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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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理会那些作甚?”水容抢白道,“不像有的人,忽男忽女,来历不明,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下作主意。”

“你说什么!”八重闻言大怒,几乎跳了起来。

这时,高贵的白凝若发话了,“水容,休得胡言。你到门外去守着,我要和胡公子……不,胡姐姐商谈些隐秘的事,不要打扰。”

她既然这么说,如初当即也吩咐八重把门闩上,摆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来,不过却没让八重离开。八重得令,待水容心不甘、情不愿地跨出房门,咚的一下把门甩上,死死锁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

“丫头年纪小,被我宠坏了,不懂事,白妹妹勿怪。”既然人家都叫开姐姐了,她也不能没风度呀。

白凝若没说话,只笑笑,就垂下头去。

于是如初也不出声,两人就在沉默中绷着,气氛尴尬又紧张,最后还是白凝若先绷不住了,开口道,“小妹是来探病的,没想到胡公子变成了胡姐姐。”

没想到才怪哩。如果我真是胡公子,恐怕白小妹你也不会跑这一趟吧。这么矜持个人儿,要不是因为猜到我的身份,怎么会随便到青年男子的房间呢?骗谁呀!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我不比妹妹好学问,又养在深闺,因为家里是做生意的,说来也是贱业,所以经常在出门在外,扮成男人方便些,并不是有意蒙骗妹妹的。”她本身是个爽朗大方又乐观的性子,但如果需要拐弯抹角、悲悲切切的说话,她也会得很。

“那姐姐的心病可曾好些了?”白凝若柔声问,一脸关切。

一瞬间,如初忽然觉得白凝若是个惯于隐藏自己真面目,而且脸皮不算薄的女人。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她既然跑到义诊之地去赤裸裸的试探,还说了那许多话,已经摆明是与小光有感情瓜葛,怎么白凝若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绕圈子呢?不过好吧,白凝若喜欢绕,她就跟着绕吧。

“那天妹妹说了一席话,也认为良缘难得,所以我心中倒敞亮了,努力争取,绝不放弃就是。”如初慢悠悠地答,眼睛盯着白凝若。没想到这白娘子真是个有城府的,脸上硬是没做出什么表情来。

“其实妹妹毕竟年纪浅,那天一时情急,也是混说的,姐姐怎可当真?”白凝若叹了口气,那模样真是真诚。

如果虚海师兄在这里就好了,让他冒充法海,以他那腹黑聪明的段位,绝对能让白凝若现原形。如初暗道,嘴上却不接过话茬,把白凝若干在那儿,令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听胡姐姐说是追你的心上人来到鲁桥镇上的,是否这病根就在此地呢?”白凝若一咬牙,干脆直接问道。

如初站起身,凑近了脸,感觉到白凝若格外不自在时才轻笑道,“妹妹,何必明知故问呢?”说着站直了身子,如一朵红云般飘到床边坐下。

她今天上穿一件桃红色掐花对襟小袄,下系玉色绣折枝百褶襦群,大红缎子白凌高底鞋,头发梳成翠髻,简简单单在发前插了一只宝蓝点翠珠钗,其他首饰一律不用,只在髻后系着海棠色丝带。这身装扮即艳丽逼人又清新不俗,搭配着她健康自然的好气色,爽利干净的眼神,高挑玲珑的身段,本来七、八分的姿色提到了十分,如果单从外貌上讲,绝对胜过白凝若。

她很少这么隆重打扮的,总觉得古代女人的发式好麻烦,恨不得梳麻花辫或者马尾才好,也不喜欢戴首饰珠宝,选了翠髻也是因为这发式不用假发,梳起来比较简单。而今天,或者是因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她才能容忍八重折腾了她一个多时辰。不过脸上的妆是她自己化的,少用当代脂粉,追求裸妆效果,自然分外动人。

第六回 离开的条件

看着如初,白凝若感觉心中的妒忌像堵不住的潮水一样,完全淹没了她的心,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与温和。

元敬是为着这个女人才对她不理不睬的吗?本来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行为端方严肃,就像戚老爷一样,却原来,他是心里想着别人才看都不看她一眼。

两年前他去北京办理承袭官爵事宜,然后留在天津读卫学,她以为只要一门心思等待,终究会等到他的喜欢和他的心,所以她极努力的帮助他照顾戚家,表现出一切贤妻良母的品格,哄得未来的婆婆、祖母和小叔、小姑都很中意她。

可为什么元敬就看不到这一切呢?离去之前,他也并不是这样冷淡的样子,至少他曾经对她笑过。在他回家为戚老爷奔丧时,他那样伤心,她冲动地扑过去抱他,他也没有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轻推开她。这样……不是证明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吗?怎么当她终于等到和他订亲,和他见面,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所有的期待却全部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了呢?

