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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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走廊上饮酒作乐时,楚开容的两名侍从正在搜查厢房。
这两位侍从都是暗卫出身,轻功极强,更善于掩藏。
两人遍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仍然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其中一人懊恼不已:“公子不要广冰剑,只要那一本《天霄金刚诀》。黄家的宅邸不大,掘地三尺,也要把秘籍找出来。”
另一人却回答:“秘籍无影无踪。”
他们不敢把实情禀报给楚开容。
昨日午时,楚开容得到一个消息——官府的衙役们收缴了一具老人的腐尸。老人姓龚,独居在南城的一间宅院里。
据称,龚老头的妻子早亡,女儿嫁到了凉州,儿子也在凉州做工,所以他的身边没有近亲。
衙役们发现,龚老头的前院中,还有一具面容腐败的年轻男尸。那人身上有不止一处刀伤,手中握着龚老头的一块玉佩,想必是为了劫财而来的枉死鬼。
自从瘟疫爆发,安江城内死者众多。衙役们见怪不怪,当天就收案了。
而楚开容派人调查龚老头,收获了一些蛛丝马迹。他认定事发当日,沈尧、许兴修和卫凌风都有可能进出过龚老头的院子。
谁杀了谁?谁杀了人?楚开容毫不关心。归根结底,他只想要一本《天霄金刚诀》。
作者有话要说:柳如烟是楚开容的表妹,曾被楚开容退婚。她其实没有一点武功,全靠一张嘴和舆论吹出来,将在不久之后与大家见面
☆、含恨
《天霄金刚诀》首创于少林寺的殊圣祖师。据说,殊圣面壁三十载,领悟了武学奥义。他将自己的功法写下来,整理成一本珍贵的《天霄金刚诀》。
殊圣坐化之后,这本秘籍又被魔教的歹徒盗窃。同年,八大派高手围剿魔教,混乱中抢到了《天霄金刚诀》的拓印本。从那之后,秘籍一直被保存在武林藏经阁。
楚开容对《天霄金刚诀》势在必得。
但是,他不愿与沈尧等人撕破脸。
酒过三巡,楚开容的两名侍卫无功而返。
楚开容心中有数。他撑开折扇,挡住了段无痕的目光,又侧过头呼唤他的侍卫:“你们今日都没吃饭,坐下来一同歇息吧。”
黄半夏赞叹道:“楚公子宅心仁厚。”
他还问段无痕:“段公子,你出门不带随从吗?”
段无痕眼皮也没掀一下,只说:“麻烦。”
话音未落,楚开容的两名侍卫坐到了沈尧的旁边。那两人都很奇怪,他们拢着衣袖,低垂着眉目,面皮苍白,毫无血色,似乎有些阴森森的。
沈尧给其中一人夹了一块羊肉:“你吃点羊肉,补血,暖身。”
那人蓦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多谢沈公子。”
沈尧咬着筷子,深深凝视他:“有啥好谢的,别跟我客气……要不我给你搭个脉?你的脸色太差了。”
那人立刻答应。他俯身靠近沈尧,半弯着腰,悄悄对沈尧说:“大夫,我心跳得极快。近日来,如厕也很困难,可是身患重疾了?”
上个月,楚开容的一名侍卫忽然暴毙,无辜枉死,凶手未知。多亏了楚开容在他娘面前调停,这才洗清了丹医派弟子的嫌疑。
沈尧至今没忘记这件事。再听那名侍卫说起,自己身体不适,沈尧马上握住他的手腕,粗略把脉,察觉到了蹊跷。
沈尧还没吃饱饭,就站了起来,拽着这名侍卫走回房间。那人一路紧跟着他,反扣门锁。室内寂静无声,像是能听见树摇花落,再然后,沈尧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时,天幕漆黑。
侍卫躺在地上,衣衫被人扒开,
沈尧赶忙探他的鼻息——还好,他还活着。接下来,沈尧摸索自己的衣衫口袋,果不其然,放在口袋中的书册已经不翼而飞。
前几日,卫凌风听说沈尧拿到了《天霄金刚诀》,便让他伪造一本赝品。赝品的前半册是地摊上买来的《武学杂论》,后半册是沈尧胡编乱造的口诀。
如今,赝品真的被偷了。
沈尧慌张不已。
他拉开房门,大呼小叫。
出乎他意料的是,段无痕最先出现。
段无痕问他:“何事惊慌?”
