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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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和你们说。”铃铛红了脸快步出去,绿翡抬起头来问紫霭:“奶奶不是让你把三爷的书房收拾出来么?都收拾好了?”

紫霭应道:“收拾好了。”又压低了声音:“前几月都说是新鲜捧着,日子一长哪里拦得住。便是奶奶不提,自然会有人不顾廉耻地去爬床。”

绿翡轻轻叹了口气:“那又能如何?这便是世情,何况是这样的人家,如今忍得,不过是时日尚短,还没嫡子。上次我见着了大娘子,大娘子也不过是让我在奶奶的饮食上多注意,你也看着些,眼看着天越来越热,奶奶难免贪凉,什么寒凉之物就拦着她不要吃了。看看二奶奶,成日过得没个意思,要是有嫡子傍身,那也不至于如此处处小心讨巧。”

“二奶奶是还差了家世,我们奶奶还是不太一样的,我不是光说家世,性子就不一样。”紫霭见捻好的线要没了,便伸手拿过线束来,一边帮着捻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这院子里原有的几个丫头来。话说到一半,就听外头热闹起来,有人道:“三爷回来了!”

二人赶紧放了手里的针线活走出去,只见张仪正黑着脸快步朝着许樱哥的房里走去,一路上撞着了好几个丫头婆子,竟是火气极大的样子。二人瞠目结舌,不知哪里又不对劲了,便忙着往正房赶去,却听里头“啪嗒”一声脆响,接着青玉灰头土脸地从正房里出来,见她二人就比了个手势,三人便都齐齐垂眼立在廊下,将想往前靠的各色闲杂人等统统挡在了外头。

房内,张仪正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多宝格里呈着的羊脂玉如意,脚下的碎瓷片和水痕犹未收拾,看上去不免有几分狼藉。

这是又受什么冤枉气了?许樱哥暗自嘀咕了两句,端起茶壶重新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温和地道:“累了一整天,先喝点水。饭食都温着的,有你爱喝的鸡汤,须臾便可送了来。是要先吃饭再洗浴,还是先洗浴再吃饭?”

张仪正不答也不接她递过去的茶,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颌线条紧绷,在灯光下呈现出一层难看的铁青色,一双眼睛照旧盯着多宝格,眸色暗沉沉一片。

许樱哥放了茶盏,皱着眉头看了他片刻,轻声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张仪正还是不答,厚实的肩膀反倒往上端得更高了些。一个人犯倔时,冷处理可能更好一些,许樱哥叹了口气,自走出去吩咐几个丫头:“备热水,让厨房送饭菜过来。”

紫霭与绿翡应命而去,青玉朝里指了指,担忧地轻声道:“好了?”适才张仪正进屋,抬手就把她送上去的茶盏给挥落在地,那火气可不是一般的。

许樱哥摇头:“你往世子妃那里去寻银瓶打听打听,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玉小声道:“不好吧?”若是问了有事还好,若是无事,张仪正这脾气只是冲着许樱哥来的,让外人都晓得他们夫妻闹别扭,岂不是把面子给丢光了?

许樱哥自嘲一笑:“有什么不好的?这院子里难道只有我的人?他进门就撞人砸东西发脾气,瞒得过谁去?面子是挣出来的,不是捂出来的。知道究竟为什么,我也好应对。”

青玉无奈,只好劝道:“那您千万别和他对着来。”

许樱哥把她往外推:“知道了,快去,快去,去得晚了不好寻人。”

安置妥当,许樱哥回了里屋,亲自将张仪正的家常衣裳寻了出来,道:“三爷换衣服么?”

张仪正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仍是没有说话。事不过三,许樱哥心头火起,随手将衣裳挂在了衣架上,径自走到桌旁挑亮了灯烛,拿起炭笔继续给唐媛画簪钗。但心里始终有事,下笔不成形,索性另外换了张纸画起了暴走漫画,把张某人画成一个眼球突出、表情狰狞抓狂的丑八怪,回头一对比,越看越像,心情便好了许多。

不一时,绿翡与紫霭带着人将净房里的热水备好,外间的饭桌布置好,立在一旁不知是该请张仪正先洗呢,还是先请他先吃饭。许樱哥起身带了笑走到张仪正跟前道:“饭菜、热水都得了,三爷要先吃还是先洗?”