眼前的女人,除了姿色,有什么好?!抛头露面、举止轻浮、行事大胆无礼、还是商旅贱籍,哪及得上她书香门弟,庄重大方?

不!这个姓胡的狐狸精不放弃难求的良缘,难道她就会放弃吗?元敬只是一时为美色所迷,早晚会清醒的!况且,元敬虽然不知,可戚家欠着她白家一份大人情,戚家长辈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原来,胡姐姐的心上人就是我元敬哥哥。”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愤怒和悲伤,故意语意亲近,但语气却淡淡地说,“可是……不是妹妹怀疑姐姐……只是我元敬哥哥少年奇才、声名选扬,令天下女子爱慕本是寻常,你们可有媒定之物吗?或者是有情定之物?再或者,这份情只是姐姐一厢情愿?”

呀?居然直接摊牌外加恶意攻击,看来白凝若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沉得住气。可是……这话倒把她问着了,不禁怪起戚继光来。

他就只知道跑大老远的摘花哄她开心,可花儿却是不易保存的,哪怕给条汗巾子呢,此时也胜过她拿不出东西来。哼,以后让他送一颗松柏的种子,就种在老白家门口,让那长青木战霜胜雪,天天告诉白凝若,她和小光有多么相爱。

“原来姐姐没有。”看到如初愣了一下神,白凝若有点幸灾乐祸的快乐,语气中不知不觉地轻蔑起来。

如初眉头一蹙,“白妹妹,我还以为你是个伶俐脱俗的人呢,却原来也和寻常女子一样。若有真情,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有必要用死物件证明真心吗?妹妹有在这里审我的功夫,不如去问问元敬,他爱的到底是谁?”她也改口称戚继光为元敬,因为不想小光这称呼被白凝若知道。小光这名字是她给起的,也当然属于她。

“那胡姐姐又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白凝若反问,心头的尖酸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我来,是为着思念元敬。”如初用平静表达着自信,也打击着对手,“诚如你所知,戚家的长辈给元敬订亲并没有告诉他,当时他还在天津,所以他回家前曾对我说,要请媒人去我家提亲。对你的事,我也完全不知情,来到鲁桥镇才听说,那天我去英烈祠,只是想问问此事是真是假。”

“此事当真。”白凝若梗起脖子,极力显示出正妻的尊严来,“不过事已至此,胡姐姐要怎么做?”

“那天我问过妹妹了,妹妹也说不要放弃,难不成这事在别人身上,妹妹就能大义凛然,轮到自己就变卦了吗?这是双重标准哪!”如初一笑,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以白凝若的话,堵她的嘴。

“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作之合。胡姐姐如此美丽,身家又丰厚,何必和妹妹抢呢?”白凝若的话渐入主题,“何况我们戚白两家是世交,我与元敬青梅竹马,其感情之深厚,不足外人道哉。如此种种……也是抢不走的。姐姐何必自取其辱,为何不潇洒退场呢?”

哈,死丫头,说话轻声细语,脸带哀求,可实际上却咄咄逼人、寸土不让。她平生最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外表温柔顺从,可实际上做起狠事来一点落不下,真是令她鄙视到死。

“你说得对,真情怎么会被抢走。”淡定,淡定,如果生气就是输了。

“那姐姐何不成人之美?这话,那天我也说过吧?”白凝若抽出帕子,按了按额角,似乎头疼无比。

呀?连大老婆的派头都摆出来了。如初气得想笑,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让凉风吹进来。

窗外,是一条僻静小街,正对着如初的窗口有一棵不知是什么树种的小树。此时已经是农历十一月的天气,树上叶子掉光,一派萧瑟之气,看来很是悲凉。

“我不会抢的,是因为那份真情本来就是属于我。但是……”她话峰一转,“我可以成人之美,只是要元敬来亲口对我说。他只要告诉我,他不再爱我,我立即就走,绝不再回此地一步。”

