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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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初摇头不语,警惕地东张西望,暗道,“不知我的傻许仙会不会来?一定要小心着点。谁说许仙是白娘子的?在我大明版爱情故事里,许仙绝对属于抛头露面的狐狸精。”

不过祠堂前聚集的镇民虽多,但古代人素质比较好,都规规矩矩的排队,热而不乱,没出现现代超市大促销,顾客疯狂抢购挤踏的事情。如初瞧这么多义诊的大夫中就数白娘子那边人少些,而且大多是青年男子,也乖乖排在队后。

没成想刚站定,身后就有人拽她,回过头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叫,“看你是外乡人吧?也不懂到祠堂那儿磕个头。不管哪儿的人,得了我们鲁桥镇的恩惠,至少要谢谢打下这江山的祖宗。”

如初二话没说,拉着八重去磕头,正正经经的,一点敷衍了事的意思也没有。她今后是要嫁到这里来的,所以镇上人的祖宗自然也是她的,人家待在神位上那么多年,受她两个头一点不冤。

恭恭敬敬磕了头再去排队就没什么人废话找茬了,如初让八重老实待在队伍中,自己则偷偷摸摸、溜溜达达蹭到队伍最前面,暗中观察白凝若。

明代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管制严格,但即便如此,除了大家闺秀和家教极严的人外,莲门小户的女子仍然可以上街,在鲁桥镇这种民风淳朴的乡下地方更是如此。所以白凝若虽然搭了棚子,围了轻纱,还有一个丫鬟陪同,但其实也不过是要那么个雅致的意思,旁人仍可看清她的身影,不过毕竟隔着层纱,面目看不清楚罢了。这个白凝若,很有点孤芳自赏的感觉,而且似乎很喜欢扮圣母。

如初暗暗不屑,随即又提醒自己不要有偏见,说不定人家就是这么善良呢,做人还是不要太小人之心。而据初步目测,白凝若的身段正符合这时代的审美标准,小、窄、薄、分外纤瘦,跟人家比,她显得平日伙食太好了些,身段也不“文雅”,果然是仙女和狐狸精的区别呀。

好不容易排到了位,如初坐在条凳上,身子前倾,把手伸进帷纱帐中。

“先生哪里不好?”声音轻柔婉转,温温柔柔地煞是好听,但总感觉有些做作似的。

如初心中评判了一下,之后又骂自己:胡如初,你大方点,又在小人之心了。淡定,要淡定!

“这要看姑娘了。”她一语双关。

帐内一时沉默,如初甚至想像得出,自己这细听下来有点调笑又有点冒犯的话令白娘子秀眉微蹙、轻嗔薄怒的样子。

于是她补充一句,“白姑娘你诊过脉才知我哪里不好呀,如果我自己全明白,何必找大夫?”

“先生说得是。”又过了几秒,白凝若终于开口,“但先生也得说个大致的症状呀?”

“心疼。”

白凝若又是一愣,之后嗯了一声,待旁边的丫鬟在如初腕上搭了块雪白的细布,才把手指轻轻压在脉上。半晌,她抬起手,缓缓地道,“先生心脉旺盛平和,并无心疾,还请离去吧。”

“白姑娘诊错了吧?我明明就是心里不舒服。”如初绕着弯说话。

白凝若沉吟半晌,似乎压抑着心中不满,之后仍然平静温柔地道,“先生患的可能是心病,这个恕小女子才疏学浅,无力相帮。”

“心病不是病吗?难道姑娘没号出我胸中郁郁,滞涩纠结,肝气不舒?就没有活血顺气的药给个一剂半剂?就没有开解的话吗?难道医者救人,就只有针药,却没有父母之心?”如初强词夺理,但说得理直气壮,倒把白凝若僵住了。

于是她接着道,“在我家乡有一种大夫叫心理医生,专门给人医心病的。身体之病好医,心病难医,我路过贵宝地,听闻到白姑娘菩萨一样的心肠,这才来看看,原来还是我强人所难了啊。既然白姑娘诊不出来……那我就告辞了。”临了,她来了这么一句。