张仪正将脸和眼睛侧开,仍是没有出声。

“三爷既是心情不好,想自个儿呆着,那我就先避一避。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得。”许樱哥挥手示意绿翡等人下去,自己也跟着收拾了桌上的纸笔,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顷刻间便只剩下了张仪正一人,净房里浸出来的温暖水汽,外间饭菜散发出的鲜香,身旁屋角里香兽口里吐出的百合香,几样味道掺杂在一起,生出一种别样复杂的滋味,虚幻得让人想落泪。

饭菜凉了,水凉了,熏香味淡了,外间似是起了夜风,一阵紧似一阵,许樱哥和婢女们都似是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张仪正垮下肩膀垂下头,绝望地将脸深深埋入到掌中。

第170章 因由

夜色深沉,一股冷风陡地卷了起来,吹得草木倒伏,萧瑟一片。青玉将手稳住被风吹得乱转的灯笼,吩咐与她一同结伴去济园的芷夏:“风大,小心灯笼,别烧着了。”

芷夏慌里慌张地按住自己提着的灯笼,道:“姐姐,怕是要下雨哩。我嗅着有一股子潮气。”

青玉忍不住笑道:“你狗鼻子呀,光闻就能闻出要下雨,要钦天监何用?”

芷夏微笑着道:“姐姐要不信,我们就打个赌。”

在张仪正身边的这些旧人中,这芷夏是个实诚性子,青玉早就有心与她交好,便趁机指指耳边:“这对金耳坠子罢,你不是说喜欢么?”

芷夏笑了笑:“无功不受禄,这雨是一定要下的,我要是受了,倒像是骗姐姐的东西一般。”

青玉笑道:“多大的坠子呢,我喜欢你的性子,乐意给你,说什么骗不骗的?”

芷夏想了想,亮出腕上一只银鎏金镯子:“那我拿这个和姐姐赌。”二人越说越投机,待回到无名小院已然比之从前亲热了许多。

因见铃铛立在书房门前朝她招手,青玉便同芷夏道别:“你先回去,明日早上见分晓。”待进了书房,只见许樱哥歪在榻上无精打采地看书,忙走上前去道:“婢子还以为是三爷在里头,若非铃铛就走到正房里去了。奶奶今夜莫非是要在这里歇?”

许樱哥坐起身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好。问得如何?”

青玉低声道:“银瓶也不知道,是世子妃听见声音,便让婢子进去,也没说得太细,就略说了几句。是与西晋的战事有了变故,二爷吃了败仗,圣上大怒,今日在宫中无数的人遭了贬斥。不独是王爷,便是三爷也被指着鼻子骂了一回,话特别不好听。”

按理,皇帝的皇子皇孙可多,领兵领差的更不少,张仪正只不过刚入兵部,晓得什么?竟也跟着被召入宫挨了骂,可见都是因了张仪先而被迁怒。许樱哥思忖片刻,问道:“你可瞧见世子了?世子的情态如何?”

青玉道:“进门时碰着了,脸色也不大好看。世子妃说,男人么,都好面子,总会想通的。”

按这意思,张仪正应当是因为张仪先吃了败仗,父子几人挨骂,所以心中郁闷,没处撒气所以跑回家来坐着生闷气。但许樱哥却觉着有些蹊跷,当初上巳节突遇变故时,张仪正的表现不但正常而且十分正常,想的都是怎么解决问题,而非是这样莫名生些没用的闷气。所以这里头应当还有众人所不知道的其他缘故,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许樱哥思索不得,只觉得小腹更加酸痛寒冷,心中越发烦闷不堪,由不得呻吟了一声:“给我弄个汤婆子来,这次着实疼得厉害。”

青玉手忙脚乱地去准备:“怕是这些天忙里忙外地累着了。不然明日请个大夫开个方子调养一下。”才出了房门,就见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雷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几点黄豆大小的雨滴跟着洒落下来,果然是下雨了。

青玉叹道:“下雨了,芷夏这鼻子可真尖。”话音未落,就见正房的门被人用力打开,张仪正大步从里头走了出来,立在院子里大声喊道:“拿枪来!”

“嗳!”仲夏趿拉着鞋子,披着件小袄,惊惊慌慌地拖着枪从屋里跑出来,结结巴巴地道:“三爷,下雨了。”

张仪正也不答话,一把夺过枪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奶奶!”青玉不敢相拦,忙着转身入内禀告许樱哥,却见许樱哥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门前,只沉默地扶着门框看着远去的张仪正,并无半点要往前去劝或者拦的意思。

雨瞬间大了起来,砸得瓦片“噼啪”作响,青玉急道:“奶奶,下雨了呢。”

“劝不住的,再劝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何必。”许樱哥掉头转身入内:“着人去跟着,看他要去哪里,若是要出府门就拦住了不许去,立刻报给世子知晓。”

