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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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宁可死,也要保守这个秘密吗?”杜楚客加重了语气。

  萧鹤年睁开眼睛,忽然笑了笑:“人固有一死,死又何足惧哉?”

  “萧鹤年,”李泰的目光变得森冷,“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有没有替你的儿子想想?他还那么年轻,风华正茂,前途似锦,你忍心让他被你牵连吗?”

  “殿下!”萧鹤年紧张了起来,“此事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你不可株连无辜!”

  “没有干系?”李泰冷笑,“只要我告诉父皇,说是萧君默把抓获辩才的消息泄露给了你,你说与他还有没有干系?”

  萧鹤年一震,登时说不出话。

  “鹤年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杜楚客道,“只要你把该说的说了,殿下定可保你们父子无虞。你自己不要富贵,你儿子总要吧?何必这么认死理,闹得大家不愉快呢?”

  萧鹤年把头耷拉了下去,半晌才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李泰和杜楚客相视一笑。

  “行,你在这儿好好想想。”李泰道,“想好了随时喊一声,我马上把你放了。”说着和杜楚客转身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下来,回头道:“对了,这水牢里有不少老鼠,经常饿得两眼发绿,要是不小心咬了你,你可得赶紧叫人,否则被老鼠咬死可太冤了!”

  李泰说完,又跟杜楚客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暗暗发笑,随即走上一旁的台阶,上面立刻有人打开了一扇铁门。

  稍后,铁门哐啷一声关上,整个水牢就安静了下来。

  萧鹤年依旧垂着脑袋,怔怔出神。

  水牢石壁的上方有个小小的通气孔,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给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带来了些许光明。萧鹤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水面,与自己的倒影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似乎暗了,那一束光芒一点一点消隐,水牢随之变得昏暗,可萧鹤年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漆黑的水面。

  渐渐地,水面在萧鹤年眼中仿佛亮了起来,然后水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惹人怜爱。年轻时的萧鹤年,把一只纸风车递给男孩。男孩接过,边跑边吹,高兴得咯咯直笑。萧鹤年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片刻后,画面中又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修长的身影。男子服饰华贵,气质雍容,但却看不清脸。他慢慢走到男孩身前,蹲了下来,抚摸着男孩的脸颊。男孩有些怕生地躲了一下,却没有跑开。

  男子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枚玉佩,上面好像还刻了字。男子似乎对男孩说了什么,然后把玉佩挂在了他的胸前。男孩拿起玉佩看了看,又看看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阳光把他的小脸照得一片明亮……

  萧鹤年开心地笑着,可忽然间,水上的画面就模糊了,紧接着光亮慢慢隐去,画面渐渐消失,水面复归漆黑。

  萧鹤年的脸上一片忧伤。

  此时,水池的一个角落泛起了圈圈涟漪,一只硕大的老鼠把头脸露出水面,胡须灵敏地抖动着,四肢在水里快速划行。

  它前进的方向,正对着萧鹤年。

  很快,水池的各个角落相继冒出一只又一只老鼠。它们从四面八方向萧鹤年游了过去。黑暗中,萧鹤年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然后双脚在水里用力踢踏,身子拼命扭动,把绑在他身上的铁链弄得叮当乱响。

  在他的周围,老鼠越来越多,几乎已是成群结队地向他拥去……

  水牢外,两个看守站在铁门边,细听着下面的动静。

  “肯定是被老鼠咬了,要不要下去救他?”甲看守道。

  乙看守又听了一会儿,道:“殿下说了,除非他叫人,否则就别管他。”

  水牢下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有铁链的扯动声、踢水的哗啦声、老鼠叽叽啾啾的叫声,还夹杂着萧鹤年痛苦的惨叫和咒骂。

  “再这么下去,不会把人咬死了吧?”

  “你操那么多心干吗?大活人还能被老鼠咬死?实在受不了他就叫了,等他叫再下去。”

  水池里,老鼠已经爬满了萧鹤年的肩膀和头脸,叽叽啾啾响成一片。

  萧鹤年扭动的幅度慢慢变小,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狠命地甩了甩头,把五六只老鼠甩了下去,但更多的老鼠立刻又爬了上来。

  他安静了片刻,接着猛然张嘴,咬住自己的舌根,又一用力,一股鲜血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萧鹤年的头往下一勾,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铁门遽然打开,两个看守慌慌张张地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萧鹤年躺在水池边,一张脸血肉模糊,身上的官服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脚上的鞋子也脱落了一只。一个仵作蹲在他身边查验。李泰和杜楚客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那两名看守站在他们身后,躬身俯首,神情紧张。

  片刻后,仵作站了起来。

  “怎么样?”李泰急切问道。

  仵作摇了摇头。

  李泰顿时大怒,一回身就给了甲看守一巴掌,接着猛一抬腿,把乙看守踹进了水池里。“窝囊废!竟然让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被老鼠咬死?!”

