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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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冷,但也要睡,否则长途之行,不出三日就会病倒一片。

  沈奚让培德和小五爷靠着角落,躺着睡。周礼巡和谭庆项拿起自己的大衣,到隔壁车厢去找地方凑合。大家都累了,没一会,全都打起了盹。

  因为雪太大,车走走停停。

  到天亮时,沈奚先醒来,等她去洗手间回来,傅侗文也醒了。

  在黑暗里,她轻轻回到他身边,挨着坐下。

  “快出关了吧?”她轻声问。

  “已经出关了。”他低声道。

  “真的?”沈奚惊喜着,坐直身子看向车窗外。

  这还是她头次出关到东北,自然新鲜。黎明前是月光暗淡,日光未现,看不清铁轨两旁的景色。只有一个印象: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和离开北京前最大的不同就是,车窗外竟然结了厚厚的冰。

  她觉得稀罕,扭头要给他说。傅侗文抬手,制止了。

  怎么了?

  “车在减速。”他低声说。

  “是不是到补给站了?”她猜测。

  包厢外,同时有了脚步声。

  不止是傅侗文,隔壁包厢也有人发现了。傅侗文和沈奚悄然而起,走出包厢。过道上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昨夜去隔壁睡觉的周礼巡。

  “怎么回事?”傅侗文低声问周礼巡。

  “还不清楚——”

  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车彻底停了。

  沈奚从包厢对面的车窗朝外看,铁道边有光,一闪一闪,黑色的人影攒动。

  此时,有个年轻男人跑入车厢内,对周礼巡耳语了两句。

  周礼巡略微一怔,颔首:“知道了。”

  他转而对余下两位先生和傅侗文说:“是日本外务省的人来了,专车已经等在南满铁路上,来接我们的。”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浩浩旧山河(6)

  “真没料到,他们会来这么早。你们准备着,要下车了。”周礼巡连大衣都来不及穿,搭在臂弯里,在零下十几度的车厢里穿行而去。

  沈奚跟傅侗文回到包厢,叫醒小五爷和培德,谭庆项也很快回到包厢里,大家略作修整,跟随代表团下了火车。

  雪中,天隐隐有亮得征兆,微见星月。

  “第一次见到南满铁路,”她轻声感慨,“这里的雪比南方要厚多了。”

  “关外的雪是最美的。”他笑。

  她小声问:“这次的路线包含横滨和纽约,是因为要和日、美先私下会谈吗?”

  “是。”

  美国怕日本在亚洲势力扩张,日本也怕美国插手亚洲事务,所以都安排了高规格的外交活动,等待着中国代表团的过境。这种感觉并不会让傅侗文愉快,因为不管多热情的款待,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中国是羊,在等着两头饿狼的决斗。

  他轻声道:“不过,我们在美国的公使已经和威尔逊达成了共识,美国会在巴黎会议上支持中国。所以,我们是要联美制日。”

  那日本会善罢甘休吗?

  沈奚隐隐担心。

  傅侗文好似读懂她的忧虑,又道:“总长是外交场的老前辈,他有应对的法子。”

  他们换了汽车,刚好天亮了。

  晨光里,这风雪大地像一卷无字的宣纸,展开在她的眼前。

  这是一块群狼争抢的土地,如此美,如此宁静。

  沈奚从车窗里眺望远方。

  光绪三十年的日俄战争后,沙俄把自己在东三省修建的铁路分了一部分给日本,改名为南满铁路。那时她对南满铁路意难平,是因为日本在“二十一条”里提到过它。后来在这条铁路周围发生了太多的事,日本侵华主力关东军的诞生,皇姑屯事情、九一八事变和复辟的伪满洲国……

  而在那天,他们路过的那天,一切尚未发生。

  

