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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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固然受过当年科举里那些个人作弊的苦,可那时候阻拦他的是傅恒那一家子。到底是谁坑了谁还不一定呢,那用了他试卷的人现在怕早就不知道被打到哪个地方去了。他和珅虽然是被算计的,可反算计出去的也是他。

人在面对这样的不公平的时候并非是全无反抗之力的,怪只怪谢振定太弱。

“你让他恨我就恨我,左右你也找不见证据的,空口说白话便罢了。我和珅当朝一品大员,军机大臣,皇上的心腹,怎么会这样没肚量跟个小子计较?怕是王杰大人您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他这样的话,无疑让王杰冷了脸。

冯霜止听说王杰找上府来了,很是惊讶,听人说两个人在前面有了争执,便叫人去探,让周曲去找了消息,哪里想到周曲刚刚过去,便瞧见王杰从里面出来。

周曲连忙找了机会,拉住了王杰,笑问道:“王大人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

王杰方才与和珅相谈不愉快,只冷笑一声,道:“你也别问我了,只告诉你家夫人,我王杰有自己的原则,有的事情不能越过界,即便是当初她帮了我,却不能要我做昧良心的事。说王杰恩将仇报也好,忘恩负义也罢,都不管了,周先生还是回去了吧。”

周曲万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回去找人回了冯霜止,冯霜止听了也只能叹气。

这王杰是个犟脾气,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和珅却懒得理会,到了他这个地步,即便出事也能随便找个替罪羊,更何况在知道王杰要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安排。

只要旁的人都一口咬定谢振定的答卷不对他们的口味便好,一篇文章,好的能说成是坏的,坏的更能够说成是好的,全凭借着众人嘴巴说出一朵花来。

王杰的确去告状了,甚至告到了御前去,可现在的乾隆只将事情甩给了永琰,永琰最擅长的是和稀泥。现在他还依仗着和珅,处理了和珅要得罪和珅,使自己失去阻力,可真要包庇着和珅,又无疑会失了王杰这样的能臣干吏的心。

这一下,难办的人倒一下成了永琰。

只是最后福康安给永琰出了个高招,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谢振定平日里写过的一些诗词,要永琰趁机给了皇上看,若是皇上看对了演眼缘,再说别的事情就简单了。

永琰在接受了福康安给他的建议的同时几乎就知道了,福康安跟和珅之间还是掐得厉害。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这朝廷里有一个福康安就够了,没必要多一个和珅,甚至也没必要有王杰。只是王杰毕竟不好除,也不容易逮住把柄,这王杰太干净,只让人束手无策。

和珅的话,就容易多了。

永琰用了这个办法,在乾隆闲暇时候让吴书来随便将这谢振定写的东西给乾隆呈上去了,乾隆偶然之间一翻,读到一本不同的书,便去翻名字,却发现是个没名字的,这一下感了兴趣,问了吴书来。

吴书来将永琰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只说是下去搜罗书的时候不小心拿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叫了永琰来问,于是这才抖出了谢振定。

乾隆听着这名字耳熟,再这一问,这才算是真的知道了谢振定这件案子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毕竟有心无力,只让人将谢振定的试卷给传上来。

和珅不怕王杰,就怕背后有人给他算计着出阴招,现在果然来了,他又恨得牙痒。

一时冲动是露了痕迹,看即便不是他做的,在旁人看来也都是他做的,怎么说都说不清,现在说是他做的,反而干脆。

然而要他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做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和珅只让人将试卷递了上去,却矢口否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他不曾从中动过手脚,只能是说王杰以为是他,却逮不到确凿的证据。

证据如果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便不称之为证据了。

王杰最后是气了个半死,却奈何不了和珅,唯一欣慰的是,乾隆到底觉得谢振定厉害,叫他上来,看了他的答卷之后又出题考了他,谢振定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却是答得滴水不漏。

最后皇帝特批了他个状元,倒让和珅没面子了。

皇帝虽然说是宠信着和珅,却平衡了一下,也给了王杰面子,不追究和珅了。

和珅是碰了壁回来,只是他如此竟然浑不在意这样的小事情。放到别人的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和珅这边竟然像是没事一样。

