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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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她顶替了陆氏的身份,做着陆氏应该做的事情,可从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过陆氏,也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心安理得地占有和使用陆氏的财帛。

她喜欢花自己的,不习惯依赖于他人。

所以在顾觉非提出要太师府的护卫相送时,她既不习惯,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但顾觉非要推进边贸这件事,却是真的想要在两国的关系上做出一点实质性的进展,既为国也为民,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不管是出于大局,还是出于私心,他都不想放任陆锦惜去冒险。

“这世道,说太平也太平,说不太平又到处都是乱子。总而言之,有备无患。对你而言,这是一件私事;对觉非而言,却是一件紧要的公事。夫人此事若成,对我也有莫大的好处。”

他终究还是软了声音来劝她。

“虽然夫人可能不愿与我有太多的牵扯,想要避免将来无法脱身的困局,但在此事上,实在没有必要拒绝旁人的善意。”

他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温然的暖意。嗓音若泉水一般流淌而出,落到人心间,竟有一种熨帖的感觉。

真诚,并不作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画皮。

只是有的人善于伪装,画皮很精致;有的人智慧不够,手段也拙劣,画皮便显得错漏百出,让人轻易便看出来。

顾觉非的画皮,无疑是精致的。

可谁说,画皮里就一定是面目可怖的妖怪呢?

也可能不过一颗足够诚挚的心。

在这世上,心越诚挚,便越脆弱。

聪明的人于是学会了用画皮来伪装,以避免本心为世所污,为人所伤。

顾觉非固然通晓百般的算计,甚至就算他眼下说出的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算计她,尤其是算计她心的意图在。

可又怎么能拒绝?

因为不管是他的起心,还是可预见的结果,都是善意。

于是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瞬间里,陆锦惜忽然就明白了另一种可能,顾觉非这个旁人口中的“完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并不仅仅是伪装……

也许有时候,伪装,便是本心。

她眼波似水波流转,有一种雨后方晴的潋滟,过了许久,才慢慢道:“那便依顾大人所言,明日一早,我往南城门外驿站去。”

这就是答应了。

顾觉非唇角的弧度变得明显了几分,“嗯”了一声,只端起那茶盏来慢慢喝了一口,薄薄的唇瓣,恰好印在了她先前留下的口脂印子上。

陆锦惜眼皮都跳了一下。

她不确定顾觉非是不是故意的,但这时候,心里面那一种莫名的悸动,竟比当初撩拨他的时候更重。

天下到底还是有这样的人的……

越相处,越能察觉到他的好来。

顾觉非仿佛浑然未觉地放下茶盏,算着已经出来醒了有一会儿的酒,毕竟还是陆九龄的生辰,他不好在这时候离席太久,所以道:“我该回席了。明日辰时末,我在那边候你。”

陆锦惜点了点头。

心情其实有些复杂,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

顾觉非的身上还沾着一点酒气,得了她回应后,便扶了一把椅子的扶手起身,唇边挂了一点淡淡的浅笑,同他告别,然后回了席上。

这一天陆锦惜在陆府待到很晚才回去。

陆九龄难得有这样春风得意的时候,大约也是因为有顾觉非在,所以格外高兴,喝了不少,有些醉醺醺的。

她听府里下人说,席间上陆九龄把顾觉非夸上了天。

但奇怪的是,这一天与顾觉非关系本来不很差的永宁长公主和本来与陆九龄关系不差的老太师顾承谦,都早早离席了。

老太师还好说,毕竟之前在朝上闹得不很愉快。

可永宁长公主……

回将军府的路上,陆锦惜坐在车内,却是再一次地琢磨了起来,只觉得永宁长公主对顾觉非的态度,很是矛盾。

有时候很欣赏,很理解。

但有的时候,又很忌惮,很不认同。

这是一个谜题。

单纯这样想,其实想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所以与往常任何一次起疑一样,待车驾到了将军府门前的时候,她便将这疑问暂时放下了,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回了屋。

