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王觉仁作品兰亭序杀局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不要再说了!”魏徵冷冷地盯着他,“为这件事,鹤年已经搭上了性命,我不想任何人再步他后尘!”

  李安俨嘴唇嚅动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

  萧君默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回到家时,看见身着便装的桓蝶衣正叉腰站在门廊下,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阿……嚏!”直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卧房出来,萧君默还是喷嚏连连。

  衣服好换,头发却不容易干,萧君默拿着条麻布面巾用力搓揉一头披散的长发。桓蝶衣帮他点了一个火盆,叫他过去烘烘。萧君默刚一凑过去,一不留神头发差点被炭火点着,吓得赶紧跳开。

  “瞧你,笨手笨脚的!”桓蝶衣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麻巾,用力帮他擦了起来,“坐下,你那么高我怎么擦?”

  萧君默嘿嘿一笑,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任她擦。

  “蝶衣,你来得正好,圣上赐给我好多缎子,我又用不上,你拿些去做衣裳吧。”

  “你不是把缎子都送到那些殉职弟兄家里了吗?”

  “圣上去年赏的,还剩好多呢。”

  “你自个儿留着吧,我又难得穿一回。”

  “我觉得,你还是穿姑娘家的衣服好看。”

  桓蝶衣微微一喜,却故意一嗔:“谁要你看了?我以后偏不穿,就穿玄甲卫的衣服!”

  “随你吧,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

  桓蝶衣又是一喜,嘴里却仍道:“我看你就是有口无心,漫说好话哄人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这人从不说言不由衷的话。”

  “不对吧?玄甲卫两千多号弟兄,我看就数你最会骗人!”

  “这话从何说起?”萧君默不禁睁开了眼睛。

  “你要不是最会骗人,怎么能把辩才骗回京城?”

  萧君默一怔,苦笑了一下:“那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得有骗人的本事呀,否则硬要装也装不来吧?”

  萧君默无奈,索性又闭上眼睛:“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问心无愧。”不知道为什么,桓蝶衣一提起这个话头,他的眼前就出现了楚离桑的身影,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本来萧君默就对她心怀歉疚,加上她母亲又在甘棠驿罹难,萧君默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说你是骗子绝没冤枉你,你连我都骗!”

  “我怎么骗你了?”

  “你那天不是说,伯父下落的事,不管查到什么都会告诉我吗?”

  “我现在……暂时还没查出什么。”

  桓蝶衣不悦,把麻巾往他脸上一扔:“当着面你又撒谎了!要是真没查到什么,你跟踪魏徵干吗?”

  萧君默语塞,半晌才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我不是更担心?!”桓蝶衣跺了跺脚,“你那天还说随时会找我帮忙,结果呢,找了罗彪他们几十号弟兄去监视魏徵,可就是不找我!”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消消气。”萧君默赔笑脸,“那种粗活,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干?”

  “嘴里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总认为我没你们男人能干!”

  “我绝对没这么想!在我眼中,你就是平阳公主第二,长安城里绝无仅有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罗彪他们算什么,几十个罗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你!”

  桓蝶衣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终于破颜一笑:“空口白牙不算数,你说,派什么任务给我?”

  萧君默一想,忽然有了主意:“你等等,我画张像给你看。”说着取过纸笔,伏案画了起来,片刻之后,便用简洁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了李安俨的脸部轮廓和五官,形虽简略却异常传神。

  “帮我查查,此人是谁,在朝中官居何职。”萧君默把画像递过去。

  桓蝶衣接过一看,不屑地笑道:“这还用查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认得他?”萧君默一喜。

  “当然认得!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专门负责圣上的宿卫和宫禁安全。”

  萧君默这才恍然想起李安俨这个人,不禁暗骂自己的记性。紧接着,他心里悚然一惊,差点叫出声来——专门负责皇帝人身安全的禁军将领竟然是秘密组织成员,那皇帝的安全从何谈起?假如此人要挟持皇帝或干脆弑君,岂不是易如反掌?!

  见他忽然呆住了,桓蝶衣狐疑道:“又怎么了?”

  萧君默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我是被你惊人的记忆力吓着了。朝中文武成千上万,你居然谁的脸都记得住,我真是佩服得紧!”

  桓蝶衣有些得意:“所以,你还不找我帮忙?”

  萧君默又想起什么,道:“当然要找你。”说着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递给她。

  桓蝶衣一看,纸上写着两个字:魏滂。

  “这个魏滂是谁?”