出了事给他撑着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正所谓是大树根深,风雨难动。现在的和珅在朝中早已经是根深叶茂,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谢振定这一局看似是和珅输了,可实际上却是和珅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要王杰等人认清楚这朝中的局势。即便是谢振定起来,也是要任由和珅拿捏的。

和珅不是什么善茬,他的意思就是告诉这朝中的人,惹了他便没好下场,现在即便是控制科举这样的事情他做出来,皇帝也不管他,可见现在的和珅多厉害了。

一时之间,朝中人人对和珅这边又是追捧又是贿赂。

王杰这边的清流们眼见着这样的场面,只气得七窍生烟。

之前满朝文武协同起来一起处理损孙士毅李侍尧案子的心思早已经没了,当时不过是形势所迫,若是让他们现在还去跟着和珅一起混,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这件事看似这样过去了,没料想皇帝给了他一个御史的职,这人倒开始一门心思地参和珅了。

王杰早将和珅的事情说给了刘墉听,刘墉说让他厉害着,总归一日要露出马脚来的。

这一等就等了多年,要逮住和珅的把柄如何不容易?

反正和珅就是这样一个人——拿出当年对付阿桂的手段对付谢振定,对方越是参他,他就越要在皇帝面前夸奖这谢振定,说对方刚直不阿,不感情用事,不因私废公,很有才华……

总之在皇帝的面前,和珅说尽了谢振定的好话。

这一招当真是屡试不爽,久了皇帝自然疏远了谢振定。

乾隆身子骨不好了,还没翻过年便又病了,不过和珅已经懒得管乾隆的事儿了,他府里传出了一件喜事。

冯霜止终于又有了消息,还记得当初这小夫妻俩说要第二个孩子,希望是个女儿,没想到这一等几乎就要等一年。

冯霜止这胎怀得不容易,只高兴坏了和珅,忙叫周望渊来看了,周望渊只说是冯霜止身子虚,这一胎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更为稳妥。

和珅跟冯霜止都高兴,想着要过年关,便用自己马车与冯霜止上了街,半途碰见福康安,和珅想起上次谢振定科举一事福康安在背后使的绊子,便笑了一声,说要下去找他谈谈,于是只有冯霜止一个人在马车里。

谢振定正好从旁边走过,他什么都弹劾,看见又是刘全儿赶着车在一旁,便是皱了一下眉。

车里坐的不是和珅,而是冯霜止,这也是违了制的,谢振定了冷了脸便上去说话。冯霜止只觉得这是冤家路窄,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招惹了这一位煞星。

她原本没想与这人计较,违了制的也的确是自己,刚掀开车帘准备下去,不想和珅回来了,只握住了她的手,要他进去,转脸却对谢振定道:“我夫人乃是一品的命妇,你说命妇不得乘我这车,今日便去皇上面前求一道旨,好将你嘴堵上。”

谢振定冷笑一声,只道:“和大人好大的威风,谢某自然比不上,只想着现在和大人您还没讨了恩旨来,和夫人不得乘车。”

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倒叫和珅好一阵恼火。

眼看着便要回到和宅,这人在这里堵着,当真让人心烦。

冯霜止拉住了和珅,生怕他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情来。

乾隆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这节骨眼越低调越好,她反而对和珅道:“谢大人说得不错,今日你也不必烦忧,我自下去,一会儿在府门前等我。”

说完,冯霜止提了裙角,便要下车去,她站到了那车辕旁边,只朝着谢振定敛衽一礼:“谢大人想必不曾听过这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人留一条路,将来自己才好有一条路走,做人做事做绝了,总归是弊大于利。言尽于此,今日之事还多谢了谢大人提醒了。”

说完,她笑了一声,这说教一样的口气,定然要让人反感的吧?

只是她高兴,说完了便转身要走。

哪里想到身体忽然之间腾空,她几乎要惊叫出来,双手环上和珅脖子,才反应了过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珅竟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只听和珅笑道:“坐当朝一品大员的车算是什么?如今一品大员,抱你回家去。”

周围无数人看过来,和珅一脸的坦然,竟然真的弃了车马,抱着自己的妻子回府了,一时之间传扬到坊间,人人打趣谢振定,说他又成就了一段佳话。

谢振定这一回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八十九章 国泰案

和珅被人拦了之后直接抱着自己老婆回和府的事儿,终于传遍了京城,谢振定也忽然之间出了名。

到底这人是个不怕死的,和珅现在可是皇帝跟前儿的大红人,他若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晃上一晃,这人敢公然跟和珅作对,不是找死吗?

