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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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一二年来,允禩改变了许多,尽职尽责,所作所为无可挑剔,无不对得起“廉亲王”这个封号。他的这些改变胤禛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渐渐去了忌讳和防范,反而不知不觉对他起了几分内疚。平日里与玉容闲谈中,他便常常流露出这种思想,常常感慨着该赏允禩点什么。玉容看在眼中心头暗喜,曾旁敲侧击、半真半假的向胤禛玩笑说既然廉亲王如今转变过来了,不如把微云找回来,让他夫妻团聚,这样,允禩就更不会起二心了。一开始胤禛有些犹豫,毕竟逼他休妻的是他,这么做等于承认自己当初做错了,面子上他有些下不来。后来渐渐的,他便不表态,等于是默许了。玉容大喜,果然派出心腹暗中查探微云的踪迹,为了给允禩一个惊喜,她并没有向他透露半点风声。

她以为,事情就此只会越变越好,谁知道,该来的依然会来。

半年前的一天,她在养心殿里等胤禛等得不耐烦,便带着秀清出了养心殿的院子往乾清宫去,刚到拐角处,恰好见胤禛与允禩在阶上平台说话,玉容不好过去打扰,便隐身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没一会就见到允禩拱手俯身,胤禛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便转头往养心殿方向回了,允禩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目送。

可是,就在允禩抬头的一刹那,玉容不经意的瞟见他眼中骤然一亮,闪烁着极怨极毒的恨意,那是深入骨髓的恨玉容当时立刻呆住了,惊讶的微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来。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可是她敢肯定,她一定没有看错在后来的时间里,她暗中细细留神,果然发现不少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然而,也不过是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罢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先入为主作怪?她不信一个人可以把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这等时候,她自然不便将此事告诉胤禛,唯有暗中继续打探,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可是一听到允禩提议前往盛京祭祖,她的心便没来由“咯噔”一下,有些心慌神乱起来。她想告诉胤禛自己的感觉,又怕万一是错觉,岂不是凭空添乱?毕竟胤禛和允禩化干戈为玉帛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她不想因为她没来由的猜测而毁掉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微云早日归来,只要微云回来了,她相信,允禩一定不会不有所顾忌。

可惜,微云一走两年多音讯全无。她们当初约好以青云观作为联络点,每个月初一、十五,她都会派人前往城南青云观上香,如果微云回来了,她一定会知道,可是至今,一点点关于她的消息她也没有接到。

十二月初二,胤禛带着允禩、允祥、允禄及弘时弘昼、张廷玉等宗室子弟及亲信大臣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前往盛京。一路上十分顺利,十天左右便到了盛京。

第四卷 归来 第293章 追赶出京

十二月初二,胤禛带着允禩、允祥、允禄及弘时弘昼、张廷玉等宗室子弟及亲信大臣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前往盛京。一路上十分顺利,十天左右便到了盛京。

新皇登基之后第一次驾临,留守盛京的诸位铁帽子王爷以及诸多宗亲子室、各衙门部署都不敢怠慢,早早的忙碌起来,各各使出浑身解数,以十分隆重的仪式迎接了皇上的到来。胤禛本着笼络人心的心思,对各位亲王贝勒们自然十分客气,亲王们跪在御道旁接驾,老远便有着鲜艳枣红色服饰的太监们飞奔上来,搀扶起各位亲王元勋。

这是天恩浩荡,无上的荣耀,别说亲王宗室们大为欣慰,就是当地的大小官员们也各自松了口气:皇上看起来倒不像传说中那么刻薄寡恩,应该不难伺候胤禛一路上心情大好,留在京里的玉容却是心神不定,神思恍惚,时常望着远处发呆,连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云儿雪儿看在眼里好生无奈,忍不住暗自大摇其头:没想到自家主子对皇上的依恋竟到了这等地步皇上才走三天,她就开始扳着手指头算归程了。她们姊妹亦无他法,只得好言劝慰,时时相陪不离半步。