  “东晋永和年间会稽郡的一名功曹。”萧君默道,“你帮我查查,看他跟魏徵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他的先祖。”

  “又是魏徵?”桓蝶衣眉头一皱,“你最近干吗老是查他?”

  “因为,我怀疑,他和我爹的下落有关。”

  桓蝶衣一听,立刻精神一振:“包在我身上!”

  长安城的夜晚有一种奇特的景象:当整座城市的大街通衢都因夜禁制度而阒寂无人之际,城中里坊的夜生活则刚刚开始,到处是一派灯火通明、繁华热闹之状。其中,南面里坊多为低级官吏和平民所居,相对较为冷清;而中部和北部里坊,则因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云集,所以青楼妓院、酒肆茶馆便随之兴隆,每当华灯初上之时,这些里坊无不是车马辐辏、人群熙攘,与坊外黑暗沉寂的街衢恰成鲜明对照。

  在所有灯红酒绿的里坊中,最繁华的当数平康坊。

  平康坊位于春明门大街南侧,东面紧邻东市,西北角又与皇城的东南角隔街相望,因交通便利、位置优越,向来是举子、选人、外地州县入京人员的聚集地,故而青楼妓业特别发达。坊曲之中,红袖招摇,粉黛飘香,昼夜喧呼,灯火不绝。时人称“京中诸坊,莫之与比”,誉其为“风流薮泽”,意指此坊是笙歌燕舞的温柔乡,也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这一天入夜时分,魏王李泰轻车简从来到了此坊南面的一处青楼前。

  李泰从马车上下来,抬眼一望,门楣的匾额上写着秀媚婉丽的三个大字:栖凰阁。

  今夜,李泰是应房玄龄次子房遗爱之约,前来此处密晤。自从十天前正式入居武德殿,朝中的勋贵子弟便纷纷向他示好,其中便有房玄龄之子房遗爱、杜如晦之子杜荷、柴绍之子柴令武等人。尽管李泰对此颇感自得,但也绝非来者不拒。想巴结他的人,首先当然得是他瞧得上眼的,其次还得拿出一些有分量的、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否则一概免谈。

  比如今夜,房遗爱就答应要送他两件非同寻常的礼物。

  事前李泰曾问他到底要送什么,房遗爱却神神秘秘地说到了便知,反正绝不会让他失望。李泰被勾起了好奇心,遂赶在暮鼓敲响之前来到了平康坊。他当然不是怕夜禁,而是不想让武候卫或者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进了平康坊,他又故意到别处转了转,以防身后有“尾巴”。直到确定无人跟踪,他才命御者驱车前来。

  一到栖凰阁门口,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的房遗爱便亲自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四郎何故姗姗来迟呢?”

  为了不暴露彼此身份,他们约定以排行相称。

  “我可比不得二郎清闲自在。”李泰道,“我这人就是劳碌命,天天被一堆破事缠着。”

  “那是四郎你能者多劳!”房遗爱笑着,凑近他低声道,“我爹就常说,在这么多位皇子当中,就数四郎你最聪明能干,不但才学兼备,而且志存高远,最像当年的圣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尽管李泰早就听惯了这些话,可还是很受用。他一边走,一边故作矜持道:“这种话可不敢随便说,传到外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房遗爱一听李泰的口气,俨然已把他视为“自己人”,顿时一喜:“四郎所言甚是,我自有分寸。”

  说着话,二人已穿过一群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信步来到二楼,走进了一间装饰奢华、空间宽敞的雅室。雅室分内外两间,房遗爱恭请李泰在外间坐下,早有侍者奉上酒菜,佳酿珍馐摆满了食案。李泰拿眼一瞥,但见里间坐着一位女子,身前放着一张髹漆彩绘、色泽艳丽的锦瑟,只可惜两室之间隔着珠帘,影影绰绰,看不清女子面目。

  房遗爱看在眼里,故作不见,只轻轻拍了两下掌。里间女子应声而动,抬手在弦上轻轻一抹,接着轻拢慢挑,一串清音便自纤纤玉指淙淙流出。

  李泰立刻把目光转向里间。

  一段前奏响过,女子轻启朱唇,和着弦乐开始徐徐吟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李泰也是雅好琴瑟之人,一听便听出来了,这是古曲《鹿鸣》,歌词采自《诗经》,旋律也是古来既有的瑟谱,曲风轻盈欢快,歌咏宾主相敬之情,乃聚会宴饮时常有的应景之作。虽然弹瑟女子技法娴熟、歌声清婉,但听上去跟平康坊中的芸芸歌姬也相差不大,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李泰只听了几句,便有些兴味索然了。

  房遗爱却没有注意到李泰的细微反应,端起酒盅敬道:“四郎,这是我让专人用‘鸡鸣麦’酿造的‘九酝’,芳香醇美,还请四郎品鉴!”