冯霜止再次有孕之后,跟家里坐着,常有别的王公大臣后院里的人来跟她说话,和珅是怕她闷,毕竟和珅自己现在越来越忙,孕中人容易多思,多几个人陪着冯霜止说话,兴许她能更高兴一些。

冯霜止知道,和珅兴许是看明白她眼底的忧郁了。

在谢振定拦车之后,和珅进宫,被皇帝拉着问这事儿,和珅那一党的人也跟着看笑话,尤其是福长安,说起话来那个揶揄劲儿,只恨不能刺得和珅跳脚了。

可和珅还真没跳脚,特别淡定地跟皇帝陈述,他加官进爵之后,冯霜止却还没旨意加了恩典,这一回提出来当真是顺理成章,和珅爱自己夫人人人皆知,如今这毅一副护短的嘴脸,倒也让朝廷里的人笑了好一阵。这和珅,只有提到他夫人的事儿的时候,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但凡提起冯霜止,他总是一脸略带着得意的假谦虚,如今也是这样。

乾隆身子骨只是好了一些,偶尔来听听事儿,今次听和珅在他面前倒苦水,明里暗里将谢振定给贬了,倒心情好起来。想起当初跟福康安和永琰在和珅府里看到这小夫妻两个甜蜜的样子,便直接给冯霜止加了一品的诰命,之前特赐了和珅能坐车马行于紫禁城,如今竟然一高兴也给了冯霜止这样的待遇。

方一出宫,便有无数的人上来恭喜,和珅一一谢过,回看那脸色不大好的谢振定一帮清流一眼,笑得得意。

只是转过脸便黑了,这谢振定总有一日要落到他手上的。

现在不急,和珅风头太盛,得卖皇帝一个面子,装装蠢,让皇帝知道他还有求于他,没有完全脱出掌控,否则他怕是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和珅回府,带回这消息来,不一会儿宫里便下来人,按照服制送来了一品诰命夫人的东西,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一时之间满门荣宠,这京城里竟然找不出第二家来了。

和珅高兴,府里上上下下竟然都得了赏。

冯霜止看着那反复的头钗,只道:“这东西戴起来也不知道多重,倒是颇有些华而不实了。”

和珅只将那东西一推,笑她道:“封的是你一品诰命夫人,不要这些个东西,谁又敢说你不是?回头咱们坐车去宫里谢个恩,让那谢振定好好瞧瞧。”

冯霜止戳他, “跟个小官计较什么?说起来,这次放榜冯霖也是一甲第十三名,说是调动去了山东那边,只是具体的职位还没定。你可知山东那边空着些什么职缺?”

“按理说,新科的进士都该改到庶吉士,怎么冯霖会直接赴任山东?”和珅皱了皱眉。

冯霜止道:“这倒是我玛法讨的恩旨,到了任上做事也是一样的。他说是不希望冯霖跟真正的文人一样,身为男子就该有男子的做派,后面皇上听了高兴,就允了他。”

文官都是从科举上来的,庶吉士里也是汉军旗或者汉人多,满人受汉人的影响很大,喜欢科举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英廉这样说正是投了皇帝的口味。

从庶吉士开始,固然是起点要高一些,可从翰林院出来之后没得到重用的也不少。

英廉跟冯霜止说过,与其在翰林院白白耗费这许多时间,还不如用这三年的时间调任去外地,兴许能有一番作为。

只是和珅听了冯霜止这番话,却笑了一声,站起来去看那窗边上摆着的龙爪菊,轻轻用手指拨弄那花蕊一下,却道:“到底英廉大人是个聪明的,及时抽身或者避开也是好本事。只可惜,我要避开这些事儿,却是难了。”

冯霜止眉头一皱,也笑:“你终究还是想到这方面去了。”