这是她的骄傲与尊严,她相信这是白凝若绝不具备的气质,否则也不会跑来说这些话。白凝若一定明知道小光的心不在她身上,所以她才会不确定,才会跑来唱这出戏。

现在她开出了条件,就让白凝若去和小光及小光的家闹去吧,不管是文闹装可怜,还是武闹以婚约相强,总之让白凝若去逼迫婆家并成为带来烦恼、挑起争端的人,她躲在一边应战好了。因为不知道戚家长辈是什么个性,总之目前的情况是一动不如一静。

“姐姐何必要两厢难堪?就算元敬一时迷恋姐姐的美貌,可他是个侍母甚孝的人,何况母亲上面还有老祖母。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违背孝道?”白凝若听清如初的话,不禁一喜一忧愁。喜的是终于有办法让这姓胡的贱人离开,忧的却是这件事很难办到。

“当面锣、对面鼓。只要他肯说不爱我、不要我,我绝不拖泥带水。”如初挺直脊背,“说起女人,妹妹你可也是。谁说女人的幸福就一定要让位于所谓的道德来着?谁说儿女情长的就不是英雄?”

想必白凝若会千方百计让小光来和她绝交,这样一来,小光只能更舍不得她。可小光如果真狠得下心肠,她也绝对会割舍掉这份感情,不管多么痛,她也挺得过来。女人在爱情面前,也是有自尊的。

不过她这些话对白凝若来说太惊世骇俗了一点,而且她把话挑得那么明,白凝若也再没其他事好和她谈的了,于是起身告辞,风度仪态在表面上看依然完美无缺。

“小姐真棒。”目送白凝若坐上停在客栈门口的小轿,八重立即跑过来拍马屁,“那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还是等吗?”

如初想了想道,“不等了,但也不主动出击。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逛逛鲁桥镇,顺便偷偷打听一下戚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姐想姑爷了,是不是?”八重调笑道。

“多嘴。”如初骂道,居然被这小丫头闹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真的想念起小光来,甚至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这番缠绵意,是这样的滋味。

“走,咱们去外面吃饭,这客栈的饭菜把我胃口都吃坏了。”如初站起来,重新换回男装,因为男装简单,她只觉得全身舒泰,心情也好了些。

鲁桥镇毕竟是五、六百年前的地方小镇,所以与现代的繁华是没办法相比的,可是却也别具风情。只是镇中除了横平竖直的两三条主干道铺的是大块灰色砖石外,其他全是黄泥土道,顶多铺上碎石细沙,而且也不宽阔,所以最热闹的商号全集中在主干道上。

如初和八重找了间别具风味的小馆子,吃了最正宗的煎饼卷大葱,然后又买了豆干糖,甜甜嘴、甜甜心,顺便去去嘴里的葱味。两人沿路慢行,没什么目的,就带着八卦的心,只要看到有人群聚聊天,就凑过就偷听,期望得到关于戚家的什么消息。

戚家现在虽潦倒了,毕竟是官眷大户,戚继光又那么有名,前途无量,想必议论的人会比较多。可惜闲逛了一个下午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们,看样子是个普通富人家的小厮,多半是白凝若派来的。

看来那白娘子很不放心她这狐狸精呀,大概怕她去勾搭小光,把大好青年带累坏了。可是,她真要去勾搭,有谁能拦得住吗?笨啊!如初心中冷笑,随便耍了个小花招就把盯梢的甩了。哼,跟我斗?老子要不是穿越了,能改行做间谍!

不过为了摆脱那个监视者,她们不知不觉来到了镇口。才站定,远远看到一个人骑马进镇。那身影、那面貌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是认识的人又是谁?

【第十九计 树上开花】

第一回 熟人

(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也。上卦为巽为木,下卦为艮为山。

本来是不开花的树,但可以用彩绢做成假花贴在树上,制造出绿叶红花交相辉映的场景,叫别人不仔细观察就不能发现。这种计谋在用兵时,就是指本来兵力不足,却虚张成强大的声势,借以慑服敌人。本书中,此计被敌我双方共同使用,但意思一深一白,可有时候,小白才能获得胜利呀!)