“是。”青玉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蓑衣斗笠,拉了铃铛一道快步冲入雨中。许樱哥回到正房里,但见屋内灯光依旧,满桌的饭菜动也不曾动过,净房里的水早就凉了,唯有张仪正坐过的椅子似乎还有点点热气。

绿翡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道:“奶奶,三爷是去了练武场,把朱贵几个都喊起来了,轮番和他对枪呢。”

许樱哥揉了揉眉头,上床躺下闭了眼轻声道:“熬了浓浓的姜汤备着,灶上要随时都有热水。他再疯,总要回来。”

雨声响个不休,屋顶的明瓦不时被闪电照得雪亮,许樱哥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只觉着挨着汤婆子太热,离了又太冷,空气中的潮气水气太重,弄得脸上手上身上都是潮乎乎的一片,让人从里到外都十分不舒服。左右都是睡不着,她索性喊了紫霭进来将灯挑亮,寻了本志怪小说打发时间等张仪正撒完气回来。

书才翻了几页,门就被人从外头猛地推开,接着张仪正满脸雨水地卷着一股寒风快步走了进来,立在床前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过片刻功夫,他身上滴下的雨水就把锦绣地衣给浸湿了一大片。

一热一冷,许樱哥被激得捂住鼻子重重打了个喷嚏,见紫霭披着件袄子立在门口担忧张望,便朝紫霭挥了挥手:“去拿姜汤,备热水。”

紫霭不放心地看了张仪正一眼,静悄悄地退下。许樱哥慢条斯理地自床头取了件袄子披好方转头看定张仪正轻声道:“三爷究竟想要如何?不论是外头受了气,还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不说,我便不知,哪里晓得该如何?你便是瞪我两天两夜,眼珠子都瞪酸了,难道就能把我瞪死,解了你的恨?”

张仪正眨了眨眼,在一旁的锦杌上坐下来,将手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垂眼望着地衣上氤氲开来的水渍道:“我要去林州。”

许樱哥吃了一惊,起身下床递了块干帕子过去,试探道:“是为了二伯的事?事态很严重么?”

“死了三万多人,有两座城池失守。”张仪正接了她递过去的帕子,并不立即就往头上擦,继续道:“二哥中了流矢,生死不明。现下所有人都把罪名往他身上推,此战失利全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错。圣上不辨是非,只把我们辱骂了又辱骂,父王那么大把年纪,硬生生给骂得无地自容。”

看来世子妃的话已是过滤了的,真实情况更要严峻许多,康王府的日子真的不好过。许樱哥一时忘了张仪正之前的可恶之处,便蹲下去手扶着他的膝盖轻声道:“今日我在回府路上遇到了八百里加急,就是这事儿?二伯那边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

张仪正抬眼看着许樱哥,话渐渐越说越顺,越说越大声:“父王与大哥现下都不好出京,只有我最合适,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同父王说,再进宫请旨。旁的不说,总要见到二哥平安才是。”

他行么?别人在这个年纪已经上过很多次战场,刀下有了无数的亡灵,例如安六,浑身的杀气戾气掩都掩不住。而他,自小骄奢,面上嚣张,实则心软,便是看到人杀人也会狂吐一气,他确定他去了不是送死?许樱哥握住张仪正冰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三爷要替父分忧,远行探兄,都是应该的,我不拦你。但此行凶险,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张仪正不假思索地道:“再是凶险,我也要去。”微眯了眼睛,直视着许樱哥道:“人家说我是个只会眠花宿柳,吃喝玩乐的窝囊废,我却知道我不是的,难道你也看不起我?”

看这情形,再多一句话便要吵架,许樱哥叹息一声,松手起身接了紫霭递过的热姜汤,道:“你是我丈夫,我不过希望你过得平安顺遂一点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看得起看不起?三爷既然决心已定,我便预祝三爷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再能平安归来。在此之前,请先喝了这碗姜汤,别还没出门就病倒了。”

见她如此,张仪正突然泄了气,垂眼接了姜汤一饮而尽,喝完放了碗,也不入内洗浴更衣,也不去做其他事,就坐在锦杌上发呆。

许樱哥看他许久,总觉着他心里还有很重的心事没有说出来,但她虽然想知道,他却摆明了是不会和她说的。便不咸不淡地道:“三爷回来什么也不说,撞人砸东西还不理人,生生把我们一屋子的女人给吓了个半死。我适才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如此生气。夫妻之间贵在以诚相待,三爷是否还有心事未曾说出来?”