和珅叹:“你夫君我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英廉老大人是个很聪明的,可我也不笨。京城里面眼看着皇上的身子是不行了,可却还迟迟不肯退位——这是常事,但我们的十五阿哥有些等不及。一则我们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死,二则不知道十五阿哥下一步到底想要怎么做。我虽说是支持着十五阿哥,却不是他心腹。便是连福康安那样的人都不一定能成为他心腹,旁人就更不必说。若是夹在皇帝跟十五阿哥之间,这才是真难做。冯霖是英廉大人那一支的嗣子,日后一族都要靠他,这种时候还是求稳比较好。”

所以英廉让冯霖出京为官,最要紧的其实是赶快避过京中这一场即将起来的风云。

冯霜止也不是没这个猜测的,只是英廉的打算到底精明,她能知道,和珅定然也能想到的。

“只是冯霖能避开,我却是避不开的,再怎么也得要试一试。凭借我在朝廷之中的势力,永琰想要铲除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即便是不成了,总有法子能抽身而退的。”和珅已经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他不喜欢什么事情都孤注一掷,有两边的打算,即便是事情不成,也能有个后路。现在和珅不为自己考虑后路是不行的,毕竟……他还有妻儿。

他可不想自己到时候被鸟尽弓藏,却牵连自己妻儿。

有时候,在激流之中待久了的人,都能有那样的危机感——和珅便是其中之一,尽管事情还没有发生,却已经预知到了它的到来,那是久经风浪者的一种独特的本领。

只是和珅与冯霜止都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甚至事情发生的地点就在冯霖刚刚去了的山东。

谢振定虽看不惯和珅,却觉得冯霖是个能结交的人物,所以谢振定虽然没有正经地进士及第,却被皇帝特给了个头名状元,也是风光无数,冯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上来,如今进士及第,也算是将自己庶出身份那一层不光彩给抵消掉了。

只是冯霖却不敢给他娘惜语求什么名头,毕竟只是个庶出的,也怕得罪了冯霜止。

从这一点上看,他还是很懂事的。

到了山东之后,冯霖还与谢振定有过书信往来,虽不曾提及这官场上的是非,可谢振定却将他的目光投向了山东之后,便很自然地直接盯上了和珅的心腹国泰。

国泰之前调任到了,一开始是泗阳县令,不多时又监管了学政,最近升任山东巡抚,在任上时候大肆敛财,跟闪动布政使于易简可以说是狼狈为奸。

原本谢振定没注意到这件事的,只是在苏凌阿说漏嘴的时候知道这件事。苏凌阿在和珅的保举之下,已经升任两江总督,赴任广东,上次回京述职之后在楼里面喝酒跟人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国泰勾结于易简的事儿抖落了出来。

这一下,清流这边的官员经过这件事之后,都预备着将矛头对准了国泰了。

和珅乃是旁人眼中的弄权之臣,清流们容不得他这样的人,所以要准备清除了和珅。

再加上背后似乎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倒是越发地胆大起来。

在初步知道了山东那边的情况之后,便有人参了和珅一本。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钱沣。

钱沣休妻之后久未续弦,在右都御史的任上,钱沣弹劾过甘陕总督毕沅,查实之后这一位毕大人立刻被降职,当时钱沣就名噪一时。此后又有与王杰一起参劾江南官场一事,在和珅、永贵、王杰等人调查之后,竟然引来了江南官场的大清洗,从此钱沣的名字便成为了悬在众多奸臣贪官们头上的一把剑。总有那些个贪生怕死的人日日提心吊胆着,生怕下一个被开刀的人就成为了自己。

国泰前一阵回京述职,还到和府来跟上孝敬,这人是冯霜止一手拔起来的,也算是有办事的能力,和珅也喜欢他,跟他说了话之后便要他小心,哪里想到这人刚刚回到任上,就被钱沣一本子给参了。

原来山东连续三年受灾,可山东巡抚国泰与山东布政使于易简,竟然都为了邀功而将此灾情隐瞒不报,还继续征收赋税,民不聊生,早已经是民怨沸腾了。

原本这事儿应当是国泰活该——在和珅多番的叮嘱之下,国泰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和珅有些恼怒了。