玉容明知她姊妹二人跟胤禛一样,劝慰完全挠不在痒处,只是不便驳她们好意,每每报以淡笑。

这样煎煎熬熬过了四天,玉容再也忍不住了。尤其当第八天半夜她被噩梦惊醒,就再也不肯安安分分守在宫中了。于是,也不管什么半夜不半夜,命云儿雪儿等人立刻收拾行装,天一亮就微服出宫。

云儿雪儿苦劝不可,玉容哪里肯听,姊妹两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去收拾东西,又依她的意思挑了八名心腹侍卫,算上云儿雪儿、小夏小冬,共十三人,赶着马车,骑着骏马,急急往盛京追去,只留下秀清秀雅两个沉得住气的留守宫中。

冬季身上衣裳穿的不少,包包裹裹之下,玉容那六个月的肚子倒也不算显。

依着她的意思,赶路当然是越快越好,云儿雪儿及众侍卫们却免不了心惊胆战,生怕她的肚子稍有一个闪失,酿成什么后果惹恼胤禛,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苦苦相劝。说来也巧,就在她们从京城出发的第二天,天空中飘飘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不过一两个时辰之间,远远近近白茫茫一片,天上犹自扯棉搓絮一般下个不停。这一来,大风雪隔阻,就是心急赶路也没有法子了玉容气得抱怨不已,云儿雪儿等却大松一口气。

路上赶了九日,盛京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天色将晚,玉容便带着众人留宿盛京远郊断崖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第二日中午便可抵达盛京。

寒冬腊月,关外的气温格外的底,天气格外冷,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寒风凛冽,呵气成冰。小夏和小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天气,早已冻得手脚麻木,脸蛋通红,躲在屋子里烤火一步也不敢挪。雪儿却按捺不住要出去逛逛,带着两个侍卫策马扬鞭,马蹄飞驰,溅起一路迷雾般的雪雾,瞬间去得远了。玉容倒也想学她出去逛逛,云儿等人怎肯依她?也只好打消念头,好好的在屋子休息。

不想,雪儿与俩侍卫这一去,一个时辰也没回来。冬日天晚的快,说话之间,日头西沉,黑暗瞬间笼罩了大地。屋外除了怒吼呼啸而过的寒风万籁俱静。

再过了半个时辰,她们还是没回来,玉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听听屋外呜咽肆虐的风声,望望屋中跳跃闪烁暖暖的火光,玉容微微皱眉,抬起头向云儿道:“你们去打听打听这附近的地形,她们会不会迷路了?这么冷的天,迷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带人去找找吧”

云儿心里又恼又气又急,早已暗暗不知埋怨了多少次:雪儿胡闹也罢了,那俩侍卫恪齐和肃清却是稳重的,怎么也这么不知轻重起来?在这山野小村,带的人本就不多,小冬小夏又不会武功,如果再分散人手去找他们,万一发生点意外怎么了得?他们倒是真能放心“主子不必担心,这附近又不是荒郊野岭,就是他们迷了路也能找到人家住宿,如今天色已晚,就算去找他们也未必找得着,何况他们武艺高强,恪齐和肃清人又机警聪敏,料想不会有事,主子,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再说吧”云儿笑着道。

玉容知道她顾忌什么,微笑道:“还是去找找吧不然这一晚谁睡得着呢再说了,万一他们当真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你心里就过得去吗?”

云儿顿时语塞,望望众侍卫,众人亦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踌躇不已。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吧”玉容不容置疑吩咐道。

云儿与诸人只得答应,决定留下三名侍卫和小冬小夏保护玉容,其余三名侍卫与云儿雇请当地人带路分头去找。

谁知刚刚计较分派准备妥当,正欲出门,“哐当”一声门被推开,雪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头发凌乱,靴子上满是泥泞,看上去十分狼狈,她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喘了好一阵,才急急叫着“主子”

玉容吃了一惊,往她身后瞧了瞧,没见其他人,心头一紧,睁了大眼直视着她,扬眉道:“恪齐他们俩呢?”

