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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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长了各种花草,置之不理的话,不仅会影响外观,而且夏天蚊子成群飞舞,也会惹人不快。原本邻居会来拔杂草,不久,有人——大概是个多少具有风雅的人——想在这里种油菜花。种菜的话,得花心思照顾,但是油菜花不理不睬也能长得好;花漂亮,花茎也可以趁嫩时摘来食用。那人认为一举两得。

因此,今元大杂院的废墟便成了一片油菜花田。在盖满住屋的相生町,只有这里别具洞天。地主今元也没多抱怨什么。多亏了那个人,现在甚至有人风闻此事特地前来参观。

就这样,春天又来了,正是油菜花的季节。附近居民经过商讨之后,订出规矩,规定采摘食用的分量,也因此,适度摘拔的油菜花田,盛开得比去年更美,除了附近的居民之外,也令路过相生町的人赏心悦目。

系吉正是其中之一。

极乐澡堂采买燃料的门窗舖,正好位于相生町。因是制造门窗的舖子,所以木片层不多,但每隔一天便将木片批发给极乐澡堂,是极乐藻堂采买最频繁的舖子之一。

系吉每次前往这家门窗舖,都会路过今元大杂院废墟的油菜花田。他喜欢花,非常喜欢在这里观看欣赏。实在太美了,所以他曾拉着茂七头子娘来这里赏花。那时,凑巧附近的妇女在除草,他向对方赞美花很漂亮,对方甚至采了一包嫩茎给头子娘,要她带回去做凉拌。系吉心想,即使今元恢复家道,最好也不要在这里盖任何建筑物,让油菜花田维持现状。

系吉,正是爱上了这油菜花田。当然这只是换个说法,其实对方是活生生的姑娘,但系吉第一次着到她时,觉得她宛如油菜花花精。

她是个肤色白皙、身材苗条的姑娘。她虽然瘦,但鲜黄的油菜花映照在她的双颊上非常美。姑娘身穿淡绿色衣服、黑腰带并系上黄色腰带绳。这身打扮的她,飘然站在油菜花田,膝盖以下淹没在黄色的花海里。她侧对着系吉——也就是侧对着道路——双手有如合掌般轻轻放在胸前,微微低着头。

系吉停住脚步,眨了眨眼,呆立好一会儿。那光景美得简直可以说太过分了。还来不及想她是谁、在做什么,系吉便已因那令人想剪下的光景看得呆住了。

接着他突然觉得难为情。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万一姑娘突然回头会觉得很尴尬。系吉急忙离开油菜花田,拐弯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仍像刚刚那样站在原地。系吉的心怦怦地跳。

系吉在回程时加快脚步回到了油菜花田,但姑娘已不见踪影。他非常失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思索那姑娘到底是谁。之前,他从未在相生町这附近看过她。那么美的姑娘,年轻的系吉只要见过一次肯定会记住。

那晚,系吉总觉得难以入睡,一闭上双眼,便隐约看到油菜花田那姑娘白皙的侧脸。

翌日,不需要到门窗舖的日子,系吉却仍前往相生町。他算准了昨天的那个时刻才出门,却没看到姑娘,他再度感到失望。系吉在油菜花田逛了逛,磨蹭了一阵子才回极乐澡堂。

第三天,系吉精神抖擞地前往相生町。他觉得姑娘可能会在那油菜花田,尽管没有什么根据,却如此认为。光是这么想就令系吉兴奋不已,他边走边笑。

可是姑娘不在那里。系吉突然不想去门窗舖,但今天是领回木片昀日子,不去不行。系吉假装在观赏油菜花,等了一会儿,姑娘仍然没有出现,他只得前往门窗舖。

系吉与门窗舖的师傅们天南地北地闲聊。那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快回去,经过没有姑娘的油菜花田,他觉得只要打发一些时间,那位姑娘有可能会出现。可是,在闲聊时,系吉却突然想到,或许那个姑娘正前往油菜花田,在他不在时来到油菜花田。一想到此,系吉连忙起身离开。

姑娘出现了。

今天她站在路边,脸朝着油菜花田,依旧是微微低着头。她今天的穿着与上回系吉过见时一样,简直就是油菜花的化身。话又说回来,她的肤色怎么这么白?系吉不禁感到脸颊发烫。

因为姑娘就站在路边,系吉可以比上回更靠近地凝视她。她的发髻有点松散,鬓角的地方垂着拢不上的短发。系吉暗吃一惊。

做过各种工作,现在帮茂七做事的系吉,尽管年轻却也见识过各种不同风情的女人,当然也遇过非常漂亮的女人。不过,能令系吉如此动心的这倒是第一次,尤其是对女人这垂落的发丝。尽管俗话说,无论多老的女人,只要是湿濡、拢不上的垂落发丝都很撩人,但系吉对此却不怎么喜欢。他总觉得那样很邋遢,即使撩人,也觉得那是要吸引男人的目光才故意那样做。

