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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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千易显然与安靖王是极熟的,何况又当叶明空是自己人,于是酒过三巡后便指着那几个小倌谈起风流艳事来,又取笑一番。

叶明空在官场里是听惯了的,自是不当一回事,可转头间却见一直陪坐在旁边的陈雅山垂眸而坐,俊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显然是有些难堪。

见些情形,叶明空薄薄的唇轻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向安靖王道:“久闻殿下骑射之术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明空钦佩之至。”

安靖王本是个好大喜功之人,见叶明空如此说,自然甚合心意,于是只笑道:“叶大人夸奖,本王久未行猎,手生了……”

叶明空俊秀的面容微微含笑,显然不以为意,便指着一旁侍立的下人们手上的狐皮道:“猎得此狐者,今日惟大人矣。”

安靖王听了,心情大悦,便命人将那狐皮拿来,又向众人道:“早听说这猎场里来了一只灵狐,今日便是猎它而来。只是本王所得狐皮甚多,这张狐皮嘛……”说到这儿,她远远地看了一眼男眷们坐的地方,苍白的手指轻抚着下巴,只笑不语。

有一会儿没说话的林千易听安靖王这样说,忙陪笑道:“殿下猎的狐皮自然是为二位王妃准备的,何况臣听说有了身孕的梁侍君刚刚知道殿下您猎到了狐皮,高兴的不得了。”

安靖王苍白的脸孔听了这话,明显绷了起来,低低冷哼了一声,便转头不语了。

叶明空看向林千易,却见这位一向圆滑的户部尚书大人似乎是暗中松了口气,目光转向男眷们的宴席上,在林夜白的身上逗留了一下,这才回转过来,见叶明空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可神情却极不自然。

原来如此……

叶明空此时心里已明白了大半,看来这安靖王必是看中了林家的小公子,可这林千易似乎并不同意。想到这儿,她不由微眯凤目看向那林夜白。却见这位小公子白衣素手,正提一盏玉壶向安靖王的两位侧妃敬酒。举手投足间不见做作,全是从容自如。

似乎是感觉到有目光看过来,林夜白抬起纤秀的面庞,清亮明澈的眼波正对上叶明空,瞬间,似有波光流过,触得心底蓦的一动,林夜白把盏的手指微微颤动,那清冽的酒便溅上了陈侍君的衣襟。

一时间,娇声连连夹杂着呼喊小侍的声音,那宴席上顿时乱成一团。

   叶明空收回目光,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边浮起浅笑。可一抬眼,却见陈雅山淡而无波的目光看过来,俊秀儒雅的面庞虽然没有表情,可叶明空却感觉仿佛被他抓了 个正着,一向从容自如的她,此时倒有些尴尬。可当她整理了情绪再看向自己这位殿上书记时,却见他已然端坐饮茶,仿佛刚刚根本不曾看到什么。

这时,酒宴已过半,安靖王面带不悦,起身离席,林千易忙告了讨扰便跟在后面去了。

叶明空见两个人离开,便知这里面有内情,林千易与安靖王的关系自然不普通,如今安靖王看上了林夜白,这戏可是有些看头的。

在栖凤,男人的地位要比女人低很多,叶明空也不敢保证林千易会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礼物送给安靖王。从利益上来说,林千易与安靖王走的近有百般的好处,现在就看这位户部尚书肯不肯割爱了。照刚刚的情形看,这林夜白还是很受宠爱的。让他嫁给安靖王这个生活淫乱的女人?

叶明空漂亮的眼睛里目光闪了闪,可最终却仍回归一片清明,她关心的,只是拔掉栖凤朝廷中的毒牙而已,至于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只能让他听天由命了。

她这里正暗自琢磨,却突然只听旁边男人们的席上突然吵闹起来,只见林秋之纤秀的身影站在安靖王妃梁氏的旁边,似笑非笑地向一边站着的林夜白道:“林公子,王妃可是有了身子的人,您这毛手毛脚的,也太不小心了罢,洒了酒是小事,惊了王妃可是大事啊……”

林夜白被林秋之这样一说,小脸顿时便僵了起来,可到底不好反驳,再说他失手洒了酒也是事实,于是便满含歉意地上前给梁妃施礼。

这安靖王妃梁氏性格本是个温顺的,何况又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子,不适合动气,此时见林夜白这样客气,忙命他不必多礼。