  “殿下恕罪!”甲看守慌忙跪地,“小的也想下来救来着,可……可又想起了您的吩咐……”

  “你们是死人吗?”李泰声色俱厉,“就不会随机应变?!”

  “殿下息怒。”一旁的仵作道,“据卑职初步查验,萧司马并非死于老鼠噬咬。”

  “那是什么?”

  “咬舌。”

  “咬舌?”李泰眉头一皱。

  杜楚客想着什么,狐疑道:“我听说,咬舌不可能马上就死人,所谓咬舌自尽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杜长史说得没错。”仵作又道,“通常情况下,咬舌并不能立刻致人死亡,但很多时候,剧烈的疼痛会使舌根收缩,或者引起呛血,从而堵塞气管,导致窒息。萧司马的死亡原因,正是这个。”

  李泰和杜楚客恍然。

  “殿下,事已至此,只能赶紧处理尸体了。”杜楚客低声道。

  李泰叹了口气:“拉到城外,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第九章 失踪

  

  萧君默经历了一番惊险波折,终于把辩才带回了长安。

  那天在麻栎树林中发现辩才受伤后,萧君默立刻把他送到了陕州公廨找医师诊治。医师发现辩才只是右腿胫骨骨折,其他并无大碍,随即为他正骨、敷药,并用木板夹住了断骨。陕州刺史得知甘棠驿一事,怕担责任,满心惶恐。萧君默说此事与他无关,只需他调派些军士,帮忙把辩才护送到长安便可。刺史转忧为喜,当即派遣亲兵一百人归萧君默指挥。

  萧君默让辩才多休养了一日,翌日便带着大队人马,护送辩才再度上路。此后过虢州,入潼关,经华州,一路太平无事,于五天后回到了长安。

  路上这几天,萧君默把甘棠驿的这场劫杀案从头到尾仔细回顾了一遍,整理出了一些比较重大的线索和疑点:一、洛州刺史杨秉均不仅是个贪赃枉法的官员,背后还有一股不可小觑的神秘势力,为首者就是那个被称为“冥藏先生”的面具人。

  二、杨秉均之所以能当上从三品的洛州刺史,是因为朝中有高官替他运作,此人代号“玄泉”。若能对杨秉均的朝中关系进行调查,就有可能找出这个玄泉,从而进一步了解这支神秘势力。

  三、冥藏与手下的接头暗号是“先师有冥藏,安用羁世罗”,这应该是一句古诗,而且听上去很耳熟,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句诗。

  四、麻栎树林中的另一股神秘势力很可能是朝中之人,可这些人是从什么渠道获知辩才消息的?

  五、魏王既然知道辩才的消息已经泄露,为何既不向皇帝禀报,也不派人来接应,而只是给自己传递了一个匿名消息?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六、上述两点之间会不会有关联?也就是说,朝中神秘势力所探知的辩才情报,会不会正是从魏王府中泄露出去的?倘若如此,这件事跟父亲有没有关系?

  七、两支神秘势力都要劫杀辩才,动机显然都与《兰亭序》的秘密有关,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上至皇帝、魏王、朝中隐秘势力,下至地方刺史和江湖势力,全都卷进来且不惜大动干戈?

  尽管理清了上述线索和疑点,可有关《兰亭序》的秘密却愈发显得扑朔迷离。萧君默越想越感到困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团乱麻。

  回朝后,萧君默第一时间入宫,把辩才交给了禁中内侍赵德全,然后立刻回到皇城北面的玄甲卫衙署,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玄甲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李世勣复命。

  李世勣年约五十,脸庞方阔,眉目细长。他心情凝重、专注思忖的时候,眉头就会不由自主地拧成一个“川”字。此时,当萧君默把甘棠驿事件及一干线索、疑点悉数禀报完后,便再次看见了李世勣脸上这个熟悉的表情。

  片刻后,李世勣抬起眼来,赞赏地看着他:“君默,你这趟辛苦了,不仅寻获辩才是大功一件,而且附带查到了这么多线索,我一定替你向圣上请功!”

  李世勣与萧鹤年是故交,自小教萧君默习武,后来又亲自荐举他加入玄甲卫,所以二人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有很深的师徒之情。平常无人之时,萧君默便不以“大将军”称呼李世勣,而是直呼“师傅”。其实,在萧君默的心目中,与其说李世勣是他的上司和师傅,不如说更像是一位义父。

  “师傅,为我请功就不必了。”萧君默道,“您该为罗彪这些弟兄请功,他入玄甲卫都六七年了,破的案子也不少,可到现在还是个队正;还有其他弟兄,好些人资历比他还深,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混上,这对他们不公平。”

  “罗彪一直是你的属下,无非都是跟着你这个领头的干,”李世勣轻描淡写道,“哪来多大的功劳?”