……

“三红哥哥!”八重眼尖,比如初更早认出来人,兴奋得大叫出声。

如初也很高兴,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而且,她正发愁没人帮助,老天立即就派了她能绝对信任的人来。

赵三红本来慢悠悠地骑马缓行,心里正盘算着是今天就去找小光,还是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说?没成想有人喊的名字,循声一看,简直是意外之喜。

“如初,八重,你们怎么在这儿?”赵三红跳下马来,问道。

“未来姑爷变心了,我们小姐是来收拾他的。”八重哼了一声。

赵三红先是大惊,继而不信,如初见状忙道,“别听八重胡说,不过确实出了点状况。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

赵三红本就是厚道义气的人,何况如初曾帮助他树立信心,让他在权贵面前保持自尊,让他不再以商家之子而自卑,所以他把如初当真正的朋友之余,还充满感激之情。此时听说如初有难,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答,当下一拍胸脯,“有什么只管说,下刀山、下油锅我都帮你。不过……我相信小光断不会负你。”

“我也相信他,只是有点小麻烦而已。”如初点点头,随即抿嘴笑道,“我不过想让你帮我探听一些情况,哪用得着上刀山、下油锅这么恐怖。对了,你这是打算去小光家吗?”

“还没决定。”赵三红抓抓头发,“毕竟现在天擦黑了,这么突然拜访,似乎有点失礼。”

“哇,礼物带得不少呀。”八重插嘴道,指了指马鞍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小光家里有长辈嘛,我爹就让我多带些土仪,毕竟将来我可是小光的部下呢。”赵三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既然如初你找我有事,我今晚就不去戚家拜访了。”

“这样好。”如初豪气地拍拍赵三红的手臂,“只是现在我被人监视,你不方便和我一同回去,不如我和八重先走,你再磨叽半个时辰。我们就住在……”

她把客栈的地址、字号详细对赵三红讲了一遍,然后和八重先行离开。到了客栈又施贿那名小二,让他把隔壁房间订下来,等赵三红一到就引他上来。照例,对外人不能透露半个字,顺便再整治一桌酒席。

而赵三红真是傻实在的人,如初回到客栈后一个多时辰他才来,先进自己房间安顿了下,然后还谨慎小心地在楼上转了一圈,确定没人监视后,才到如初房间里来。

“不用这样啦,虽然有人盯着我,但那不过是小光在家乡的女人,没有多大能耐,略小心下就好。”听完赵三红的汇报,如初笑道,“她没那本事在客栈里也安插下人,你当她是东厂的公公们哪!”

“小光在家乡的女人?”赵三红只注意到这几个字,瞪得眼睛溜儿圆。

“这事琐碎,不是一时半刻讲得完的。”如初见赵三红风尘仆仆的样子,体贴的先招呼他吃饭,顺便打听下他怎么这时候出现。

原来,小光回乡后,赵三红先上京与自己的富豪老爹见面。他爹也是奇怪人类,已经这么有钱了,却总是想要光宗耀祖,可惜自己年纪大了,于是把梦想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就好像被现代无数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的父母附体了一样。不过他的方式更惨烈,居然把自己的独生子送到抗倭第一线去。

赵三红和老爹在京中待了几天,又被逼着拜见了些高官,好不容易才得自由,“上任”来了。因为之前和小光约好到戚家聚齐,然后一起到海防卫去,所以就先来了鲁桥镇。

而听完如初对这边情况的描述,赵三红有点发愁,不知道要怎么帮如初才好。

“旁的事不用你帮。”如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假如这是战争,你只要当我的斥候即可。”

“要我监视那个姓白的女人?”赵三红发愣。

“我才不管她是死是活。”如初不屑,“她的做法都会从小光的态度上得到反应,而目前,小光的情况我也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我和八重都露了脸,不方便在戚家附近转悠。现在……你明白了吧?”