沈尧十分急切道:“我屋子里藏了一个高手!偷了我的东西,敲晕了楚开容的侍卫!”
沈尧刚一说完,其他人也纷纷赶到附近。
许兴修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沉默地踏进玄关,抓起侍卫的左手。不多时,许兴修万般肯定道:“他被人下毒了。”
段无痕眉头微皱:“下毒?”
许兴修挽起袖摆,平静道:“三年前,我在漷州游历,做过一阵子的赤脚郎中。那几天,漷州一家粮商卖出了一车发霉的米……嘿,真不要脸啊。老百姓挣钱不容易,当然不干了,众人扎堆上门闹事,到了晚上就不行了,人全死了。”
“你是说,”沈尧心底发寒,“闹事的老百姓,都被下毒弄死了?”
许兴修无奈地摊手:“官府介入,不了了之。只有我知道那是下毒,像是五毒教的‘花蕾散’,中毒者呼吸平稳,脉象轻浮,无病无痛……唯独背部一片红疹,密密麻麻,亦如同春天的花蕾,五毒教起名为‘花蕾散’。这种毒.药是口服的。”
卫凌风撩起衣袍,走到了近旁。
他弯腰扶起侍卫,脱掉那人的衣服,翻过来,检查他的背部——果然,颗颗粒粒的红疹,连绵如山峦。
沈尧忽然觉得后背好痒。
他喊道:“大师兄……”
卫凌风冷声道:“药铺之内,众多高手坐镇,是谁胆大包天?”
段无痕双手抱臂,接话道:“这个问题,应当交给楚一斩。”说完,他斜眼看向了楚开容。仿佛已经把楚开容当成了手段下作的案犯。
酒席上,楚开容时不时抓一下段无痕的衣袖。楚开容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他想与段无痕一争高下。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区区剑气阻挠。
段无痕以剑气为屏障,坚决避免和楚开容接触。两人暗中斗法,忽视了探查周围的高手。
楚开容怒不可遏。
他握着扇柄,敲击门框,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查!都给我查!光天化日,草菅人命,真以为这世道没王法?”
楚开容非常暴怒,门框凹进去一个洞。
沈尧劝诫道:“楚公子,息怒息怒。你们这帮高手,一生气就管不住力气,你看你把人家房门弄的……”
说着,他挠了挠后背。
有人按住他的手。
他回头,刚好望见卫凌风的双眼。
卫凌风反扣他的双臂,将他扔到了床上。当着众人的面,卫凌风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衫,他嘴里一个劲地喊叫:“大师兄?大师兄你干嘛?你冷静,快给老子冷静!现在的人很多啊,他娘的,他们都在看我们!”
他听见卫凌风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卫凌风眼底泛红,像是一只被屠了幼崽的老虎。
沈尧转过头,面朝床侧,尚且镇定道:“喂,你们是不是男人,别不讲话?可是我想的那样?”
他喃喃自语:“他娘的,小爷不敢自己摸后背啊。”
他嘲笑一声:“我算什么大夫啊。”
卫凌风抬起手,挨到了沈尧的头:“莫慌,阿尧,师兄们会救你的。”
*
花蕾散是五毒教的独门毒.药。
五毒教虽然名字奇怪,但是,它也算一个名门正派,隶属于江湖七大派之一。五毒教早年声名狼藉,而后改过自新。十年前,它主动请缨,聚集了八个门派的高手,在武林盟主的召唤下,浩浩荡荡地围剿魔教。
听说过五毒教“花蕾散”的人很少,不过许兴修是其中之一,段无痕也是其中之一。
当夜,许兴修和卫凌风去了书房,商讨对策。楚开容留下了四名侍卫,专职保护沈尧和他的两位师兄。而段无痕一直没走,徘徊于沈尧的房门前。
段无痕的武功登峰造极。他往那里一站,肯定没人敢进门。
沈尧如是想。
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段兄?”
段无痕推门而入:“你找我?”
沈尧散漫道:“来,坐坐坐,你站外面多累。”
段无痕抱剑而立:“我三岁时,便能负剑,站上半天。”
沈尧嗤笑。
段无痕忽然问他:“沈尧,你还记得事情经过吗?”
沈尧道:“我记得的,都讲过几遍了。”顿一下,又问:“你真怀疑楚开容?”