明日便要出门,她略料理了一些琐碎,直到亥时末才歇下。

次日一早起来,便是兵荒马乱的忙碌。

第113章 出发

陆锦惜自个儿倒是不忙,毕竟她勉强也算是个一家之主,但毕竟名义上说是要去点禅寺烧香拜佛,难免要准备不少的东西。

下面人天没亮就开始准备了。

她起身洗漱好的时候,出门要准备的一应琐碎,便也忙活得差不多了。

临出门前,她去太太孙氏那边请安。

既是将自己最近对府里的一些人事改换与她说明,也算是出门之前给家中长辈告个别——虽然她不觉得孙氏很喜欢自己。

但话还是要说得很漂亮的。

“迟哥儿近来的学业都很令人放心,有太师府的顾大公子教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大公子那边也准备着去稽下学院。璃姐儿与琅姐儿那边,一开始本准备请一位女先生,但谁想后来正正好合适,听闻几年前江南乡试的解元要来京,所以侥幸竟延请到了她。我想着太太本也是开明人,所以便自作了主张,请他教璃姐儿与琅姐儿。”

陆锦惜打量着孙氏的神情,温声细语地说着。

“不过,他倒是也对大公子感兴趣,所以也让大公子拜了他为先生。”

孙氏自从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出门了,往日看不惯陆氏,是觉得这媳妇懦弱,镇不住家宅,导致家里乱糟糟的。

所以这些年来,卫仙欺负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私心里,她想着的是将军府一门,若卫仙能管得过来,便交给她管。

谁能想……

这二儿媳妇竟是日渐厉害了。

听了她这一番细致的交代,孙氏掀了那一直搭着的眼皮,打量了她片刻,才道:“家中事都是你在打理,你自己有主意便好。倒是我听人说,你今日是要出门去点禅寺上香?”

“今早来,正想与太太说这件事呢。”

陆锦惜脸上看不出半点的心虚,任是谁见了也不可能猜得到,去点禅寺只是个幌子,她只是要找个出门的好借口罢了。

“这些天朝廷下来了不少的恩典,甚至因为大将军为大公子开了特例。儿媳只感是大将军在天之灵保佑着府上,点禅寺名声还在大昭寺之上,所以儿媳想去寺中拜拜。这一来一去,还准备住上三天,吃斋念佛。可府上的事,就不大能顾得上了……”

在提到“大将军在天之灵”的时候,她十分熟稔地将自己的头埋了下来,甚至连眼帘都轻轻地低垂,一副带着一点隐约愁态和失落的模样。

孙氏一见,哪里还能再怀疑她?

纵使心底里觉得她一介女流自己去点禅寺不大好,却也将这一点点的疑虑给压了下去。

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裙,孙氏那有些苛刻的目光,还是慢慢从陆锦惜的身上移开了。

手上的佛珠掐了有三颗。

接着才点了点头,道:“府上的事情你既已经安排妥当,下面人也自有规矩去束缚。你既要出门上香,便不要牵挂府里的事情。再不济,还有老婆子我震着。时辰也不早,点禅寺的香火旺,你早些去吧。”

成了。

陆锦惜心底里一片轻松。

孙氏不留她,她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起身来便款款一拜,把礼数给做足了:“谢婆婆体谅,那儿媳先告退了。”

孙氏“嗯”了一声。

陆锦惜这便从她屋子里退了出去。

时间还挺早。

春日里日出的时间已经开始偏早,依旧是个带着薄雾的清晨,阳光从东方的云缝里照射出来,流泻一地。

她并没有直接出发,而是又回了一趟东屋。

果然,前两日就得知了她要出门消息的几个孩子,今早都齐齐过来请安了。

薛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好奇;薛明璃和薛明琅却都是有些不舍,带着几分依赖地依偎在她怀里说着话。

唯独薛廷之,只用那一双深幽的眼看着她。

薛况的儿女虽然聪明,可毕竟年纪都还太小,且因为喜欢陆锦惜,所以既没有机会察觉到一些奇怪的蛛丝马迹,也没有机会去思考他们的母亲有什么问题。

可他就不一样了。

心智都非常人,哪里能感觉不出其中的猫腻?

要知道,打从她大病初愈,死里逃生之后,也只往大昭寺上过一次香。这一次过后,竟是再也没有了。

大昭寺供奉的可是薛况的牌位啊。

说什么点禅寺的菩萨更灵,能比得过大将军的牌位吗?

早不去上香,如今却要去点禅寺,难免没有挂羊头卖狗肉的欺瞒之嫌。

只是若非了解内情的人,谁又会去怀疑她呢?