对于能使用的棋子他一直是大力扶植,可对于坏了的棋子,却是要及早地丢弃。

毕竟国泰跟和珅牵扯太深,最果决的做法便是直接抛了这一枚弃子,可回头一想,他又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只与冯霜止一说,冯霜止便道:“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国泰任山东巡抚不过半年不到,即便是前面有三年的灾祸,也不该跟国泰有关,这事情分明是于易简的问题比较大。”

和珅道:“这事情国泰固然有错,可也是我成了朝廷里的靶子了——这群清流的官员,却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如今国泰出事,被人拿住把柄,是要故意将我牵扯进去的。本来于易简的问题最大,弹劾的时候却把国泰的名字写在前面,若说这钱沣背地里没点子斤两,我是不信了。”

这一来,国泰那边立刻陷入了危局。

因为事情太大,涉及到山东巡抚了,甚至还有山东的布政使,这事儿永琰拿不下主意来,只能给乾隆。

到底钱沣是不是天生有这样的胆子,或者说他们文官清流这一群是不是真的盯上了和珅?那不是乾隆能考虑到的问题,他重视的是事情本身。

这一次涉案的两个人都不简单,国泰乃是和珅的人,这于易简更是大有来头——已故大学士于敏中的弟弟,乾隆早年还是很喜欢于敏中的,也因为于敏中逝世,所以格外提拔于易简一些。

现在事情忽然来了,他撑着病体,看了看下面整理起来的山东的灾情,可以说是大为震怒。

这一次,钱沣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背后是整个清流的集团。

在弹劾之前,钱沣便已经做足了准备,将事情调查了个清楚,事态之严重已经容不得疏忽。

只是乾隆还不知道这国泰跟和珅的牵扯有那么大,因为上次督办江南一案,和珅颇有几分本事,所以这一次竟然也将和珅点了进去。

和珅、刘墉、钱沣,这三个人都成了查案的钦差大臣,要远赴山东查案。

现在轮到和珅压力大了,这一回感觉像是乾隆在给他下套。

“也不知道皇上是真不知道你跟国泰之间的关系,还是假作不知。”冯霜止为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叹了一口气,“清流官员这边,还有一个羽翼丰满起来的王杰坐镇,你这边只有你一个,如今跟着去山东那边查案,那里还有个麻烦的刘墉会盯着你,你想要做什么手脚当真是难如登天了。”

她语气之中藏着的忧虑无法掩盖,也被和珅听了个一清二楚。

和珅伸出那温暖干燥的手掌来,将她微微凸起的腹部覆盖住,只笑道:“我有我的安排,谁说我在京中无人了?有我夫人一个筹谋,还担心别人吗?”

即便是这京中有福康安,有王杰,有永琰,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真实意思的乾隆,只要冯霜止在这里,和珅就安心得很了。

山东那边的事情一出来,他就已经有了打算,只是在夹缝之中行事的确不便,还要见机行事才好。

临走之前,他抱了她个满怀,只在她耳边轻声跟她说了几句话,冯霜止一怔,看着和珅,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和珅道:“只是防患于未然,到底情况如何,你我都见机行事。现在时候不大对,皇宫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怕出差错。”

“我省得,你放心去吧,到了山东也得注意着身体,头疼早已经给你备好了药贴,起风时候就往后颈贴。周先生说了,贴了就好。”

和珅出差的时候多了,却没有一件有这样暗藏的杀机。

国泰那边的事情牵扯开了,和珅是会下水的。

这不跟当初江南官场一样,那时候和珅是个局外人,插手进去也不会沾得一身腥,现在却不一样了。

冯霜止送他出去了,却没走太远,回头来,却想到和珅方才说的事情,只叫了刘全儿跟周曲来,吩咐了事儿。

过不半日,便说要开个宴席,便在和府之中。

当初纳兰给了国泰做妾,还算是和珅的干女儿,现在冯霜止请了她来,倒也是有个名头的。

只是她一个妾,夹杂在这么多的贵妇人之中,不觉便寒酸了,等到冯霜止单独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满眼的泪了。