假如白凝若是个真聪明的,就会放她们走,对她的胡言乱语不予理会。那么,她就会有力无处使,只能灰溜溜先离开,再想他法。

但如果白凝若是假聪明,是好名争强之辈,绝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高雅,就一定会拦着她。那么,她就会施展打草惊蛇之计,让白凝若胡思乱想,认识到和戚继光的婚姻根本就是横刀夺爱。

结果……是后者。

“先生心中有什么难解之事吗?”白凝若问。

宾果,大鱼上钩,果然白凝若是假仙女呀!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们两情相悦,可是他家里逼着他和别人成亲。我不知道怎么办,虽然追到这里来,却不能露面,所以心情一直郁郁。”如初直截了当地道,但因为她是男装,所以没说“娶”与“嫁”这类的词,语意模糊。

“原来是为情之一事呀。”白凝若幽幽地道,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先生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割舍不下,不如上门拜会那位小姐的父母,说明真意,也许人家会成全你呢?”

“不行了,晚了。”如初摇头苦笑,“我那心上人前些时日与我在京师办事,哪成想家里的长辈给他订了亲,他完全不知情。而且他家长辈似乎很喜欢与之订亲的人,所以断不会接受我的。我与他真心相爱,却要被生生扩散,这样公平吗?”

“这样……她的父母是太操之过急了一些,怎么也应该问问自己的女儿呀。”白凝若叹了口气,不过因为心中鄙视未婚女子与男子独自上京,所以话锋一转道,“可是事已至此,先生何不放手?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天涯何处无芳草,成人之美也是大丈夫之所为呀。”

这句话把如初气的差点破功,幸好她强行忍住,也用幽幽的口气道,“对方为什么不能成我之美呢?毕竟我与我的心上人之间有真情在。”

“可是婚姻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白首同行在眼前。”如初打断白凝若,差点给她唱一段《白娘子》,“男女真情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努力争取吗?良缘难得,难道不应该加倍珍惜吗?”

这一番话是如初真心的,所以很有感染效果,白凝若似有所动。不过她已经厌烦和这个古怪的小胡子谈与自己无关的事,因此假意赞同道,“先生说得对,倒是我拘泥迂腐了。希望先生好好努力,希望与你心上人订亲的那个人也能明白这道理,缘分,不是强求来的。”

这话如初爱听,所以加了一句,“白姑娘也认为我应该争取这人间真情喽?”

白凝若在账内很肯定的“嗯”了一声。

如初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突然笑道,“听说白姑娘和镇上的戚大公子,也就是登州海防卫的指挥佥使大人已经订亲,不日就要完婚了?”

她多么希望这个消息是谣传,这样她和小光之间的事至少不会那么艰难,可白凝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默中的娇羞却令如初感觉得真真切切。原来,那个生意经纪白蒙并没有胡说八道,小光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长辈订下了亲事。

结个婚而已,别人貌似都很简单,为什么到她这儿就这么难呢!一瞬间,她真的感觉身心疲惫。

第四回 小戚公子

而正在她要起身离开时,一阵凉风忽然吹来,竹棚白纱飘动,掀起一角。如初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与她强劝的情敌白凝若面对面了。

细眉细目,不见得多好看,但温婉可人,让人看着就很舒服,神情间有一种娴淡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于书香门弟的那种女子,皮肤又细又白。人家都说十七、八岁无丑女,果然如此啊,再想想她都二十三了,老牛吃嫩草不算,还要跟小羊抢食,太丢人了!

白凝若见如初怔怔地望着自己,神色复杂,心里也是突地一抖。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小胡子是个女人。那阵突然而来的风令小胡子的神色没来得及收敛,似乎有些凄楚,眼中也似有湿意,那绝对不是男人家的表情。

“你……”她情不自禁地想问话,但只说出一个字,就停住了嘴,或者因为她早就习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让别人瞧出来了。

而且,被风吹起的轻纱很快复又落了下来,阻隔了二女的直接视线交流。

“恭喜白姑娘觅得佳婿,但愿戚公子真的与你有情。”如初的失落和逃避心理只是一瞬间的事,马上她就恢复了斗志。她是干吗来的?不就是努力得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幸福吗?既然如此,瞻前顾后,犹犹豫豫都没有意义,和阻碍自己的人和事斗智斗勇吧。