雪儿喘息着道:“他们,他们,”

眼见她欲说说不出来,不仅玉容,诸侍卫都吓着了,心怦怦直跳,各自绷直了脸,凝神屏息齐刷刷的盯着她。

云儿忙扶她坐下,接过小夏递来的茶给她,抚了抚她的背,柔声道:“别着急,慢慢的说,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雪儿饮了两口热水,好容易缓过神来,忙把杯子放下,起身向玉容轻轻道:“主子不必担心,他们没事,他们让奴婢回来给主子报信,请主子拿个主意”

雪儿没头没尾说了这通话,云儿与诸侍卫都如坠云里雾里,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大为愕然的望着他。不过众人听到恪齐和肃清安好无恙,也都悄悄松了口气,心中大定,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了。

玉容听了她的话却是一愣,心没来由的猛然紧缩,定定的瞧了她半响,随即吩咐道:“海云、杜仲你们俩到门外守着,雪儿你慢慢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忌讳”

“是,主子”雪儿福了福身,深深吸了口气,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第四卷 归来 第294章 惊人发现

听完雪儿的阐述,玉容的心一点一点的直往下沉,沉到不知多深的底去。跳动闪烁的橘红色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诸人也都被雪儿的话吓着了,心怦怦直跳,惶然不知所措,只是默默的望着火光,精神却无比紧张,等着玉容的指示。

“你确定没有看错?”玉容的目光蓦然一闪,凌厉的划过雪儿的脸。

雪儿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目光,吓得身子一震,身子情不自禁往后动了动,忙道:“奴婢绝对不会看错当时奴婢与恪齐肃清一道追逐一只野鹿,不知不觉追到了铁家岭。铁家岭后的山坳中,确实聚集着大军,恪齐和肃清说,看旗帜是属于关外几位铁帽子王的部队,人数不下一万。他们两人说此事有些古怪,所以留在那里监视,希望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特意让奴婢回来禀报主子”

“这就怪了这几个关外亲王暗中屯兵盛京远郊,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弑君么”玉容微微仰头怔怔望着前方,喃喃道。

“主子”哗啦一下,云儿雪儿、小冬小夏及诸侍卫不约而同都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垂首伏地。他们都被她的话吓着了“你们快起来”玉容料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有这般效果,怔了一怔,忙抬了抬手,接着道:“我不过随口猜测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状况看来咱们暂时不能去盛京了。”

云儿等各自起来,均躬身拱手道:“请姑姑做主”

玉容自己亦是心乱如麻,胤禛此次出行,随行大内侍卫和亲兵不过一千余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果诸位王爷当真要做点什么事,结果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偏偏她又有孕在身,不成为他的累赘就好了,要帮忙也是力不从心。谁知一想到怀孕,肚子居然隐隐作痛起来,她的脸色“唰”的一下瞬间变得雪白,皱着眉,咬着唇,双手紧紧揪着衣襟。

“主子,您先坐下歇一歇,别动了胎气。”云儿暗暗叫苦,忙与小夏上前扶着她坐下,替她按摩双肩。

玉容勉强一笑,道:“我没事雪儿,你带人去把恪齐他们叫回来吧,切忌不要轻举妄动,我要好好的问问他们。其他人就地休息,明儿天亮了再做计较”

雪儿忙答应着去了。一时将人带回,玉容命人给他们端来姜汤,待他们稍作休息后,便细细的问了问他们所见的情形。越听她的心越乱,同时也暗暗肯定了诸王谋叛的事实,她随即联想到盛京之行乃允禩牵头安排操办,心中更加烦乱。众人都散去休息后,她却抱膝独坐灯下,呆呆的想着心事,凝神思索,直到东方天际发白,才马马虎虎和衣躺下打了个盹。

次日凌晨,她便安排八名侍卫分为几拨出去打探消息:二人乔装混入盛京瞧瞧有无异常;二人继续回铁家岭摸摸情况,试试能否打听到领兵的是何人;其余四人各自单独行动,去探探住在盛京的几位铁帽子王爷们最近动向,可有什么异常?无论消息如何,下午太阳落山前一律回报。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玉容却找借口支开了雪儿三人,独独留下了云儿,四下望望,捏着云儿的手,用无比凝重的声音低低道:“云儿,你立刻乔装去盛京,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廉亲王近来的举动还有,打听打听皇上这几日的行程安排,打听好了再回来”