一边的林秋之见这事儿就这样完了,心里未免有些气不过。想当初,他在林家时,受尽了长房正夫的气,虽说林夜白的父亲没有直接做出对他不利的事,可那正房里的公公们哪个是好惹的?再加上南春性子柔顺,所以一直到林秋之逃出家门前,处处都被他们刁难。

长久以来积压的怒气和怨恨早就在林秋之心里生了根,他恨林夜白,为什么他小时候百般受宠,一个男儿家也和女儿家一样过生日,而林秋之自己却吃不饱穿不暖,空闲的时候还要替正房的主子们做针线。

他还记得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和爹住的屋子四处透风,可还要赶着给正房的主子做针线,等他和父亲赶了一夜,连早饭都没吃将针线活儿送到正房的时候,却恰好遇见长房正夫给林夜白试过年穿的衣裳。那一件件衫子都是林秋之见都没见过的,单的,棉的,还有最贵的紫貂。

   林夜白当时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件白狐毛镶边儿的披风站在地上,娇笑着和几个年长的叔叔们说话,银白的缎子衬着他粉雕玉琢的脸庞,戴着银镶翡翠的项圈, 衣襟上带着羊脂玉的坠子,白色的羊皮小靴,手里拿着马鞭装着戏子的样子唱曲子逗乐儿。一个小侍端来了一盘油炸酥皮儿点心,正好从林秋之面前经过,那香喷喷 的味道让他几乎想冲上去抢几个来。可林夜白见了,却挥挥小手道:“让你们做清淡点儿,几个叔叔吃不惯腻的,怎么又用油炸了来?快拿下去赏人罢。”说着,便 让人端走了。

正房的几个年纪小些的小侍们便一哄而上,将那点心抢走吃去了。

从那时起,林秋之就恨透了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一母所生的小公子。

为什么一样是娘的孩子,他林秋之就要挨饿受冻地做下人们干的活?而这个林夜白却受尽宠爱。看他那一双小手皮薄肉嫩的,只怕是从来没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再看看自己被扎的满是针眼的儿,林秋之咬紧牙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林夜白过比自己苦一百倍的日子。

刚刚在远处看着林千易、叶明空她们狩猎的时候,林秋之远远地只见林夜白总跟在叶明空的身边。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可林秋之的心里却是压不住地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敢勾引自己的妻主!

   林秋之能嫁给叶明空,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儿,这次来见林家的人,心里早盘算了一万次,要让林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现在是栖凤国最年轻有为的女官的男 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林夜白是林家最受宠的儿子,若是想嫁的比自己好也是难如登天。且不说别的,单是叶明空的家世、人品,栖凤国是再找不出一个比得上的。 一想到儿这儿,林秋之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双夹杂着强烈地占有欲。

他要保住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个终于可以将林夜白踩在脚下了的好机会!

正在此时,只见后面上菜的小侍们都闪到了一边儿,一个有点年纪的公公捧着一盘盖住的菜式缓缓走了过来,一边将那菜放到梁妃身边,一边陪笑道:“这道菜是林大人亲自吩咐给您准备的,听说有了身子的时候吃最好。”

那梁妃听了自然高兴,于是便命人布菜。

林夜白因为刚刚不小心碰洒了酒,这时便从小侍手里接过碟子来,可还没等他动手,却只听林秋之一双媚眼儿一挑道:“这布菜的事儿没许过人家的小公子只怕是不好插手罢?人说没被女人近过身的身上有厉气呢,最是不能做这些事的。”

林夜白听了这话,小手一僵,清亮的大眼睛看过来,似乎有些诧异听到这样话。

林秋之见了,顿时心里便高兴了起来,只端了碟子笑容可掬地给伺候梁妃用餐。

这时,却只见刚刚上菜的那个有些年纪的男人狠狠地瞪了林秋之一眼,小声哼道:“打听是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小贱人生出来的孽种,以为嫁了人就变成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起那样的妻主。”

这话说的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让当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林秋之端着碟的小手顿时气的抖了起来,他是认得这个男人的,是林千易正夫房里的陪嫁,名唤张氏。想当初,林秋之和父亲没少受他的白眼。

   此时听了这一番话,林秋之打心眼里记恨着他,于是也不伺候这梁妃,只碟子往桌上啪地一扔道:“不要脸的奴才,主子吃饭你敢在一旁嚼舌头,一点规矩也没 有。”紧接着只见他转向林夜白道:“原来嫡公子身边竟教也这么些人来,真是让秋之大开眼界。林家向来是年长的公公教习公子们的,相来刚刚嫡公子洒酒的事儿 也是这些不要脸的奴才教的罢!难怪一副淫贱的模样!”

