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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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次将膳食搬进寝室,让平四郎用迟来的午餐。痛的只有腰,细君准备的东西却都是软烂的,简直像是给坏肚子的人吃的。平四郎微感不快,至少吃东西想好好地吃。但是,一开始侧卧着吃饭,便发现躺着没办法好好地咀嚼,明白还是软烂的东西吃起来容易些。

用完饭,细君露脸了。她心下似乎明了,平四郎不太愿意让人看见他弓身成钩的模样。

「我到幸庵大夫那里去取药。」她说道。「有小平次在,应该没事吧?」

若在平常,应该是差小平次跑腿,细君留在身边才对,但现在平四郎宁愿倒过来。这一点,细君也看出来了。平四郎心想,老婆真是种既伟大又可怕的人物。

「回信……」

「我还没写,先不用了。别说写,我连看都还没看完。」

「哎呀。」细君莞尔一笑。「等写好了,还是交给我吧。连着笔砚盒一起包进包袱上樱明塾去,搞不好会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黑豆』的话,是有可能这么做。」

细君出门后,小平次低声说道:

「夫人打算去问幸庵大夫吗?」

她会去问真的是想抱孩子时闪到腰的吧。

平四郎躺着摇摇头。「她什么都不会问的。」

小平次默默地揉着平四郎的腰。

小平次着手整理灶下,平四郎回头读辻井英之介那封长长的信。

出乎意料,信里提到了让八助一家满头热的拜壶一事。根据「黑豆」的调查,这奇特信仰竟来自凑屋。

话虽如此,并非是凑屋里有人想出拜壶这回事。这信仰源自京都,据闻两年前曾在当地风行一时。随着物资流通进入江户,在凑屋这口港下了锚,亦一度于其他鲍参翅盘商与沿海货船间广为流传,有些商家因伙计佣工中亦出现信徒,一时间束手无策。

八助等人自铁瓶杂院出走,佐吉前往凑屋回来后,一脸既垂头丧气又困惑不已的神情说道:

「老爷说,八助他们应该不是真的信了壶。」

「黑豆」信里写着,现下即使在凑屋或「胜元」,要找一个清楚拜壶之事的人也很难。这与其说是一种信仰,倒更像一名过客,来了便去。但是,他接着又写道,八助这个打零工的木匠,正好在凑屋流行拜壶那阵子,因受雇于一件小工程而进出凑屋店内。因此,无论八助是当真信壶或是假装如此,其源头十之八九来自凑屋。

平四郎仍歪在榻上,抓抓瘦削的下颚。

「这究竟怎么回事?」

凑屋在佐吉前去报告八助等人之事前,便已得知何谓拜壶信仰。而且,也应有足够的线索,能够察觉这信仰可能便源于自家店里。

「但总右卫门却对佐吉说,那是房客编出来的借口,用不着在意。」

在凑屋里犹如一名过客般,闹了一阵又离去的拜壶之举,身为主人的总右卫门不可能一无所知。为何他不向佐吉提一句:我们这里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姑且不论八助等人的实情如何,告诉佐吉曾经有过这么一回事才是人之常情吧?

「这岂不奇怪?」

平四郎认真起来,搔着下颚。

八助一家人,以及和他一同消失的两户人家,现下住在哪里?没有上一个住处的管理人所写的介绍信,要搬家很难。何人从事何职,在何处与何人生活?为维护治安,政府必须全盘掌握,町役人制度也是为此而生的。

若八助一家真是因信仰而离开铁瓶杂院,那么出路就多了,好比投靠同一信仰的信徒。然而,若拜壶是造假,应该不会没有去处便离开铁瓶杂院,否则定然会感到不安。若非得到一些保证,想来不至于说走就走。

「黑豆」信里表示正在追查八助的行踪。要找到他理应不难,若能从他那里打听出一些消息,应该就能解开拜壶与出走之谜。

正要读第三段正文时,平四郎忘了腰痛,猛地就要起身。一喊痛,小平次手里还拿着畚箕,便从后头飞奔而至。虽不知他正在打扫何处,但扫在畚箕里的灰尘差点就撒在平四郎头上,因而被平四郎轰了出去。

