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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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直接从刘全儿的身边过去,竟然拉了刘全儿的马,便直奔刑部去了。

刘全儿直接傻在了原地,这些个老爷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王杰这厮骑了他的马,那他怎么回去?

甭管刘全儿这儿抱怨,王杰已经直接策马到了刑部,刚刚进去便听见摔杯子的声音,却是和珅骂道:“耽误了事儿你们担待得起吗?!”

只这一听,王杰便知道要出事。

他担任刑部侍郎,也主管这一次的案子,进门只有一句话:“按照和大人说的办。”

下面那官员吓得抖如筛糠,两腿发软,和珅方才说的是要半夜提人,他慢吞吞地便要走,和珅看他两脚没力气软趴趴的模样,便冷笑一声:“如今没力气办事儿,今后也别办事儿了!”

这已经是威胁了,可和珅有威胁的资本。

他看那官员在他这一句话之后已经要瘫倒的模样,便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将这官员踹倒在地,又看向王杰。

王杰不理会这边的情况,直接饶过后堂,便往刑部大牢走。

一路上狱卒们哪里想到这两位老爷半夜来提审犯人,都给吓精神了,忙不迭地站好了,整理着自己的衣帽。

和珅与王杰快步从这闷热又有难闻气息的牢房夹道之中走过,两边疯疯癫癫的犯人们伸出手来,便要拉住他们,只是这二人根本目不斜视,不看他们一眼,两下便走过去了。

狱卒一直领着他们到了关押孙士毅和李侍尧的地方,这二人之前是朝廷大员,关押的地方也收拾得干净一些,不与普通犯人一起,只不过对于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这环境已经是相当恶劣额了。

孙士毅与李侍尧的牢房相隔比较远,因为害怕这两人串供,所以分开关着。

现在第一个看到的乃是孙士毅,王杰抬起手来,那手指轻轻一动,一挥手,眼神沉着,便让狱卒去开门。

那狱卒喊道:“孙大人,起来了,今夜提审您呢!”

没动静。

那穿着白色囚服的人缩在一堆干草上,身边摆着些外面带进来的酒食。

和珅一看便知道要糟,在这臭烘烘的牢里,他抬手掩了一下自己的口鼻,看王杰冷脸又继续往前面走,他却不走了,只在这里看着那狱卒将孙士毅翻过身来。

王杰那边是直接往前面找李侍尧了,李侍尧睡得沉沉地,冷不防地被人给叫醒,抬头一看,竟然是王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下站起来,便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不过是个刚刚踏入官场不久的愣头青,竟然也敢算计你爷爷我,赶明儿本官出去了,定要你脸上跟开大染坊一样!”

他嘴里骂骂咧咧,不想旁边传来一串平缓的脚步声,一个淡静的嗓音道:“还能说话,便是没死。这污言秽语的,听了心烦,还不赶快甩他几个耳刮子,让他给停住了?王大人文人出身,不好听这些腌臜话的。”

王杰如何不知道和珅也是暗含讽刺的?只不过和珅随口便直接让人上来打李侍尧,这胆子倒是大极了。

狱卒听了和珅的话,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一看王杰没阻拦,又看和珅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寒战,上去便左右开弓,狠狠地抽那李侍尧耳刮子,那李侍尧两边脸随着“啪啪”的声响,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牙齿咬到了舌头,疼得脸都扭曲了。

这一下才算是清净了,和珅摸出手帕来,继续掩住自己的口鼻,只轻轻道一句:“死了。”

孙士毅是没了。

王杰方才一看便已经是明白了,他曾经跟江南道的河工关在一起,亲眼见过人死在牢里时候的场面,那时候的江南官场也不少这样暗地里害人的把戏,只是没想到轮到自己审案了,竟然也有人敢对这当初是朝廷一二品大员的人下手的。足可见,人心之黑了。

他挥手一指李侍尧面前隔着的饭菜,“去看那饭菜里可是有毒。”

之前孙士毅那边便是这样的把戏,一个孙士毅已经死了,不知道李侍尧怎么想?