此言一出,不但满桌上的男人们惊得鸦雀无声,就连另一边坐着的叶明空和陈雅山也吃惊不小,席上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卿本多情(下)

叶明空好看的眉头轻皱,已经放到唇边的酒杯缓缓放下来,凤目微挑。

这个林秋之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吗?要看自己为了他究竟可以放弃多少,或是,为了扳倒林千易,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以叶明空对林秋之的了解,今天这明显的挑衅倒不像他的风格。这个男人虽然个性极强,可却是懂得在人眼前藏拙,就像他不会在自己面前欺负忍冬,在翠华楼前 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让自己救他。步步藏着心机,可在人前却步步相让,在得尽便宜的同时,让人们怜惜他,这才像林秋之做事的风格。而今天和林夜白的唇 枪舌剑的这一幕,无非是逼自己出面表明立场。

为了得到林千易的信任,叶明空娶了林秋之,可是这桩亲事却只是表面文章,二人尚未圆房,更谈不上 有感情。所以林秋之不安心,他要一个承诺,一个证明。既然叶明空不愿与他有身体上的关系,那便让她在林家人面前表明立场吧,让叶明空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她 有多么在意这个林家不得宠的儿子。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从而让叶明空自恃身份而无法抛弃他。

因为知道叶明空想彻查林千易的决心,所以林秋之才敢如此。

这是要挟……一个男人走投无路的最后一博。

没有背景,没有感情,林秋之什么都没有,他唯一可以用来搏弈的就只有叶明空给他的这个身份而已,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机会让这个筹码更重一些,更可靠一些。

想到这儿,叶明空笑了,淡漠的面容有如和煦的春风拂过,她有足够的耐心对付林家的人,不论是权倾朝野的林千易,还是这个狐假虎威的林秋之,还有那个林夜白……

如果做一件事可以达到两个目的的话,叶明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此时男眷们的桌前已经乱成一团,林秋之的话让林家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都撑不住地面红耳赤。林夜白虽然年纪小,可毕竟是长房长子,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而且事关林家男人们的脸面,又有哪个人能忍得住。

林秋之小小的拳头在镶着狐毛的锦缎里攥的紧紧的,心里如打彭一般狂跳,时间慢慢过去,他所期盼的人还没有过来替他解围。

他不喜欢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可偏偏却总要用到这一招,在翠华楼门前是这样,现在又是如此。只是心里在害怕叶明空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抛弃他的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快感。终于,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林夜白难堪。

这个林家人当心肝疼的男人,被他当众侮辱了。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林夜白的脸色有着从未有过的苍白,这位小公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受折辱。一想到这儿,林秋之的心里就忍不住的兴奋。

他恨他,林夜白拥有自己梦想拥有的一切,在家人的爱护下长大,从不知道受人白眼是什么感觉,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光想想这一切,就让林秋之痛恨他一万次。可今天,他终于将这个娇贵的小公子狠狠地踩在脚下。不光如此,叶明空也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她的立场——如果他预料不错的话。

空气里浮着浓重的火药味儿,林家的侍从交头接耳,林夜白已经从刚刚震惊中警醒过来,不知是气愤还是惊讶,小小的身子都颤抖起来。大而乌黑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林秋之,小嘴抿了抿,似是要发火。

   可还没等他开口,却只听刚刚出言斥责林秋之的张氏突然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了林秋之一眼,却转而向安靖王侧妃梁氏陪笑道:“贵君殿下,让您见笑了。我们 家这些个公子啊,只有这个戏子生下来的最不知礼,从小跟着他的那个爹净学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后来主夫公公知道了,让人教他改都改不回来。现在嫁了有地位的 妻主,本想着能收敛些,可毕竟上不了台面,今天闹出这种丑事,真是让您见笑。”说着,又极鄙夷地看了看林秋之,仿佛他是个闯了祸的小猫小狗一样不入人眼。