「黑豆」写了一长篇却不见疲累,字迹也丝毫不乱。然而,看着这封信的平四郎,心却大大地乱了。

信上写着,至今阿德仍敬为「只有他才是我们铁瓶杂院真正的管理人」,也就是佐吉之前的管理人久兵卫,有人才在半个月之前看到他,而且地点就在铁瓶杂院附近。

据说他就坐在卖菜小舟的船头,自紧临铁瓶杂院后方的小水道顺水滑过。看见久兵卫的,是另一个町与久兵卫相交许久的管理人;但当日天阴欲雨,他戴着斗笠,坐在小舟船头的人物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而且,他是走在水道旁与小舟错身而过,因此无法确知那人是否真是久兵卫,凭空引起众人不安也不好,便将此事按下不说。

「话说回来,『黑豆』那家伙,是去哪里查到这些的啊?」

隐密回真是了不起。蜷着身子斜斜仰望天花板的平四郎,一心钦佩起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这封长信末尾,以此作结:关于此事尚有许多值得调查之处,小弟将见机行事。请平四郎兄一如以往从旁协助佐吉,方为眼下最佳处置之道。

平四郎一面卷起看完的纸卷,一面叹气。侧卧着要深深叹气还真难。

正当此时,平四郎背后的窗户,传来啪沙啪沙的鸟儿振翅声。声响很近,非常近。到铁瓶杂院去时,有时站在外面与佐吉谈话,官九郎会自高高的空中俯冲向下,分毫不差地停在佐吉肩头,令平四郎惊叹不已。这声音和那时像极了。

平四郎心下一惊。但悲哀的是,连翻个身向后这么简单的事,现在的他也办不到。本想喊小平次过来,又怕声音太大惊走了鸟儿,反而什么都不知道,便忍住了。

平四郎脚撑着地、背对着窗户,尽可能将头扭过去,对鸟儿说道:

「你是官九郎?官九郎来了吗?」

振翅声再度响起,比刚才更近,几乎就在耳际了。平四郎看到漆黑的羽翼往身上落下。

官九郎停在平四郎的侧腹上。微微偏着头,漆黑的眼睛俯视着平四郎。平四郎发现,它的一条腿上系着一小张卷成筒状的纸条。

3

官九郎一仰脖,「嘎」地叫了一声。

「是吗是吗。」平四郎弓身侧躺着,只转动眼珠,对停在腰间的官九郎说道:

「辛苦你了。」

他伸长了手,设法去取系在乌鸦腿上的那个小纸筒,但就差了那么一寸,构不着。

官九郎又「嘎」地叫了。

「好好好」平四郎安抚乌鸦。「可是我闪到腰了,动不了。」

官九郎头一偏,漆黑的眼睛望着平四郎。也许多心了,那视线像是瞧不起人。即使乌鸦在鸟类里算是聪明的,也没有腰这个部位,不能怪它不懂闪到腰的痛苦,不能生它的气。

「你能不能再靠过来些?」平四郎向乌鸦招手。「来,到我的头这边来,那就方便多了。」

官九郎的头往另一个方向一歪,看向平四郎的目光更冷漠了。

平四郎在脸上堆出笑容。

官九郎叫了声「啊厚(笨蛋)」,一飞而起。虽只是被乌鸦蹬了一脚,也痛得令人一时难以动弹,平四郎连叫都叫不出声。官九郎先飞上天花板,转了向,再落到平四郎的脸旁。

这下,平四郎总算拿到纸筒了。官九郎一副「你这人真难伺候」的模样,左右摇了摇头,从窗户飞走了。待乌鸦离开视线范围,全然不见踪影后,平四郎朝它消失的方向使劲扮了一个鬼脸。他老是这样,才会被细君当成小孩。