段无痕摇头:“楚开容最在意名声。他的父亲是前任武林盟主,这一任的武林盟主是江家的人,楚开容心有怨言,必当争取下一任。他不敢对你下毒。”
沈尧惊讶道:“原来你也能讲这么多话?”
他笑着拍了拍桌子:“我还以为,你每次讲话,都不会超过二十个字。”
段无痕低声问:“他也是这样吗?”
沈尧会意:“你在说,阿雪吗?”
为了保密,沈尧将“程雪落”的名字简化为“阿雪”。
段无痕不愧是天之骄子,聪慧过人,很能理解沈尧的意思。他听见沈尧介绍道:“阿雪跟你一样,不爱讲话,只做实事,是个踏实的人。”
段无痕搭住了剑柄,拳头紧握一瞬,又松开了:“他……那些人对他好吗?”
沈尧懒洋洋靠上枕巾:“好,挺好的。”
沈尧甚至记起,某天路过东厢房,他看见程雪落在院中练剑,出了点汗。云棠坐在一旁观赏程雪落。末了,她轻声把他叫过来,还用手帕给他擦汗。
他弯着腰,眼底含笑。
多么和谐的关系!这不是挺好的吗?
楚开容都不会给他的侍卫擦汗吧。
沈尧想得多了,脑筋犯困。他躺在床榻上,朦胧中,又听段无痕问道:“沈尧,你快死了,为什么还能轻松自在?”
沈尧笑道:“不然,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段无痕思索片刻,竟然说:“料理后事,寻找合适的墓地。凉州是个好地方,你想去吗?”
“我晓得凉州是个好地方,”沈尧合上双目,“我要活着去,不要死了去……我信我大师兄,他说能治好,必定能治好。他治不好也没事儿,江湖险恶,老子能混到现在,知足了。我现在越着急,大师兄就会越慌乱,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我死了还不算完,你们定要抓住凶手。”
段无痕寂静好半晌,嘱咐道:“你若是能活下来,你们途径凉州时,不妨住在段家宅邸。”
凉州段家崇尚武德,声名煊赫。作为一个江湖剑客,住进了段家的祖宅,便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惜沈尧不懂这些。沈尧只问了一句:“你家里有酒吗?”
“有美酒,”段无痕半靠着门框,应道,“凉州纯酿。”
沈尧放心道:“大名鼎鼎的凉州纯酿。”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评论不用管了,大家就当没看到吧
我坚信真正的爱情是平等的,发自内心的,不因性别而被分出高低贵贱
☆、凶祸
书房的灯光亮了一整夜。
卫凌风一宿未眠。
他和许兴修一致认为,花蕾散毒性强烈,积累于五脏六腑,暴露于体表之外,无法疏通,只能以毒攻毒。
然而,丹医派的弟子们都不擅长制毒。许兴修写下几味药材,开始犯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搅得他心底发慌。
许兴修叹声道:“楚开容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卫凌风回答,“他们还在查案。”
许兴修搁置一只毛笔:“楚开容刚来丹医派治病时,症状是怎样的?我记得,他的后背溃烂一片啊。”
卫凌风轻轻摇头:“楚开容身中奇毒,师父亲自为他调理。他每日泡药浴,封闭丹田和内息……他是武林高手,根骨强健。沈尧只是普通人,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许兴修挪移手指,缓慢推动一方墨砚:“大师兄,说句真心话,这次事出无因,委实蹊跷。”
他穿一身青衫长衣,袖摆沾染了草药味。破晓的微光照耀进窗,许兴修半抬着头,双眼不甚清明:“为何楚开容的侍卫要拉走沈尧,两人一起倒在了房间里?沈尧说,他被人偷走了东西。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有人来寻仇?”
卫凌风简略作答:“你我都晓得,沈尧的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
许兴修冷声道:“示威?”