毕竟她在外人眼底就是个可怜人,且常年都沉浸在薛况离世的悲苦之中,用死去的丈夫来当理由,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可要好生听话,在家里不许惹是生非。若教我回来知道,可仔细你们的皮!”

口中说着威胁的言语,可面上却是暖融融的笑意。

陆锦惜对几个小孩子说的话,显然没有什么威慑力。

薛迟于是扮了个鬼脸。

薛明璃不说话。

薛明琅却撒起娇来:“我们都会乖乖等娘回来的,才不会不听话呢!”

别人说这话,陆锦惜都信,至于薛明琅嘛……

她貌似相信地点了点头,但嘴上却道:“是啊,咱们琅姐儿最听话了。昨儿你青雀姐姐还跟我说,不知道那谁看天气好了想骑马,还死活要骑大风,结果大风不愿意,你又闹到廷之那边去。哎呀,是谁来着?”

薛明琅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方才还大声嚷嚷着的她,这一下连抬头都不敢了,只从陆锦惜怀里溜了出来,气愤地一跺脚,看向薛廷之。

“一定是大哥跟娘亲说了!哼,人家就是喜欢大风,可大风也不爱搭理我……”

“好了,这事儿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自己个儿瞎闹,还敢怪廷之。”陆锦惜笑着把她拉过来,戳了戳她脑门,抬眼却是看向薛廷之,“琅姐儿跟你胡闹玩笑呢。”

这些时日,薛明琅早听话了不知多少。

方才这一句也的确是玩笑话,薛廷之听得出来。

所以他也的确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垂首道:“廷之知道。只是四小姐想骑马的话,倒可以牵着大风出去走走,它也许久没出过府了。”

大风。

一匹老马。

当初跟着薛况征战沙场,威风赫赫,四蹄踏雪。如今那建功立业的人没了,驰骋奔腾的马也瞎了。

陆锦惜品着薛廷之这一句“它也许久没出过府了”的含义,便一弯眉眼,看不出真假地笑了起来:“天气也转暖了,大公子的身体若好一些,也是可以带着大风出去走走的。顺带捎上琅姐儿也成,毕竟她就是一只小猴子,闲不住。”

让他带着大风出去走走?

薛廷之差点笑出来。

他注视着陆锦惜,一句“瘸子配瞎马”的讽刺几乎已经到了嘴边上,可待触到她那温温然并不含有恶意的眼神时,又忽地凝滞。

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一半是自负,一半是自卑。

还有那突如其来的恨……

鬼手张这些日以来都在为他诊治,只是他这“腿疾”,却是半点也不见好。

若是能医好,早也好了。

如今治着,不过是不让这腿脚变得更糟糕,再养着些身体,好尽量变得与常人一样强健罢了。

年幼时所见血影刀光又在眼前闪过,最终都凝聚在一双冰冷残忍的眼中,然后便是那四溅的鲜血,突如其来的剧痛……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远,以至于记忆都跟着出了差错。

薛廷之回想起来,竟觉得当初挑断他脚筋的人眼底,有那一闪而过的怜悯。

可那又算是什么怜悯呢?

那一年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眸光隐约闪烁,薛廷之终究还是没说出那话来,只悄然将隐在袖中的手掌握紧,看上去谦逊有礼地回道:“廷之知道了。”

他的异样不明显。

更何况,打从陆锦惜到了这里之后,便没觉得他不异样过,所以对其情绪的瞬间变化,倒是没有什么格外的察觉。

眼见着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她便打发他们回去。

青雀白鹭早做好出行的准备,马车也在府门外等候着了,统共两辆。前面是陆锦惜的车驾,后面则是带了些日常要用的必需品。

白鹭留在府里处理事情,青雀则跟她出去。

待薛迟他们一走,她便将书房里一些紧要东西收拣起来,出门上了马车,一路向南城门外去了。

与顾觉非约的是辰时末。

陆锦惜并不是习惯让别人等自己的那种人,所以出发的时间还要稍早一些,几乎是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南城外十里处的驿站。

可没想到,顾觉非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驿站旁栽着杏花,开满了枝头。

一队作寻常劲装打扮的太师府护卫都在驿站外面检查马匹和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有的聚在旁边说话,声音不大,显得极为整肃。