狱卒拿了试毒的银针,便往那酒菜上一插,不多时银针便已经发黑,李侍尧原本还想挣扎谩骂,这一下看见那银针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脸万万没想到的表情。

和珅道:“亏得我们的李大人习惯了山珍海味鱼翅燕窝,受不得这样粗糙的饭菜。否则说不得便要跟不远处孙大人一样提前见了阎王。您当官这么多年,怎么着也不该有这样大的仇人吧?李大人您这都入狱了啊,坐牢了啊,竟然还有人恨您恨到这地步,要置您于死地,也不知道您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李侍尧当真是个福大的,前几天送来的饭菜里都没问题,他也都吃了,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灵惴惴不安,什么都吃不下去,便将这东西暂时放着了,不成想现在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他嘴巴都被打肿了,这个时候含含糊糊喊叫道:“孙士毅死了?!”

王杰叹了口气,背着手,道:“果真还是我疏漏了。”

他回府之后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将整个事情思来想去,便猛然记起了坐在聚贤楼的时候他跟和珅、福康安说的一句:孙李二人在牢里听说乾隆偏袒着他们,嚣张跋扈得很。

刑部大牢里,什么人跟这两位通了消息?竟然还有人给他们通消息,甚至他们身为罪臣还“嚣张跋扈”,这本身便不对,若是背后没个依仗,又哪里敢这样?

所以这孙士毅跟李侍尧的案子背后还有鬼,如今一来便发现这二人已经死了一个,可见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站在这牢房之中的一片昏暗里,和珅脸上的笑容格外有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仿佛万事万物已经尽在掌控,转眼之间他已经完全能够操控全局一样。

王杰见到他抬起手来,便按了按他自己另一手的手腕,似乎是思量了什么。皇帝没得去偏袒这二人,那是寻常事,可帝王无情,单说这二人得宠,也不该到这样的地步。当这么多年皇帝,该杀的便杀,即便是老了也不该这么拖拉——若是说这二人背后的两位阿哥牵出来,乾隆想要回护,这才是正理儿。

和珅笑得含混,只低头去看眼底还带着惊慌的曾经官居大学士的李侍尧,只一句:“孙大人已经冤得去见阎王了。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李大人,都成了卸磨之后的驴,飞鸟尽之后的弓,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第八十七章 不知

李侍尧得意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曾记得当时和珅刚过入朝为官,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子愣头青,他们那一群人,什么时候将和珅放到眼里过?哪里想到,如今他身陷囹圄,这和珅反而站在这里,一脸的闲适。

早已经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李侍尧不禁想起了当初的那一句话——莫欺少年穷。

和珅发迹,是踩着别人一步步上去的,这样的心思手段,他如今这样也算是不冤枉。

只是李侍尧怎么也想不到,他即便是坐牢也没想过将十一阿哥与八阿哥吐出来,现在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要将他与孙士毅置于死地。

想必皇帝是知道他们背后也有人的,不将他们治死,不过是给自己儿子一个面子罢了。

现在是八阿哥跟十一阿哥自己不要脸了,皇帝给他们面子,他们不理会,如今便是自己在作死了。

早年八阿哥跟十一阿哥的关系还算是不错,那时候五阿哥势大,哪里有现在冒出来的十五阿哥?有点关系的阿哥都联手起来才能勉强与五阿哥抗衡,八阿哥跟十五阿哥不过是与虎谋皮,大约没猜到有东窗事发的时候。

心灰意冷,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李侍尧,便将当年的事情细细地说了。

从账本,从朝中的贿赂开始,一步步延伸出去,皇阿哥们怎么从江南的官场上得钱,又怎么在拿了人的钱之后与人消灾,怎么控制士子,怎么让他们出来当个替罪羊……

种种的种种,一一说来,不觉便已经天亮了。

福康安是半夜里接到消息过来的,在发现孙士毅没了的同时,消息就已经往宫里递了,只是皇帝在休息,怕是无人去惊扰他,等到睡醒了,怕才是惊涛骇浪的时候。

待李侍尧说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做口供笔录的官员手都酸了。

“李大人,这便是前因后果了吗?”和珅问了一句,而后看向那笔录官,李侍尧一点头,而后那笔录官也向着和珅一点头,示意他都已经记好了。

李侍尧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下面的差役将那口供拿过来给李侍尧画押,李侍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罢了。

也无法追究那么多了,一切都走到了尽头,还有什么不能认的呢?

