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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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傅侗文是得了特赦,才能离开院子。

  与世隔绝一百多天,傅家的形势、外头的时局都还没摸清楚,最好的做法是收声,不和这个“贵客”争论。这点道理,沈奚还是明白的。

  一时输赢无用,嘴上赢了也无用,能让傅侗文摆脱禁锢,才好展开拳脚做事。

  她低眉顺眼地喝茶,如此宽慰自己。

  余光里,她看到傅侗文在瞥自己。

  戏收了场,高楼下的人欢闹着,起哄让二楼的人扔钱下去。

  镍币和铜币丢完了,六小姐缠着傅侗文,央求他给钱。傅侗文笑而不应,对候在一旁的万安打了个眼色。万安跑下去,很快,端了一个红木托盘上来,揭开红布,上头的袁大头堆成了小山头。几个小姐惊得轻轻吸气。

  “真是胡闹,”老夫人笑着埋怨,“这样的赏银扔下去,砸到人可了不得。”

  “父亲过寿,总要讨个彩头。万安,去喊人避开。”

  “是。”

  万安探身去,大喊着,要丢袁大头了,莫要砸伤了谁。

  台下亲眷和戏子们都惊喜着,互相推搡着,将场子让出来,纷纷仰头看向二楼。

  傅侗文抓了一把袁大头,尽数洒到楼下,大把的银币,在月光和灯光里,闪着炫目的光,冰雹似地砸到了戏台上。

  一时噼啪作响,像有人点了一串炮仗,过年般的热闹。

  底下的人大笑着,又喊着讨赏。

  这回六小姐也放开了,带领一帮姐妹,学着傅侗文,一把把抓了银元撒下去。一楼喝彩不断,二楼的小姐和小少爷们也笑声不停。

  几个姨娘和夫人见孩子玩得尽兴了,自然高兴。

  “还是三弟会耍派头,明日传出去,父亲面上又要添光了。”傅二爷笑着对老夫人说。

  “是啊,”二少奶奶也帮着说,“眼看要年关了,戏班子要去各个府上的,传起话来快得很。”

  “侗文啊,从未给你丢过人。”老夫人也在一旁说。

  几个姨娘喜好这个三少爷,全在附和着。

  灯火齐明,喜乐喧天,一家合欢。

  到这氛围上,连傅大爷也不得不跟着家里人,为傅侗文说了好话。

  傅老爷虽不表态,但也是心境大好,他看一眼傅侗文:“今夜是有了正经样子,要是能看懂做父亲的苦心,娶了幼薇,才是真在孝顺我。”

  傅侗文离得远,两手抄在长裤袋里,倚在柱子上,在看楼下的热闹。

  因四个月的囚禁和久病,脸比过去更显瘦削了。

  二楼上挂着的几个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打转,一个个福字时隐时现。他的眼在灯笼的光火里也时亮时暗,亮时是月下湖面,水光潋滟,暗时又是深山落雨,山色空蒙。

  

  回去时,傅老爷吩咐傅侗文送辜幼薇。

  万安则护送沈奚回了院子,既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又不晓得怎样劝,一路支支吾吾地从月亮说到当下时局,想学傅侗文忧国忧民的样子,可没说两句没了词,更是尴尬。

  “我去书房,你去睡吧。”她到了上房门前,不想进去。

  心里堵得慌。

  “这么晚,沈小姐去书房做什么?”

  她苦笑:“你一路都变着法子哄我高兴,又是在做什么?”

  “我晓得你不高兴……只是不晓得,去书房能有什么用。”

  沈奚将棉布帘子掀开,笑说:“去找两本书,看看就宽心了。”

  “也对,”万安当了真,“那您去多看几本,消消气。”

  沈奚进了书房,却笑不出了。

  今晚种种,她看得出,辜幼薇回来是为了和傅侗文旧情复燃。女孩子表现的十分积极,傅家长辈也有意促成……她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偎到窗边的榻上。

  这屋里不比卧房的地火,只有两个取暖的炭炉在烧着,沈奚怕冷,把能盖在身上的东西都压在了腿上。墙角有个及顶高的西式落地钟,在为她无限放大着分秒的流逝。

  她低头看一会书,静不下心,于是把书垫在了头下,心里头赌气着想,今晚就睡这里好了。坐轿车都送了半小时,是要送出北京城吗?

  风霰萧萧打窗纸,更添心烦。

  有冷风拂面,棉布帘子落下的动静。

  回来了?