  他们在那天夜里抵达奉天,接受了日本外务省的宴请。

  宴席后,立刻登车,前往汉城。抵达汉城后,外交总长突然告病,说在夜车上受了寒,旧疾复发,双腿不便走动。不再见客。

  数日后代表团抵达横滨,住在中国城的华侨家里。

  这里是日本对外港口,也是外国人的聚集地,代表团选择住在这儿,是方便随时有了船期,能立刻赴美。

  到了横滨后,总长回避了日本外务省的邀请。日本安排了一系列的外交活动,包括日皇的接见、授勋和茶会等等,全被总长一句“负病在身、不能久坐”推辞掉了。

  国内、中国驻日公使和总长之间电报不断,争论不休。

  中日两国报纸也每日评论,为了外交总长突然生病,不肯见日皇而猜测连连。

  外界吵翻了天。

  唯有他们所住的地方静得连风都没有,雪也落得很轻。

  小五爷举着一份报纸,笑着走入:“三哥,你要不要听,我把翻译的话都背下来了。”

  傅侗文以两指夹住他手中的报纸,轻飘飘地收过去,细细看。

  这份报纸言辞凿凿,指责中国外交总长在“装病”,不肯和日方友好沟通。在报道结尾,还说此事大有内幕,只是不便公布。

  “日本报纸谣言很多,总在有意引导民众,”傅侗文放下报纸,感慨道,“希望国内报纸不要全是亲日派,引起民众的猜忌。”

  “三哥还懂日文?”小五爷错愕。

  他搁下报纸:“我过去和你四哥是支持维新的,自然会读这个。”

  “倒也是……”小五爷遗憾,“往日三哥瞒我太深了,竟一字未露,让我险些寒了心。”

  她笑:“你三哥说过,你若真有抱负,不必有人同行,也不用谁来指路。”

  “嫂子也早知道了。”小五爷错愕。

  “反正比你知道的早。”

  “嫂子过分了,过分了。”小五爷哭笑不得。

  沈奚将药碗递给傅侗文。

  不管外交总长是真病还是装病,反正傅侗文是真病了。

  从奉天到汉城的夜车上他就开始发寒热。车厢里零下二十几度,下车赴宴时室内炭火烧得旺,暖如初夏。冷热交替,反复折腾着,谁都受不住。

  像她这种底子好的休息两日就好,傅侗文却只好等着病发。

  不过,他心境好,倒也没大碍。

  谭庆项见傅侗文吃了药,招呼着闲杂人去码头确认船期。对他们来说,在日本多留一日就是多一日麻烦,恨不得今晚就能登船。

  沈奚给他铺好被褥:“你该午睡了,一会会发汗。”

  傅侗文坐在地板上,笑着看她,忽然低声说:“昨日里我摸你的睡衣都湿透了。”

  沈奚反驳:“你睡觉喜欢抱人,自己发汗不算,弄得我也像落汤鸡……”

  他笑:“何时抱你睡的?我却不记得了。每日都是?”

  她见他不正经,不答他。

  “这是潜意识的,怪不得三哥,”他又笑,“是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

  “一个睡觉姿势,也能说到相思上。”她嘀咕。

  “要不是精神不济,三哥还能给你说出更多的门道来,信不信?”

  “信。”她指被褥,意思是让他躺下再说。

  他丝毫不急:“喝口茶再睡,好不好?”

  “吃药是不能喝茶的。”

  他双眸含水,望住她。

  沈奚嘴上不说,也心疼他总躺着养病,只好煮水泡茶。

  不消片刻,水汩汩地冒出来。

  她揭盖,烫了手,忙捏住自己的耳垂散热。

  “侗文,”周礼巡穿了件薄衬衫,满脚的雪,跑进院子,“外务省的车竟然来了。”

  他踢掉皮鞋,进房间。

  “来做什么?”

  “接总长去东京。”

  “这是邀请不成,霸王硬上弓了。”他评价。

  “你还有心思玩笑。”周礼巡郁闷。

  傅侗文也无奈:“人家既然派车来了,哪怕总长真病得下不了床,也会被抬着去的,”傅侗文摇头,“拦不住。”

  周礼巡闷不做声。

  傅侗文沉吟片刻,问道:“他们在东京的安排是什么?”

