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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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当时在姐姐面前是怎么说的?不正是你自己向那个下流的女人拼命恳求的吗?你说什么‘我自己没关系,只要光子小姐能平安回家,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今天竟说出这种话来。再说借人家的东西用邮寄的方式来还,被她丈夫收到了,会是什么后果?不管人家下流不下流,给人家添了麻烦就是添了麻烦,真是忘恩负义。既然你这样说,我倒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是有人设计的圈套呢……”

他听了一惊,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吗,我也没说和姐姐绝交,可从那以后,你就自认为我们已经绝交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要是你以为我们中了你的圈套,就大错特错了。”

“你说什么哪?我听不明白。”

“我问你,我们那些衣服,警察为什么没有送回来?”

“怎么又提起这事来啦。”他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你今天太兴奋了,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谈吧。”

他嘿嘿地干笑着,掩饰自己的窘态。可是,他根本不是个大度的男人,过了两三天又说起了这件事。这回他改变了态度,极力想讨光子小姐欢心地说:

“那位夫人当时相当生气,你是怎么使她消气的?也教我两手吧。”

他还说:“看你这么温柔的样子,没想到真有两下子。连行家都比不了你的手腕呀。”说了好多连讽刺带挖苦的话。光子小姐也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学会演戏了?”

“跟你学的呀。”

“胡说八道。你也经常这样欺骗我吧?”

“瞧瞧,你又猜疑起来了。我可是第一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惜干出这种事也要和那位夫人和好?”

“可是你前几天不是对姐姐说‘我不在乎,以后我们三个人都是朋友’吗?”

“这是当时怕惹翻了她不好收场,才这么说的。”

“说谎。就是你给姐姐设下的圈套吧?那天晚上你耍的把戏,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哪有什么把戏。”

“你好好听着,俗话说匹夫不可夺其志。暗地里使坏的人,最让人讨厌了。”

“你说我使坏,有证据吗?你才喜欢猜疑别人呢。”

“就算我是猜疑吧。既然你那么对姐姐说了,就应该说话算话,和姐姐做朋友。也许你会怀疑我,但是我决不会把你厌恶姐姐的事告诉她的……”

就这样,光子小姐马上改变战术,跟我说了好些棉贯的好话,极力维护棉贯的隐私,想让我相信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她以为自己这样维护棉贯的名誉,棉贯会变得宽容一些,今后三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同时,她抓住棉贯的短处,又是恫吓,又是威胁,说既然和他在这儿约会,也要让姐姐来这儿。她还不许他干涉和我的交往,说如果他再说三道四的话,就不再理他了,只跟姐姐好了。最后棉贯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二四

“……姐姐,尽管我们的关系很亲密,跟你说这些事也是我的耻辱,我怕因此而失去你的爱,所以一直忍着没告诉你,可是今天我全都说出来了。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说着,光子小姐伏在我的膝上大哭了起来,眼泪沾湿了我的裤子。看她如此伤心欲绝,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好。

——自从认识光子小姐以来,我一直觉得她是个高傲、好强的人,那双充满自尊的眼眸总是神采奕奕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有这么深的痛苦。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王般高傲的、目空一切的女人,现在居然会抛弃所有的自尊,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用光子小姐的话说,她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不管多么痛苦,都要竭力掩藏起来。她说如果没有姐姐的话,她会更加抑郁的,多亏姐姐使她产生了战胜不幸命运的勇气。只要看见了姐姐,她就心情舒畅了,就忘掉了一切烦恼。只是今天不知是怎么搞的,悲从中来,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长时间压抑着的眼泪竟一泻而出。

“姐姐,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刚才的那些话而讨厌我,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就是姐姐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能告诉我这些,实在不容易了。我能得到你如此的信任,高兴还来不及呢。”

光子小姐听我这么一说,大概是松弛下来了,哭得更伤心了。她说自己的一生被棉贯弄得一塌糊涂,没有了希望和光明,一辈子将被他葬送掉。还说,就是死也不会和那样的男人结婚,请姐姐帮助她和那个男人切断关系,有什么好法子赶快教给她。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我和阿荣已经结为姐弟了,还签了这么一份誓约书。”

于是,我把昨天和棉贯订立誓约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她。她说自己也猜到了这一点。棉贯这个家伙总是怀疑别人知道他的隐私,才故意这么说来试探姐姐的。他是怕万一被光子小姐抛弃的话,就拉姐姐当垫背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我一说“头一次听说光子小姐怀孕了”时,他惊愕地问:“怎么?头一次听说?”嘴唇都变紫了,还问,“你为什么觉得她不可能怀孕?是说她生不了吗?”我当时就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他翻来覆去地说这几句话,而且每说一句,就叹一口气,像背台词似的抑扬顿挫地说一次“我的命运怎么这么不济啊”——当时,我就觉得他故意用那样伤感的声音说话,是想博取别人的同情。不过,尽管他是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可内心确实在为自己的命运哀叹,所以满腔无法对人诉说的苦闷就自然表现了出来也说不定。可是,他还说什么“姐姐,你说阿光为什么对你隐瞒怀孕的事呢?难道说她跟姐姐都撒谎吗?姐姐真的不知道吗”、“阿光的父亲大发雷霆之怒,扬言孩子就是生下来也不要”,等等,用花言巧语试探我——这还不算,还说:“你看看就明白了,这个誓约书对姐姐有利,由此可见我的诚意。”本来也不是我想要定什么誓约,无所谓条件有利没利。他用这样无中生有的手段来博得我的信任,安的是什么心呢?定这个誓约,究竟要干什么用呢?肯定是为了“姐姐尽力促成弟弟和光子小姐的婚事”、“弟弟被抛弃的话,姐姐也和光子小姐断交”、“任何一方不经另一方同意,不得擅自和光子小姐私奔、藏匿或情死”,等等。光子小姐说,尤其最后这一条是关键的关键,其他那些条都是充数的。她说,这么点事何至于弄得这么繁琐,完全没有必要。这个男人好像动不动就喜欢写法律条文那样的东西。