他大拇指在盒中点了一下,便用力地压在了那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页上,“终究是你们赢了。”

和珅看着李侍尧大拇指上那一点红,不说话,王杰也沉默极了,福康安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自始至终不过是在这边看着。

李侍尧画押完毕,便重新找了个厨房收监。

下面的人将那画押了的口供递上来给了王杰,王杰眼神冷冰冰地便这样一看,又递给了和珅:“和大人与福大人也看看吧。”

和珅接过来,看着只觉得这运作的模式很熟悉,在李侍尧说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他知道王杰是意有所指,只不过混不当一回事,只看了一眼便递给了福康安,笑道:“我了解得还算清楚,福大人看看吧。”

福康安哪里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话里有话?

他只是随意地一扫,便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便将那口供递了回去,道:“事情既然已经算是真相大白,今日便进宫回了皇上吧。”

只是不知道,进宫又会有怎样的变故。

眼看着时间已经晚了,这三人是忙碌了一个晚上,通宵下来看着连眼窝都有些青了,因为和府离刑部这边比较近,和珅便顺道请两人去他府里吃个早饭,毕竟福康安现在是个府里没人的,王杰虽说是被赐婚了,但到底没成亲,和珅府里却有个能干的女主人时时看顾着,随时回去都有能吃的。

这一行三人一起大早上来,和珅带了俩,当真是让冯霜止没怎么想到的。

她昨夜看和珅出去了,只从刘全儿处听说是去了刑部,知道肯定是案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和珅竟然还带了人回来吃早饭。还好她早就预备着了,便着人添了分量,一起去前厅里布置了,她自己倒是没出现,只让丫鬟带了话而已。

和珅坐下来,便有丫鬟遵照吩咐给端了水让几位爷净手,之后才端上早上的吃食,都是些精致的水果粥点,一夜忙碌下来吃着这精致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便有些放松下来。

王杰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可他忽然之间想到一个问题,不吐不快:“和大人怎么忽然之间来找王某,若是昨日夜里没发现,怕是李侍尧也被灭口了。”

之前是都在忙,不曾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和珅经他这一提,才想起这一茬儿来,于是道:“还亏了这账本。”

他将袖中的东西取出来,往桌上一放,因为这是冯霜止手抄的本子,所以看上去跟原本王杰的那一本不一样,现在和珅拿出来的这一本要新很。

因为烧着了一些,所以露出里面娟秀而略显得凌乱的字迹,这是冯霜止当时赶着时间抄下来的,所以字迹颇有几分潦草的味道。

王杰一看便愣住了:“这是……那账本?”

当初福康安也在找这东西,不过自打江南的事情被发现之后,这账本其实已经没有了意义。

和珅喝了一碗汤,又将碗放下了,便翻到一页一指,这上面,李侍尧的名字也在,钱都给了宫里面某个皇子阿哥,标记了个八和十一。

福康安道:“这账本不是已经到了皇上的手里吗?怎么和大人您这里还有?”

王杰一听这话,脸色便有些差了。

和珅似笑非笑看王杰一眼,却道:“想必是我夫人抄录的吧?昨日在书房里她收拾东西,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这才偶然之间让我看见这上面的字句,此前却是不知道的。”

毕竟当初和珅回来之后江南官场的事情已经终结了,现在也可以说完全跟这账本没关系。

可是这账本牵涉的东西毕竟是太过复杂,和珅只看到了那一句——李侍尧和孙士毅的贿赂,最后又到了十一阿哥跟八阿哥的手中,便知道这些人是有关系的。

既然有关系,那肯定不止是在江南的事情上有关系,说平日里没联系那是假的。

如今和珅一说,福康安与王杰两人便知道,和珅能发现这一次的事情纯属偶然了。

可这偶然之中也是夹杂着必然的,只要账本在和珅的手里,便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现在一切事情都明晰了,即便是王杰不大喜欢和珅这人,却也不能否认他在这件事情上当真是果断异常的。

若是和珅发现了这账本上的端倪之后,拖得那么一时半会儿,指不定李侍尧也遭了毒手。

福康安不再去想那么多,他也不会知道现在王杰心中的复杂,只道:“这件事上,不一定便没了疑点。那酒菜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进来的,都要查清楚,否则是证据不足。”

“固然如此,可有关于李侍尧孙士毅贪污的案子,却已经可以结一半了。”

和珅终于算是吃饱了,天边早已经亮了。

刘全儿从外面进来,和珅一见他便问道:“夫人那边用过了吗?”

