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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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水三岁进宫,五岁习琴,偌大的皇宫中人却无一人可被她视为知己。所以,她开始暗中留心查探,将满朝文物百官稍懂乐理之人一一比对过滤后,终于发现与这本假《琴操》手札最可能相关之人,竟是早年告劳辞官的尚书袁老大人。于是,她按捺不住欣喜,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宫,花了数月时间才到了袁侍郎的老家青田县。
可是突来的一场疫病竟已使得袁家家破人亡,袁夫人为了寻求活路,不得不跋山涉水的带着女儿投奔沈家。虽然兰若水要找的袁老大人已病故,但是出于爱屋及乌的怜惜之情,她不忍放任两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妇孺行走江湖,于是一路跟随相伴,这才保全娘俩毫发无伤的抵至沈家。
听完兰若水的叙述,何云栖沉吟不语,良久才笑道:“既然已尽护镖之责,你就该乖乖回到皇宫去,怎么还赖在沈府白吃白喝?”兰若水噘嘴道:“皇宫规矩甚多,岂有外面海阔天空般的自由自在!”这一句说的倒是真心话,她在宫外无拘无束野惯了,自然不想再回去。
何云栖点头道:“所以,你就更应该多谢我啦?”兰若水奇道:“我需谢你什么?”何云栖道:“一月前收到都指挥史林大人的亲笔书函,说不日便要到沈府上拜祭中州大侠英灵,希望到时能得空与我一聚小酌……”兰若水“啊”的一声低呼,何云栖眼底蕴笑,续道:“今日想必早到沈家啦,若非我带你出来,你想你此刻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抚琴逍遥快活么?”兰若水脸色发白,眼中渐渐流露出害怕恐惧之色。何云栖见果真吓着她了,心下歉然,才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忽听门外哭天抢地的响起一片悲鸣恸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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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宝
推门出去,原来东方见白,天已大亮,一名年轻妇人正伏地痛哭,面前横了一张担架,担架上躺了个奄奄一息的病汉。店伴兀自在一旁呼喝道:“我不管你有钱没钱,掌柜的说啦,叫你速速把人抬出去,可别死在店里,闹得满屋子晦气!”
这时院子里已围满了人,兰若水好奇心最重不过,也挤进人堆里去凑热闹。何云栖原不在意,忽见那店伴黄皮瘦脸,形容猥琐,可呼喝声却中气十足,而且两边太阳穴还微微凸出,竟是身负武功之辈。这种人又岂会甘愿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作伙计?再一留意边上围观的店客,无不是一流高手。
他心中警铃大作,见那哭泣的妇人以袖遮面,哭得甚是伤心,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却不时的瞄向一旁的兰若水。何云栖惊觉不妙,才要呼喊,那躺在担架上的病汉已猛然跃起,首先发难,右手一招“黑虎掏心”,五爪凌厉的抓向兰若水。
兰若水惊呼一声,侧头避过,才要后退,身后却悄没声息的递来一掌,幸好她机警,那一掌只略略扫中她的肩胛,饶是如此,仍是痛不可当。她回头一看,竟是是那店伴所为,好不恼火。
何云栖及时掠到她身旁,右手一抬,替她挡下那妇人的一拳,同时左手略沉,一把抓住那病汉递来的手腕,一拉一拧,就听病汉惨叫一声,一只手竟被何云栖生生拧断。
何云栖恼他们假扮身份,图谋暗算,手段下流卑劣,加之一上来便打伤了兰若水,是以一出手便是没打算手下留情。没几下功夫,那妇人便被他一脚踢中,飞出三四丈远。店伴吓得面色煞白,连忙招呼同伴,只听呛啷啷一片声响,余人纷纷亮出兵刃。那店伴冷笑道:“瞧不出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像个娘们,竟有如此好的身手!也罢,识相的,便把那东西乖乖留下,老子放你一条生路!”他将手里的一把扩指宽的钢刀临空一挥,作势恫吓。
何云栖见那一挥之下刀势沉稳,倒像是出自名门,并非泛泛。他心中一动,叫道:“你是八卦门门主洪涛?”那店伴被他叫破名字,心头慌张,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老子……老子……”那病汉捂着断手,恨恨的抢上说道:“洪门主,跟他罗唆什么,叫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他俩谁也别想活着跨出这个门槛!”
