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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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长长叹,轻声道:“日本人虚虚实实,报纸谣言很多。我们先登船。”

  外交人员遇刺并不少见,昔日李鸿章在日本也遭遇了枪击,这是他们做外交的人必须面对的危险……倘若是真的,登船后会有电报来证实,也有驻日公使协同处理。

  无论何事,都不能阻拦代表团如期登船。

  码头鱼龙混杂,各国人都有,若有刺杀,防不胜防。

  大家都提高了警惕,簇拥保总长登上游轮。

  因为套房房间少,傅侗文把头等舱都让给了外交部的人。他们定的是一等舱的房间。

  游轮驶离横滨码头一小时后,沈奚的心略略安定下来。

  她打开布纹的手提箱,把傅侗文的衣物先拿出,一一挂在衣橱里。

  傅侗文笑着,倚在门框上:“你且先收拾,我去看看餐厅。”

  “你不怕危险了?”她停了手中的活。

  “三哥我一个爱国商人,有什么危险?”他轻描淡写道,“顺路去问问周礼巡,有没有新电报来。”

  不止他担心那个参事,她也是同样的心情。

  沈奚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那你去吧,记得回来吃药。”

  “好。”他低声道。

  傅侗文去了头等舱里,几个套房房间门都敞开着,笑声频频传出,皆是乡音,听得他也微笑起来。等进了总长房间,客厅堆满文件箱,让人完全无法立足。

  周礼巡和一位参事笑着倚在箱子旁,见傅侗文进来,把电报塞给他:“正要去找你,你先来了。是虚惊了一场,报纸谣言。”

  电文简短,是那个参事亲自发出的:报载杰在西京受惊,全系捏造,知念特文。

  又是新闻捏造。

  傅侗文笑着,人彻底放松了。

  总长接了夫人递过去的热毛巾,笑着指挥他们:“侗文来了也好,帮着挪一挪箱子。”

  “三爷是少爷身子,怎敢劳烦啊。”参事打趣他。

  傅侗文摇头一笑,挽起衬衫袖子,直接动手干活。

  这堆文件箱从北京城的陆宅运出,就一直存放在总长和夫人身旁,是紧要文件,箱外全部贴着英文的中国外交部字样。夫人是个小心的人,每回搬运都要核对,她手握着一个文档,挨个检查箱子的编号,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等查看完,在傅侗文他们喝茶时,才低声道:“丁字号木箱不见了。”

  众人皆怔。

  总长原本拿茶壶,在给傅侗文他们倒茶,听闻这句,立时搁下茶壶。

  “怎么会,再核对一次,”总站接过详单,“我自己来。”

  房间里除了总长的脚步,还有挪动箱子的摩擦声,再无其它声响。

  总长很快核对完,握着清单,不动,也不说话。

  丁字号木箱,装得是有关东北、山东、蒙古、西藏的绝密外交文件,全都是和日本联系最密切,也只有日本才会真正关心的文件。

  就在途经日本后,整箱文件都不翼而飞了。

  偷得如此精准,而又没有丝毫的痕迹。

  总长沉默着,再次清点了一遍文件箱,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摘下眼镜,靠在墙壁上,右手按住自己的双眼。

  许久后,他重新戴上眼镜,严肃道:“代表团有两方政府的人在,关系复杂,此事万万不能声张。等到了纽约……再想办法。”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青山依旧在(1)

  丁字号木箱的失踪,本该是个隐秘。

  可消息却不胫而走。

  等代表团抵达巴黎,关于文件的丢失,已经有了数个版本的传言。有说是总长途经日本时,被日本间谍买通了身边随从,盗走文件;有说是在游轮行驶到半途中,遭遇了偷窃;也有说总长在横滨时,曾有御医前来诊病,是总长意志薄弱,把文件送给了日本人……报纸谣言漫天,日本人也在逼着总长辟谣,说是有人要蓄意影响中日关系。

  流言滋生,无法遏制。

  一场舆论战,在和平会议开始前就拉开了大幕。

  而对于这个文件箱,傅侗文在游轮上,甚至到了纽约也没对她提到过。沈奚是在巴黎租住的公寓里看到报纸,才获知了这件事。

  ……

  而现在,沈奚发现,这份去年十二月中旬的报纸竟又出现在傅侗文的书桌上。

  窗外,已是初夏六月。

  沈奚握着那份报纸,心像浮沉在水里。

  自从租住了这间公寓,书房里到处可见报纸,英文、法文,还有日文和中文的报刊。傅侗文和谭庆项曾给她讲过,报刊是一个战场,能够引导舆论,博取民心。

  所以一到巴黎,代表团电报回国,要的第一笔钱就是舆论资金,用来打点巴黎大小报社,为中国争取更多的舆论支持。傅侗文也投了不少钱,打点日本和国内大小报纸,所以他收到最多的包裹,都是报纸。