情势突然急转直下,本来看似占了上风的林秋之,被张氏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打进了不入流的一列里,有几个林家的下人并安靖王府跟来的人,听了这话,也都满眼不屑地看着林秋之,仿佛他是个什么好笑的玩意儿。

林夜白本来已是气急,可此时听了张氏的话,却后退了一步,见众人都在嘲笑自己的兄弟,他的脸上表情倒复杂起来,原本的气愤缓了下去,眉头慢慢皱起来,白皙的小脸上有几分疑惑,几分了然,可最后却都变成了深深的同情和悲哀。

林秋之显然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他扫过众人鄙夷的表情,神色如常,置若罔闻,可当他的目光对上了林夜白怜悯的目光时,那明若秋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惊怒不已。

他在可怜自己!

林秋之感觉自己的小小的身子里有怒火在燃烧,这个自己最痛恨的人竟在可怜自己。被几十双不屑的目光瞪视,都比不上林夜白怜悯的目光更让林秋之痛苦,一种强烈的愤恨涌上心疼。

他林秋之可以让别人看不起,可以让人当成傻瓜,也可以趋颜附势,可他唯一不想要的,就是林夜白的怜悯,这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下人们的窃笑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开始说林秋之的风凉话,也不顾忌他听不听得到,只说他这样早是要被妻主休了,还摆什么威风,诸如此类,又夹杂着娇笑。

可是林秋之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愤恨地看着林夜白,看着他天真清纯的小脸儿上慢慢变得柔软的表情。那是在得知林秋之境遇时的悲悯,让林秋之最痛恨的怜悯。

看着这样的目光,林秋之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握成拳的小手扶住了桌沿。

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忽然只觉得身后有人走来,紧接着只感觉一只纤长温暖的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待他回头看时,却见是叶明空淡淡微笑着站在身后,轻轻揽住他。

   只见她清澈的凤目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和,淡淡扫过几个男人,最后目光却停留在安靖王侧妃处,微微一躬身,用好听的声音道:“明空向贵君请罪,内子今天早 上和下官闹了点别扭,想必现在还在动气,所以才对自家兄弟耍小孩子脾气,刚刚对贵君有所得罪,还望殿下看在明空的份儿上不要见笑吧。”

   安靖王侧妃梁氏本就是个温柔安静的男人,性子又好,刚刚见有人生事,只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突然见叶明空出面温文儒雅地向自己道歉,便要早些收场,于 是只轻抚着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肚子笑道:“叶大人客气了,秋之公子年纪还小,说些什么也是小孩子话,想必大家也不当真,还劳您大驾过来道扰。”

叶明空听了这话,便知今天这围解了,于是只笑道:“素来听说贵君贤淑惠德,明空受教。”说着,又不留痕迹地将林秋之揽进自己怀里,靠在林秋之耳边,用低低的,但是旁边众人却都能听到声音向他道:“你恨我骂我便是,怎么好在贵君面前和自家兄弟闹别扭。”

林秋之见叶明空来替自己解围,心里早就长舒了一口气,一方面为自己的最后一搏而高兴,另一方面却为叶明空那洞察一切的才智担忧,知道她是早猜到了自己的手段,只怕回去没有好日子过。

可他正在担心时,却突然被叶明空搂在怀里,又听了这样温柔体贴,情人般的细语,身子不由一下子软了下来,只觉得那拂过耳边温存的话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纤柔的小脸一下子便涨得绯红。

   在场的人见些情形,脸上不由的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林家以张氏为首的主子下人们。他们本想趁机狠狠地嘲笑一般林秋之,可不想叶明空,这个官居三品,素来 以冷漠著称女人居然出来为林秋之这个小蹄了解围,而且又那样温柔体贴,清澈明亮的凤目流转间,仿佛将男儿家一辈子想得却得不到的柔情全含在了里面。

如果前一刻这些男人们还要可怜林秋之的话,那么见了叶明空对他的态度后,林家的这些主子奴才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若不能嫁给叶明空这样女人便是白活了。

叶明空满意地看见在场的男人都老实了起来,似有似无的嘲讽在她好看的唇边拂起,这一箭双雕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果然,她刚刚抬头,便恰好看见站在门前显然是刚刚进门的林千易,这位户部尚书正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明白,又像是怀疑。