可是,这油菜花姑娘的垂落发丝不同,有股令人想帮她悄悄拢上的冲动。

不知姑娘是不是没有发现系吉,她一直站在那里凝望油菜花田,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样子。系吉也一直站在离她六尺之遥的地方,不仅无法开口搭话,也无法探看她的脸,他就像个木头人似地站在那儿。

这时,姑娘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她往前跨出一步,看似想走进油菜花田。

「喂,你!」

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于是姑娘朝那边望去,系吉也跟着转过头。在油菜花田一旁的住屋门口,有个用束带绑住袖子的女人,探出上半身怒瞪着姑娘。

「你不能走进油菜花田啦!上次也进去了是吧?我们好不容易才照顾得这么漂亮,你不能就这样把花踩死呀。」

姑娘明显地惊慌了起来。她往后退,差点撞上系吉,系吉赶紧退了一步。姑娘转动脚跟,以惊人的速度朝大川跑去。系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眨巴着眼睛目送她离去。

「喂!你也不能踩进油菜花田!」

这个妇女也对系吉大吼。系吉直到姑娘那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回头看这个妇女。

「大婶,你认识那姑娘吗?」

「不认识!」

女人粗壮的双手叉着腰,咬牙切齿地说完后,砰一声关上门。那门被压得倾斜,这住屋面向油菜花田的板墙,全是形状不一的木板钉成的。看样子是火灾之后,以现成的木板整修的。

系吉回头望着姑娘跑走的方向,姑娘早已消失无踪。

那晚,系吉在茂七家吃晚饭时,试探地提起相生町油菜花田的话题。他认为或许头子知道关于那个那姑娘的事。

可是,茂七似乎毫不知情,只有头子娘愉快地说,今年的油菜花大概又开得很漂亮,改天去看看好了。

「你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茂七看着系吉吃饭的模样,如此问道。「你不是最喜欢吃烤土魠鱼吗?」

「是,很好吃。」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很好吃。系吉竟然不再添饭,明天搞不好会下冰雹。」

系吉吃饭时就一直缩着脖子。他觉得胸口好像堵住了,他今晚确实是食不知味。

第二天和第三天,系吉都前往油菜花田。但这两天都没遇见那姑娘。忙碌的系吉,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守着油菜花田,只得频频地往返极乐澡堂。明明吃饭时比任何时候都快乐的系吉,竟逐日感到食不知味。

然而,系吉第三天又去时,不知是不是到附近的稻荷神社参拜见效了,他发现姑娘就站在油菜花田里。她今天穿着深蓝底的黄色花纹衣服,这身衣服与她那白皙的脸庞十分相称,而且益发像油菜花的化身了。

系吉由于太高兴了,不顾一切快步挨近姑娘。姑娘察觉了,暗吃一惊地抬起头来,与系吉四目交接。

姑娘在哭泣。那双漂亮的凤眼,簌簌地落泪。

「喔,对不起……」系吉惊讶得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姑娘向系吉很快地打了个躬,便转身跑开。系吉呆立原地目送她离去。可是,当姑娘拐进相生町街角消失踪影时,系吉突然想起来似地拔腿追赶。正好在街角瞥见姑娘放慢脚步,用手背擦拭脸颊,然后又加快脚步跑走。

系吉小心翼翼不让姑娘察觉,尾随在后。姑娘朝大川走了一会儿,再往南走,过了一目桥。她沿着御船藏旁的水路有气无力地往前走,来到新大桥桥畔时,穿过人潮之后左转。系吉躲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一直跟在姑娘后面。

这一带是深川元町。新大桥往东的街道旁,小饭馆或小梳妆舖林立。姑娘走进其中一家挂着「葵屋」招牌荞麦面舖。

格子纸门旁的格子窗棂缝隙飘出荞麦面香。要是平常的话,那味道肯定会教人感到肚子饿,但系吉闻着那味道,竟只是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而已。这时凑巧有个看似商人的男人开门出来,系吉叫住了他。

「对不起,请问一下,刚刚有个年轻姑娘进入这荞麦面舖……」

「啊,你是说阿时吧。」

「阿时姑娘?是这舖子的女儿吗?」

「是啊。大家都是因为她慕名而来的。」男人说完,将牙签斜咬在嘴边,皱起眉头说:「这一年来,听说身体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精神。有阵子,又听说不知到哪里养病,一直没看到人。」