  沈奚挪开十二月的,下边一份就是五月的,在讲国内的学生运动。

  傅侗文走进书房,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肩上却披了件中式的长褂,灰白色的。

  他一直不穿旧时的衣裳,这件还是沈奚私下里问驻法公使要了一位华人裁缝的地址,特意让人缝制的。西装过于拘束,也重,还是长褂轻便。

  傅侗文初见长褂,很是意外,虽不习惯,但也照沈奚的建议,披着御寒。

  久了,反而觉出沈奚说的好处来。

  “报纸上说的话看看就好,都是旧新闻,”他走近,把一顶巴黎正流行的帽檐翻转的钟形女帽递到她眼下,“你要迟到了。”

  “我很快回来。”

  “不用急,”他说,“难得你在巴黎见个朋友。只是不要到天黑。”

  “嗯。”

  沈奚接了女帽,在手中握着,若非要紧事,她是一秒也不想离开他。

  沈奚并没和他说见谁,只说是大学同学,傅侗文也没追问过。

  她临走前和谭庆项交代了两句,把自己要去的餐厅地址和电话号码都留给谭庆项,这才放心出了门。

  到了圣米歇尔大道,她找到那间咖啡馆。门外坐满了人。

  全是一个个的小圆桌,桌子直径不过二十厘米,摆上几个杯碟就占满了。反而是圆桌周围的藤编座椅,每一把都比圆桌要大。十几个桌子放置很随意,绅士小姐们也坐的随意,享受午后咖啡。椅子抵着椅子,是城市里最常见的、拥挤的午后聚会。

  绅士们只能把握着报纸的手尽量放低,避免边角蹭到身旁的陌生人。

  阅报者十有七八,沈奚不懂法语,但也猜得到,其中半数会在关注和平会议。

  她又想到家里堆积成山的报纸。

  ……

  在角落里,难得有个圆桌,只放了两杯咖啡,坐着一位先生。

  沈奚看着窗边圆桌旁坐着的男人,脚步停驻,对方从玻璃反光中看到了她的影子,偏头回视。两位好朋友,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竟然还是老样子。”陈蔺观亲自起身,想为她拉开对面的座椅。

  “这里人多,你不要假绅士了。”沈奚拦他。

  她把帽子搁到腿上,喝了口咖啡。

  陈蔺观以手肘撑在桌边,笑意满满,等她喝。

  沈奚去年12月离开纽约前往巴黎,在游轮上就给他发了电报,但不巧,陈蔺观刚启程前往纽约,进行学术交流活动。两人在海上,彼此错过。

  直到前几日,陈蔺观返回巴黎,才算促成了这次的见面。

  当年沈奚离开纽约,没来得及和他告别,这些年他们虽然恢复通信,可一直无缘相见。

  真到面对了面,看到对方的脸,和通信又是不同的感觉了。陈蔺观不由记起在纽约读书,两人你追我赶,学到入魔的岁月。

  沈奚是他从心底佩服的人,也是他认定的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挑在和平会议来?”陈蔺观笑着问,“在信里还故作神秘,不肯告诉我?”

  沈奚抿嘴笑。不方便答。

  幸好,陈蔺观知轻重,见她的笑容,就识相地不再问了。

  “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你后悔吗?”陈蔺观突兀地问。

  后悔?她奇怪:“你指什么?”

  “你在纽约最感兴趣的是心脏外科,也有天分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心脏学医生,你后悔吗?突然回国,毁了自己的前程?”

  从两人恢复联系后,陈蔺观就不遗余力地劝说她来欧洲读书,当听说她放弃去英国的机会后,毫不留情地在心中指责她目光短浅,荒废天分。

  他对她昔日放弃心脏学的事一直耿耿于心,难以释怀。到今天仍是如此。

  沈奚摇头:“不后悔。”

  “你是在逞强。”

  “是真心的。这几年我在国内,单单是救活的人就有上千人,救治的病患早就数不清了,还有——”她笑起来,“我还给蔡将军的军队送过钱。你看,我也做了不少的事。”

  “你本可以有更高的成就。”

  也许吧。她放弃争论,不在意地喝咖啡。

  沈奚放了杯子:“我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就说了,你是个功利主义者,”陈蔺观仿佛识破了她,愉快地说,“找我总是有事情的,不会仅为叙旧。”

  沈奚又一次没反驳。

  两人在念书时就是你来我往的谈话方式,从没人肯示弱。接连两次的沉默,让陈蔺观很不适:“我和你开玩笑的,没有你的资助,我走不到今天。只要我能帮的,你只管说就是。而且,千万不要用‘求’这个字。”

  “我想……让你为我推荐一位心脏学医生。”

  陈蔺观恍然:“你是想找我的教授?为你的朋友吗?”