刘全儿道:“夫人那边一切都好,不过让奴才关照您一下,说是您熬夜头疼,回头忙完了还得叫给您熬点安神的东西。”

和珅有头疼的毛病,早年染上的,也不知道拖了几多时了。用脑子多了,又时常熬夜,他自己这些年都要忘得差不多了,却还有冯霜止记挂着。唇边不由得挂了一抹笑,和珅道:“让她放心好了,一会子我进宫,你去准备一下车马。”

只刚刚用过早上的粥食不久,宫里的传召便来了,找三个人进宫。

和珅他们对望了一眼,便一同去了。

乾隆今早起来便听说了李侍尧的事情,眼看着要好的身子便气得旧病复发了。

他召见了和珅他们,王杰直接上去递了那李侍尧的口供,乾隆一看,便是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要他们走。

乾隆似乎也心灰意冷不想说什么了。

和珅他们退出去,乾隆却捏住那口供,便狠狠地往桌上一拍,“好,好,好!好一群孽子!”

他强撑着身子,便喊了一声:“吴书来!”

吴书来连忙从里面进来,“万岁爷,怎么了?”

乾隆身子抖着,几乎要坐不住,等吴书来来了,才能扶住身体,这时候康熙颤抖着手,伸出来,便一点,道:“去,去,去给朕绑了老八老十一来!要朕好生看看,这两个逆子,朕苦心护着他们,他们却要在背地里做这腌臜的事情!去!给朕绑来!”

天子一怒,何其可怕?

吴书来哪里敢违背,连忙领命去吩咐下面的侍卫,刚出宫门便见到来请安的永琰。

永琰见他一脸的慌张,只觉得奇怪:“吴总管,您这是?”

吴书来也说不清,只说是和大人他们来,说李侍尧招供了、孙士毅没了,乾隆看了那口供大怒,现在正在发火呢,要永琰暂时别进去。

这个时候进去就是自己拉着火,没得当了皇帝的出气筒。

永琰听了,谢过了吴书来,便缓缓地转身走了。

小路子跟在他身后,也没说话。

永琰远远看着和珅那三人从宫门口,走过,便笑了一声:“这天下,谁能逃过我的算计?”

小路子没应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主子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一般都是自言自语,平日里是不会这样说的。

“待八哥跟十一哥的事情一了,便将那些人都料理掉,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永琰淡淡吩咐了一句。

小路子这才应声:“奴才记住了。”

究其所以,永琰一是狠,二不过是妒。

只是最后,全部归结到了全力的头上。

皇帝找了八阿哥跟十一阿哥来问话,拖着病体斥骂他们,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说他们冤枉,不曾给李侍尧孙士毅下毒,皇帝干脆地直接找了狱卒来对质,顺着昨夜送饭的人牵出了一群来,像是锁链一样环环相扣,最后果然落到了八阿哥跟十一阿哥的身上。

八阿哥跟十一阿哥哪里想到忽然之间出这样的问题,无论他们怎么辩解,都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乾隆气得再次吐了一口血,便将那案上的砚台朝着他们脑袋扔,骂道:“滚,滚!都给朕滚!朕看着那账本上当初有你们的名字,顾念着你们乃是朕的皇子,是大清的主子,所以包庇了你们不曾处理!如今李侍尧与孙士毅案东窗事发,本来是要直接处置掉他们,你们往中间横插一脚,何其糊涂!还敢狡辩,你们谋着朕这位子,朕偏不给你们!都滚!”

“皇阿玛,儿臣无辜啊!皇阿玛——”

“吴书来,把这两个人给我扔出去!关进宗人府去!快滚——”

乾隆气倒了,只恨自己这两个儿子不肯悔改。

他不是没暗中筹划过的,乾隆有那么多的儿子,现在却没剩下几个来,常年陪在身边的也就那几个人。他是帝王,可也是父亲,有时候难免偏袒自己的儿子,便派了人去悄悄想要勒令那孙士毅与李侍尧自己了断,作出个畏罪自杀的模样来,可是哪里想到老八跟老十一太心急,要做掉这两个人,若是乾隆自己动手,还不会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这样地残忍——他乾隆自己做是一回事,旁人做又是一回事了。