  “鸡鸣麦?”李泰笑道,“就是晋人说的‘用水渍麦,三夕而萌芽,平旦鸡鸣而用之’的酒曲吧?听说如此酿造,既耗时又费力,二郎你还真有闲工夫!”

  “四郎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请!”

  李泰笑笑,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咂巴了几下,当即赞道:“醇香浓烈,微苦回甘,好酒!”

  “四郎若是喜欢,我明日便让人给你拉一车过去。”房遗爱道。

  李泰却放下酒盅,看着他:“二郎,你今日请我来,不会就是要送我这个礼物吧?”

  房遗爱神秘地笑笑:“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头一件礼物,是家父让我转赠的,我想,这个四郎一定感兴趣。”

  “你就别卖关子了。”李泰有些不耐,“到底何物?”

  房遗爱端起酒盅,起身来到李泰案前,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凑近他:“四郎,武德九年的吕氏灭门案,你听说过吧?”

  李泰微微一怔,狐疑地盯着房遗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片刻后才道:“在这种地方谈这种事,合适吗?”说着朝里间的女子努努嘴。

  “她弹她的,咱聊咱的,两不相碍。”房遗爱笑道,“何况这种事,恰恰只合在这种地方谈,这也是家父的意思。”

  李泰知道,房玄龄这么安排,当然是想借声色之娱掩人耳目,以此向他传递某个重要的信息。事实上,方才房遗爱一提到“吕氏灭门案”,李泰就已经意识到,今天房氏父子要送给他的这份“礼物”,绝对不同寻常!

  此刻,里间那名女子依旧在专注地弹唱,似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李泰瞟了她一眼,对房遗爱道:“你想说的,是不是吕世衡在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临终前,留给父皇的线索?”

  房遗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四郎果然通透!”

  李泰记得,杜楚客曾经跟他讲过,当年有四个人陪同父皇去见吕世衡,而房玄龄便是其中一个。“说吧,什么线索?”

  “当年,吕世衡给圣上留下了三个半血字,还做了一个动作。”

  “三个半?”李泰眯起眼睛,“哪三个半字?”

  房遗爱把食案上的菜肴挪了一下,空出一小块地方,用食指从酒盅里蘸了些酒水,在案面上陆续写了四个字:兰、亭、天、干。

  “‘兰亭’应该就是《兰亭序》,但‘天干’二字又作何解?难道是天干地支的意思?”李泰困惑。

  “圣上和家父他们,当初也是被这个‘干’字误导了。”房遗爱道,“事实上,这个‘干’并非全字,而是半个字,吕世衡没来得及写完就死了。当初家父首先发现这个字不全,‘干’的那一竖稍稍偏左,于是便提醒了圣上。后来,家父便想到,既然这个‘干’字的一竖偏左,那吕世衡的本意,是不是想在右边再写一竖呢?”

  房遗爱说着,便在那个“干”字上添了一竖,变成了“开”。

  “然后呢?”李泰紧盯着他。

  “然后就要说到吕世衡临死前的那个动作了。”

  “什么动作?”

  “吕世衡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圣上的佩剑。”

  李泰不禁蹙眉:“抓住了父皇的佩剑?!这又是何意?”

  房遗爱一笑,指着案上那个“开”:“四郎,你想,若在它的右边加上一把刀,会变成什么字?”说着,未等李泰回答,便在“开”的右边加上了两笔。

  李泰定睛一看,案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刑”字。

  “天刑?!”

  房遗爱点点头:“家父说他当时也想了很久,后来偶然经过宫门,看见带刀甲士开启宫门的情景,顿时就悟出来了——吕世衡临死前的那个动作,就是想告诉圣上,他还有一个‘立刀旁’未及写出。据家父推测,圣上本人,以及知悉此事的其他三位大臣,后来应该也都猜出吕世衡的意思了。”

  李泰盯着那个字,越发困惑:“可是,‘天刑’又是何意?”

  “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该做的事了。”房遗爱道,“家父说,若能破解此二字的全部含义,庶几便可破解《兰亭序》之谜了!”

  如果觉得兰亭序杀局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王觉仁小说全集兰亭序杀局,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