云儿吃了一惊,脸色大变,不由惊愕的望着她, 好一会方强按下狂跳的心,低低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廉亲王从前与皇上势同水火、如今大得皇上信任倚重,这些情形她跟玉容一样清楚。虽然她不明白玉容为何会怀疑廉亲王,但如果此事起头的是廉亲王,那么胤禛就真的危险了好容易一整天过去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除了云儿都陆续回来了。这半天等待的功夫,对玉容及雪儿等来说,都是一个难耐的煎熬。

见到回来的人,玉容又期盼又紧张,期盼的是弄清事实,紧张的是生怕所担心的变为事实。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该来的终究躲不掉胤禛倚为心腹的大内侍卫果然名不虚传,手底下的真功夫与手段都不低,再加上诸王们自以为在自个的地盘上万无一失,又万万料不到这当口会被玉容他们发现踪迹,行事难免会有疏忽,让人有机可趁。

出乎玉容意料的,出去打听消息的八名侍卫没有一个无功而返。听完他们心情沉重、神色凝重的回报,玉容反而笑了。

她最怕的就是没底的事。心里没底,难免会有不明的恐惧纠缠着,只要看到了事实真相,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何况,就凭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打探到消息一事来说,那些个王爷们显然是太自信了,连防范都这么疏忽。如此,她又多了几层胜算。

将侍卫们好言抚慰一番,玉容便打发他们下去休息,自己默默在房中整理思绪。盛京诸王要上演逼宫大戏,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等云儿的消息。在这一刻,她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件事跟允禩无干天刚刚黑,云儿总算是满身风雪的回来了。她的脸色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与玉容相视一眼,嘴角扯出一缕苦笑。玉容心一沉,将她唤至里屋询问。

她没想到,云儿完全探不到允禩的消息,据说这几日允禩忙得几乎分不开身,所有的宴会、活动都是他安排,胤禛赏赐给诸王的礼物也是他亲自打点,倒并没有什么异常。时间仓促,至于之前允禩有没有与诸王暗中有联系,她也来不及查探了。至于胤禛的行程安排,钦天官已经择好日子,三日后他便亲自驾临盛京太庙,举行祭祖大典,届时,所有的王公亲贵都会参加。

第四卷 归来 第295章 流言之后

这一下,玉容自己也没底起来,可是转念一想,不管这里头有没有允禩的事,诸王反叛却是不争事实,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给胤禛一个提醒。不过,只要允禩不参与在里头,事情总要好办的多。不然,以目前的状况,允禩完完全全可以出其不意的打击胤禛,那就麻烦了想了想,玉容便道:“咱们明日就去盛京,见了皇上再说吧”

“……是……,主子……”云儿欲言又止,神情扭捏,有些犹犹豫豫起来。

玉容看在眼里大惑不解,瞅着她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还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是,主子”云儿这回答得很干脆,嘴动了动似是在琢磨如何措辞,想了想犹疑着道:“奴婢觉得,主子还是不要去盛京找皇上了……”

“为什么?”玉容大为愕然,瞪了云儿足有三秒,脑中灵光一闪,身子一震,目光蓦然一亮,道:“是不是皇上纳了人家献上的美人了?”胤禛登基之后第一次驾临盛京,诸王也好,地方官员也好,替他物色几个绝色佳人献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主子,哪有这样的事您多想了”云儿哭笑不得,大感无语。

“那是怎么了?快说”玉容秀眉紧紧蹙起。

云儿见她发急,忙快言快语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她在盛京中打探消息时,在皇室宗亲们经常出入的茶楼酒馆转了一会,无意中竟听到了不少流言。都是关于胤禛如何无视宫规贪恋沉迷女色以及凶残暴躁、弑兄囚弟、重用汉人轻视旗人等等有为人伦有违祖宗家法的种种恶行。