  她停了会,才道:“是为傅侗文,我想为傅侗文找一位主诊医生,他心脏不好。这半年来因为和平会议的波折……情况……”

  笑容在陈蔺观眼中散去。

  “我咨询过许多的人和同学,都说你的教授是临床上最好的医生,最适合他的医生。”

  沈奚盯着他,“我想恳求你……”

  陈蔺观摇头,以最温和的方式表示了拒绝。

  当初在纽约公寓外,情绪激动的少年长大了,他学会了控制情绪,学会了尊重朋友,可不代表他能忘记自己家是如何落魄的。

  “抱歉。”沈奚轻声说。

  “不必抱歉,”陈蔺观说,“窦婉风告诉过我,他是你丈夫的哥哥。”

  “他现在是我的先生。”

  陈蔺观怔了一怔。

  他从同学那里听说了沈奚结婚的喜讯,还电报责备她,以为她忘记分享喜讯。

  今日揭破,才知真相。

  沈奚欲要说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在纽约时,一直反复要我记住资助人的恩情,”陈蔺观看着她,“现在是想要我还了吗?”

  “不,我当时说的话,是想要你牢记学医的初衷,救许多的人,才不枉费傅侗文给我们的花费。不是要你还他什么。”

  “他是个大慈善家,爱国商人,资助过许多的人,”陈蔺观回她,“可是沈奚,他对别人是好人,但对我不是。我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你如果想要我的教授救他,不必来求我。”

  “我试过联系你的教授,可是……”

  陈蔺观自然知道她碰到的困难:“当然,我的教授早已重病在身,闭门谢客了。”

  “所以我才找到你,是因为知道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也不要和我谈医者仁心,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长久的安静后,沈奚再次说了句:“抱歉。”

  她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可还是想试一试。

  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只好准备起来,前往英国,去见谭庆项过去的教授。心脏外科是连外科医生都要避讳的领域,专攻这方面的医生本就少,能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人更少……她怕,到了英国还是于事无补。

  沈奚和陈蔺观不欢而散。

  她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坡路,往公寓走,两旁都是小咖啡馆、小酒馆。她初见巴黎,是在傅侗文送给自己的一套彩色照片里,那时她对欧洲的这个城市印象是,街边房子像摆放整齐的洋火盒,色彩斑斓的墙面,严丝合缝地贴着彼此。

  傅侗文后来提到那套照片,说是自己初到巴黎,花大价钱问一位记者购买的。他从不吝于赞美任何一个西方国家,开放的思想和工业化的成就。

  赞美下,是美好的期盼,期盼中国能有这样绚烂于世的一日。

  几个小孩子围着辆冰激凌贩卖车,接过自己想要的甜品和汽水。

  沈奚看到也有贩卖爆米花的,她买了一包,贩卖的老者提醒着,指了指她的手包。巴黎是繁华没错,可偷抢也是出了名的。老者见她黑发黑眼是个亚洲人,走路漫无目的,有点游览的意思,推测她是初到巴黎的女孩子,好心提醒。

  沈奚用和傅侗文学的法文,道谢后,接过纸袋子。

  回了公寓,她看落地钟的时间,傅侗文还在午睡,便把爆米花放在了门口的矮几上。来接培德的人坐在客厅里,见到沈奚,立身唤她:“少奶。”

  她看门口的布纹行李箱:“谭先生呢?”

  “在和培德小姐道别,在厨房间。”

  沈奚到厨房门口,咳嗽了声。

  “不用进来了,我们出去。”

  谭庆项说着,带培德走出厨房。

  他这次带培德来法国,就是为了亲自把她送到欧洲,再把她交给德国驻法领事馆。没几日,和平会议就结束了,他知道再没法拖延,就在上周联系了德国领事馆,定了这星期送她过去。对于这个决定,培德不是没争辩过,可她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唯独无法逾越一个天堑——谭庆项不爱她。眼看着德国即将被制裁,培德也要担心家里的祖父母,左思右想,没别的法子,才算是答应了离开的安排。

  培德手里抱着一个食盒,是她央求谭庆项做的中国菜,准备在路上吃。

  沈奚和谭庆项送她到公寓大门外。

  “不要给这个地址写信,会议后这个公寓会交给房东,我们也会回国。”谭庆项交代。

  “你们回中国后,住在哪里?”培德灰蓝色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泪水。

  “说不准。”谭庆项说。

  培德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的德语,说了很久的话。

  沈奚从音调、语气里,猜想这是最后的剖白。

  谭庆项毕竟是傅侗文的同龄人,经历得多,他始终带着笑,使培德不至太窘迫。最后,他给了小女孩一个真诚的拥抱,低声,用德语说了几句话。

  培德眨眨眼,泪水顺着脸颊,落到衣领内。

  “再见,沈小姐。也替我和三爷说再见。”培德轻声对沈奚道别,掉头,上了汽车。

  汽车消失在街道转弯处。

  谭庆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说了什么?”沈奚小声问。

  “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会如何?”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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