系吉向男人致谢,男人离开后,他又想了一会儿。他原本打算进荞麦面舖,最后因为犹豫不决放弃了。现在闯进去大概也只会吓到她而已,耐心等的话,她一定还会去油菜花田。

事实上,果然如此。第二天,系吉在与前一天同样的时刻前往油菜花田,刚好看到那姑娘正从街上走来。系吉露出微笑,以免姑娘看到他时拔腿就跑。

她低着头,始终看着地面走着,因此没有马上察觉到系吉。几乎就在同时,她一看到系吉便呆立原地,系吉则是出声和她打招呼。

「姑娘,不,你不要走。」系吉尽可能温柔地说。「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怕。我在这儿看过你几次,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烦恼,所以想和你谈一谈。」

由于太紧张,系吉说得结结巴巴的。他打算遇见姑娘时要说的那些话,半句也说不出来。

「这个,阿时姑娘,你是阿时姑娘吧?是深川元町荞麦面舖葵屋的女儿吧?我叫系吉,在北森下町一家叫极乐澡堂做事……」

姑娘缩着脖子,一副打算趁系吉不备时逃开的样子,系吉见状更感焦急。

「不过,除了澡堂,其实我也帮回向院头子做事,是帮幕府抓罪犯的工作。所以不是什么坏人,你明白了吗?」

姑娘稍稍松开眉头。她那白皙的脸庞,第一次开口说话。

「幕府的……」她如此喃喃自语。

「是的,是的。」系吉猛点头。「所以啊,也许我多管闲事,但看到阿时姑娘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我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忙。」

姑娘歪着头端详系吉,接着声音颤抖地说:「是的,我是葵屋的女儿阿时。你怎么会知道?」

系吉单手在鼻前作揖,尽快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上回我跟踪了你。请原谅。」

系吉打了个躬,然后抬起头来,只见阿时缓缓地眨着眼睛。她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一副随时要逃开的样子,系吉松了一口气。

「阿时姑娘……我就叫你阿时姑娘喔……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告诉我你的名字的那个葵屋客人也很担心你,他说你的身体不好。再说,你上次到油菜花田来时,哭了吧?」

阿时顿时垂下双肩看着系吉。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回头望着油菜花田,又回过头来看着系吉。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嗯,我相信。」

「我讨厌轻言许诺的人。」

「不是的。我是……我只是很担心你。」系吉不知如何是好,直冒冷汗。「我每次在这里看到你,总是很担心。」

阿时低着头。系吉以为她不信任他了,感到很失望。但是,过了一会儿,阿时抬起头,以虽小却比至此都还要清晰的声音说:「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请你帮我的忙。」

系吉带她到附近的一家糯米团舖,两人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阿时小声地吐露心事。之后,系吉惊讶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阿时说:

「那油菜花田下,埋了一个被父母杀死的可怜小婴儿。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但知道是一回事,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人肯相信我,所以我才觉得很伤心。」

3

「那是胡说,是编造出来的。」

回向院茂七笃定地说道。

听完阿时的话,系吉赶忙跑回茂七家。茂七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清洗沾满春天尘土的脚,他边换衣服边听系吉迫不及待地说着,好不容易在长火盆前面坐下,点上烟管时,他竟对挨着火盆探出身子的系吉一本正经地说:

「你实在很鲁莽。哪有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相信又跑来通报的笨蛋?」

茂七表情十分严肃。这位头子的顽固程度是出了名的,大家甚至说他的头比城墙还硬,但不像一般常见的老顽固那么急躁,他很少不容分说就对系吉和权三痛斥一番。但是现在他竟然对系吉做出这种罕见的事来。

系吉先是火冒三丈,接着又是惊讶不已,就系吉来说,这也是罕见的事。因为头子一反常态,手下也就一反常态。

「怎么可以这样说?」

「怎么说都一样。」

「可是,我平常不就是在做这种事吗?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来通报头子,就是我的工作。头子不是也称赞我是耳尖的系吉吗?」

「你说得没错。但只有这一次和平常的系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平常的你,会说你听到什么什么消息,头子您觉得怎样?可是,这回不是,你一开始就说,不好了、不好了,那里埋了个婴儿……这样,根本不是什么耳尖,只是个阿呆。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没法当捕吏。」

这下连系吉也说不出话来。可是,他那奔驰的心却停不下来。

「那个叫阿时的姑娘,对杀婴这件事,知道得很详细。总之,我不认为那是编造出来的,所以我才相信。」

根据阿时的说法,被杀死的婴儿,是发生火灾之前住在今元后巷大杂院一对叫竹藏和阿信夫妇的孩子。这孩子生下后不到半个月,母亲阿信便亲手掐死婴儿,埋在自家的地板下。当时那对夫妻的家,正好位在油菜花田中央,因此阿时说,只要挖开那地方,肯定会有小小的骨骸。