  “今夜是别想回来了,要安排总长住在内务省官舍,”周礼巡说,“先见我们自己的驻日公使,明日见日本外相,明晚去京都桃山明治天皇御陵。”

  中国的驻日公使是个亲日派,日日以辞职威胁总长去东京的,就是他。

  “这样的安排,明晚也会留宿东京,”傅侗文蹙眉,“后日能回来就算快的。”

  “可船期已经定了,后日晨起离港,”周礼巡附和,“我真怕赶不上船期,又要在这里多留十几日,十几日的变数有多大,谁都无法预料。”

  傅侗文不语。

  沈奚看了他一眼,给两人倒茶。

  一小时后,总长带着两个参事前往东京。

  总长一走,代表团都被笼罩在了阴霾中,怕东京有变动,怕东京有刺杀,怕被强留在东京,错过船期,引起美国的猜忌……

  到翌日,院子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晚饭时,女主人送饭到沈奚房间,还悄悄问她,为何从昨日起代表团里的人情绪就低落了许多?晚饭全都吃得少。

  沈奚不便把外交上的事情和女主人说,含糊解释说,是担心大雪延误船期。

  女主人反倒是笑,说误了也好,多留十几日,还能在横滨四处逛逛,尤其是山间温泉最是好去处,她都在遗憾这次大家来去匆匆,来不及款待同胞。

  沈奚勉强应对两句,接了饭菜。

  饭后,天彻底黑了。

  周礼巡做主买了明日一早的船票。可东京还是没消息,连电报也没有。

  大家都在猜测,是否总长已经决定改期了?

  傅侗文反倒认为,还有一线希望准时登船。

  “也许没来电报,是怕亲日的日本公使从中作梗。”他低声道。

  “嗯。”沈奚颔首。

  他问主人借了一副象牙制的象棋,在灯下盘膝坐着,把全副精神都投注到了棋盘里。深色的西装外衣披在肩上,影子自然地落到她的身上、手臂上。

  茶几上的一摞报纸是日文的,这两天早被他翻了无数遍。

  沈奚不是第一次陪他“等待”,在徐园里,等六妹的消息也是如此。分秒期待,分秒猜测,也在分秒担心对方的安危……

  她手托着下巴,看他下棋,久了,嗓子干涩。

  腿也麻了。

  矮桌上的西洋钟表,指向了凌晨一点。

  “你……”她终于出声。

  傅侗文抬眼。

  本想劝他睡,但猜想他躺下也睡不着,还不如下棋,于是改口问:“你渴不渴?”

  “你不问不觉得,”他低声笑,“一问,倒是有点。”

  “我去找玻璃杯。”她说。

  “不是有茶杯?”他下颏指茶几上的日式茶杯。

  “今夜按你喜欢的来。”

  大玻璃杯泡茶,这是傅侗文留洋时养成的习惯。

  她想哄他开心。

  沈奚拉开门:“厨房有,我见到过,你等我回来。”

  鞋在门外。她弯腰,拂去鞋上的雪,忽然见到不远处有盏灯亮了。

  是总长房外的灯。

  一个年轻参事撑着伞,挡着雪,伞下是本该在东京的总长……

  “三哥,三哥!”她脱口叫他。

  总长听到这句,先笑了,遥遥看这里。

  傅侗文手撑着地板,立身而起,快步走出,和对方相视而笑。

  总长微笑着颔首,对纷纷出来的后辈们说:“痛风得厉害,我要去吃一剂药。今夜辛苦各位了,还是照旧明早启程,不要耽搁了正事。”

  言罢,总长夫人已经从房间走出,弯腰为他脱鞋后,搀扶他回了房间。

  那个参事被团团围住,询问东京的事,为何会提前返回横滨。

  参事接了沈奚递的茶,润了润喉,便笑着给大家讲了前因后果。总长一到东京,就被亲日的中国公使拉住面谈,总长故意借着病,不谈半句外交问题,只说痛风难忍。到今日白天见了日本外相,也只坐了二十多分钟,便病倒了。

  最后,只吩咐留下带去的另一个参事,代替他去御陵。

  以此脱身后,总长一刻不留,连夜而归,如此才算是赶上了时间。

  一时院内笑声起伏。两日阴霾尽去,大伙睡意全无,趁夜收拾行李。

  天亮前,他们怕再有变,早早赶到码头。

  在登船前,有人匆匆送来一份日文报纸,总长阅毕,凝目蹙眉。报纸递给身后诸人传阅,最后到了傅侗文手里。

  “出什么事了?”沈奚心有余悸,唯恐无法登船。

  “报上说,中国参事在去明治天皇御陵的途中,汽车遇到了枪击。”

  沈奚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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