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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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使劲扭动,一直试图摆脱,却始终被萧君默牢牢钳制着。

  “小心我告诉舅舅,说你欺负我!”女子又叫道。

  “你觉得,师傅他会信你吗?”萧君默依旧笑道。

  “他是我亲舅舅,当然信我!”

  “他是你亲舅舅,我还是他亲徒儿呢!师傅信谁可不好说。”萧君默嘴里抬着杠,手上却松开了女子,“不过话说回来,两个月不见,你功夫倒是长进了。”

  女子叫桓蝶衣,是李世勣的外甥女,比萧君默小一岁,自幼父母双亡,由李世勣抚养成人。她从小和萧君默一起长大,又一块儿跟随李世勣习武,青梅竹马,情同兄妹。三年前萧君默入职玄甲卫后,桓蝶衣也闹着要加入,李世勣不同意,说玄甲卫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来凑什么热闹?桓蝶衣大为不服,说姑娘家怎么了?当初平阳公主还帮先皇和圣上打天下呢,我为什么就不能进玄甲卫?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吗?

  平阳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的三女儿,太宗李世民的亲姐姐,隋末大乱时曾组织一支数万人的义军,在关中攻城略地、所向披靡,随后帮李渊攻克了长安,后来又率领一支七万人的娘子军驻守长城关隘,为大唐帝国的开创立下了汗马功劳,堪称一代巾帼英雄。武德六年平阳公主去世,李渊不惜逾越礼制,以“羽葆鼓吹、虎贲甲卒”的军礼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被传为一时佳话。桓蝶衣拿她说事,李世勣虽不好反驳,但还是没同意。不久李世民得知此事,顿时大笑,遂亲自下旨,破格把她招进了玄甲卫。

  此时桓蝶衣听萧君默夸她,登时一喜,挥舞拳头又要跟他打,萧君默忙道:“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没空陪你了,师傅赶我回家呢。”

  “那正好,我也好久没去你家了,顺便去看看伯父,咱们一道走!”桓蝶衣说着,拉起萧君默的手就走。

  萧君默尴尬:“喂,这儿是皇城,你收敛点行吗?”

  “干吗要收敛?”桓蝶衣不以为然,“咱俩是好兄弟,手拉手怎么啦?”

  “正因为是好兄弟,才不适合拉手。”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两个大男人手拉手一块儿走路?”

  桓蝶衣想了想,说了声“也对”,便把手抽了出来,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忽然把手搭上萧君默肩头,然后硬把他的手也拉过来搭在自己肩上,一脸得意道:“好兄弟就得这么走,勾肩搭背地走!”

  由于两人身高差了许多,硬要勾肩搭背,不免走得摇摇晃晃,十分别扭。萧君默苦笑:“喂,好兄弟也没这样的,这么走的是醉汉。”

  桓蝶衣闻言,顿时咯咯直笑。

  萧君默偷偷想把手拿下来,却硬被桓蝶衣按了回去,只好翻了下白眼,任由她了。

  两人回到位于兰陵坊的萧宅,刚走进前院,管家何崇九便快步迎了上来:“二郎,你可回来了!”然后匆匆跟桓蝶衣打了下招呼,脸上似有焦急的神色。

  萧君默有个哥哥,一出生即夭折,故而他虽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论排行却是老二,所以家中仆佣都称呼他“二郎”。

  萧君默察觉何崇九神色有异,赶紧问道:“我爹在吗?”

  何崇九脸色一黯:“主公他已经……有五天没回家了。”

  萧君默和桓蝶衣同时一怔,不禁对视了一眼。

  “是不是魏王派他去何处公干了?”桓蝶衣道。

  “不可能。”萧君默眉头紧锁,“我爹他若是出远门,必会告诉九叔,不会不告而别。”

  “二郎说得对。”何崇九道,“而且我前天便去魏王府打听过了,杜长史也说好几天没见到主公了,事先也没听他说要告假什么的。”

  “这就奇了。”桓蝶衣一脸困惑,“那他会去哪儿呢?”

  萧君默思忖着,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九叔,你最后一次见到我爹,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何崇九回忆着,摇了摇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提了几回你小时候的事情……再有嘛,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主公说这是二郎小时候,一位故友送给二郎的,当时怕你年纪小弄坏了,就帮你收藏了起来。那天主公离家之前,忽然拿出这枚玉佩,说你现在已长大成人,该把玉佩还给你了……”

  萧君默接过玉佩,细细看了起来。

  这枚玉佩是用稀有名贵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白中泛黄,玉质晶莹,温润细腻,如脂如膏,正面雕饰着一株灵芝和一朵兰花,反面刻着两个古朴的篆文文字:多闻。萧君默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久远的模糊的画面。画面中的萧君默还只是三四岁模样,然后有个身材修长、服饰华贵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把这枚玉佩挂在了他的胸前……

  “这事也有点奇怪啊!”桓蝶衣道,“就算萧伯父要把这枚玉佩还给师兄,他可以自己还呀,干吗要交给九叔你?”