张仪正低声道:“你多想了,和你无关,原是我自己没用。”言罢起身快步入了净房,竟是不想再多说一句的模样。

许樱哥在灯下立了片刻,安静地上床躺下。不一时,张仪正走出来,远远地在妆台前坐下,隔着帐子问道:“你不舒服?”

许樱哥闭着眼道:“小日子来了,又受了些凉,小腹疼得厉害。烦劳三爷去书房里歇罢。”

张仪正却也不走,道:“明日请太医来调理一下。”

“我不管三爷了,实在是又累又疼又困。”许樱哥昏头昏脑地翻了个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张仪正坐了许久,轻轻上前将床帐揭开,看着许樱哥微蹙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第171章 真巧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许樱哥惊起,叫道:“不得了,起晚了,你们也不喊我的!”

青玉忙上前服侍她穿衣换洗,解释道:“三爷已经替您在王妃那边说过了,让您歇着,等太医过来。王妃适才也使了人过来,让您今日就别过去了,歇一歇。”

“唔。太好了。”许樱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仰面躺倒下去。做人媳妇真是不能与做姑娘的时候比,幸得是康王妃宽让,张仪正也还算体贴,不然今日也是不得闲的多。

青玉轻声道:“奶奶,三爷昨夜一直没睡。就在这屋里坐了一夜,五更时分便换了衣裳出去了。婢子没敢让人跟着,只让去大门处看了,道是随同王爷、世子爷一起出的府。”

如若张仪正真的下定决心要去林州,只怕康王也不会拦着。许樱哥沉思片刻,翻身坐起:“使人去瞧瞧二奶奶在做什么,若她方便,我过去看看她。”说话间,芷夏进来禀道:“奶奶,张平家的领太医进来了。”少不得又放了帐子给请太医诊脉开药,送走太医,许樱哥要过方子看了,不过是些调经散瘀的药,便吩咐下头按方抓药煎药,她自己梳头洗脸,等王氏那边回消息。

不一时,青玉回来道:“二奶奶还在王妃那边伺候着的,婢子问过她身边的黄嬷嬷了,大抵是要王妃午睡时才会回去。”

看来张仪先之事阖府上下都瞒着康王妃的,可怜王氏心中牵挂丈夫,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在婆婆面前尽孝。自己家中这个虽二,好歹现下还在眼前,许樱哥叹息了一声,收拾妥当便去了宣乐堂。

到得宣乐堂,正好瞧见王氏独自一人立在廊下喂鹦鹉,说是喂鹦鹉,实际上却是在发呆。“二嫂?”许樱哥一直走到她眼前,王氏方惊醒过来,强颜欢笑道:“三弟妹,不是说你身上不舒坦么?怎地又来了?”

“我好多了。”许樱哥一语双关地道:“也是听说二嫂身上不太舒坦,特意来替你的。挺不住就去歇着,不要硬撑。”

王氏的眼圈瞬间红了,只来得及匆匆福了一福便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她的贴身大丫头彩绣忙拜托许樱哥:“还请三奶奶替我们二奶奶在王妃跟前禀告一声。”

“去吧,照顾好二奶奶。”许樱哥收拾了心情,端起笑脸往里走,却见宣侧妃并康王的几个年轻姬妾都在里头陪着康王妃说话,康王妃的心情还算好,见她进去便笑道:“怎么又来了?”

许樱哥涎着脸笑道:“厚着脸皮睡了个懒觉便觉着好多了,屋里没事,闲不住,就来母妃这里逛逛,顺便混点好吃的。”

康王妃笑了一回,忽然道:“听说昨夜小三儿回来后又冒着雨去习武场练枪法?”

许樱哥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曲嬷嬷,只见曲嬷嬷朝她使了个眼色,又厌恶地扫了眼正低头含笑喝茶的宣侧妃。于是心下了然,灿烂笑道:“可不是么?三爷如今就想着成个文武全才的,好为父王母妃争光呢。”

康王妃本来也只恐是她小夫妻二人又闹别扭,见许樱哥这笑吟吟的模样,又想起早前张仪正来替许樱哥告病,怎么也不像是闹了别扭的模样,也就放了心:“我这里都好,倒是看你气色还是不好,该养着便要养着,别贪玩,回去罢。”

许樱哥就笑道:“我还好,倒是适才遇着二嫂,她似是昨夜受了些凉,有些不舒服。”

康王妃自来在这方面都是极和善的,闻言也不作他想,直接道:“我就说呢,她今日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问她她还不认。传我的话,让她歇着,该看病就看病,该吃药就吃药,别逞强,不然敏娘可怎么办?”后头这话却是对着曲嬷嬷说的。