在她的身前不远处,陈雅山陪侍在侧,俊秀儒雅面容上看不什么表情,可目光碰到叶明空的时候,却有些慌乱地避开了。

而一旁的林夜白,却是怔怔地看着叶明空,大而乌黑的眼睛里也不知是什么神情,只是复杂的很。

叶明空凤目微敛,心里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林千易可能对自己的立场深信不疑了,林秋之今天演的这场戏倒是一箭双雕,只是……叶明空揽住林秋之的纤长手指微微用力,紧紧捏住了林秋之的胳膊——今天的事她不会放过他。

莫道不断肠(一)

木叶萧萧,细雪飘飞。

自叶明空与林千易京郊狩猎不久,栖凤便真正迎来了阴冷的初冬,细细的雪花被北风吹起,打在人的脸上又冷又疼。

叶明空的府邸里,忍冬披着一件淡紫的小斗篷,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一张小脸被北风吹的通红,正在往后府走去。

只见他进了院子,向西边的三间小小房舍走去。到了门前,敲敲了两下门,不一会儿,便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侍迎上前道:“呀,下这么大的雪,忍冬哥哥让别人来罢了,怎么亲自送饭来?”说着,忙接过那食盒。

忍冬笑笑擦了擦脸上的雪花,这才跟着进了屋子。

这房子虽然在外面看着小,可屋子里一应日常的用具却是十分齐全,那小侍将食盒放在桌上,便给忍冬倒了茶。

忍冬只笑着让他去热饭菜,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远,可天气冷,这饭虽然是刚刚出锅的,只怕也是冷了。那小侍听了自然感谢,便拿了食盒就要走。

忍冬却又忙拉住他道:“这些天,林主子可好些了?”

小侍一听这话,小小的脸儿便皱起来了,哼了一声道:“好什么,他那个人您还不知道,自打被关进来就没有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倒像是我们是得罪了大人被关进来似的,这会儿只怕是又不痛快呢,劝您千万别去招惹他,没的弄一身骚。”

忍冬听了这话,小脸上有些僵,半天,才抿了抿小嘴道:“你去吧。”

那小侍便转身拿了食盒出去了。

忍冬在地上站了半晌,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向另一边的屋子走去。

穿过了两道门,便是一间小厅,打起帘子,暖气拂脸,只见外间里的桌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块绣花用的碎布,只是那剪刀绣线等一应用具都掉在了地上,屋子里却没有人。

忍冬将地上的掉着的东西捡了起来,放进小篮子里,又将那小篮子放在一边的软榻上。

这时,里屋的人显然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懒洋洋又带着点儿尖刻的男人声音道:“不懂事的东西,主子说了要清静,这会儿又做贼似的跑来做什么?”

忍冬听着那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于是便低声道:“林主子,是忍冬来看您了。”

屋里的男人听了这话却突然没了声儿,半晌才轻轻冷笑了一声,也不言语。

   忍冬自己打了帘子进去,只见小小的一间卧房里暖意融融,林秋之一身绿色的单绸小衣,那翠绿的袖子只有半截,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胳膊,正坐在软榻上看着一 张纸。见忍冬进来了,林秋之抬起纤巧的小脸,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大眼睛也不看眼前的男人,只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来跑到这个不见人的地方来 看我?”

忍冬见林秋之虽然有些精神,可说话的声音却哑哑的,大冬天的又只着单衣,于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才道:“主子的嗓子是怎么了?这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只怕要冻出病来。”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衣裳给他披了上去。

林秋之任着忍冬给他加了衣裳,看了看手里的拿着的纸,垂下了眼眸,半晌才将脸转向另一面道:“你还管我做什么,小心林大人知道了不饶你。”

忍冬听了这话,手上一顿,接着却又给林秋之压了压衣角,这才慢慢坐在榻边道:“是小姐让我来看你的。”

林秋之听了这话,小脸蓦地转过来,大眼睛紧紧盯着忍冬,仿佛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可下一刻却低了头轻轻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忍冬有些不懂了,忙道:“真是小姐叫我来的。”

林秋之听了这话抬起头,他的头发本就是松松地系着,这时已经有些散了下来,衬着小小的脸儿,更显娇俏,加上一抹嘲讽的笑,一下子看的忍冬不知说什么好。小男孩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一向难伺候的主子到底想些什么。

林秋之看忍冬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罢了,燕雀岂知鸿鹄之志……”