玉容听了只是冷笑,道:“盛京里的消息传得倒是快”别的她并不上心,唯独那什么无视宫规贪恋沉迷女色这一条,不用说,说的自然是她了她自然明白云儿的意思,既然盛京里到处在传说皇上不知检点迷恋女色,她若是此时出现,岂非落人口是令胤禛为难?是以婉言劝抚她暂时最好别去。

“可不是”云儿顺口道:“就连主子怀有身孕,那些人都在说呢不过都是人家的闲话罢了,主子不必放在心上。”

玉容本来一副不以为然懒懒的神态,斜斜靠坐在土炕上,嘴角浅浅噙着笑,根本没有半分放在心上的意思,听了云儿这话,怔了一怔,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皮一翻,双目蓦然一亮,直直盯着云儿,道:“连我有孕他们都在说?是谁在说?你确定你没听错?”

云儿被她突然肃然的神态吓了一跳,眼睛眨了眨,认认真真想了想,十分肯定的道:“奴婢绝对没有听错听他们相互的称呼,像是……像是肃亲王家的和襄郡王家的奴才在议论。主子,您这是……”

玉容的脸色蓦然一沉,绷得紧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前方,手中禁不住用力捏了捏,道:“这下子糟了皇上危险了,我敢肯定,这次诸王密谋逼宫,一定有八爷的份”

“主子这,这不太可能吧”云儿身子大震,也吓了一大跳。允祥身子日渐不好,允礼又常年在外带兵,允禄管着理藩院事宜,这两三年来,胤禛不得不多多倚重允禩,而且自他发觉允禩没有二心之后,对他的信任更是见长,许多事都是他一手办理。如果这事真的有允禩参与在内,他在明,胤禛在暗,结果会如何就真的很难说了玉容冷冰冰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咬牙冷笑道:“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她淡淡接着道:“我对你们也不需要忌讳什么不怕对你说,我的身份尴尬,怀孕一事根本没有公开,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八月十五那天晚上赴家宴的几家皇室宗亲,皇上还特意吩咐过,不许人在外边乱说。所以,别说盛京,就是北京城里也没有人知道如今这话竟然在盛京茶楼馆舍之间流传,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泄露结合目前种种迹象,不用说了,泄露这话的就算不是廉亲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俱你打探回来的消息,三日之后是祭祖大典,我看,多半就是那日要坏事看来这回真是要出大事,这可怎么办”

云儿听了半响作声不得,浑身轻飘飘的,怔怔的站在一旁,只是心跳得厉害。想到差点自己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漏说了,更是吓出来一身冷汗,暗叫侥幸的同时也暗暗自责不已。

玉容满脑子里都是胤禛的安危,倒也顾不上教导她。只是紧紧抿着唇,支着肘,歪在一旁默默盘算。昏黄的烛光下,她的眼睛异常明亮,明亮得似乎要发出光来,她的脸色也显现着异常的坚毅凝重。这样的她显得异常的英气勃发,仿佛浑身笼罩着一层光环,让云儿不禁怔住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玉容皱着的眉轻轻舒展了展,眸中的神色亦恢复了平静。她身子挪了挪,轻轻活动活动,缓缓道:“我马上修书两封,明儿一大早,你带人亲自把信送过去,一封交给十三爷,一封交给十六爷,记住了,亲手交到他们手里”

“是,主子”云儿稍稍放心,轻轻透了口气,忍不住又问:“那,咱们怎么办?”