  “就是说嘛!”何崇九急着道,“我那天也是这么对主公说的,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先放我这儿,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显然是一条重要线索。萧君默想,父亲忽然把收藏了十多年的旧物拿出来,这绝非寻常之举。他这么做,是不是预感到自己会遭遇什么不测?

  萧君默把玉佩揣进怀中,又问:“九叔,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何崇九又仔细想了想,道:“不知道这算不算,主公那几天,在书房里临写了几幅字帖……”

  萧君默目光一亮:“谁的字帖?”

  “王羲之。”

  萧鹤年的书房简洁雅致,书架上和书案上都堆放着许多卷轴装的书。

  萧君默坐在案前,翻看着父亲留下的几张行书临帖,没看出任何异常。而父亲所临的王羲之法帖,也非真迹,只是后世公认较为成功的摹本而已,照样看不出什么。

  萧君默站起来,走到书架前,随意翻看着吊系在书轴上的檀木标签,上面写有每卷书的书名和卷号。翻着翻着,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根书签吸引住了,那上面用朱墨写着三个字:兰亭集。

  桓蝶衣和何崇九站在一旁,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蓦然有些出神,桓蝶衣赶紧道:“师兄,你发现什么了?”

  萧君默充耳不闻,突然把那卷书抽了出来,放在案上,当即展开,匆匆看了起来。桓蝶衣跟何崇九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兰亭集》是东晋永和九年,王羲之与诸友人在会稽山阴兰亭聚会上所作诗歌的合集。王羲之所作的著名散文《兰亭序》,正是这卷诗集的序言。萧鹤年的这个藏本,是他自己亲手抄录的手写本。萧君默知道,父亲不仅亲手抄写了这卷诗集,而且平时经常翻阅,似乎对其有着非同寻常的喜爱。他受父亲影响,也读过一两次,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此时,萧君默匆匆打开这卷书,是想证实心中的某个猜测。

  很快,书中的一行字就蓦然跳进了萧君默的眼帘:先师有冥藏,安用羁世罗。未若保冲真,齐契箕山阿。

  这是王羲之五子王徽之在兰亭会上所作的一首诗,而开头两句,正是萧君默在甘棠驿松林中听见的冥藏与手下的接头暗号!

  萧君默当时一听到这句暗号就觉得非常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看过;这一路回来又一直在记忆中搜索,还是一无所获,不料此刻却无意中发现——这句暗语竟然就出自父亲最喜爱的这卷《兰亭集》。

  “师兄,你倒是说话呀!”看他怔怔出神,桓蝶衣越发好奇,“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萧君默摇摇头:“暂时还没有。”然后转向何崇九:“九叔,你回想一下,我爹失踪之前那几天,有没有哪一天是在魏王府值夜的?”

  何崇九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但还是马上就想了起来,道:“二月二十六。”

  萧君默略微沉吟,心中倏然一惊。

  二月二十六,差不多正是他的密奏以八百里加急递进长安魏王府的日子,而父亲恰好在这一天值夜,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蝶衣,能帮我个忙吗?”萧君默忽然道。

  桓蝶衣一喜:“你说。”

  “帮我去慰问一下,那殉职的十二位弟兄的家人。”

  桓蝶衣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你就是想支开我。”

  “我是分身乏术。”萧君默淡淡道,“你要是不帮,就算了。”

  “我没说不帮啊!”桓蝶衣急道,“再说他们也是我的兄弟,我去慰问他们家人也是应该的,可我现在最想帮你的是查找伯父的下落啊!”

  “我答应你,有任何进展随时告诉你,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也会跟你说,好吗?”

  桓蝶衣无语,只好点了点头。

  萧君默来到魏王府的时候,杜楚客虽然心里发虚,但还是满面笑容接待了他。

  二人稍加寒暄后,话题自然转到了萧鹤年头上。杜楚客还是那套说辞,声称已多日未见萧鹤年。萧君默一边静静听他说,一边留意着他的表情。很快,萧君默就得出了一个判断:杜楚客在撒谎。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且不时会用手去摸鼻子。

  萧君默侦办过多起大案,阅人无数,很清楚这是人在撒谎时下意识的表情和动作——饶你为官多年、城府再深,表面上多么滴水不漏,这种下意识的流露往往是骗不了人的。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萧君默当即起身告辞。

  杜楚客热情地送他出来,边走边道:“贤侄放心,本官与令尊不仅是同僚,且相知多年,一定会尽力帮你查找令尊下落。再说了,魏王殿下一向赏识令尊,也不会不管这件事的。”

  “那就多谢杜长史和殿下了。”萧君默笑着敷衍。

  “贤侄这一路护送辩才回朝,可谓劳苦功高啊!”杜楚客忽然转了话题,“不过,听说你在陕州遇上了点麻烦,还牺牲了多名部下,可有此事?”