她委屈,冯霜止何尝不知道?只是毕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

冯霜止不是跟她叙旧的,她也一向不喜欢纳兰,纳兰做了国泰的妾之后,也算是老实了许多,至少国泰会管教她。

只是国泰上任山东,还没将纳兰带过去,便是连国泰的夫人也留在京城里,前不久国泰回京述职之后才将夫人带过去。

国泰回京述职,只比苏凌阿早上一些,不过苏凌阿回来的时候,国泰已经走了,这当中就有一个时间差。

冯霜止扫了她一眼,扬起了笑容,叫她坐。“你也不必客气,快坐下吧,好歹你要叫我一声干额娘的。”

纳兰只觉得冯霜止这表情有些不一般,她心底惴惴,只敢坐了半个椅子,不敢太过造次。“劳干额娘惦记着,还请了纳兰来,这一回是开了眼界了。”

冯霜止笑笑,问了她国泰家里的事儿,又问正妻待她如何,一副真的关心她的模样。

后面又有人说下面有人上来送礼,冯霜止看了那礼物,就随便地让纳兰挑选,看纳兰一副畏手畏脚的模样,心底便是冷笑。

看样子当真是有问题了。

冯霜止眼皮子一搭,便道:“如今国泰也是日益本事了,我看你虽然只是个妾室,却也很得他喜欢,只要日子过得去便好,主母不曾为难你,那便是最好的了。你父亲苏凌阿被你干阿玛保举去了两江总督,现在也是风光,你且记得处处谨言慎行,才能保证这荣华富贵满身。即便如今只是个妾室,可凭着你阿玛的本事,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我今日跟你说这些, 都是为了让你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今日我也乏了,不留你太久,这些个礼物你全当自己把玩了吧。”

一挥手,下面的人便将端着那金银珠宝玉器首饰站在了纳兰的身后去,纳兰诚惶诚恐,下来给冯霜止磕头,冯霜止看着她这模样,成为妇人之后,这身段却是越见妖娆,只是那惹人怜爱的眼角眉梢此刻却多了几分害怕和怯懦。

冯霜止忽地很想一脚踩在她脸上,可现在又知道还不知道时候,只让她走了。

“远兰在那边候着了吗?”她问了一句,如今特殊时候,微眠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伺候。

此刻听冯霜止问,她便答道:“已经候着了。”

今夜是冯霜止布的一个局,只希望这一次真不要像是和珅料想的那样,否则事情也太糟糕了。

她按了一下额头,只去榻上和衣躺着,道:“远兰那边有了消息,你再通禀于我,记得叫醒我。”

就怕他们让她睡,耽误大事。

冯霜止毕竟还在孕中,贪睡是常事,睡过去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微眠这边领了命,便去那边盯着了,又嘱咐了小厨房给熬些周望渊开的安神养胎的方子过来,过了小半个时辰,忙完了回来,便瞧见那边远远在府里的灯影下头,远兰送走了她妹妹纳兰,回头向着冯霜止这边来。

远兰是叹了一声,本来他们已经是分府了的,可是和琳说和珅出去查案,冯霜止这边缺个人照顾,倒把她打发过来,现在竟然也派上了用场。

远兰不禁想,其实一开始和琳叫自己来就是这个目的,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一来就被冯霜止请来办事。

只是这一件事,她办得惊心动魄,却也沉着冷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跟冯霜止一道,满身都是沉静。

“二夫人请稍等,我家夫人方才不小心睡过去了,奴婢且去请他,还请少坐片刻。”

说话的乃是冯霜止的心腹,远兰也是知道的,她坐下来,便捧着一杯热茶,却也遮不住这满心的担忧。

和珅他们现在怕还没到山东,京城里却已经是暗潮汹涌了。

冯霜止只觉得睡梦之中被人轻轻一推,便也醒了,只见微眠站在她床帐边,跟她说话:“二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交代的事儿办好了。”

微眠伸手出去扶了冯霜止,冯霜止一按自己的额头,又看微眠那边端过了一碗安胎药,便接过来喝了,道:“为我穿鞋,这便出去见她。”

微眠扶她坐好之后便为她穿鞋,到了外面见远兰。

远兰起身行礼,冯霜止云鬓微散,只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也懒得管,便按她坐下,问道:“可套出纳兰的话了?”