曲嬷嬷忙吩咐底下立着的小丫头:“去同二奶奶说,王妃让她歇着不要过来伺候了,再请世子妃那边使人去请太医。”

宣侧妃放了手里的茶碗,眼神妩媚地在许樱哥与曲嬷嬷之间扫过,笑道:“二奶奶、三奶奶都是纯孝之人,只是年纪轻轻的还该多多保养身子骨才是。特别是三奶奶,王妃还等着你们开枝散叶呢。”

康王妃便皱起眉头打发许樱哥:“你也去歇着。”转头看向宣侧妃:“冯家这要求也是合理合情的,老四若是有个爵位,这亲事办起来的确是好看许多。但最近就没哪个府里的子弟得封的,你也晓得,最近宫里事多,皇后娘娘大病初愈,我也不敢拿这事儿去扰她,要不,再缓缓?这不是还没进四月么?离正日子还有些日子。”

宣侧妃很有些恼怒,面上的神情却越发哀怜,怯怯的道:“妾身是不敢乱开口的,只是适才冯家来人说的那个话,王妃您也听见了,到底是赐婚……”

康王妃淡淡地打断她的话:“我会把这事儿说给王爷听,你自己也去和王爷说说,看是否想得到其他法子。小四自来乖巧,我也不想委屈他。”但若是自己时运不济,康王不肯,那也怪不得人。

这种时候宣侧妃要是开口给张仪端讨封,那不是上赶着讨骂么?看来要在这内院里混得好,光有府里的第一手资讯是不够的,必须再掌控外头的形势才行。许樱哥心中挂着王氏那边,便趁机退了出去。不一时,到得王氏所居的汾园,早有汾园的管事嬷嬷黄嬷嬷牵了王氏的长女敏娘迎上来。黄嬷嬷红着眼圈让敏娘给许樱哥行礼问安,哽咽道:“昨夜就没睡,生生熬了一夜。适才回来就躺下了,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便吐了两遭。”

敏娘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许樱哥道:“三婶娘,可是有人欺负我娘么?”

许樱哥笑着捏了敏娘粉嫩的脸颊一把,道:“是谁胡说八道?你娘可是府里正经的奶奶,有诰命在身的,谁敢欺负她?除非是你不听话气着她。”

敏娘便亲亲热热地牵了许樱哥的手往里走:“那就好,三婶娘,还要烦劳您劝劝我娘,就依着祖母的话歇一歇也不会怎地。这府里也不至于没了她就不动了。”说话间在王氏房前遇到了张仪先的两个妾室并她们的儿子,敏娘也是端然大方,对大的尊敬,小的怜爱。

这孩子不过才十余岁,却已是早熟得不得了,这大抵是王氏母族弱,又没有子嗣的缘故,她很知道应该怎么协调并处理好这种复杂的关系。许樱哥瞅着,心中感慨,忍不住将手摸了摸敏娘的发顶,赞了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大伯娘替你娘请了太医,想是快到了,烦劳你去看看,要是人到了就来和我们说一声,我有话同你娘说。”

敏娘应了一声,跑过去抱住王氏的脸低声道:“娘,你要乖乖的,听三婶娘的话。”言罢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许樱哥笑了笑,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多好的孩子,看得我心疼。”许樱哥在王氏床前坐下来,看着王氏憔悴的脸叹道:“事情还没个结果,二嫂便这样折腾自己,实在是不为敏娘着想。”

王氏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睛怔怔地道:“你不知道,我自十六岁嫁给他,他便是风雨里来往,刀光剑影里打混,时常不在家的。从前母妃的身子骨好,我年轻任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现下却是……不敢哭,也不敢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是惊吓了母妃,我怎么对得起他?一闭眼睛,我就看到他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我没有儿子,他对我照样很好,我娘家无权无势,他也不曾嫌弃过我。我经常都在想,若是我争气些,他也不至于这样辛苦。”

许樱哥将王氏的手握在掌心里安静地听着,听王氏说得累了方轻声道:“其实吧,我觉着不管二嫂的娘家是高门将相也好,你生了十个儿子也好,二伯始终也是要在外头拼杀的。这府门关不住男人们的心,反倒会让男人们想得更多。想来二嫂也知道了,昨夜三爷回来后冒着雨去习武场上练枪法,说是要请旨去探二伯,今早一大早便跟着父王去了,指不定这时候已经得了旨意,很快就能把二伯平安接回来呢。”

王氏苦笑着摇头:“你别劝我了,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不独是中了流矢这么简单,他吃了败仗,光是蒲县就死了那么多人,便是侥幸留了一条命在,回来也得不了好。”