玉容微微笑了笑,道:“从明天起,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铁家岭后的兵营,一有异动立即来报。其他的,什么也不必做,等着十三爷他们那边的动静就行,咱们就暂时在这住下吧”

“是,主子奴婢这就替您准备笔墨。”云儿见玉容胸中盘算已好,自己亦安了心。

玉容点了点头,却吩咐道:“留下两个放风,其余的人都叫进来,我要好好跟他们说说咱们目前的状况。”

云儿屈膝应了一声,却有些犹豫道:“主子,是不是缓一缓的好?奴婢担心人心浮动,反为不美……”

玉容不觉笑了,道:“你尽管叫他们进来,我自有道理”用人用了这么多年,她深知越是在这等时候越应该对手下人坦诚相待,这样既方便剖析利害,也容易激发他们“士为知己者死”的斗志。对一个奴才来说,在危急存亡关头,主子的信任和诚意比任何珍珠宝贝更能起到激励的作用,何况,他们都是胤禛的心腹,她会让他们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不出玉容所料,侍卫们听了她一番慷慨激昂、开诚布公的话语,无不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纷纷表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与对方周旋到底以护主子周全,报答主子的知遇之恩。玉容大喜,当下便与众人将目前情形细细分析一番,随后一一安排妥当。众人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望望一针见血一语中的,除了云儿雪儿等追随她多年的旧人,无不目瞪口呆,甚为诧异。诸侍卫只知她向来豪爽不羁,待人亲切,却从未料到她竟有如此敏锐的思想和冷静的思维,相比之下,其处变不惊的风范反倒算不上出彩了玉容没有料错,允禩与醇亲王、肃亲王、襄郡王、敏郡王等确实是密谋趁着胤禛到太庙祭祖时突然下手依照祖制,在祭祖时是不允许佩戴兵器的,除了捧侍祭品的宫女太监以及司仪官、典仪官、随行王公大臣、御前近侍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亦一律不得入内,大内侍卫们也只能守在太庙门口列队等候。这确实是一个下手的大好时机,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胤禛浑然不知危险悄悄降临,一张巨大的网正无声无息的正在拉开,向他缓缓的逼近过来。当他听完允禩禀报的行程安排时,仍是一脸笑意,十分满意的点着头夸赞不已。

第四卷 归来 第296章 御前惊变(一)

到了那日。一大早,胤禛便换上了庄严肃穆的全套礼服,先是祭告天地,然后登上御辇,在锦衣绣服、旌旗林立的仪仗队簇拥护送之下,缓缓往太庙进发。王公大臣们或骑着马护驾在御辇两旁,或步行随在圣驾之后,无不顶戴鲜艳,服饰齐全,各自凝神屏息,端庄肃穆不已。

祭祖大典如时举行,一切顺利,过程甚至可以堪称完美。胤禛更是十分欣慰,高兴得瞟了好几记眼色给允禩。末了,照例在偏殿休息,胤禛便命给诸铁帽子王、亲王赐座。

随侍宫女刚刚奉上茶来,诸人刚刚喘了口气,一个声音冷不防悠悠传来,说的是:“皇上登基已有数年,不知圣心可有默定,将来哪位阿哥继承大统?这可是我大清朝第一件要紧的大事,臣等都盼着皇上明示呢”

说话的是年纪最大、德高望重的肃亲王,也是胤禛的皇叔。他的语气十分缓和,问题却十分突兀。一言既出,殿中顿时安静得可闻针落地,诸人仿佛被孙行者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眼光不约而同、或隐或现的射向胤禛。

胤禛明显的一愣,双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十分不快,心里暗自嘀咕不已。

亲历了康熙末年惨痛的夺嫡之争,为了杜绝此后再发生这种骨肉相残的残忍之事,胤禛在即位之初,便下了一道圣旨:从今以后再也不立太子,而是秘密写出所选中皇位继承人的圣旨,一式二份,一份放在皇帝身边;一份封在“建储匣”内,放到乾清宫正殿所悬“正大光明”匾的背后。皇帝千秋之后,由顾命大臣共同取下“建储匣”中的圣旨,和皇帝秘藏在身边的另一份对照验看,经核实后共同宣布皇位的继承人。

这是经过明发上谕,昭告天下的圣旨,肃亲王没有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真是太怪异了胤禛本是多疑之人,听了此话更是深为纳罕,便不肯作答,只是捏着茶碗盖子轻轻拨弄清茶,沉吟不语,脸上更是高深莫测、纹丝不动的平静。