  “您说得没错,可罗彪他们一直是提着脑袋跟我干的。”萧君默直视着李世勣,“不知师傅是否还记得,两年前的那起突厥叛乱案,如若不是罗彪扮成胡商打入突厥人内部,又怎么可能把几十个意图谋反的突厥降将一网打尽?当时形势万分险恶,突厥人对他起了疑心,严刑诱供,可他宁死都没有泄密。我记得行动那天,弟兄们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只剩半条命了。像这种拿命替朝廷做事的人,岂能说没有功劳?”

  李世勣微微有些动容,旋即淡淡一笑:“罗彪的办案能力还是有的,对朝廷也算忠心,只可惜,凭他的出身,要再往上升,恐怕不太可能了。”

  师傅终于说了句大实话!而这实话就是萧君默向来最为厌恶的官场规则——门第出身比才干能力更重要。尽管贞观一朝总体来讲还算吏治清明,可自古以来相沿成习的陋规还是牢不可破、大行其道。萧君默入朝任职这三年来,目睹许多资质平庸、品行恶劣的权贵子弟跻身要职,可像罗彪这种寒门庶族出身的人,往往干得半死却升迁无门。就连萧君默自己,要不是有父亲和李世勣的背景,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便升至郎将,说不定到现在连队正都还混不上。

  一想起这些,萧君默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郁闷。“师傅,这回在甘棠驿,情形之险恶比当年的突厥案有过之无不及,可不可以向圣上请旨,别看罗彪他们的家世出身,只论功劳和贡献给他们升职呢?”

  “君默啊,你是第一天当官吗?”李世勣苦笑,“你也知道,圣上只管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免,五品以下,都是要到吏部去论资排辈走流程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萧君默当然知道这些。所谓“走流程”,实际上也还是走关系,看背景,总之拼的还是出身。说白了,要想在这世上当官,会不会做事不重要,会不会投胎才重要。思虑及此,萧君默也只有苦笑而已,旋即作罢,谈回了正事:“师傅,甘棠驿一案牵连朝野,非同小可,您是不是该尽快入宫向圣上禀报?”

  “当然,此事我自当禀报。”李世勣道,“适才听罗彪说,你在伊阙伤了右臂,现在伤情如何?”

  “一点小伤而已,早就不碍事了。”萧君默觉得李世勣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师傅,圣上急于找到辩才和《兰亭序》,想必也是为了查清《兰亭序》背后的秘密,如今这些线索都是查清此事的关键……”

  “你此次离京,好像都一个多月了吧?”李世勣忽然打断他。

  萧君默一怔,只好点点头:“是的,还差三天就两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李世勣不着边际地感叹了一下,“快回家去吧,你父亲想必也思念你了。”

  萧君默微微蹙眉:“师傅,我想我还是暂时别回去吧。”

  “为何?”

  “甘棠驿一案枝节甚多,我想留在这里,一旦皇上要召对问询,也好及时入宫。”

  李世勣笑了笑:“怎么,你怕师傅老糊涂了,连跟圣上奏个事都说不清了吗?”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亲历其事,许多细节会记得比较清楚……”

  “好了好了。”李世勣摆摆手,“你关心案子我明白,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况就像你说的,此事牵连甚广,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弄得清楚的?快快回去,别在这儿磨蹭了。”

  萧君默心中越发狐疑,便道:“即便如此,我暂时也还不能走。”

  “又怎么啦?”李世勣有点不耐烦了。

  “这次折了十二位弟兄,我得去跟有司讨要抚恤……”

  “这事也轮得到你操心?”李世勣明显是不耐烦了,“照你的意思,我一个堂堂大将军还要不到一点抚恤吗?”

  萧君默无语了。

  李世勣看着他,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向来体恤部下,可我难道不体恤吗?你放心,这殉职的十二位弟兄,该多少钱帛抚恤,都包在我身上,我直接去跟圣上讨要!这你该满意了吧?”

  萧君默无话可说,只好行礼告退。

  李世勣目送着萧君默离去,眉头瞬间又拧成了一个“川”字。

  萧君默出了值房,刚拐过一个墙角,一道身影便从背后突然出现,一只拳头直直袭向他的后脑。萧君默不动声色,直到拳头近了,才忽然一闪,回身抓住了对方手腕。对方立刻变招,手臂一弯,用手肘击向他的面门。萧君默左掌一挡,对方却再次变招……

  眨眼之间,双方便打了五六个回合。萧君默瞅了个破绽,迅疾出手,再次抓住对方手腕,另一手抓住对方肩胛往下一按,对方整个人就被他按得单腿跪下了。

  “哎呀呀,疼死我了,快放手!”一个身穿玄甲卫制服的纤细身影跪在地上,夸张地哇哇大叫,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你说一声‘服了’,我便放你。”萧君默笑着道。

  “不服!”

  “不服就跪着,跪到你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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