卫凌风站起身,双手负后:“楚家和段家闻名遐迩,声势浩大。有得必有失,有恩必有怨……下毒的人,也许是奔着他们而来。”
不怪卫凌风多虑。
各大门派和武林世家的明争暗斗持续多年,许兴修明白其中的利害。
按照江湖上不成文的老规矩,如果这一任的武林盟主来自于八大派,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就应该从名流世家中甄选。以此类推,交替往复。
可惜,这一套惯例被楚开容的父亲打破。楚开容的父亲卸任武林盟主之前,便将位置传给了他的好友——京城江家的江展鹏。
楚家和江家一向正气凛然,德高望重,克己奉公。
江展鹏出任武林盟主,很少有人敢在明面上反对他。
这么一番思索之后,许兴修迟疑道:“是不是楚开容惹了事?他害了沈尧和那个侍卫。”
“多说无益,”卫凌风推开书房的门,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当务之急,便是治好他们的病。”
*
清晨时分,院中鸟雀啼叫,悬挂于屋檐的铜铃在风中轻响。
沈尧披了件衣裳,坐在窗前提笔写字。卫凌风推门进来时,沈尧已经写了小半页。
卫凌风挽起袖子,摆出一排银针。屋子里十分寂静,沈尧停笔,喊了声:“大师兄。”
卫凌风应道:“你自己也是个大夫。这些天,多补眠,多休息,莫要操劳。”
“你也是啊,千万别太过操劳,”沈尧忽然叮嘱他,“你昨晚上一直没睡觉吧。段无痕告诉我,花蕾散是五毒教的宝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那是再正常不过。”
卫凌风拔出一根银针:“阿尧……”
沈尧喉咙一紧:“何事?”
卫凌风尚未开口,沈尧故作潇洒地笑道:“大师兄,我晓得花蕾散是一味奇毒,中毒之人,活不过七日。昨晚你给我施针,勉强压制了毒性,今早我给自己诊脉,脉象乍隐乍现,阳气欲竭……”
昨晚与段无痕闲谈时,沈尧自称已经看破了生死。可惜他的淡然豁达只是昙花一现。今天早晨,沈尧见到卫凌风,免不了起心动念,隐隐盼着还能再活几日,多与大师兄相处一段时光。
他心底这般惦念,掌中用力,捏皱了一沓黄纸。
卫凌风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的脉象乍隐乍现,不是因为阳气欲竭。昨夜,我封了你的八脉,以防邪气内闭。”
沈尧的医术不及卫凌风高超。于是,沈尧分不清卫凌风是在说实话,还是在编造谎言安慰他。
卫凌风察觉他的顾虑,又说:“你从小到大,我答应你的事情,可是每一件都做到了?”
沈尧点头:“你从未诓骗过我。”
卫凌风宽大的袖摆横在桌面,指尖的银针熠熠生光:“我有十成把握治好你。你若是不信,十成的把握只剩一成。纵使华佗再世,扁鹊回魂,又能奈你何?”
沈尧被他逗笑:“大师兄,你别把我当成不讲理的病人啊。”
卫凌风一再告诫道:“你给我两天时间。等我搜集好药材……”
窗外凉风阵阵,沈尧被吹得头晕,表面上仍然带笑:“莫说两天了,几天我都能等。”
他差一点脱口而出:既然是等你,几天我都能等得。
卫凌风给沈尧诊脉施针,等到沈尧睡着了,这才离开沈尧的房间,去找楚开容的那个倒霉侍卫。许兴修先他一步,已经坐到了侍卫的房间里,唉声叹气。
“如何?”卫凌风问道。
许兴修替侍卫掖上被子:“花蕾散是口服的毒.药。服得多了,毒性就深,服得少了,毒性就浅。以我之见,这侍卫起码喝下了半瓶花蕾散。所以,沈尧神志清醒,而侍卫昏迷至今。”
卫凌风拽起一块湿布,轻轻覆盖侍卫的脑门。他两指搭住那人的手腕,只消片刻,便说:“一息之间,脉搏不足二至……元气将脱。”
许兴修断定道:“对啊,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他双手扶额,头疼得眼皮直跳:“要是三日之后,沈尧也变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我哪有脸面回去见师父?”
卫凌风点燃火烛,以药水浸泡银针。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他说:“莫急莫慌,只有我们能救师弟。”
许兴修静坐在侧,旁观卫凌风挑开侍卫背后的脓疮,挤出一滴浓稠的黑血。许兴修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忽听有人急促地敲门。
许兴修责问道:“谁?”
他拉开门缝,只见楚开容一身锦衣华裳,照例带了两位剑客,翩然如遗世独立般站在门口。
许兴修皮笑肉不笑。哪怕他一贯精明圆滑,世故老练,今天也忍不住讥讽道:“楚公子,劳您大驾,有失远迎。”
楚开容折扇一挥:“我知你心里怨我。沈尧这件事,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但我已经在查证,今早城门开放,我找段无痕帮忙,总共派遣二十七位剑客把守城墙……”
许兴修呼吸一顿:“找到人了?”