“那还等什么?现在也顾不得是否失礼了,我这就到戚家拜访。反正已经吃了晚饭,想必客房也早给我准备好了,应该也不会太打扰吧?”赵三红站起身来。

如初也确实急着打听戚继光的消息,所以也没阻拦,赵三红就回自己房间收拾了东西,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出门了。然后,当晚亥时初(晚九点多),他又返了回来。

古代人睡得早,尤其是乡镇地方,除非笙歌燕舞的之地,正经良善人家此时都已经熄灯入睡了。如初虽然是个夜猫子,但一年多的古代生活已经令她的生物钟发生了改变,所以此时正与周公下棋,猛然听到有人敲窗,先是吓了一跳,但片刻间就清醒了。

“小姐,有歹人!”八重吓得小脸都白了。

“歹人名叫赵三红。”如初没好气地道,“笨蛋八重,如果真是歹人,人家还会敲窗吗?直接拿迷香迷晕了你再劫财劫色!”

“也许是晚上卖吃食的小贩呢。”八重不服气,但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又来帮如初。

“你见过轻功好到可以悄无声息地爬上二楼的小贩吗?那他就去做大买卖了,何必赚那点辛苦钱。”如初一边说一边打开窗子,果然见赵三红跳了进来。

“大门进不了,我只得出此下策。”赵三红一进屋就解释,然后面对如初,一脸愁容地道,“如初,你得和我去趟戚家。你得救救小光……”说到这儿,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如初心里瞬间揪紧,有一种恐慌的空痛感,“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得抓紧赵三红的衣袖。

在判断出敲窗人就是赵三红后,她就心慌得厉害,此时听到这话,手都忍不住抖了。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怪不得小光一点暗示也不给她,原来他出了事。可是,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

赵三红很着急,于是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八重就不要跟着了,人多事乱,倘若出了岔子,大家来不及照应,我怕反而不美。”

如初应下来,嘱咐八重锁好门窗,除了她之外,谁来也不给开门,然后就和赵三红越窗而去。她有武功,但轻功不算好,也一直不太会用,好在有赵三红这等高手带着,倒也不觉得多难。

“我去到戚家时,小光没出来,是他弟弟继美接我进的门,家里也冷冷清清的样子。”因为戚家的祖屋在镇外,路途不近,赵三红又怕漏掉什么,干脆边走边详细解释,好在他武功底子好,气力倒还跟得上,“开始我还挺纳闷,毕竟照如初你说的,小光很快就要成亲,就算他不愿意,家里也得做准备是不是?可戚家上下完全没有那种喜庆劲。等拜见了小光的母亲和祖母后,我就问起小光现在在何处,结果两位老人家都悲从中来。

我问她们究竟怎么了,开始时戚夫人还不肯说,后来戚老太太道,赵家小哥儿既然是咱家那逆子的好友,也没什么可瞒的,不如全告诉他,也好多个人劝劝那小子。他那么倔强,如此僵持着不肯退一步,那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让他一辈子那样?这都五天了,他心硬,可身子骨受不了呀!

我一听也急了,忙说我和小光是最交心的朋友,怎么都说得上话的,如果有什么事,我绝对尽一切力量帮忙。戚夫人这才说,因着给小光在家乡订下了白家的姑娘为妻,本想着他回家就把婚事办了,可没成想他死活不愿意,说是有了喜欢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娶白氏女。

戚夫人和戚老太太又问你到底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呀,他又不肯透露一个字,只一力说非他那心上人不娶。我想,他是说的如初你,之所以不肯提你的名字,是怕戚家长辈知道此事,趁他不备时会做出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初,这情况……别的不敢说,小光对你……用情真的很深。我们倾心相交两年,我知道他是个极孝顺的人,可如此违逆的事他都做了,心里的难受绝对甚于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如初感觉心就像被盐腌了一样,沙沙的疼,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怎样?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挨打了?”

第二回 相见

“他说出那么不孝的话,被家法侍候是一定的,可那不是重要的。”赵三红顿了一下,“关键是戚家老太太和戚夫人一气之下罚他到家祠跪着,不许吃饭,让他想清楚了再来认错,然后挑日子娶白氏女。可他居然直挺挺的跪了三天三夜,除了喝点水,一口东西也不吃,背上的棒伤也不治,以这种方式表明他绝不负你!现在两下里僵住了,戚夫人和戚老太太不好低头,可他又那么拧……如果他再不起来,早晚饿死先不说,他那腿可就废了!这也幸好是他,意志顽强,倘若是旁人,一天一夜只怕就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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