摊开纸筒,尺寸如同神社里的纸签。上面写着小巧工整的字,应该是佐吉的字吧。

「冈引 仁平头子 即刻前往」

就只这么一句。平四郎反复看了两次,心里只有两个感想:一是佐吉懂的汉字真不少,另一是就男人而言,他的字很圆润。

「我可不认识什么叫仁平的冈引。」

井筒平四郎本就讨厌冈引。无论任职何处,都极尽所能不与冈引来往。身边的人也都深知这一点。

话虽如此,什么冈引当中有许多人出身不良,或是无论表面上多么冠冕堂皇,终究只是些出卖同伙为公役走卒之人,或者是他们毕竟是明文规定之外的编制等,这些复杂的大道理,并不是他讨厌冈引的原因。他纯粹只是怕麻烦。

就连奉行所指派而不得不用的中间小平次,平四次有时也觉得麻烦。用人这件事本就不容易,既花心思又花钱。没事不会找事把麻烦往身上揽,这就是平四郎的本事。拜命为定町回之后,也决定偷懒到底,一概不碰调查工作,因此不须养冈引,这也助长了他这个本事。

同僚亦深知平四郎讨厌捕吏,至今从未有人向他求援:

「我说井筒,你能不能派个手下,帮我查查这个?」

也亏得如此,少做了不少做白工。平四郎能够借给同僚的人便只小平次一人,而出借的状况,多半是临时帮忙煮饭、汲水、看小孩。小平次比平四郎更加不善于调查。

他从未因此而困扰过。况且如果真的有万一,

「反正我有『黑豆』。」

井筒平四郎便是如此乐天。人真是不能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因此,他与冈引几乎无缘。只通知一句「仁平即刻前往」,完全不知所谓。佐吉那家伙真要写,就该连仁平要来做什么一并写上,纸上空白处多的是。

可以想见,这个名叫仁平的冈引,虽不知有何事,已经先到过铁瓶杂院了,且在那里见过佐吉。他们的对话大约是如此吧——一个问井筒大爷今天会不会往这里来巡视,一个回道大爷今天因病无法过来。接着,问的人说道,既然如此,我有急事,要前往大爷府邱拜访,于是佐吉便通知平四郎:仁平头子要过去了,请留意防范。没有像平常那样差豆腐铺的孩子带信过来,想必是料想由那些小豆子们咚咚咚地跑,不如让官九郎飞一趟比较快。佐吉便是如此急于通知平四郎——冈引仁平就要过去了。

然而,被通知的这一方却仍老神在在。从头到尾就一「愣」字。哎,真是抱歉得很。

「反正,」

平四郎抓抓下颚,

「待会儿本人一到就知道了。」

让佐吉的努力付诸流水虽然对不起他,不过,人世间便是如此。平四郎折起小纸片收进怀里,感到有些困倦。既然仁平要来,打瞌睡就不太好,可是好困,要来就早点来啊——想着想着,终究睡着了,被小平次唤醒。

「大爷,有客人。」

好,平四郎应着眼睛立时睁开。不是自夸,若说到要在醒来时仿佛从未打过瞌睡,平四郎可是天下第一。

「让我猜猜来客是谁吧。是冈引仁平?」

平四郎背对着小平次,瞧不见他的脸,但小平次声音都变调了:」大爷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吗?我是千里眼。」

小平次当真又惊又怕地叫了一声呜嘿。平素他虽不敢看轻平四郎,却也不怎么尊敬。因此让他敬畏的感觉真不错。

「不必客气,带他过来吧。」平四郎说道,边揉揉眼睛好让脑子清醒。

来者是个小个头的男人。

平四郎并非期待一个七尺大丈夫大剌剌登堂入室,然而事先收到了那样的通知,不免以为这不速之客会是个难应付的家伙。老实说,此时真是泄了气。

冈引仁平的体格与「黑豆」相仿,骨架小而略瘦,加上驼背,看起来比「黑豆」更娇小。年龄则应该比平四郎大上许多,发髻里有几丝白发,因光线照耀而闪现银光。一张小脸还算端正,年轻时或许颇获女子青睐。身上那件崭新的和服浆得笔挺,直纹细得须定睛看才分辨得出。

