皮肤上竖了起来,女主人移了一只炉子放在牲畜圈中没有铺干草的一角,五个小家伙很快便成了一群颤颤悠悠移动的白团子。

  川昱从洗浴间里撩帘出来的时候,何遇正伸手去抱其中一只小羊,女主人捧了另外一只递给何遇:“有点儿怕生的,你追不着,这个给你抱哦。”

  何遇应了,正要去接,原来被她瞄准的那只却像是捍卫领地一般,迈着还有些踉跄的步子奔向她。

  “咩——”小家伙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撞了一下何遇的手。

  照拂母羊的男主人忙说:“吉祥。”

  一屋子人都跟着复述,尤金告诉何遇,初生羊羔发出的第一声代表畜牧神赐下的福祉。

  五福临门,有儿有女。

  何遇转手摸了一下小羊的脑袋,将它抱到自己怀里也说了一声“吉祥”。川昱瞥了一眼,正是拖着长长的脐带还要拿小腿蹬他的那只小家伙。

  果然,物以类聚,人……和羊以群分。

  “住下歇歇吧,我去煮奶茶,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男主人热情地招呼川昱。

  他将目光从小羊羔上收回来,一脸镇静地回答:“不用了,只是顺手的事,队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又留神跟男主人交代了几句给母羊喂食喂水的话,看何遇跟尤金都乐呵呵地在给小羊拍照,川昱独自一个人出去了。

  尤金放下相机的时候才注意到川昱已经走到了圈门边,他用胳膊肘碰了何遇一下,问道:“我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何遇架着小羊的两只前蹄跟它脑门对脑门蹭了一下,一边逗它,一边回答:“急什么,又跑不了。”

  “咩——”小羊也回应她。

  (二)

  “洋金,你瞎说的吧?”眼镜扶了扶耳边的眼镜,惊讶得连嚼在嘴里的干乳片都忘了咽。

  尤金煞有介事地举起右手:“上帝的孩子必须诚实,谎言是撒旦迷惑众生的武器。我发誓,我看到了他们接吻。”

  老张牛饮了一口水,问:“你昨天喝了多少酒?”

  尤金想了想:“一瓶半。”

  眼镜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用指头戳了两下桌子跟他算:“一瓶宁城老窖小二斤,你喝了一瓶半,黄毛耗子都能看成大尾巴狼了。”

  辛干和老张跟着哄笑,灶台里的炉火燃得噼里啪啦响。

  眼镜催辛干:“不听洋金扯了,快去烧饭吧,何遇才退了烧,炖菜里别放辣子了。”

  辛干应了声“好”,起身从蹲坐闲聊的小桌子边往灶台走。

  尤金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面朝老张和眼镜说:“我睡了一天,那酒早就醒了。我的天,你们感觉不到他们俩之间有些不对劲吗?Is love,很微妙。”

  想到在恩和大叔房子里何遇那句“等我出来我一定杀了你”,辛干咽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头。

  老张不说话。

  眼镜眯着眼睛嘀咕了一句:“这事儿吧……”

  川昱一回驻地就钻进了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何遇看着心情倒是不错,可也没说两句就抱着相机回房筛选照片去了。

  “是有点儿怪,不过亲嘴那不瞎扯吗?张叔,你跟婶子搞对象那会儿亲完嘴各自关自个儿禁闭吗?”眼镜问得认真,只是这话听着不大正经,老张一掌拍在他背上,分不清是恼还是不好意思,忙说:“关我啥事,莫瞎讲,莫瞎讲。”

  其余三个人哄堂大笑,老张说了两句压不住,索性提溜着一张干乳片出去了。

  辛干将饭锅里倒上水起哄:“张叔准是去找棍子打你了。”

  眼镜“嘿嘿嘿”笑了一阵,当真听到厨房外响起了动静。

  先是远远的一阵“轰轰”声,而后有车鸣喇叭、推铁门,再之后便是男男女女叽里呱啦的说话声。

  三个人都钻出去看,川昱也从房里出来了。

  从一台加长的纯白色的商务车上下来一群穿着羽绒服下面还露着长腿的姑娘。

  辛干瞥了一眼后不好意思再看,小声嘀咕:“她们不冷吗?”

  这边没人回答,那边从车里下来的一个男人已经跟川昱说上了话:“你好,我是二扬,我们是来这边拍摄杂志封面的,队伍里的女孩子比较多住不惯营帐,同志你看方不方便租几间空房给我们?”

  川昱看了看他们的车,几个打扮时尚的姑娘小声交谈说:“那个男的还挺帅的,是队长吧?”

  “什么队长呀?”

  “你没听夏亦姐说嘛,这一排平房是固沙队的宿舍。”

  “哦哦哦。”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个男的有点儿像驰溪呀?”

  “瞎说,想驰溪想疯了吧。”

  “真可惜,还以为他会来呢。”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还坐在车里的林夏亦向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几个人互相对了个眼色便开始打量起这一围平房,看上去比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年纪都大。

  川昱的眼神还盯在他们的车上扫,二扬当他在等待报价,连忙说:“三四间就行,房租我们可以按照你们旗上的旅馆标间算,我们住五天,就算一周吧,您看怎么样?拜托了。”

  队伍经费紧张,一听到房租按旅馆标间算,厨房门口站着的三个人,连同尤金都两眼放光。

  眼镜算了算:“标间最低得一百二十块,住四间、算七天……”

  辛干说:“三千三百六十块。”

  老张吸了口凉气:“好家伙,新车的发动机能升升级了。”

  “发动机”一出几个人更加兴奋了,眼镜耐不住性子已经走到了川昱边上:“队长,好买卖啊。”

  眼镜的声音不大,但二扬离得近还是听到了,花个二三千就能摆平这群姑奶奶住帐篷时的抱怨,对他来说也是赚大发了。

  租房的事情十拿九稳了,二扬冲车里的林夏亦和另一位男摄影招了招手。

  林夏亦是首席女模,也同时挂着视觉总监的头衔,算半个头儿。

  人还没下车,川昱问:“谁告诉你这儿有空房的?”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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