和珅怀疑的是苏凌阿,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什么都被捅出来了?苏凌阿老糊涂,也不至于在一帮清流官员的面前将国泰抖落出来。国泰跟苏凌阿都是和珅的人,可国泰一直不喜欢苏凌阿,虽纳了她女儿为妾,却是两边不高兴。

苏凌阿现在本事大了,觉得自己的女儿做了个妾很委屈,有加上国泰管教纳兰很严,越发让苏凌阿厌恶国泰,国泰就不必说了,早跟苏凌阿是仇人。现在国泰出事,恰好这消息从苏凌阿的嘴里出去,就不一般了。

和珅怀疑归怀疑,还是没有证据的,现在冯霜止不过是在这边查证。

远兰带着小心地看了冯霜止一眼,才道:“纳兰确是说了,不过……”

第九十章 逆转

远兰到底没想到,自己的阿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开始说是什么口无遮拦倒也罢了,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说什么也没用了。可冯霜止叫远兰来,就是为了试探纳兰。

苏凌阿跟国泰的关系不好,怕是即便见了面,国泰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到处说。尤其是跟山东布政使于易简之间的事儿,正常情况下苏凌阿绝对是无从得知,可是现在消息偏偏从他的嘴里出来了,这就有鬼了。唯一的破绽,便在国泰回京述职的那一段时间,住在他自己京城的宅院之中,他身边有一个跟苏凌阿有关系的人,这个人,便是纳兰了。

和珅怀疑苏凌阿有鬼,让冯霜止找个机会查一查,冯霜止的突破口则在纳兰的身上。

她在今天请纳兰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说了一些话暗示她,纳兰也心虚,毕竟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正所谓是出嫁从夫,她虽算不得国泰的妻子,却也是他的妾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她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她阿玛苏凌阿。现在,苏凌阿背后悄悄地捅了国泰一刀,怕是纳兰自己都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后果吧?她惶恐了,又被冯霜止方才那番话给暗示出来,远兰再以她姐姐的名义去安慰她,套她的话,就比较简单了。

说纳兰不聪明,只是在有的事情上,现在国泰面临这样的危局,若是查实了便是满门抄斩也未可知,纳兰怎么能不怕?

远兰现在说起来,也是心惊肉跳。

“她说,她是偶然听国泰跟谋士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回家看阿玛的时候,便随口提了这件事,只是她没有想到阿玛会闯出这样的祸来。现在她也很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纳兰现在是进退维谷,一面是自己的父亲,一面是自己的丈夫。

冯霜止只用那指头撑住了自己的额头,便冷笑了一声:“一开始不要满嘴巴胡言乱语,现在哪里来的这样的麻烦?她若心中没有怨言,也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国泰的事情说给苏凌阿了。这件事还要之后慢慢查。只是她可有说过苏凌阿最近跟什么人走得近?”

“这我倒是问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回京述职那段时间喜欢出去喝茶,回来就关在书房里,还跟姨娘们说话的时候也很高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很多钱给姨娘们买东西,也送了她不少。”其实这一点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苏凌阿上任两江总督,有的是钱,毕竟他不是什么清官。

不过冯霜止出于谨慎起见,忽然问了一句:“他去哪里喝茶?送了哪些小妾礼物?这些纳兰可有提过?”

“这些不曾。”远兰摇了摇头,不过又道,“距离我阿玛府上比较近的茶楼也就那几家,想必不会走得太远,至于送姨娘东西,这纳兰也不知道。”

看样子剩下的这些还要去查了。

冯霜止道:“便先这样了吧,今日晚了,你先去休息,这件事也不要着急。”

“都是我阿玛糊涂,为哥嫂添了麻烦,嫂嫂万莫气坏了身子,大哥是吉人自有天相……”远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苏凌阿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着实是糊涂,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是面上无光。

亏得和珅那还提拔苏凌阿,却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远兰心里羞愧得很,本来苏凌阿就有几分宠妾灭妻,向来待她这个女儿不好,若没冯霜止,现在远兰断断没有现在这样的风光,还要被自己家里人给作践,她出了冯霜止的屋,便差点哭了出来。

冯霜止知道她心里苦,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让人送些东西给她补着,叫她别担心。

只是她走了,冯霜止却还没有睡。

她连夜叫来了周曲,让出去调查外面的事情,尤其是苏凌阿的事情。

没的苏凌阿无缘无故这么大胆,还有——和珅向来跟那群文官都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上,便是谢振定的事情也没有卡死,若是和珅想,定然有一千种法子挡谢振定的路,可是他没有,便是为了不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在朝廷激起乱子。可是偏偏没有如他的愿,现在什么麻烦都起来了。

那群文官,背后没有人撑腰,或者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怎么能这样把和珅往死里掐?