  沈奚强忍着,不睁眼,想听他先说话。

  可偏没有人对她开口,人佯装闭眼久了,总会因为心虚,眼皮打颤。过了会,她熬不过傅侗文,睁眼去找他。

  恰看到他笑吟吟地靠着书架,回瞅着自己,也像等了许久。

  沈奚撑着手臂,坐直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小心睡着了。”

  “下回要睡这里,先吩咐下去,让人多烧几个炭盆。”他笑,拎着一本书到卧榻边上,也不脱鞋,斜斜着倚到她肩上。

  还生着气呢……

  沈奚埋怨地瞅了他一眼,挪着身子,避着他。

  可他有时无赖起来,会忘了他的年纪和身份,像个十几岁的纨绔少年郎,比如眼前的他就是这样,也不管她如何躲,偏赖定了她的肩。活生生地靠着、倚着,直到将她逼到墙角,终于得偿所愿地倚到她身上:“冤枉得很,送人出去汽车就坏了,等她家人接,吹了不少得风,头很疼。”停了好一会,没了下文。

  睡着了?头疼?要不要喝点驱寒的东西?

  忧心才起,又听他笑着问:“央央你说,头这样疼,却见不到你一个好脸色。我是不是很可怜?”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奈何燕归来(3)

  恶人先告状。

  沈奚听他语气是在捉弄自己,故意木着一张脸:“从你进屋,我就没说过你一句,哪里来的脸色不好?”

  “我去拿个镜子,让你自己看一看。”他作势下榻。

  沈奚还以为傅侗文真要走,急着说:“屋里热,外头凉的,你别来回折腾了。”

  这一句正中下怀。

  傅侗文探手,把她脚下的黑貂皮拉起来,抖了抖,重新替她盖在了腿上。

  原来他不是要走,不过是嘴上讨个便宜。沈奚又懊悔自己上了他的当,瞥一眼他,竟把斜纹软呢的西装都脱了,大冬天的穿个马甲和衬衫,也不怕受寒。

  “给我也盖一盖?”他低声问。

  沈奚抿了唇角,还屏着一口气。

  傅侗文微笑着,捉她的腕子,引着她的掌心压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你摸摸看。”

  数九寒天,他竟有了一额头的汗。是虚汗。

  “你是真头疼?”她刚刚是料定他在佯装,猛触到这些,心抖地一颤。

  “何时骗过你?”他望着她笑。

  “我去叫谭先生。”

  “我叫了,进院子时说的,人一会就来。”

  “你是出去时犯头疼病了,还是回来时候?”

  “一晚上都这样。”

  “从看戏起?”

  傅侗文笑了声:“你这套问题,方才庆项都问过了。院子里有两个医生,还真是麻烦。”

  他这人,越是身子难过,越喜欢笑。

  “那我不问了,你来,靠着我。”沈奚想让他挨着自己休息,不再出声。

  见沈奚真不恼了,傅侗文也不再偎着她。

  他枕在墙壁上,和她并排坐着:“晚上那折戏,可听过?”

  “没有,我听过的戏很少。”幼时有,但大多记不清了,后来逃命来北京,花烟馆里谁会给她唱曲听?再去纽约,留学生们也自发地抵制旧习俗,不喜好谈戏曲和古文。

  “《鸿鸾禧》。”他低声说,“讲的是老者薄有家产,为女儿招了个落魄书生,做上门女婿。”

  “后来书生考上状元,把小姐抛弃了?”沈奚猜。

  戏文都是这么编的,千篇一律,套个板子似的。不论多贫贱夫妻恩情重,一朝男人考上状元,就成了负心郎。

  “倒猜得准,”他笑,“不过戏文里没后半段。原本的故事里有,《金玉奴棒打薄情郎》。这戏取得是前半段,到喜庆的地方就结束了。”

  “还是到喜庆的地方好。”她笑,毕竟是过寿。

  “是啊。”他轻声感叹,没来由地声低了,说,“我们央央也曾是个小姐。”

  像是怕勾出她的愁怀,他不再说了。

  “说到小姐,今夜那个才是真的。”她忽然说。

  傅侗文忍不住笑:“你一说,头又疼得厉害了。”

  “我不过随便说说,”沈奚口是心非,扭头瞅窗外,“你这样硬撑着不是法子,我还是去催一催,至少给你端杯热茶来。”

  她把黑貂皮都盖到傅侗文身上,越过他的双腿,要下榻。

  腰上一紧,傅侗文竟把她抱了回去,沈奚好笑:“我没生气啊。”

  他的下巴颏压在她的肩窝上,低声说:“是我理亏。三哥这个人也要颜面,对着你更想要留着面子。”

  可惜沈奚偏就见到了最落魄时的他。

  无权无势,生意尽数落在父亲手里,被绑缚在院子里,出个门,十几把枪日夜守着。

  “晚上去送她,也是我父亲安排枪跟着的。方才车坏在半路,人不能下去,只好在车上干坐着,这是要拿枪逼着我去结婚。三哥这个人,为钱连命都看得很轻,你也知道。在过去,结个婚不是要紧的事,可你在这里又不同了。”