何云栖众观全场,见围住他们的约莫有十五六人,均是凶神恶煞之辈,脸上满是贪婪之色。兰若水大叫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身上可没银子!”洪涛“呸”的声道:“谁稀罕你的银子,老子要的是那东西!那小子若不肯交出来,我就先拿你开刀!”他喊出“开刀”二字的同时,钢刀划了道银弧,横刀斫至。兰若水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如抚琴般拂中洪涛手腕上的“神门穴”和“列缺穴”,洪涛感到手上一麻,钢刀竟把持不住当啷落地。
兰若水哈哈大笑,洪涛一张黄脸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直想打个地洞钻下去。他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还是一帮之主,没想今日竟折辱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怎不叫他羞愤难当?他呆得片刻,嘿地一跺脚,纵身离去。
何云栖突然厉喝道:“还不滚?”剩下的那些人武功还没有洪涛厉害,见他逃了,心里已生怯意,这时听得何云栖一声厉喝,吓得胆也破了,呼啦一下跑了个精光。
兰若水只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气恼的道:“也不知是些什么人,我居然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何云栖见她疼得呲牙咧嘴的,忙关切的道:“我瞧瞧打不打紧。”兰若水立刻红了脸,嗔道:“少来,这点伤本姑娘还不放在心上呢!”
何云栖道:“你说他们究竟看中了我什么东西,也值得这般大费周折的来抢?”兰若水也百思不得其解,隔了一会儿,忽然窃窃的笑道:“也许……他们见你长得貌美如花,便起了色心,想抢你回去作压寨夫人……”话未说完,见何云栖面色不佳,忙改口道:“唉呀,我肚子饿啦,咱们去吃好吃的,祭祭这可怜的五脏庙罢!”也不顾身上的伤,兴冲冲的拉了何云栖,一径跑到洛阳最最有名的酒楼里,点了满当当一桌子的酒菜。
酒还没喝尽兴,何云栖已然按住她的酒杯,悄声道:“少喝些吧,又有人盯上咱们啦!”兰若水大觉扫兴,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愠道:“他们是不是还不死心,待我再给他们一顿好打!”何云栖赶紧制止住她的冲动,低声道:“不是刚才那些人。是对面那桌的三个人!”
兰若水回头张望,隔着竹帘,隐约可见是两男一女,何云栖忙道:“莫回头,先假装不知道。看样子他们的武功可不比方才那帮脓包……”正说着话,竹帘掀起,那两男一女竟冠冕堂皇的走了过来。
何云栖见那三人年纪都在四十开外,其中那名女子还是一副道姑打扮。三人均是素布麻衣,身背长剑,颇有些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兰若水一见之下,大生好感。何云栖却没有那般好唬弄,他眉头轻皱,冷冷的看向三人。
那三人走到他俩跟前,拱手为礼,当先一长须男子正要说话,何云栖忽冷言开口:“峨眉派‘三散人’不在峨眉金顶清修,怎么有闲情到洛阳来游玩?”他料定他们三人必无好意,是以先声夺人。
三散人果然神情好不尴尬,那长须男子讪笑道:“小兄弟说笑了,其实我们是见两位形容非凡,骨骼清奇,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想请两位同上峨眉。不知两位意下……”兰若水不等他讲完,已清脆的甩下话道:“不去!峨眉山我去过啦,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玩!”长须男子毫不介意,笑道:“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好意,万勿推辞。”
何云栖冷道:“如果我们不愿去呢?你们是否便要立即动手绑我们上峨眉?只是这酒楼地处闹市,一旦打起来,落到旁人眼里,三散人不免有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之嫌罢?”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到三散人的痛处。三散人面面相觑,最后那长须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此,打扰了!”
兰若水原以为他一说完这句话后,双方便要刀剑相向,早气运丹田,预备应战。哪知三散人竟转身离去,直接出了酒楼。兰若水大为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就想把咱们抓回去的呀?”何云栖悠然道:“他们不敢——峨眉派怎么说也是个名门正派,即便要动手抓我们回去,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啊,否则峨眉派岂非成了邪门歪道,颜面何存?”
一顿饭给搅得索然无味,兰若水闷闷不乐,何云栖道:“看样子咱们已成了一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啦,洛阳是再难呆下去了。可笑的是,咱们两个到现在也不晓得人家到底看上了咱们什么,只怕这回去的一路也不得太平!”兰若水道:“那杀害沈慈航的凶手便不找啦?”一句话提醒了何云栖,他心中一动,忖道:“这些人会不会是故意与我们为难,阻挠我们找寻线索?”但转念又自推翻:“若真如此,峨眉派应该不会也牵扯进来才是。”他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是何原因,兰若水忽然笑道:“我倒有个法子能避人耳目,顺顺当当的回沈家集去,只不知你肯不肯试?”