蒲县?许樱哥的心里“咯噔”一下,由不得就将王氏的手给攥紧了,强笑着道:“二嫂,这里头的具体经过我是不太知道,也不好追着大嫂和三爷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见她追问,只得打起精神讲来:“晋军围攻东洲,贺王命你二哥出林州援东洲,谁知晋军乃是诈攻东洲,待得你二哥离开林州后便长途奔袭林州,又一直往里攻打沿途府县,一路烧杀劫掠,待得大军回援,沿途府县早就被洗劫一空,最惨的是最富庶的蒲县,幸存者不过十之一二,你二哥拼死也不过将林州夺回。现下都说的是你二哥不听号令,自作主张出援东洲……”

王氏后头的话许樱哥都没怎么听太真切,她只反复咀嚼着“蒲县”两个字。怔忪间,管事婆子领了太医进来给王氏看病,许樱哥避让到一旁,目视着窗外浓郁的绿色忍不住地想,怎么就这么巧呢?当初她求了康王之后,张仪先不就是把崔家人给安排到了蒲县么?

第172章 远思

被雨水洗刷了一夜后,上京城各处的污垢似乎被洗得干净了许多。在街边石缝里,有绿油油的野草探出头,在微风里活泼泼的摇晃。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沉重地踏了上去,把小草碾得弯了下去,靴子的主人却丝毫不曾注意,只顾看着街对面照旧光鲜热闹的狮子楼。

狮子楼下的迎宾猛然一错眼便看到了靴子的主人,于是那张微黑的圆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比太阳还要灿烂热乎的笑容:“三爷!”几乎是喊出这一声的同时,他便弓着腰小跑着到了街对面,点头哈腰地对着一身黑衣的张仪正笑道:“三爷,您老可是许久不曾来了呢,也不知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贵人给吹来了……”

“东西南北风。”朱贵扔过一吊钱,问道:“三楼甲字号雅间的客人可都到齐了?”

“三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阔气体贴。”迎宾眉花眼笑地道:“三楼甲字号雅间的客人只到了一半呢。”

“三爷?”朱贵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些人往日里只要听说是张仪正请客,哪次不是一窝蜂地涌了来?如今倒好,个个儿都躲避不及。

“能来一半已经极不错了。”张仪正十分淡然抬步往前走,吩咐道:“不等了,上菜。里头是否有位姓王的书生?”

“三爷这边请。”迎宾这才知晓原来今日做东的是他,点头哈腰地前面领路:“里头是有个书生,看着眼生得紧,进了门便独自坐在一旁,也不和人说话,却不知是否姓王。”

进得三楼甲字号雅间,只听里头闹哄哄一片,八九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面对着面说得火热,唯有一人背对众人坐在角落里,低头对着茶杯数茶叶,这样的人,除了王书呆那个傻子还有谁?张仪正恶劣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由不得的微微翘起了唇角。

众人听见门响统统回头,待瞧见了立在门前的张仪正,便都纷纷起身笑着迎了上去,有叫三哥的,也有叫三爷的,更有叫着张仪正新得的御赐的字“远思”的,唯有王书呆一人笼着手站在一旁不动,面上虽然有笑却并不上来凑热闹。张仪正笑着团团作揖,热情洋溢地与众人打招呼寒暄,邀人入座,又含笑上前将王书呆拉过来安置在自己左手边的座位上。因见有贵胄子弟面有不满之色,便抢先斟满了酒恭敬众人:“连日家中有事,许久不曾相聚,甚是想念。今日能来的都是至交好友,不容易,我先满饮此杯。”

众人赶紧举杯跟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三哥,你可是真的要去林州?”“三爷,什么时候走?”

张仪正一一答来:“自然是真要去林州,调派人手需要些时日,大抵是在后日早上走。这一去不知生死,与大伙儿喝这顿酒,也不枉是早前熟识一场。”

有人赞道:“三哥真男儿也,不怪圣上会亲自赐字。”

张仪正失笑:“别人早就上过几次战场了,我这才要去,哪里敢称什么真男儿?不过是挂怀兄长,不想白吃饭而已。”说起大华此番吃的大亏与对西晋的不满和仇恨,众人渐渐也就忘了王书呆这个格格不入的人本不该坐在这里。

少一时,酒菜上齐,张仪正再次举杯挨个儿恭敬众人,说的都是感谢的话,又请托众人在他走后帮着看顾一下家里。虽只是客气,但众人哪里又曾见过他如此小意?想到他此去凶多吉少,便都有些唏嘘,纷纷为他壮行。酒酣耳热之际,王书呆红着眼睛高举着酒杯,用力拍着张仪正的肩膀大声道:“三爷好样儿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上次的事情我还记在心里,只是不好上门去谢,今日不醉不归!”