光子小姐近来对棉贯越来越不耐烦,表现出一副对他不在乎的样子。光子小姐预感到棉贯不会就此罢休,担心他暗地里做手脚,使事情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所以,前几天,三个人一起去松竹影院看电影,就是光子小姐硬拽棉贯来的。光子小姐对棉贯说:“你别老是胡思乱想的,和姐姐见个面,聊一聊就知道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知道你的秘密了。”光子小姐也是担心他背着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怪不得那天他一直别别扭扭的,话也不愿意说。

“这么说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琢磨背着你和我联手了?”

“这个不好说,反正我一直担心,如果不理他的话,他会和姐姐私奔呢。”

“他肯定是想利用我迫使你和他结婚,然后跟我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不再理我了。”

“他总是说要结婚结婚,这纯粹是自欺欺人,他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他怕我被逼急了会寻死。而且,有姐姐跟我在一起,我就不会被别的男人夺走了,他想尽可能维持现有的关系。”

……光子小姐还说今天她和棉贯有约会,可是她今天实在是不想见到他。我劝她说,不要这样,你该去还是要去,突然不去赴约会引起他的怀疑,以后就更不好办了。今天就当什么也没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尽快和他了断,就是死我也要拯救你,必要时就杀了那家伙。我也陪着光子小姐一起哭,给她鼓劲,然后和光子小姐分了手。

……对了,看一下誓约书的日期就可以明白……是的,是的,这上面写的是七月十八日,我和光子小姐说上面那些话大约是在第二天十九日,当时正好我丈夫手里的案子终于办完了,就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去避暑吧。今年去轻井泽怎么样?我的心根本不在丈夫身上。光子小姐说她每天一个人特别寂寞,她现在这样的身体哪儿也去不了,很羡慕我。我就对丈夫说,我们还是等再凉快一些去箱根吧,也不顾丈夫满脸失望的神色。以后的半个月里只要丈夫一出门,我就迫不及待地直奔笠屋町。

我觉得从那以后光子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温顺极了。以前那个美丽的恶魔忽然间变成被老鹰追捕的鸽子,更加惹人怜爱了。每次见面时,她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从没有露出过开心的笑容。我担心得一天到晚坐立不安,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可就不得了了。于是我对她说:

“阿光,你在阿荣面前要表现得高兴一些,否则他又会多心,说出什么话来的。我早晚会让他在世人面前丢脸,现在不管多么不愿意见他,你也要暂时忍一忍。”

我虽然这么安慰她,可是究竟怎么才能惩治棉贯呢?在坑蒙拐骗方面他比我手段高超得多,我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来。要是下次棉贯在旅馆外面等我的话,我该怎么面对他呢?虽说不遵守那个誓约也没什么可愧疚的,但是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每次从旅馆出来时都是提心吊胆的,害怕听见他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好在他一直没有来找我。那种男人就是这样,一旦定了誓约,哪还在乎什么姐弟不姐弟的,不过这对我来说正求之不得。

这段时间,光子小姐每天都对我说:“姐姐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一天也忍受不下去了。”

我打算实在无路可走时,就假意和棉贯一起私奔,事先让他告诉我逃往何处。当报纸上登出这个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时,再找个最佳时机,让别人来捉奸。这样一来,棉贯再有本事,也无法继续纠缠光子小姐了。即使有损自己的名誉我也在所不惜。

光子小姐说:“他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静了,要做就得抓紧时间。”

我说:“如果他察觉了的话,一定会以誓约书为名来找我质问的。你要沉住气,不到最后一刻,不采取极端的做法。”

——说实话,当时我真是无计可施了,甚至想过找先生帮我出出主意呢。可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怎么好意思告诉先生呢。我还问了阿梅的意见,她也想不出好主意。万般无奈、情急之下,我居然想到了寻求丈夫的帮助。我打算跟他多少坦白一些和光子小姐的关系,问问他有没有法律手段可以帮助我们避免棉贯的迫害。说不定丈夫听了,会对光子小姐产生恻隐之心呢。

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正在笠屋町那家旅馆里时,丈夫突然来了,事先也没打招呼。那天下午四点半左右,他是从事务所回家时顺便来的。当时我正和光子小姐在二楼聊天,女招待慌慌张张上来说:“夫人的丈夫来了,说是想见见你们两个人,怎么办哪?”

“他怎么会来这儿?”我们俩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着。我说:“他是来找我的,阿光先回避一下。”然后就下了楼梯。

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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