她故意言辞闪烁,声调中还带着点压抑的悲伤。这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不过平时也许会掩饰起来,此刻却刻意放大罢了。

她得让白凝若对她产生怀疑,最好再找人查她的身份住址,这比直接跑上前去,说我是胡如初,戚继光是我的,你给我靠边闪效果强得多。而且,通过观察白凝若的反应,看她是去找戚继光,找戚家长辈还是直接来找她,就能判断出白娘子同学是要明争还是暗斗了。

争男人也是战争,女人不应该为男人而活,却也要守护自己的领地,现在在这节骨眼儿上,她根本不能退的。基本上,她希望在伤害不大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儿,她抬起那只仍然伸在白纱帐内的手,拍了拍女华佗的柔荑,然后起身要走。

白凝若吓了一跳,虽然怀疑这小胡子是女人,但毕竟并不确实,这一下感觉受到了轻薄似的。她的丫鬟水容看到了这一切,不禁心头火起,霍地从竹棚侧面钻出来,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小姐行善布施,原是一番善念,没想到招惹到你这等下流坯子来混三混四,也不怕青天白日的天不容你!”

如初被水容的大嗓门给唬住了,但她还没回话,八重就先不乐意了。她没看到如初的小动作,只觉得白凝若主扑都不是好东西,因此骂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公子是登徒子?什么叫混三混四,你倒讲给我听听。我家公子规规矩矩排队,规规矩矩请你家小姐诊病,可曾错过分毫,又做了什么叫你鸡毛子喊叫的事?你倒是说来听听,纵然我们是外乡人,可也不容你随便欺侮人!”

水容被问得一时无法开口,毕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小姐的手给这个男人摸了,只气得直跺脚。

可八重因为觉得人家欺侮到自家小姐头上,所以依然不依不饶地道,“一边行善积德,一边又诬赖好人,这善念可让人消受不起。若说做善事,我家公子做得多了,也没见这么张扬招摇的。干吗?要送你们家小姐一块匾吗?纵是你家小姐受得,也让你这恶仆丢了脸面去!”

她俩这一吵,引得旁人也不排队了,齐刷刷围了过来。

如初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太咄咄逼人的好,于是拉住八重道,“别闹了,想必是我这病得的蹊跷,令白姑娘和其贵仆误会了。既然白姑娘诊不出来,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就往人群外挤。

围观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让开了路。可就在这时,水容突然又惊又喜地高叫了一声,“戚公子来了,您倒给评评这个理儿。”

戚公子这三个字一入如初的耳朵,立即像施了定身法一样,令她当场僵住,动也不能动,要不是八重一手拉着她胳膊,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低声道,“喘气呀小姐,再不喘气就憋死自己啦。”她可能真的进入石化状态。

她猛吸一口气,感觉有两道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背上,也不知是白凝若还是戚继光,反正只觉得背上都要起火了一般,缓过神来后立即撒腿就跑,见人缝就钻,也不知跑出去多久才停下。

“小姐,您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八重气喘吁吁地抱怨,“就这么一跑,白凝若铁定怀疑咱们。”

“我就是要她产生怀疑,虽然刚才那情形不是我设计的,但效果却正好。”如初拍着胸口顺气儿,“我要打草惊蛇,白娘子不就是蛇吗?”后半句她说得声音很低,因为不知道《白蛇传》真正故事成型、家喻户晓是什么朝代的事。

“那现在已经惊了蛇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八重问。

“先跟我回去,我想看看小光。”好想他哦。

“什么?刚才跑得像有鬼追,现在又回去?”

“偷偷回去看一眼嘛。看完,我们立即回客店去。如果白凝若找上门,我自有办法应对。就怕她只打听却不找来,那证明她是聪明人,晾我在这儿,以静制动,反正自己已经稳占上风,却非要我挑事,那咱们就被动了。”

“那她要是连打听也不打听呢?”