顾觉非没与他们一起,只坐在那杏花树下。

他今日穿了一身深墨色的锦袍,披着的鹤氅边角上依旧绣着他素日最喜的暗银色竹叶纹,看着平添了几分贵气。

兴许是来得有些早,他面上身上沾了一点春寒。

几缕发上都有被晨雾打湿的痕迹。

将军府的马车在近处停下来,青雀掀了车帘,陆锦惜才探出半个身子来,便一下看见了他。

于是微微怔然。

这时候才想起,顾觉非如今是要上朝的,看这模样,似乎是散朝之后便直接骑马过来了,否则不会沾上这几许的雾寒。

第114章 送行酒

“你来了。”

马车一停下,顾觉非便瞧见了,有些渺茫的目光从头顶盛开的杏花上移开,落到了陆锦惜的身上,于是浅浅一笑。

那一刹,杏花生光。

他从花树下走了过来,到得马车旁,便伸出手去扶她。

陆锦惜本不欲伸手过去。

可在他站在马车下,微微仰着头,用那一双盛满了光华的眼眸看她时,她心里莫名地松动了一下,竟然妥协了。

手递出去,被他的手握住。

冰冷的温度便传递到了她掌心。

陆锦惜看了他一眼,一面在他搀扶下下了车来,一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才下朝?”

顾觉非引她向驿站里面走去,听得此问,目光奇异了几分,笑道:“你从哪里看得出来?”

陆锦惜眸光一低,示意他看向自己脚底下。

顾觉非顺着她目光一低头,便是哂笑了一声:他一身深墨色的锦袍,虽是常服,可脚下踩着的一双鞋却是朝靴,因赶时辰,怕耽误了,还没来得及换下。

“夫人观察入微,倒是觉非小看了。”

“嗯。”

陆锦惜唇角挂了笑,应了一声,却没多的话了。

他挑眉:“你都看出来我是一下朝就赶紧换了衣裳来,便应该猜到我是赶时辰,不想错过送你出行的时辰,都不多表示点什么吗?”

陆锦惜带来的人不多,都是信得过的。

太师府这边的护卫却都有不少。

打从陆锦惜一来,他们便都安静了下来,不管原来在做什么,现在都偷偷转过了目光,用一种颇为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想也知道,他们势必会很好奇:这一趟要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又到底跟自家大公子有什么样的关系。

当然,在真正见到陆锦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那种有一点点呆滞甚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细微神情,让陆锦惜觉得十分有趣,以至于她好脾气地回答了顾觉非眼下的问题:“都说施恩不图报的才是君子,顾大人不过帮了我一次,且还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这就想要我再表示一点什么。我要掏出一打银票来,万一你拉我去见官呢?”

“……”

正上台阶的顾觉非差点一脚踩歪!

“你——”

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利益的事情!

可陆锦惜竟故意曲解了意思,还拿索贿这种事来调侃,当真是……

心里有些气氛,又觉得有些好笑。

但最终还是平复了下来。

顾觉非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无妨,无妨,夫人良心能安,不与夫人作对,也挺好的。”

哦,开始暗暗讽刺她没良心了啊。

陆锦惜也不在意。

她提着裙角上了台阶,又跨过了门槛,便走进了驿馆。

因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驿馆,乃是南北消息传往京城的要地,所以规模颇大,内里的装饰看着也颇为舒服。

但这时辰也没别人。

毕竟是太师府的护卫,也毕竟是皇帝重用的人,这地方约莫被顾觉非清过了,他们在大堂坐下,倒也清净。

“贺行,你进来。”

顾觉非也不废话,直接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靠着门的地方,站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正在整理马鞍。

但他显然不是很专注,因为那马鞍在陆锦惜进门的时候就看过了,早已经规规整整找不出半点差错来。

听得顾觉非一喊,他精神一震,立刻就走了进去。

“啪嗒啪嗒”,脚步声不重,却自有一种练家子才有的沉重感;一张方脸的轮廓格外深刻,两眼也炯炯有神,厚实中透出几分精明强干。

他直接在顾觉非身前六尺处站定,躬身一礼。

“属下拜见大公子。”