楚开容眸色晦暗,嗓音不辩高低喜怒:“我和段无痕联手,断没有找不到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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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江城毗邻凉州,常与凉州商户来往。段无痕昨夜飞鸽传书,调遣了二十名一等剑客,外加楚开容麾下的顶级高手,轻松凑成一支二十七人的阵队。
他们身着便装,扮成农夫或小贩,潜藏在城门的内外两侧,盯紧了所有出城的人。
世人都觉得五毒派十分可怕,但在段无痕的眼中,五毒派只会一些雕虫小技。正是因为他们不懂刀剑功夫,才会在阴损毒.药上做文章,钻研各类凶险的蛊毒。
段无痕没有猜错。那位下毒的凶手,轻功绝尘,内功浅薄,出城的瞬息便被剑客们识破,一举将他抓住,带回了楚开容下榻的客栈。
许兴修听说此事,大怒道:“哪个混账东西,是五毒派的门徒吗?”
“不是,”楚开容合上折扇,走在前方,“他是五毒派的叛徒。”
这位叛徒名叫苏红叶。
苏红叶年纪轻轻,武功低微,在江湖上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不过楚开容交际广泛,曾听五毒派的长老们抱怨,五毒派有个小兔崽子,偷盗了掌门的绝学宝典,连夜出逃。
五毒派之内,掌门再三号令,倘若有人在江湖上碰到了苏红叶,定要杀了他祭天,再割下他的脑袋,返回五毒派领赏。
是以,楚开容准备了一把生锈的斧头。
宽敞奢华的客栈房间里,楚开容、段无痕、许兴修、卫凌风分别坐在四个方位,环绕着苏红叶一人。两大顶尖高手坐镇,饶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房门。
苏红叶衣襟散乱,被铁链绑得严严实实,却透着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
他五官秀致,肤色雪白,男生女相,如果换个装扮,扔进热闹的花街柳巷,保不齐名声比头牌更响。
旁人还没问他,他自己就开了口:“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怎样?”
许兴修怒极反笑:“了不起啊了不起,你作践人命还有理?”
楚开容拎起斧头,行步向前:“我们都不想跟你废话。你的项上头颅,价值五十两纹银,我用斧头割下你的脑袋瓜,送给五毒派的长老们,还能与他们交好,我何乐而不为呢?”
苏红叶瞥见斧头上的铁锈,脸色泛白。
楚开容平静地迫近,笑说:“嘶,这么死了,便宜你这厮了。你加害我的侍卫和朋友,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我用你练练刀法如何?”
段无痕难得捧场:“怎么练?”
楚开容反手一转斧头。沉重的铁斧拎在他掌中,似乎比一根鸿毛更轻:“九百九十刀凌迟。他这等毒物,留在世上,只会残害无辜百姓。”
段无痕觉得麻烦。他走到了苏红叶的面前,只问了一句话:“你拿走了沈尧的什么东西?”
楚开容面不改色:“你问这小子,他肯定没实话。”
却不料苏红叶仰脖一笑:“怕我说实话?”
楚开容叹气:“苏红叶,你还想泼我脏水?”
话音未落,楚开容后退一步,左手虚握一把折扇,言行举止仍是一副风雅贵公子的模样:“你盗取五毒派掌门的宝典,嫁祸同门师兄,引人走火入魔,肆意下毒,轻贱人命……”
苏红叶一时激动,往前挣扎,铁链被牵出“哗啦”的响声。
“你放屁!”苏红叶骂道。
他满脸通红,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前几天听了一些新闻,最近一直在修文。这两天我会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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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段无痕对左护法是什么感情
大概是兄弟之间,血脉相连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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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算
眼见苏红叶勃然大怒,楚开容放下心来。
初听苏红叶的离经叛道,楚开容还顾忌这小子是个城府深厚的奸猾之徒。而今,楚开容仔细打量他 ,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他认定苏红叶胸无点墨,粗陋肤浅。
这就好办了。
楚开容扇柄一挑,强迫苏红叶抬头。
苏红叶的眼神如同毒箭,喷扎在楚开容的脸上。
楚开容与他调笑:“我要是冤枉了你,你为何脱离五毒派?为何五毒派的掌门要追杀你?你的两位师兄又为什么剃度出家了?他们可都是江湖的血性男儿,到底遭了哪门子的罪孽,这一生只能清心寡欲,斋戒打坐,常伴青灯古佛?”
楚开容的一连串抛问,让苏红叶的面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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