忍冬虽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可也知道林秋之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一张小脸便涨红了,可最后终于抿了抿小嘴道:“忍冬笨,主子说的话听不懂。不过忍冬却知道身为男儿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管女人家场面上的事。上次林主子在外头闯的祸忍冬都听元风姐姐说了……”

林秋之听了这话,明亮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小男孩的脸,那目光让忍冬吓了一跳,可下一瞬,小男孩仿佛突然想通了似的,挺直了小小的身子看着林秋之道:“元风姐姐说了,林主子虽然聪明,可千不该万不该将那聪明用在小姐的身上。”

   “咱们家小姐向来言出必行,她答应了照顾林主子周全,就一定会做到。而且……而且小姐是办大事的,她的心思哪是你一个男儿家能明白的?这么冒冒失失的在 外人面前要挟她,要是让您的娘亲林大人看出来点苗头来,就算您住在叶府上,也难保周全。林大人家里聪明美貌儿子多的是,没了您自然还会再送新人来,反正是 联了姻,哪个儿子嫁过来还不都一样?你的这位娘亲是什么人,您只怕比谁都清楚,她可不比我们大人面冷心热的,容着您在外人面前耍小聪明地给妻主闯祸,明知 道您犯了大错,却只关起来就完了。”忍冬越说心里越气,想起元风说林秋之的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自觉也高了起来,到最后便是有点愤愤地看着林秋之 了。

听了这话,林秋之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气愤变为惊讶,最后却是僵在那里没了表情。

那天狩猎回来,在马车上叶明空一句话也没说,看也不看自己,却只是在到了府里下车的时候,蓦地转身,明若星子的目光冷冷地看过来,仿佛要看到人的心里,紧接着便转身吩咐人将自己关进了这栋房子里。

当时,林秋之只当叶明空气他在众人面前要挟她,于是一连好些日子都在这里闹脾气,可今天听了忍冬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原来自己竟是这样不明白轻重,还有人比自己更明白娘的为人吗?想到这儿,林秋之只觉得有冷汗微微从额头渗出来,纤白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旁的忍冬见林秋之这副表情,便知他心里知错了,再看他只穿一件薄绸小衫的身子实在单薄可怜,于是心又软了下来,只轻叹了一声道:“林主子,忍冬好些事 都不明白,可忍冬知道男儿家安守本份,好好伺候妻主才是最要紧的。而且……”说到这儿,小男孩白嫩的小脸突然红了起来,半天才低声道:“而且林主子嫁的人 可是栖凤男儿家盼都盼不到的好妻主,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林秋之的大眼睛转向忍冬,目光在小男孩也不知是羞是怕而泛红的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垂了下去

   等了许久,忍冬不见林秋之说话,心里不知他想些什么,于是便轻叹了一声,站起身便要告辞离开。今天来看林秋之,本不是小姐吩咐的,却是元风让他来的,只 让他来警告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子,要他莫要再惹事。可此时,见林秋之听了这些话垂头不语的模样,忍冬又有些不忍心了。

见忍冬站起了身,林秋之却抬手拉住了他的手,只见他纤巧的小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睛却有水气闪动,半晌才道:“秋之……有事烦劳忍冬弟弟……”

听了这话,忍冬有些诧异,这个林秋之向来是不服人的,这会儿怎么竟与自己称兄道弟?

林秋之见忍冬满是疑惑地看向自己,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过了头道:“若不是听了你这一番话,秋之也不知自己犯了如此大错,现在唯有弟弟能听我说话,帮我改过了……”

忍冬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由软了下来,这个林秋之虽然说性子要强些,可毕竟除了言语尖酸,在别的地方却是没有对自己如何,现今他这副模样也有些可怜。想到这儿,忍冬便拉着林秋之的手重新坐了下来道:“林主子快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林秋之这才缓缓转过头来,明若秋水的大眼睛看着忍冬,紧紧拉着他的手道:“烦劳弟弟帮我出去,我想再见大人,当面向她道歉。”

“这个……”忍冬一时间有些犹豫,将林秋之软禁起来是叶明空亲自吩咐的,若是将他这样放出去见大人,恐怕不妥。可是……忍冬见林秋之白皙柔嫩的小脸上散乱着发丝,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又确实不忍心拒绝。再说,他就再有错,终究也是小姐的男人,也算是叶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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