如今的乾隆,是真的累了。

当了这四十几年的皇帝,竟然是心神疲惫到如此地步了。

乾隆再次病倒了,十五阿哥继续监国。

重新出了宫门的和珅等人听说了皇帝召见两位阿哥的事儿,只都笑了一声,说是两位阿哥自己作死了。

三个人各自回府,可路上和珅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福康安说的那一句话,总觉得有几分玄机。这一次,福康安是半路上才来的,一切都是他跟王杰在负责,后面进宫之后福康安的话也不多。

毕竟这件案子不是他负责的,他不好说太多,这很正常。

和珅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可这念头一冒出来,便有些压不住,回了府,终于重新去了冯霜止屋里,听她正在教团子说话,便自己靠在那榻上,双臂放在脑后想事情。

冯霜止哄着团子睡了,回头来看他,便觉得他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了?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吗……”她看他有些疲倦模样,便坐过去,手抬起来,帮他揉着太阳穴。

和珅将之前福康安的话一说,又把这次的案子好好地说了一遍,他说着的时候便是自己在梳理,说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便忽然之间停住了。

冯霜止觉得奇怪:“又怎么了?”

“……要坏事……”

不,事儿是坏不了的,只怕是他和珅成了别人的刀。

他一下坐起身来,屈了一条腿搭在榻上,只将那手一抬,按住自己眉心,表情阴郁。

和珅又开始头疼起来,苦笑了一声:“惨了,你夫君觉得自己要被个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你且说。”冯霜止不解。

和珅摇摇头,道:“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了才能说。”

和珅忙得很,只躺了一会儿,便重新出去了,交代了刘全儿很多事情,动用了和府里一些关系网络,到了半夜,又想悄悄去见李侍尧,只是还没走到那地方,便有人忽然一把拦住了他——竟然是王杰。

王杰站在角落里,本来只不过是来调卷宗的,这个时候看和珅过来,连忙将他一把拽住,到旁边藏起来了。

外面的衙役都是交代好了的,旁人不知道他们两位长官进来了,牢里面有人扔了一把匕首给李侍尧,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李侍尧看着那人,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哈哈哈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侍尧抹了脖子,抱住了他家里的人,此刻却是不必株连九族了。

王杰跟和珅隐在暗处,便看着一个背影有些佝偻的人从里面出来了,很快离开了府衙。

这个时候和珅才敢说话,他看着那背影觉得熟悉,已经隐约猜出了是个什么人。

“吴书来吗?”和珅一语便道破了。

王杰出来,手中拿着近日办案要用的卷宗,只道;“不是他还有谁?说是皇上的口谕。”

李侍尧终究是要死的,毕竟他知道的东西太多,皇子们虽然进了宗人府,但一则是他们自己坏事,另一则却也有怪李侍尧轻易吐露了皇子们贪赃枉法事情的意思。

总之李侍尧不能留。

和珅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李侍尧死了,就更是死无对证了。”

王杰奇怪,本来是想问的,只是他跟和珅毕竟关系不大好,这个时候也就忍住了。

和珅重新回了府,对冯霜止第一句话便是:“死无对证了,怕是我想的还是对的。”

那人是吴书来不错,可吴书来不仅是皇帝的人,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十五阿哥才是储君,怕是已经秘密立储了,现在吴书来倒过去也是很正常的。

皇帝要弄死李侍尧,干什么只带口谕来?更冠冕堂皇一些也未必不可的,更何况李侍尧是自己该死,这一来分明是要掩盖住什么,怕李侍尧再说出什么来,或者怕让他重新见到皇帝。

福康安说要从那下毒的人查,可下毒的人说是八阿哥跟十一阿哥,十一阿哥跟八阿哥却在皇帝面前说不是他们。若是下毒人诬陷了这两位皇子,那会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的和珅只是怀疑,可没过得多久,在听说那一日指认十一阿哥跟八阿哥的人都没了的时候,他总算是确定了——背后是永琰在搞鬼,他将王杰、和珅、福康安三人都当做了杀人的刀。

皇帝一开始未必是不想维护李侍尧跟孙士毅的,顺便也维护了自己的儿子,可忽然之间来的下毒暗杀时间,让唯一存活下来的李侍尧心灰意冷,一下咬出了后面的八阿哥跟十一阿哥,这才败露了整个计划。于是皇帝的计划全盘失败,他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不争气,即便是一开始想要维护,到了现在也只剩下满心的嫌恶,所以直接将两个人投入了宗人府大狱。