平四郎再怎么劝,仁平也不肯进房。殷勤有礼地说那样太失礼,还想跪在庭前的缘石上,平四郎忙笑着阻止。

「我是这副德性,还想歪着听你说话呢。你这么拘礼,我反倒过意不去。何况你又不是我的手下而是客人,至少坐在缘廊吧。」

「那么,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仁平便在缘廊坐了。「不过,大爷是怎么啦?」

「也没什么,说来无聊得很。闪到腰了。」

一听这话,仁平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便动个不停,不住口地说着某处的膏药灵、某人的指压好、闪到腰的因头又是如何云云,话多得不得了。幸亏这当中来奉茶的小平次惊叹于他那源源不绝的话匣子,便留下来频频应和,平四郎乐得只在一旁作势倾听。

冈引这个名称,取自于在一旁协助同心、与力办事者之意。因此这个「冈」字就意义而言,与「冈目八目(旁观者清)」之「冈(旁)」相同。

早在平四郎尚未出世前,任此职者名为「目明」,而后有段时期遭政府严禁。但这道禁令终究未能持续,只有「目明」这个称呼消失,由「冈引」取而代之。此外,也有「手先」或「小者」这类称呼,但「小者」多用于指称冈引的手下。

尽管为时不长,但政府会明令禁止冈引,想必是认定此等人的存在所衍生的流弊太大。其中的确有些品性端正的冈引,好比平四郎所知的那位回向院茂七,众人尊为深川大头子,奉行所也极其信任。但这位头子算是例外,多数冈引自身都曾是罪犯,因此其中难免会出现一些不肖之徒,打着「我乃为公家做事」的名号欺负弱小,假公家之名行勒索敲诈之实。这种情况太过猖獗,干脆全部禁止——于是便下了这道禁令。

然而,江户这个地方人口实在增加太多,光靠南北两处总共不到数百人的与力同心来保护,也实在太大了。虽有町役人制度,但总不能每每要调查问话或逮捕犯人便将管理人或门卫一一找来。况且,有前科在身的冈引若驱使得当,甚至比良善的公役还管用。于是禁令有名无实,目明实质上依然存在。如此一来,禁令便毫无意义,最后反而是禁令消解,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处。

关于这方面的情形,平四郎是自父亲嘴里听到的。不是父亲亲自告诉他,是在说给被视为后继者的大哥听时,稍微听到几句。父亲对大哥是这么说的:

「要用冈引很难。一有什么事,那些人的眼光比你厉害得多,市面上的消息也灵通,若不格外小心在意,冷不防便会遭暗算。能够真心信赖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你听清楚了,千万不能对冈引掉以轻心。」

谆谆教诲了一番。实则父亲也讨厌冈引——应是不知如何应付才是——终究没有找到一个亲信。终其一生在身边服侍的,只有身为中间的小平次之父。

大哥身体不好,未满二十岁,便先父亲一步得胸病死了。现下回想起来,大哥用了多少心思聆听父训倒是相当令人怀疑。他身子虽弱,头脑却极聪明,也许早知自己命不久长。他深知如何不招恼父亲,实则花了不少时间在自己的喜好上,其中之一便是绘画。

大哥的画笔相当出色。过世之后,他那些存放在家里的画作,诸如绿竹麻雀、福神钓鲷图、竹林贤人等,甚至有人欢欢喜喜地要走。平四郎完全没有绘画的慧根,也没有赏画的眼光,但他素知大哥自磨墨那一刻起便乐在其中。因此每看到他的遗作,总免不了会心痛一阵,哀悼一阵。