  寻找辩才一事虽由魏王负责,但辩才一旦找到,萧君默便无须再向魏王禀报任何事情,只需直接向李世勣和皇帝禀报即可。换言之,自二月二十六日魏王接到萧君默的那道密奏之后,他便无权再过问辩才一案了,所以此刻,杜楚客才不得不出言打听。

  “杜长史消息真是灵通。”萧君默淡淡笑道,“萧某今日刚刚回朝,您就已经听说了。”

  “小道消息而已,也不知是真是假。”杜楚客道,“本官是看到贤侄才想起此事,一时忍不住好奇,就顺便问问。”

  “长史和殿下若欲详知此事,可直接向圣上请示问询。萧某职责在身,不便明言,还望长史见谅。”

  “当然当然。”杜楚客打着哈哈,“玄甲卫的规矩,本官还是懂的,方才也就随口一问,贤侄不必放在心上。”

  从魏王府一出来,萧君默便立刻启动玄甲卫的情报网,对魏王府的多名书吏进行了调查,随即锁定了二月二十六日晚与父亲同班值夜的那名书吏。

  此人姓郭,三十多岁,是个未入九品的流外杂吏,薪俸不高,家中却有一妻二妾,还时常流连花街柳巷。这样的人,钱从哪里来?

  答案不言自明:贪赃受贿。

  玄甲卫平常便掌握了不少这种小官吏的贪墨罪证,但往往引而不发,待侦办高官重臣时才从这些人身上突破。萧君默找了几位同僚,便拿到了十几份郭书吏的犯罪证据。

  是日午后,萧君默在平康坊的一处青楼找到了郭书吏。一看到他,郭书吏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别紧张,”萧君默面带笑意,“我今天不为公事找你,只想跟你聊聊。”

  在一间茶楼的雅室中,郭书吏一听萧君默道明来意,便双手直摇,连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萧君默很清楚,魏王或杜楚客必定是跟他打过招呼了,这反倒进一步证明,魏王和杜楚客心里有鬼。

  “自己看看吧!”萧君默从袖中掏出几本硬皮折页的卷宗,往案上一扔,“这是你最近半年来,利用职务之便干的事。你倒是挺神通广大的,刑部要给犯人定罪,你就拿钱替人疏通减刑;吏部要核查外县官员履历,你就拿钱替人诈冒资荫;工部要修一段城墙、盖几间大殿,你也可以拿钱替人揽活。还有,就连魏王府的一些机密文牒,只要价钱好,你也可以拿出去卖。我问你,这里头随便挑出哪一件,不够判你一个重罪的?”

  郭书吏拿起那几本卷宗略略一翻,顷刻间便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二月二十六日晚,我父亲有没有离开过魏王府?”萧君默不想再跟他说废话了,遂单刀直入。

  郭书吏失神地点点头。

  “他离开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他挺着急。”

  “怎么说?”

  “当时还是夜禁,他就急着要出门,我要给他开个公函以便通行,他都说不用就匆匆走了。”

  “他出门的时间还记得吗?”

  郭书吏想了想:“大概……大概是寅时末刻了。”

  “你为何能记得这个时间?”

  “因为他出去不多一会儿,晨鼓就响了。”

  “这件事,魏王知道吗?”

  郭书吏点点头:“令尊前脚刚走,魏王就来了。”

  “他去做什么?”

  “他也是来找令尊的。”

  “知道我父亲匆匆离开,他作何反应?”

  “他黑着脸,没说什么就走了。”

  事情全都清楚了!萧君默想,二月二十六日晚,父亲一定是冒险盗阅了那份有关辩才的密奏,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情报送了出去,而魏王当时便已发现,却隐而未发,数日后才对父亲下了手。据此来看,父亲现在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萧君默心里,遽然感到了一阵犹如刀割的疼痛。

  母亲早在他童年时便已病逝,父亲怕他受委屈,此后一直没有续弦,这么多年都是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萧君默万万没想到,他这一次离京,竟然成了与父亲的永诀!

  尽管心中万般痛楚,萧君默脸上并未流露丝毫。郭书吏看他怔怔出神,便颤声问道:“萧将军,在下……是否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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