  他默了会,又说:“眼下要如何解这一局,我也只好说同你说句实话,要先走走看,她回来也有好处,能助我脱困。”

  傅侗文的话并不假。

  这院子里的人,全是他回来前换过的。除了作为私人医生的谭庆项,还有老夫人赏的万安,就只剩下沈奚是他的人了。内有无数双眼,外有无数把枪……

  辜幼薇回来对他的帮助有多大,不必他说,沈奚也能想到。今天六小姐的那句话,至少提点了她,是辜幼薇能让傅侗文提早被放出去的。

  “时局一日一变,四个月荒废在这院子里,我也是心急如焚。方才和她说了两句,才知道蔡将军已经南下反袁。我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停到这里。

  书房里,静的出奇。

  炭盆里噗地一声轻响,有炭断作两截,烧成了灰。

  沈奚没料到自己小小一句醋意的消遣,让他道出这一番肺腑之言。

  “女孩子吃醋……是正常的,你又不是不懂。我要觉得你不值得,我不会来找你,也不会留下,”沈奚轻轻缓了口气,说:“我想求的,要只是今生今世的婚姻,那今天我会和你要个道理。可我和你求得是一样的东西,所以你做的、说的,我都能懂。”

  过去她就觉得,如果一个女人求得的是平安幸福,那她跟了一心报国的男人,是委屈的,委屈了自己。可如果大家都求得是强国安邦,就无所谓委屈和牺牲,两人是一个目的,同一个志向,那就无所谓牺牲和委屈,都在尽自己的力,去在做这件事。

  “就像谭先生,他愿保你平安,不只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更因为志向相同。我也一样,”沈奚难得说这种慷慨激昂的话,先不适地笑了,“我喜欢你,也不止因为你讨女人喜欢。”

  什么鬼话这是。沈奚脸一热。

  傅侗文微笑着,看她,也不做声。

  有人在叩门框。

  她把他的手拨开,人穿了鞋下地,理着衣裳。

  “慌什么?”谭庆项端了药碗进来,“我一个西医,你俩就是脱光了在我眼前,我也不会稀罕看的。”

  沈奚窘红了脸,刮了一眼谭庆项。

  “瞪我做什么?”谭庆项把药碗往傅侗文手里一塞,笑着问,“我说你们在船上睡,到广州睡,在这里也睡了大半个月了。你怎么还和大姑娘似的?每回我一进屋,都一个动作。”

  谭庆项学着沈奚,慌忙拽着衣衫下摆,掌心滑过前襟,铺平褶子:“没错吧?”

  “越说越不像话了,”傅侗文笑着,把药碗还给他,“让万安也进来。”

  趁着谭庆项去唤人,他还不忘去瞧瞧她。

  万安进来,行了礼。

  “明日起,你教沈小姐打牌。”

  “哦,”万安懵懵地看向沈奚,“沈小姐想学哪样?”

  沈奚也茫然:“是三爷的主意,你问他。”

  “姨太太和小姐们喜欢的那些,全都教会她。”傅侗文说。

  “是。”

  “下去吧。”

  “是,”万安犹豫,“卧房收拾好了。”

  “今夜睡这里,你安排一下。”

  “这里?”

  这里?

  两人同时看向傅侗文。

  傅侗文从塌上下来:“是,就这里。”

  万安没多话,立刻出去唤人添了炭盆,又收拾卧榻,被褥枕头都给他们铺好了,把干净的睡衣放在枕边上,带人离去。

  “学打牌做什么?”她奇怪,“我在纽约也跟着婉风他们玩过,不过是西洋牌。”

  “西洋牌也好,骨牌也好,都学一点。以后能帮上三哥。”

  能帮他自然好,她没多想。人到床边上,看到他刚刚拿在手上的书,《西游记》?

  “怎么忽然看这个?”沈奚难以想象。

  “哄你高兴用的,”他笑,“方才下人在,不好说。”

  沈奚愈发困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一只孙猴子西天取经,怎么看他的措辞,倒像是晚晴调情?

  傅侗文本是拿了睡衣要换,见她追着问,就把那书拿过去,人也坐在了卧榻边沿。拽着她坐在自己身前头,环抱着她,在她眼前翻书。

  “找给你看。”他说。

  沈奚眼见着他翻到了七十二回上——

  盘丝洞七情迷本,濯垢泉八戒忘形。

  盘丝洞?她隐约记得是讲蜘蛛精的。

  傅侗文的手指顺着下去,停在一处,她定睛想看,却眼前一花,书被他合上了。

  “罢了,还是不要看的好。”他丢开书。

  沈奚去捡回来:“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

  “闺房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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