何云栖见她双目闪闪放光,心里突地一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大早,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出洛阳东门,绕了一圈转而向南驶去。驾车的是位黄脸精瘦的小个男子,只听他不住的喝马甩鞭,动作虽不算娴熟,可也赶得像模像样。
马车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车厢里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道:“你的法子未必灵啊,后头已经有两拨人辍上咱们啦!”那驾车的正是女扮男装的兰若水,她回头撩开车帘,斥道:“别说话,好好呆着。”说完,猛一甩鞭,加快了马车奔跑速度。何云栖在车内轻笑道:“你突然加快速度,这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兰若水气道:“我知道没你脑子好使,你再罗唆,我踢你下车。反正他们的目标只你一个……”
前头拉车的两匹马骤然惊蹶,咴呖呖悲嘶一声,前腿弯曲,轰然倒地。兰若水尖叫一声,若非何云栖及时从帘内探出一手,抓住了缰绳,马车早已经被拉得倾翻。
一阵马蹄声响,前后各冲三四匹骏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未等兰若水看清来人长相,又是一阵急促蹄声,两乘快马从前头抄了过来,马上二人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分别。兰若水又惊又怒,何云栖在帘后悄声道:“是马嵬坡金氏兄弟,他俩是一母孪生,一手两仪剑法配合得天衣无缝……”
还没讲完,又是一拨人从后头追了上来,兰若水讪笑道:“何云栖,这回你可猜错啦,盯上咱们的可不只两拨人!”说话间,那几拨人竟然互相争吵起来。
兰若水蔑然道:“嘿,你瞧他们浑然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已经开始分赃不均窝里斗啦!”正闹腾得起劲,金氏兄弟忽然对望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跃起,顺手一剑,将拦在跟前的四个人从马上撂下。随后几个起落,已抢上车架,剑光一闪,车帘被绞了个粉碎。
里头的人像是受了惊吓般低低的呼喊一声,金氏兄弟反倒愣住,只见车厢内轻柔暖香,躺着的竟是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金氏兄弟齐道:“怎么回事?难道弄错了?”他们兄弟心意相通,两人讲话竟也如一人之声。
二十来号人哗地围拢上来,有人破口骂道:“他妈的,空欢喜一场!”有人却喊:“哪来的一对狗男女,居然敢混淆大爷的视线!”还有人嚷道:“那小娘们长得倒标致,索性抢了回去,也算没白赶一趟!”
何云栖听从兰若水的鬼主意,男扮女装,心里早有悔意。这时被人当面点头评说,心里窝的火顿时便要发作。兰若水及时拿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冲他挤了挤眼,何云栖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头低下,且看她如何胡闹。
兰若水装出一脸惶恐的表情,压低声音,诉求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小的送我们小姐回老家,身上可没带多少银子。”她装得倒像,还抖抖簌簌的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金氏兄弟皱紧眉头,哥哥忽道:“沈家集那边确实有消息传出,一月多前是一男一女从沈家离开来了洛阳。”弟弟道:“可那一男一女是两少年,男的俊秀,女的一般,与这二人全然不符。”哥哥又道:“那东西不在沈家,定然在那两人身上。”弟弟接道:“如何不是。想那沈慈航号称中州大侠,我看也不过尔尔,他不也轻而易举便给人割去首级了么?”哥哥笑道:“可笑他这一死不打紧,还连累家人,一双儿女更是一死一伤……”
两人一对一答,唱作俱佳,连兰若水都觉察出二人是故意为之,何云栖如何听不出来?可是他一听到“一死一伤”,心神激荡,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一声低吼,探手揪住金氏兄弟那哥哥的衣领,金氏兄弟故意讲那些话出来试探,心里早有防备,可何云栖这一抓看似轻描淡写,却怎么也没能避开,当下骇然。
只见何云栖双目尽赤,哪里还有平时温柔的样子,厉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若说的不清不楚,我让你生不如死!”那作弟弟的见了,仗剑刺来,何云栖怒吼一声:“滚开!”一掌击出。可怜他还没明白过来,已然剑折人亡。
那哥哥眼见弟弟身亡,悲痛欲绝,才要挣扎,却被何云栖一指点中“膻中穴”,将内力强灌而入,顿时全身上下奇痒难当,当真生不如死。
何云栖喝道:“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兄呲牙咧嘴,痛得全身打战,颤道:“沈……沈家被林阁选领兵……抄了家,十五郎抗命不从,被当场正法……”何云栖脑袋里“嗡”地一响,险些晕厥。
这时兰若水独自应付二十来人,早已手忙脚乱,慌乱间一剑横来,堪堪削断了她的衣襟,只听“啪”地一声,一件东西掉落地上。众人见了,全忘了再打,愣怔片刻,呼啦一下开始抢夺起那东西来。兰若水竟然就此得以侥幸脱身,一张脸已给吓得雪白,她回身跃到车上,见何云栖脸露茫然,呆望天空,不由急道:“喂,你怎么啦?”