水墨画脱不了一些固定的题材,若画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没人欣赏。其中,大哥很喜欢画不倒翁,从瞪大了眼睛的不倒翁,乃至于笑眯眯的女娃不倒翁,千姿百态无所不有。每张脸都与井筒家相关的某人神似,虽无法指名道姓,却总令人感到世上确有其人。许多作品都相当优秀,让人不禁忆起大哥的绘画长才。

然而,大哥临死前所画的不倒翁,表情却相当狰狞。那幅画,大概是在画一个不倒翁滚动的模样,计有六个不倒翁东倒西歪,面这向那,时正时反,个个眼神不善。

当时平四郎认为,那是大哥的病透过画笔跃然纸上。那不倒翁的表情便是如此令人厌恶,非比寻常。

正面凝视那不倒翁,不倒翁也回望观者。这么对看上一会儿,心下便渐渐感觉不快,仿佛那回望观者的两颗眼珠子只是个幌子,不倒翁真正的第三颗眼睛藏在它脸上某处。它看准了这方瞧不见,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恶意,冷冷瞅着观者,令人背脊直发凉。

平四郎自己也疑惑,闪了腰歪在榻上、耳边响着冈引仁平絮絮不休的话声,此时此刻何以会想起亡兄所绘的不倒翁?但眨了两、三次眼,抬头望望连绵不绝的雨势,又将视线移回仁平没停过的嘴唇。蓦地,就像清掉了掉进眼里的脏东西,视野一片清明。

仁平的脸,和那讨人厌的不倒翁一个样。

「啊,原来如此。」平四郎不由得说道。

「就是,大爷。」仁平附和。当然,他全然不知平四郎的内心,而是顺着自己的话题,回应平四郎的话。

「所以闪到腰这种事,不会遇上的人一辈子都不必担心,但只要遇过一次就完啦。就好像被一个要不得的坏女人爱上了,三番两次地找上门来。」

「那么我可得小心才是。」小平次当真了。「啊,糟糕。头子,您是有急事才特地赶来,我却在这儿碍事。」

按理,小平次是平四郎的中间,而仁平既非平四郎的手下也非亲非故,两者无尊卑可言,小平次毋需自贬身分。但这男人好像就喜欢别人矮他一截,小平次行礼退下似乎让他心情大好。哎,这也罢。

「对了,大爷」仁平单膝向前,移动一下位子。「小的不顾您身体不适,赶上门来,其实是有点急事。」

嗯,啥事?平四郎随口应道。

「不为别的,就是深川北町铁瓶杂院的事。」

平四郎想挖耳朵的手举了一半停下。「铁瓶杂院?」

「是。大爷应该很熟吧?听说您经常到卤菜铺那女人那里去。」

他指的是阿德。然而,仁平这说法听起来,好像平四郎去阿德那里,除了大嚼她的卤芋头、卤蒟蒻之外还有其他目的。这误会可大了。

「你是说阿德吧。那里的东西很好吃。」平四郎说道。「而且,她很会照应街坊,就像铁瓶杂院的女管理人。」

仁平微微点头,一副无所不知貌。「从上一个管理人久兵卫逃走之后,已经四个月了。来接替他的却是一个没有用的年轻小伙子。」

「佐吉绝不是没有用的人。」

「即使如此,还是不够老道,小的刚才也去见过了。好吧,就算人不错,但小的实在不认为他是当管理人的料。」

平四郎拔着鼻毛问道:「你的地盘里没有年轻管理人?」

「当然没有。老天爷不会允许的。」

「是吗。你的地盘在哪儿?」

「这个嘛,说是小的的地盘实在不敢当……」

分明敢当得很,嘴上却总爱说这种话。说谎的不知是仁平还是仁平的嘴。

「自佐贺町整个往南,到佃町那一带。不过,一查起案来,不好只顾自己这里。深川一带最北边有茂七这位大头子,但他年纪也大了;八幡神宫门前町那一带由富藏负责,小的也经常帮忙。」

平四郎对于那一带不熟,说声「噢,那真是辛苦你了」,拔了鼻毛。

「所以说,深川北町本来不在小的地盘里,但身为深川冈引,小的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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