“这一位就是太师府的护卫首领了,是当年我行经陕西时候认识的绿林好汉,后来跟我到了太师府,做了守卫。姓贺,单名一个行字。人靠得住,此行便让他来护夫人一路周全。”

顾觉非摆了摆手,对陆锦惜介绍了他的身份。

陆锦惜先前是接触过印六儿这样的人的,自己以前也接触过各种三教九流人物,更别说还见过顾觉非身边的陈饭。

所以听他道出这贺行来历,她也不惊讶。

只是将目光顺势转了过去,打量起来。

粗眉大眼,看着应该是三十多岁了,下巴上的胡渣剃得干干净净,虽然长得普通,但也算得周正。

她看对方,对方也是浑然不怕,抬起头来看她。

那眼神里,是一种极为浓烈的好奇。

于是陆锦惜笑了,颇为客气地起身,点头打了声招呼:“贺首领,这一路怕是要有劳了。”

贺行不同于其他人,他是早知道这一趟要护送什么人,又护送她去干什么的,所以对陆锦惜的身份没什么惊讶。

又加之出身绿林,自有一身江湖气还没褪干净,也不怕人。

他只是觉得今天这事儿特别不可思议。

第一,自家大公子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怎么一搅和一接触,就是一位将军府的一品诰命夫人?

第二,好歹也是昔日镇国大将军的孀妻,怎么就想到要去行商?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这不可思议之事,有多了一件——

身份如此尊贵,待人竟如此和善。

说实话,在太师府当护卫也有一阵子了,贺行还真没见过这样真真实实平易近人的。

他眨了眨眼,笑了一笑,爽朗道:“属下见过夫人,您直接叫我‘贺行’就成了。属下身份低微,且回头还是出门在外,叫名字方便些,也安全些。”

“也成。”

陆锦惜当然也知道这道理,便没拒绝。

顾觉非瞥了笑嘻嘻的贺行一眼,眉心微微蹙起,却是训他:“嬉皮笑脸成什么样?莫以为此行轻松。不出什么意外,自然万事大吉,但出一点意外,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近来山匪流寇颇多,道中是千万需要当心的。”

顾觉非轻易不训人。

但一旦训人,不管那语气有多和善,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力和威慑力。

贺行也了解顾觉非,被他一说,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变得严肃,大声答道:“是,属下一路上必定全力以护,绝不让夫人出事!”

陆锦惜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是觉得顾觉非多少有些担心过头。

毕竟在这时代,女子单独要出门走远路的应该不多,难免让人觉得很危险。但陆锦惜见过的世面实在不少了,所以反而淡定。

只是这时候,她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只是瞧着顾觉非。

顾觉非朝旁边侍立着的侍者摆了摆手,然后才转过身来,向她道:“此行出去,你到底是一个人,人太多容易招摇,反而出事,所以连贺行在内,一共只挑了十五人。但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且训练有素,遇上一般的山贼盗匪,打上近百人也不是问题。你这一路带着他们,该是安全的。”

这么厉害?

陆锦惜乍一听有些惊讶,但转瞬就明白了过来。

“训练有素”在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加上他们来自太师府,身上带的武器也精良,而山贼盗匪一般只靠人多,近百人打不过他们十五个,实属正常。

她点了点头,又注意到驿馆这边竟有人端着些小菜上来,还在桌上搁下了一壶酒,有些诧异:“这是?”

“好歹也算出趟远门,我人都到这里来了,你不会就想这么走了吧?”顾觉非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落座在她对面,直接提了酒壶起来斟酒,“便是你想走也不行。你是用过了饭再来,我可是才从朝上下来,上朝前就喝了一碗清粥,这会儿正饿呢。”

得,这是要陪吃了。

但顾觉非说得也在理。

皇帝上朝都很早,天不亮就起来,到了太和殿的时候天也都还没亮开,慌慌忙忙,顶多也就能喝一碗粥了。

陆锦惜面上没对他下朝就来送自己表示什么,可若说心底里没什么触动,那是假的。只不过是习惯性地隐藏起了一切可能成为弱点的情绪,所以看上去不为所动罢了。

此刻见顾觉非斟酒,她看了半晌,只道:“你既没吃什么东西,腹内空空,还是先吃一些再喝吧。送行的酒,一会儿再喝不迟。”

顾觉非一下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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