众人厮杀,转眼死伤泰半,忽然林中激射出三道身影,那些拼得你死我活的人被这三人冲撞得四下飞散出去,躺下地上呻吟不已。兰若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俏立上了车头,兰若水认出她是峨眉三散人之一。只见她手里高高扬着一本书册,书皮上写着《琴操》二字,兰若水惊觉,探怀一摸,果然是便是圣上御赐的那本《琴操》。她不由一把抓去,叫道:“还来!”那道姑足下一点,人已飘飘然退下车架,问道:“这如何说是你的东西?”
兰若水怒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不成?”言语间充斥了十足的火药味,眼看便要打起来,那长须男子急忙拦道:“姑娘,且听我一言再打不迟。你可知这书中隐藏的秘密?”兰若水心里一咯噔,随即说道:“知道。”三散人面色大变,齐声问道:“是什么?”
兰若水见他们三人紧张迫切的样子显得既滑稽又可笑,忍不住捉弄心起,笑问:“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三散人面色铁青,那长须男子更是沉色道:“姑娘莫开玩笑,事关重大,你可知中州大侠一门遇害,其中便牵扯到这本蔡邕的《琴操》真迹……”他话没讲完,站立身后的何云栖哗啦扯下一身红装,跳下马车,一脸冷意的走近。
长须男子接触到他凛然的目光,不由一呆,暗道:“这少年怎有如此骇人的杀气?”一时语塞。何云栖冷道:“看来你们是知道沈家遇害的真相了?”长须男子忙道:“小兄弟千万别误会,若要知道详细缘由,还得问这位姑娘!”伸手朝兰若水一指,兰若水见何云栖冷如冰霜的目光跟着那手指向她投来,心头一跳,大叫道:“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会知道?”
那道姑冷道:“你自己说知道秘密,却不愿说……”兰若水知道再不讲清楚,这玩笑开得太过,势必引起何云栖误会。以他和沈郁丹的莫逆之交,如果错将自己当成凶手,他为替兄弟报仇,即使不将自己千刀万剐,也会嫉恨她一辈子。忙冲三散人喝道:“你们自己没眼睛看么?这本《琴操》乃是仿冒赝品!”转向何云栖,解释道:“这事我早告诉过你了……”她见何云栖目光仍是冷冷的,知他疑心未去,不由颤声道:“你……不信我?”
何云栖闭了闭眼,抚着额头,轻叹:“你……和林阁选可是旧识?你是宫里出来的人,他亦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出现只是种偶然巧合。你接近袁瑾卉,接近沈家,究竟有没有别的用意?”他喃喃自语,似乎在问兰若水,又像是在问自己,想找出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相信她。
兰若水面色煞白,连退三步,饶是她向来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也不知从何辩起。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鼻子一酸,眼泪便滴落下来。她伸袖抹去泪水,倔强道:“信不信由你!我说的都是实话,问心无愧!你……你这个……死娘娘腔!”她一跺脚,转身愤然离去。
三散人愣了愣,腾身欲追,却被何云栖伸臂拦下,双目迸电,冷冷的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望三位前辈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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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功
何云栖快马加鞭的赶回沈家集,已是大半月后。
偌大的沈家空无一物,甚至连大理石地砖也被一一掘起。大门上虽未贴官府封条,但镇上居住的百姓均退避三舍,唯恐殃及池鱼。
何云栖逾墙而入,只见院内寂静无声,杂草太久没人打理,已经长到半腰高了。前厅的四壁上尚残留大片暗红色的斑斑血迹,也许便是沈郁丹的。思及此,他心中大痛,缓缓绕府一周,却仍是一无所获。正打算从原路返回时,忽听悉索声从草丛里传出,才欲喝问,一个窈窕的人影已从草丛里跨了出来。
两月未见,沈郁婕明显憔悴了许多,一身素白的孝服愈发衬得她娇弱无力,她脖子上有道粉色疤痕,虽不算长,但伤口新长出的肉高高凸起着,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沈郁婕愣愣的看了会何云栖,忽然瑟地声落下泪来,激动道:“何大哥……”连日来的委屈和痛苦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她扑入何云栖怀中痛哭。好一会儿,才渐渐收住眼泪,道:“我在这里等你已经好些天了,原以为你不会来了……”说这话时,何云栖分明看到她眼中的一丝歉意。想来她曾以为在沈家落迫遭难时,旁人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惹祸上身?但是兄长却对何云栖坚信不移,临终前嘱咐沈郁婕等候何云栖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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