至于李侍尧到底是谁弄死的,吴书来是不是假传旨意,已经不重要了。

和珅不过是个臣子,能在事后弄清楚这些事情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回想起这件案子的处理来,竟然隐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乾隆这一个老头子的心机,他儿子的心机,这两父子一重一重地算计,一个想着另一个快点死,面前还必须装出恭顺的感觉来,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回头找机会跟冯霜止说了这事儿,她却只缩在他怀里,说:“若是被皇帝或者十五阿哥知道,你推算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一定要杀你头方能安心的。”

上位者喜欢什么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下面的人最好是什么也不知道。

和珅点头:“也是,我便装作什么也不知好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很多事情不是知道不知道能控制的。

和珅这样的臣子,怕是让人忌惮极了。

乾隆不过想护一回犊子,竟然让自己视为股肱的三位大臣给破坏了个完全,心里还堵着呢。

第八十八章 风波再起

第八十八章再风波

和珅权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一直在修养身子,下半年挪去了圆明园,转眼便是秋闱之期,和珅点了今年直隶的学政,便主管秋闱之事。

现在八阿哥失势,宫里面那惇妃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蹦跶了,只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帝,唯恐触怒了他。在孙士毅、李侍尧一案之后,乾隆便似乎完全无心于政事了,偶尔想起来问一嘴,永琰答了,之后又被丢到一边去。倒是乾隆这脾气,是越发地古怪了起来,心情好了就赏赐下面的人,不好了动辄打骂,在皇帝身边服饰的除了吴书来,竟然都换了一批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皇帝似乎还很喜欢叫和珅去说话,偶然讲个小笑话什么的,竟然也能得趣。

众人都被皇帝阴晴不定的心情折磨的时候,和珅的日子反倒是过地滋润起来。

乾隆四十二年,秋闱举行,和珅偶然之间便想起了当初那谢振定。

还在后园里喝茶,秋天新采了菊花茶,喝着也格外有新意,冯霜止将团子放在地上,只拉着他的手慢慢地在地上跺脚,也不见得就能够走了,只不过冯霜止似乎很希望他能走起来。

看团子脚下一软便要倒,冯霜止连忙将他扶住了,团子嘟着嘴不动,竟然开始装死,她却是愕然片刻,最后却无奈,将他抱起来:“臭小子竟然学会耍赖了。”

和珅这时候却开始□□脸,便向着自己儿子伸出手去,“团子到你阿玛怀里来,让阿玛看看长结实了没。”

冯霜止笑一声,将团子送给他抱着,便坐下来,手腕有些酸了。

和珅将他抱着,看团子两眼乌黑灵动,似乎有些轻蔑地扫了他娘一眼,没忍住大笑起来:“还是跟阿玛亲近,不额娘不爱你,阿玛爱。”

“你——”冯霜止给他气着了,“回头团子跟我不亲厚,有的你好看。”

和珅依旧笑:“看你额娘生气了,过去亲亲你额娘,好叫她饶过你,否则日后谁能要你?”

他抱着团子,凑过去,让团子过去亲了他额娘一口,自己也跟上去亲一口,“看你额娘脸红了。”

冯霜止瞪他一眼,“大白天,让人瞧见看你名声往哪里放。”

和珅又不在意,逗着年纪还小的团子,将他的嘴巴撑开,看里面长的一口白牙,正要扭过头跟冯霜止说话,却没想立刻被咬了一口,他将手指收回来,吓了一跳,看向自家小子,便道:“小小年纪竟然敢咬你阿玛了,胆子倒是不小啊。”

团子笑嘻嘻地,似乎很得意,小眉毛往额头上一扬,便连鼻子都要上天了。

看和珅这是报应来得快,冯霜止一时爱极了这小子,伸手过去就掐了掐他脸,“乖儿子!”

终究是这母子同心,一起对付自己,和珅心里郁闷极了,忙将团子扔给丫鬟,道:“抱走抱走,这不孝子,拉他去睡了,老跟我抢他娘。”

这酸味真是亭子里都能闻得见了,冯霜止笑了:“宫里面出了那样的大事,你倒是镇定极了的。”

和珅看了看自己带着牙印的手指,暗道团子咬得太深,这都见血了,便叹了口气,又说到:“左右这大事其实都是过去了的,怕是要平静一段时间。我看皇上是撑不久了。”

被这样连着气了好几遭,哪里能好得起来?眼看着皇帝的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了,和珅每天都在陪着皇帝聊天,什么事儿不明白?