“那么,她不是极聪明,胸有成竹地看我耍宝,就是笨到家了,迟钝到人神共愤。前者会令我的嫁人大计更加困难,后者的话……会更更更加困难。笨蛋在不能控制局势时都会撒泼打滚,寻死觅活,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不怕,对付泼妇奴婢最有心得,要真那样,就交给奴婢。以前咱们府里横得不得了的赵妈妈,都不敢在奴婢面前大出一口气儿!”八重一拍小胸脯,“智斗小姐来,武斗奴婢顶上。”

如初本来心情又紧张又郁闷,此时却被逗笑了。主仆两个暗笑了一阵,又做贼似的潜回去,所经过之处,那鬼祟的模样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摸摸腰间,怕荷包给人偷了去。

两人躲在人群中向竹棚方向张望,就见一名少年公子站在竹棚外,隔着纱帘与白凝若说话,神色间很是尊重,而且还很亲切,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如初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位少年公子不是小光,而是小号的小光,面貌酷似,身量却要纤瘦一些,个子也没有小光那么高,没有小光那种骄傲俊美、阳刚气十足的小马王气质,五官和气质更清秀斯文些。

“这是他的弟弟吧?”见此戚公子非彼戚公子,如初不那么紧张了,不过也有些小小的失望,“听说叫戚继美,今年十四岁了,没想到也是小帅哥一名。八重,擦擦口水,流下来啦!”真受不了了,好好一个纯洁的小丫头,全让她这现代恶女给带坏了。

“小姐不要取笑奴婢,奴婢是在为小姐担心。”八重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小姐看,小美和那白丫头之间的态度多么亲近友爱。这证明什么?证明那女人连小叔的心也收服了,小姐你将来会很辛苦的。”

如初挫败地垂下头,知道八重说得有道理。可难道就因为前面是困难就停步不前吗?当然不能。

“别叫人家小美,好像和人家很熟似的。”如初拍了下八重的脑袋,“我们现在就回去,小姐我要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条白蛇才十八岁,又生在单纯厚道的乡镇地方,想必就算心机复杂深沉也程度有限,应该不会太难对付,关键是白蛇背后的支持者。不过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难关要一个个克服。先低姿态地表明自己的存在和与小光的真情再说。现在这个情况,戚家长辈铁定对她不满,想开始就博得好感是不可能。她所能做的,只是不要太咄咄逼人,惹人反感就行了。所以,她才用这么七绕八绕的方法,而不是直接挑明。

回到客栈,如初先重贿那个机灵的跑堂小二,让他帮着留意,这两天有什么人来打听她。

“不要和打听我的人主动搭话,这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只管拿着银子帮我办事,有消息就暗地里通知我。放心,本公子不让你为非作歹,只因关系到一笔大生意,才不得不小心。找你,也不过就是为着你机灵懂事,使唤着方便罢了。”

那小二拿着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一年多的收入,激动得手都抖了,表示一定给胡公子办好这件事。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如初又假装无意地打听了下白凝若的情况,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如初还好,虽然心里忐忑不安的,好歹表面上还能保持冷静,八重却急得坐立不安,很怕白凝若是极聪明的那种人。

假如白凝若对小姐这边不闻不问,小姐倒不好自己跳出来表明身份,就得给晾在这儿不可,倘若小姐主动挑起争端,气势上又会矮了一截。偷偷摸摸地藏在这儿等待情郎回头是一回事,急赤白脸的争夺正妻之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五回 交锋

“淡定呀,八重。”如初被八重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闹得心慌,不禁劝道,“就算她要找我,也得一家家客栈寻过来,需要时间的。你有在这儿着急的功夫,不如给我找件好看的衣服,再搭配好首饰鞋袜多好?”