“皇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请皇上明示”肃亲王显然不肯放过他。

胤禛无奈,只得抬眼望了望他,微微一笑,温言道:“朕春秋正盛,还说不到这时候,老皇叔,您老人家太操心了”

肃亲王听了此言,恭恭敬敬起身,颤微微上前,一脸端凝的跪了下去,道:“不然,皇上此言老臣不敢苟同当年圣祖爷比皇上还年轻时,不也一样立了储君?而且,老臣身为大清皇室子孙,关心我大清江山的前途也是理所当然的分内之事,怎能说是太操心呢”

胤禛肚中徒然升起一股闷气,暗暗恼怒,面上却不得不做出笑容,抬了抬手,忙道:“苏培盛,快,扶老皇叔起来老皇叔这是做什么呢朕并没有怪罪您老的意思。只是关于立储一事,朕在即位之初便已下过圣旨,昭告天下,实在不便随意更改……”胤禛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别问这么敏感的问题了,回去自个重温圣旨去吧你记不住了,总有记得住的人“是啊老皇叔,您得体谅体谅皇上秘密立储,可以杜绝许多不必要的争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允禩冷不防插了一句。

胤禛立刻心生警惕,冷不防瞟了允禩一眼,正要传旨起驾就此打住,肃亲王却不等他开口,立刻接上了允禩的话头,道:“哦?不知廉亲王话中那‘不必要的争端’是指什么?倒要请教?”

允禩目光一扫,为难的笑了笑,道:“老皇叔,这事还是改日再谈吧”他的神情显而易见十分难为,仿佛大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似的。这么一来,胤禛反而不好传旨摆驾了,不然岂不是等于间接印证了允禩的话:这里头大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必将引起诸多不必要的猜忌,大大影响政局的稳定。允禩的表情他看得很清楚,他相信别人一样看得很清楚。

“廉亲王不好说,我来说这有什么,不就是储位之争吗,历朝历代哪个不是这样”襄郡王阿敏性子憨直,听老皇叔和允禩在打太极实在不耐烦,便忍不住嚷了出来。

此话一出,包括胤禛在内,诸人无不变色。一时间,殿中空气更为紧张,充满着异样的宁静。

不料,肃亲王却仿佛十分赞同自家侄子的话,一反众人神态,捻须微笑缓缓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笑道:“阿敏这话料想是不错了,廉亲王,是这样吗?”允禩皱皱眉不语,轻轻咳了一声假装没听见。

胤禛早已怒极,可偏偏一句也不便阻拦,也来了个不理不言,索性横了心来瞧瞧他们到底还会耍什么花样。

肃亲王不管允禩答不答话,依然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眼中一黯,微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叹道:“也难怪皇上如此煞费苦心,难怪廉亲王不便明言阿敏说的也不错,这等事自古以来便不能免,每每思之,真不能不叫人感叹,唉”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老王爷想要干啥?见他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人都夸了一遍,又忍不住心头暗暗好笑。

见他话中牵上自己,胤禛不能不开口了,于是便忙道:“多谢老皇叔体谅朕的苦心,朕——”

“皇上”不等他说完,肃亲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包括胤禛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瞪着肃亲王。公然出声打断皇帝的话,这是大不敬的罪名,众人的心不约而同紧紧揪了起来,直愣愣的盯着浑然不觉而神态恭谦的肃亲王。

肃亲王仿佛毫不察觉有何不妥,上前一步,以极真切诚恳的口吻俯身拱手道:“皇上,老臣倒是有个法子,可免此争端,不知皇上可愿一闻?”

胤禛冷眼瞧去,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朕还有的选吗?暗暗忍着气,强自温言道:“若真有这么好的法子,朕当然愿闻其详老皇叔请讲”

肃亲王笑了笑,目光扫过大殿,最后回到胤禛的方向,拱手垂眸道:“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后金,创建了八王议政的制度,军国大事,由诸王公贝勒等人共议裁决。如此,既可集众人之智慧与力量解决危机,度过难关;又可互相监督,杜绝不公和贪墨腐败。将来再由众人秉公在皇上诸位阿哥中间择贤而立,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争端了太祖圣明,当初创建了如此完美的议政制度,为我大清开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实在值得如今借鉴,皇上,老臣说的可对?”