现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将和珅牵扯进来,用心又岂止是险恶?

交代完了周曲,冯霜止便去睡着了。

只是府里上上下下大都睡不着,尤其是周曲跟刘全儿,刘全儿还为这件事通知了一下和珅的同党和谋士,只不过一直是一无所获。

周曲一夜没谁,连夜去查事情。这事儿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周曲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做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和珅那边也快到山东境内了,路上虽然一直在拖时间,可刘墉不敢拖,生怕让和珅给趁机钻了空子,小心给防备着。

这样一来,冯霜止这边若不加紧着点,怕是和珅要倒霉的。

临近傍晚,周曲终于回来了。

他紧锁着眉头,想着这消息若是告诉了冯霜止,会不会动了她的胎气,可兹事体大,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担待不起。

将这事儿跟刘全儿一合计一商量,刘全儿叹口气,说:“这事情还是要告诉夫人的,夫人跟福康安早没了什么瓜葛。当初算计福三爷,夫人也没手下留情,你就照实着说,不然爷那边凶多吉少。”

和珅那边太要命了,刘全儿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京城里看似风平浪静,背地里的猫腻不少。

进去之后,只在帘子外面坐着,看冯霜止那边似乎在跟丫鬟说什么话,便一时之间没说话。

只是很冯霜止一眼便看到他了,便指点微眠道:“给周曲倒杯茶。”

而后,她又转脸对周曲道:“人都已经回来了,想必有了结果了吧?”

周曲心里有些忐忑,迟疑了一下,又想到刘全儿的话,说道:“查到死查到了。苏凌阿那段时间出去,应当是跟一个叫洛秋山的谋士见面——”

他话还没说完,冯霜止便忽然之间扣住了小方几上的边角,引得桌上的茶盏在桌面上颤动了一下。

洛秋山,这名字倒是很熟的。

周曲只一说这个名字,冯霜止便知道事情文原委了。

她抿着唇,眼神冷凝,“洛秋山是福康安的谋士吧?这苏凌阿,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洛秋山,竟然是洛秋山——

还记得当初冯霜止去王杰屋里拿账本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应当是福康安很心腹的谋士,那么这件事肯定跟福康安脱不了关系。

只这样一想,冯霜止便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凶险了。

她内心之中,一张大网已经缓缓地织了起来。

想起之前和珅说的话,冯霜止站起来,在帘子后面走动了一下,又按住自己的额头,道:“这事情凶险,你先——”

先怎么呢?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如今的危局?

冯霜止在这里,也不过就是查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事,即便是知道这是福康安搞的鬼,冯霜止又能干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变得白热化,甚至由阴谋变成了阳谋。

毕竟国泰不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罢了,你先走,等着爷那边的消息。”

冯霜止话已经说出来了,周曲便要退下去,却没想到,冯霜止又加了一句:“你最近预备一下把我们庄子、米铺、票号里的现银都兑一下,尽量筹备到山东那边去,兴许也会用得上。”

毕竟现在是说山东那边谎报无灾,还有人贪污府库银两,那么最要紧的便是将府库之中的银两填补上去,还要好好将这件事的责任往于易简的身上推。

这人不是和珅一党,也不是福康安一党,更不可能是清流,这种自成一派的人,天生就是用来当替死鬼的。

周曲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事做,回去略略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忙活了。

冯霜止这一夜睡得一点也不好,她叹了一口气,早早地便起来了。

早上刘全儿送来了和珅那边的消息,说是和珅昨夜已经到了山东了,只不过在钱沣和刘墉的辖制下有些施展不开。毕竟这两个人都在盯着他,和珅若是想背地里做什么手脚,要避开这两个人,那就是麻烦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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