如今朝廷上的事情都是永琰在主持的,即便乾隆还能拖两年,又能拖到哪里去?

左右这皇位还是要传给永琰的。

现在乾隆能选择的儿子就这一个,除非他将皇位传给皇孙,不然只能这样了。

可永琰是他亲自定下来的储君,乾隆没道理另立他人,这便是个板上钉钉的事情。

和珅福康安等人都比较安定,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永琰的党羽了。

虽说和珅是后来才支持永琰的,可在这之前,其实也没干什么妨碍永琰的事情,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他始终比不上福康安,福康安一开始便是支持永琰的。

和珅所求现在已经不多,大权在握的感觉固然很好,可见惯了朝廷里众多人千人一面,一味地算计奉承巴结,让人很是厌恶,和珅现在竟然生出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了。

他道:“你可还记得那谢振定?”

冯霜止道:“这人我记得,怎么了?”

和珅道:“今年这人也要参加会试,秋闱结果出来,便要看看这人的本事,只是这人若是成为王杰的助力,便是对我不利了。我是今科的直隶学政,且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你当心着些,我看王杰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这官场上的事情看多了,只要我们不得罪她,想必他也不会太过分,来主动招惹我们。”她老觉得和珅对这谢振定的事情似乎有点在意,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先这样劝和珅。

只是和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应了一声,也不说是反对还是赞成,便这样走了。

同时是军机大臣、直隶学政、户部左侍郎,还是九门提督,和珅一个人管了不少的位置,可以说是荣耀满身了。

今科会试,虽说是糊了名字进行的审卷,可在会试结束交卷之后,着了人一起审卷,和珅看到最后谢振定的名字已经被报上来了,却直接一笔给勾去了,让下面再找个人上来。

这般霸道的举动,顿时就让下面的官员惊讶了。

只是这科举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官场里众人都知道的规则。想必是这谢振定什么地方得罪了和珅,也只能说是他倒霉了。

这件事原本是这样不声不响地下去了的,直到放榜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那谢振定在听说和珅便是今科直隶学政的时候,便开始担心自己的事情,不顾他安慰自己只觉得上面的官员还不会大胆到这样的程度,以为自己是不会出事的。

可信心满满的他,并没有在金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谢振定整个人都蒙了。

他这才知道,和珅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别人说他是弄权的贪官权臣,果然不假。

终究是他要吃这个亏的……

可心底又怎么可能甘心?十年寒窗苦读,难道就因为一个和珅的阻拦便这样付之东流?

放榜当日,谢振定直接在酒楼里喝了个痛快。

和珅一笔勾去他名字之后,便根本没理会了,哪里想到这件事会让王杰知道。

谢振定始终是个实诚的人,一身都是正气,虽有时候显得过于不懂得变通,却很对王杰的胃口。即便是这人没有拜在他门下,当他的门生,可王杰一直在关注着他。知道谢振定进了会试,便一直等着放榜,但不曾想到和珅竟然真的敢这样做。

他知道和珅跟谢振定之间有小小的恩怨,也曾听谢振定提起,却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后果。

当下王杰直接去找了和珅,要学政那边将谢振定的答卷拿出来看。

和珅哪里能答应他?王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面子?更何况,谢振定的答卷的确很厉害,和珅看了也佩服,这人是个有才的,可万万不该得罪了他。

和珅看着满脸怒气的王杰,只笑说道:“我和珅便是小人,这金榜已经放过了,哪里有重查的规矩呢?谁不知道这作答还要看主考官跟阅卷官的口味,他自己时运不齐,这一年没遇到合适的,再过三年来应当是合适的。”

也就是说,一次没考上,让他第二次来,第二次来和珅兴许就不为难他了。

王杰今日并不是来跟和珅吵架的,他强压了怒气,问他:“和珅,你到底给不给重查答卷?”

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谢振定这样落榜?难保不是下一个连霜城!

他还不清楚吗?十年寒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春秋,不都为了金榜题名的那一刻吗?和珅也不是没参加过科举的,这里面是个什么门道和心思,他哪里能不清楚?可是清楚,却还要坑害一个小辈,哪里是个军机大臣的作风?这样睚眦必报,分明是因私废公了。

王杰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

和珅知道自己这做得不对,但他喜欢,千金难买爷高兴,和珅今儿还就高兴了,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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