肃亲王话说到此,胤禛心头已是雪亮,同时亦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料不到,这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德高望重的老皇叔居然也会逼宫胤禛心中惶恐惊惧已极,脊梁骨上一片冰凉,冷汗涔涔。心头更是乱如麻,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梳理,更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到了此时,他已经明明白白知道前路有一道无底的深渊,只是不知会不会被人挤下去胤禛自然不会知道,一开始肃亲王其实并没有动过这种心思,虽然他对胤禛即位之后所作所为也很不满,比如重用汉人将军年羹尧、圈禁兄弟、强迫旗人自食其力、摊丁入亩一视同仁收取税款、不留面子处置了不少宗室纨绔子弟等等,背后也发了不少牢骚,但是逼宫造反,他想也没想过他不想,不表示别的人也不想留守盛京的诸王贝勒,无不以天潢贵胄自居,目空一切,傲慢自大。他们不像康熙等入了关的旗人,与汉人交往颇多,对汉人种种已经十分熟悉,不敢生轻慢之心,反而要处处施恩加以笼络。但在盛京诸王贝勒眼中,仍然保留着清朝初建时的成见,把汉人是为手下败将,视为猪狗,相当鄙视。当初胤禛力排众议封年羹尧为大将军命其西征,盛京旗人将领已是一片哗然,许多老一辈的王爷们甚至深夜灯下独坐,抚胸长叹;月下徘徊,泪满沾襟,其愤懑不甘之情可见一斑。谁知此后,胤禛一系列的作为,益发深深的刺激着他们,令他们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人心早已浮动,只不过不敢轻言罢了。后来又听闻胤禛宠幸一个宫女到了日夜不离、千依百顺的地步,更加不齿他的为人。甚至传来传去,玉容的身份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汉女,这下,这些王公贝勒们更加看不入眼了一来二去的,肃亲王就算再无想法,也禁不住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洗脑,加上他本人也心怀不满,终于也渐渐的被说动了,以至于后来与允禩一拍即合,两下里立刻就对上眼了不过,依照他的想法,康熙既然已经将皇位传给了胤禛,胤禛就是真命天子,皇位不能落到旁支别系,只能由胤禛的儿子继承。

第四卷 归来 第297章 御前惊变(二)

对于这一点,允禩毫无异议。弑君夺位这种事为千秋后代所不齿,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他早已冷眼取中了毫无才干容易控制的弘时,因此大大的向肃亲王等夸了弘时一番。于是在允禩的安排下,随驾前来的弘时在肃亲王等面前自然少不了一番得体的表现,肃亲王等对弘时的表现甚为满意,暗暗欣喜,也更加坚定了逼宫的心意。

胤禛听肃亲王指名道姓的问自己他说的对不对,心中更怒。坐在太庙之中,当着王公大臣的面,他怎么可能说不对?那不等于将太祖皇帝所作所为都否定了?他无可奈何,只得咬牙颔首道:“太祖皇帝自然圣明不然,岂会有我今日之大清朝”

“这么说,皇上也同意八王议政了?”肃亲王不容他喘息,步步紧逼。

“今时不同往日”胤禛飞快的道:“如今我大清入关已近百年,跟太祖时已是大大不同了,不能一概而论。再说了,太宗皇帝、圣祖爷没有实行八王议政,不是照样天下太平、照样把国家治理得好好的?老皇叔,您说是不是?”

肃亲王一愣,自然也不能说顺治和康熙的不是,只好勉强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胤禛亦不容他开口,随即又道:“我大清朝廷体制经太宗皇帝和圣祖爷据实际情况多次修改,已是十分完善,虽然没有单独列出八王议政制度,朝中之事,诸位王公贝勒人人都可上折启奏,先帝也向来重视诸位的看法,从未有过搪塞糊弄,如今朕也是一样这与八王议政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朕实不知老皇叔何以会有此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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