系吉并非只听到这儿就立即相信。他问阿时,为什么与今元大杂院毫无关联的深川元町荞麦面舖的女儿会如此清楚这件事。

阿时回答:「阿信住在今元大杂院时,在葵屋当女侍,我和她很热。竹藏先生本来是个焊工,却因胸部染病,有阵子没法工作,只靠阿信一人赚钱过活。」

这时阿信竟然怀孕了。阿信一直做到快临盆的时候,生下的婴儿体弱多病,无法喝奶,身体日渐消瘦,并且整天哭个不停。

「没生孩子前,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很拮据,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们说反正这孩子大概也养不大,趁还没取名字之前偷偷杀死,然后告诉大杂院邻居,自己没法养,送给熟人当养子。」

阿时又说,这一连串的事是在葵屋听到的。

「今元大杂院烧毁了之后,住在那儿的居民不得不搬家,阿信到家里哭着和我阿爸、阿母坦白这件事,正好被我听到。阿信他们打算到行德投靠竹藏先生的亲戚,生活暂时没问题,但是他们很惦记那个婴儿。」

阿时的父母听完之后,安慰阿信,过去的事就忘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婴儿肯定不会怨自己的父母,并约好了绝不会说出去,阿信才离去。

「可是这样婴儿不是太可怜了?」阿时噙着泪说道。「应该把遗骸挖出来,好好祭拜。杀死婴儿的阿信应该接受刑罚。怎么可以因为穷养不起就杀死婴儿呢?太过分了。这可不是能够坐视不管的事呀!」

阿时说得头头是道。系吉听完之后,送阿时回去时顺便进去葵屋,他假装是客人点了一碗清汤荞麦面,然后趁机问话,他说很久以前这儿不是有个女侍吗?结果确定了今元大杂院叫阿信的女人的确在葵屋做过事,之后他才跑到茂七家。

「不是胡说,也不是编造。那姑娘说的是实话,头子。」

系吉心想,头子是因为没看到阿时那一副心碎,好似从伤口流出鲜血的悲伤哭泣的模样,才会说阿时编造假话……。

「头子,您和阿时姑娘见个面吧,当面听她说,您就会知道了。」

茂七依旧皱着眉头,在火盆边敲打烟管。「我不见她。」

「头子……」

「系吉,这事到此为止。也不准你继续管这件事。」

系吉发出连自己也吓一跳的吼声。「不要!」

茂七头子瞪大眼睛。「什么?」

「我说不要就不要。没想到头子竟然这么没良心,我看错人了!」

系吉起身冲出榻榻米房。头子娘大概在纸门后都听到了,系吉身后传来头子娘拼命呼喊的声音,但他完全不理会,冲出门去。

系吉回到极乐澡堂,由于气愤未消,他用力地刷洗洗澡场和木桶,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开始觉得恐怖;系吉握着稻草刷子的手在颤抖。

(惹头子生气了……)

系吉从未想过要离开茂七。他每次跟着头子做事都感到很开心满足,而且头子娘是个好人,在头子身边一直过着愉快的日子。再说,离开茂七,等于是违背养父的遗言。

(可是……)

又不能不管阿时。何况,不是已经对她许诺了吗?是自己说要相信她、要帮她忙的。不能不守约。

「这事我一定会想办法。阿时姑娘,你放心在家养病吧。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不能每天到油菜花田吹冷风。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通知你。懂吗?」

系吉说完,阿时噙着泪点了好几次头。阿时已经相信我了,我不能背叛她。我是个男人。

(男人吗……)

系吉突然想到自己算是独立自主的男人吗?到目前为止,自己总是待在头子身边,只要按照头子的吩咐做事就可以了。这样称得上是独立自主的男人吗?

系吉突然感到不安。小时候,每当有人因同情而对着孤儿的系吉说,你一定很寂寞吧,系吉总是自豪地说,我根本不怕一个人。他真的是这样。可是,那会不会只是错觉?其实,至今他从未真正单独一个人,最初是有养父在身边,养父过世之后则是头子。

如今,可就是真正单独一个人了。

(不过,阿时她……阿时她……)

不是有阿时吗?一想到她,系吉的胸口便小鹿乱撞。可是,阿时心里到底怎么看系吉则完全不知。至少,系吉在这件事上如果无法达到阿时的期待,一切就免谈了。

系吉蹲在洗澡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刷子滴落的水滴濡湿了他的小腿和脚。

「喂,系先生。」背后传来喊叫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权三站在后面。

这个曾经是掌柜的系吉的伙伴,即使现在已经是捕吏的手下,他也总是像个舖子掌柜那般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与终年将衣服下摆塞在腰际、赤着脚东奔西跑的系吉迥然不同。权三微微提起条纹衣服的下摆,只手拿着脱下的一双布袜,笑眯眯地俯着着系吉。

「听说你挨头子骂了。」权三轻柔地说道。

「不是挨骂。」系吉嘟着嘴。「是我和头子断绝关系。」

「真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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