八重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于是无补,于是依言而去,但却依然是茶饭不思,睡得也不稳。直到第二天下午小二才送来口信,说白凝若白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水容来打听一位外乡的小胡子公子,想必就是胡公子了。

“看来她不是顶顶聪明的人,那下面就要看她在中等程度上是聪明还是笨了。”如初为自己的计策初步成功感到高兴,“如果她聪明,就不会找上门来,只心里有数,表面上装作不知。如果她笨,就会找个由头来跟我交锋,探听我的秘密,证明我和小光的关系。然后,她会做出反应。”

“阿弥陀佛,她可不要辜负了小姐一番设计。”八重双掌合十,朝天虚拜,“希望老天保佑她笨些,这样我家姑爷才能回到小姐身边呀。”

“求天不如求己。”如初接过话来,“你快叫小二抬木桶、打热水,小姐我要沐浴更衣,然后好好打扮一番。虽然吧,我没人家青春年少了,但姿色上绝对要让她自惭形秽。”老天呀,太不公平了,她才二十三,在现代也算是才过期的萝莉,怎么到了几百年前就成了大妈了呢?

不过,白凝若配合得不错,居然直接来打听她了。看来她在义诊时那翻泫然欲泣、欲说还休、旁敲侧击、语带双关,成功的引起了白凝若的注意和怀疑。那丫头心里乱了吧?感觉到了威胁了吗?那么下面白凝若会怎么做呢?

冷静!她还是得以静制动。

当天晚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直到熄灯时分白凝若也没来。如初不气馁,转天早上照样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继续等。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捕猎野兽时,最沉得住气的猎手才能成功。

结果快到中午时分,白凝若出现了。

那店小二先一溜烟儿跑上来报信,在门边轻声告诉八重白大小姐驾临的消息,然后速闪。而如初立即随便拿本书,假模假式地坐在桌边看,其实心里扑通乱跳。倒是一直很紧张的八重突然镇定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在门边守着。

敲门时响了三下,带着点迟疑又谨慎的意思。

八重先不给开门,等敲门声第二次响起才猛地把门拉开,嘴里还不满地嚷嚷,“谁呀谁呀?大中午的闹什么?我家公子说头疼,先歇晌,然后再吃……咦,姑娘是?”

小八重演技高超,神态自然,绝对影后级的。她虽然没有和白凝若照过面,此时白凝若还带着垂纱帷帽,但她绝对知道来人是谁,可此时却摆出一片茫然的神色来。她身上依然穿的是男装,为的是出来进去的办事方便,只有如初穿着女装躲在屋里,任何人一概不见,专门候着白大小姐。

“这位不是……那个谁吗?”见来人不说话,她又转向水容,因为那天两人在义诊现场吵过嘴,彼此间是认识的。

“就是我!这位是我家小姐,姓白,要找换你们家胡公子有要事相商。”白凝若很矜持文雅,只微笑不语,所以她的丫鬟水容代为答话。

“我们家公子不在。”八重一愣之下,假意挡在门边,支支吾吾地说,“再说了,虽说我们公子磊落,白姑娘也是玉一般的人儿,可孤男寡女、黑白不分的,只怕好说不好听,不如约个时间在外详谈可好?”

“你刚刚还说你家公子要歇晌,怎么会不在?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方便让人知道吧?”因为白凝若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水容胆子大起来,用力一推八重。

八重“虚弱”的向后连退数步,一脸惊惶地叫,“你们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二……小二……”后两句叫得声音不大,似乎被“气得”哽住了。

屋里的如初“慌乱地”地站起来,书也掉地上了。抬头间,两个女人正式照面。

“原来胡公子是胡姑娘。”看着女装的如初、漂亮的如初、风姿绰约的如初,白凝若纵然早知她是女人,心中仍是一寒。

如初不说话,垂下了眼睛。

很好,白凝若的智力不多不少,正好在她估计的水平线上。她一个秀才之女,据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德女红为全镇之楷模,还是女华佗在世,行事举止自然温婉优雅。但她的丫头这般粗鲁无礼,外人只道是她心软,调教不严,岂不知这主仆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落个好名声的同时又处处不吃亏,这算盘可打得精呢。

虽说吧,白凝若并不是真正的聪明,那种心灵的精明,但假仙迷惑他人本领高强,脑筋不笨,实在也不容易对付。

“白姑娘怎么屈尊此处来了?”最初的“慌乱”后,如初镇定下来,“八重,还不看茶?仔细着风声消息,别让人知道白姑娘在我这儿,免得有人闲言闲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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