这座中十余人,似王书呆这样不计富贵贫穷,对友人真心实意的人不知能有几个。张仪正感慨万千地看着喝得半迷糊了的王书呆,认认真真地给他满了一杯酒,道:“不,这一杯,让我敬你。”

王书呆虽然喝得半醉,却还尚有几分清明,他只记着是自己欠了张仪正的情,哪里又敢喝这酒?当下固辞:“该我敬你!”

张仪正笑笑,也不勉强,与他一饮而尽。

月已上中天,康王府中大多数灯火已经熄灭,四处一片安静。许樱哥疲累地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摇头晃脑做着颈椎运动,听到外间门响便问道:“问清楚了么?三爷是去哪里吃的饭?都有谁跟着?”这人自从宫中请旨归来,便只匆匆回来换了一身衣服说是要出去邀人吃饭,这都近三更了还不见归来,倒是让她好等。

铃铛进来禀道:“问了牵马的小厮集贤,道是三爷从部里出来便只让朱贵一人跟着,没说去哪里。他委实是不知道。”

许樱哥捋起袖子将手放入银盆中,一边搅动水花一边道:“什么不知道,不过是怕我知晓了和三爷闹,转头三爷不肯饶他罢了。”

铃铛竖起两道柳眉来:“这个刁奴!居然敢骗奶奶的钱!不说就别接钱呀,接了就得说,我还非得问出来不可。”言罢转身就往外走。

青玉喝道:“你要干什么?”

铃铛头也不回地道:“我去找双子哥,让他去问!”

许樱哥接过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渍,淡淡地道:“不用双子,你只和他说,他是王妃挑出来伺候三爷的,若是三爷今夜不回来,他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天亮时我少不得要亲自问他。”

铃铛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赶了回来,道:“他说他替三爷跑腿送过几封信请客,都是往日里跟三爷亲近的各府公子,是去的狮子楼。”

从前和张仪正在一起的都是些膏粱子弟,但在婚后,张仪正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些人来往了,如今又凑在了一起,还是张仪正作的东,难道是临上战场前的最终狂欢么?许樱哥起身坐到妆台前打散了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也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与心情,待想好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铃铛:“你再跑一趟,问清楚都是哪些府邸哪些人。”

铃铛丝毫不打折扣,立即执行。

青玉上前接了许樱哥手里的梳子,轻声劝道:“奶奶,问得太细不太好……”

男人在外头总归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便是问出张仪正和谁在一起,哪怕明知道他此刻就是和粉头在一起呢,那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提着刀子追了去不成?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装一装糊涂,大家面上都能留点光。许樱哥明白青玉的意思,却不想解释,只笑道:“他后日便要去林州,却还只瞒着王妃。纸是包不住火的,是怕走漏了风声,王妃突然问他起来,我这个做妻子却连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都一问三不知,那便是失职。闹不闹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青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遂不再劝,因晓得许樱哥心情不太好,便将些才打听来的八卦说给许樱哥听:“听说王妃廊下挂着的那只白鹦鹉是冯家大娘子早前送的,那时候冯家大娘子常来府里,每次都要在王妃那里坐许久的,出手也极其大方。时至今日,这府中许多人都还盛赞她好。”

许樱哥笑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青玉抿唇一笑:“还不是芷夏和我说的。”见她感兴趣,便又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事,雪耳当初在三爷病危的时候曾割过臂肉给三爷做药引。后来三爷假死,她就投缳自尽要跟着殉葬,幸亏是被人及时救下,故而阖府都知道她忠烈,王妃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后来她便认了曲嬷嬷做干娘,但不知何故,认干娘这事儿知道的没几个,她当着外人面也是不喊曲嬷嬷做干娘的。”

又见人肉药引,又见殉葬,又见干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没得张某人另眼相看,更没有得到一丝怜惜之意,可见张某人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大大迥异于常人,不然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雪耳也不至于似目前这般一个透明的存在。许樱哥笑道:“这各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如此,盘根错节,没个一年半载的不能把中间的关节弄清楚。你们不能惹事,却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青玉笑着应了:“您放心吧,现下是时日尚短,好多地方不好插手,待得日子长久了,总会越来越熟的。”

“奶奶,婢子回来了。”铃铛的声音清脆如铃,如数家珍地将今日张仪正的客人名单一一报来:“有忠烈侯家的九公子,有柏王府的十二爷和十三爷,安乐伯家的八爷……对了,还有王中丞家的六公子!”

“王书呆竟和咱们三爷做朋友。”许樱哥觉着既有些意外,却又觉着是在意料之中的,依稀也是猜到张仪正此去将会做些什么,想了一回,只觉得心烦意乱,迷雾一团,索性扔了不再去想,拾掇拾掇躺下休息。半夜时分,听到外头热闹,晓得是张仪正回来了,本懒得理睬,想想又披衣起来,“蹬蹬蹬”朝着外头赶去。

第173章 孽缘

书房里灯光黯淡,许樱哥才进得门便嗅到一大股酒味,再看张仪正,和衣而卧,人事不省,靴子也没脱,左右一瞧,只见清水牙粉一样没动,心中由来便有几分火起。

逢夏与染夏二人束手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见她瞧来便匆忙道:“奶奶,三爷不肯盥洗。”

“不干你们的事,都下去歇着罢,我来照顾三爷。”许樱哥气得乐了,醉死鬼真是讨厌啊,浅酌即止是情趣,烂醉如泥就惹人生厌了。待众人退下方上前探头去瞧张仪正,只见张仪正将头脸埋在被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遂关上房门灭了灯在榻边坐下来安静等待。

过了盏茶功夫,忽有人在外轻轻敲门。许樱哥懒得动弹也懒得回答,张仪正更是悄无声息,那人等了片刻不见动静,便壮着胆子开了口:“三爷,婢子给您送醒酒汤来。”

是雪耳的声音。许樱哥端坐不动,心想这丫头怎地糊涂了,就连她在这书房里都不知道,还拼命往这里凑,分明是有人刻意给了假情报么,既然这般想看好戏她便奉陪一回。许樱哥才将火折子拿在手里,只听雪耳在外头怯怯地小声道:“三爷,不论如何您也不能伤着自个儿的身子骨呀,就喝了这碗醒酒汤罢。三爷?婢子进来了啊。”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廊下垂着的大红灯笼映照着雪耳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把她眉梢眼角的期待与兴奋照得清清楚楚。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得近了,许樱哥便恶作剧地“呼”一下将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吹亮,雪耳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煞白,手里托着的碗盏也随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击声。

“小心别摔了碗。”许樱哥镇定地点燃了灯烛,转身默默看着雪耳。雪耳很快便镇定下来,先稳住碗盏再福了下去,微笑着道:“奶奶,婢子给三爷送醒酒汤过来。清夏这丫头取了醒酒汤来,半途道是肚子疼,非得让婢子替她送过来。”

不但瞬间摘干净自己,还顺带将对手黑了一把,这般迅捷的反应,果然是比自己才进门的时候长进多了。许樱哥险些鼓掌叫好,微微讥讽道:“真是辛苦你了,这时候还没得歇下。”

雪耳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碗盏双手递到许樱哥跟前,恭恭敬敬地道:“奶奶,婢子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敢称辛苦。”

好个分内之事!这是提醒自己通房丫头在女主人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便该贴身伺候男主人?许樱哥看定了雪耳冷冷地道:“做婢子的,按照主人的心意行事那才是本分,自作主张与四处窥探,多生事端和心思不正那都是自寻死路。我们学士府上算是规矩宽松的人家,这样不守规矩的也打死了好几个,王府里规矩严,想来更容不下这样的人。是不是?我若没记错,前些日子犯错被撵和打死的就不少。”

之前多数时候许樱哥都是冷着她的,不苛刻也不关心,此番却是第一次说出如此明白冷厉的话,雪耳身后顿时浸出一层冷汗,暗里将适才有意无意引着自己跳坑的那几人咒骂了个遍,咬牙切齿恨了一回,低垂了眉眼谦卑地弓着身子往外退:“是,婢子记住奶奶的教诲了。”

许樱哥哂笑道:“我让你退下了么?你又自作主张了,这个毛病得好好改改才是。”

雪耳便又站住了,眼泪汪在眼睛里直打转,哽咽着讨饶道:“婢子错了,还请奶奶恕罪。”

许樱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回,嘲笑道:“哭什么?我把你怎么了?半夜三更的,好不晦气。”

“奶奶,婢子知错了,还请奶奶饶过婢子这一遭。”雪耳抽噎着死死咬着下唇忍住泪,忍得浑身发颤发抖。

许樱哥看看背对着二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张仪正,突然间觉得好生无聊,便摆了摆手:“下去。你若守好你的本分,自有你的去路,但若让我发现你心思不正,别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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