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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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扬蹄奔至猎舍。骑手把缰绳扔给一个恐惧的奴隶,阔步走上阳台。塞琉古的勇敢众口相传,他亦自知,不能让人说他在一场叛变中闭门躲避。他是个深受爱戴的将军,一出现,初起的“处死监护人!”的叫喊就沉寂了。给腓力的欢呼仍旧持续。
喧嚣中,塞琉古对着培松的耳朵咆哮:“他们人不齐。行缓兵之计。呼吁召开全军集会。”
确实,看上去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没有掺和。培松上前;呐喊消减为嗡声。“很好。你们是自由的马其顿人,你们有这份权利。但是别忘了,安提帕特罗斯的人马仅在几里之遥,他们也有这份权利。这关涉到全部的公民。”
一股怨忿之声涌起。群情激昂,没有耐性。欧律狄刻的一句“不行!现在!”又让他们闹腾起来。
有个什么东西使她回头。腓力在拔剑。
为了让他像男人,遑论像国王,她也得让他佩剑。凭他的眼神,下一瞬他就要杀往猎舍了。她有刹那的犹豫。他们会不会跟随他……但是他毫无打斗的能力,会输掉一切的。“咱杀了他们!”他热烈地说,“我们能杀死他们,看。”
“不。收回去。”他照办,懊恼而顺从。“现在对大家呼喊,‘让培松说话。’”
他立即得到遵从。士卒们今天对他刮目相看。培松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我听到你们的意见了。”他说,“好的,你们可以召开集会。如果摄政到达后一切又得重办,不要怪我。传令官,下面那位。上来这里宣令吧。”
集会在猎舍前的林间空地举行。超然事外的士兵们也响应而来,人数多于欧律狄刻的预料。但是她和腓力登上用作讲坛的阳台时,她依然有成功的光彩,含笑环视那些欢呼的面孔。那些沉默者她大可忽略不计。
在平台远远的另一边,培松和塞琉古轻声谈着。她在脑中重温腹稿。
培松来到她面前。“你可以最后一个陈词,这是女人的权利。”他太自信了,她想。要让他瞧瞧。
他利落地走上平台的前方。有几个嘘声,但很快消逝了。这是全体集会,人人敬重的古俗。
“各位马其顿人!”他干脆的呼声切过最后的嗡语,“在埃及,在全军集会上,你们指定我和阿瑞巴斯做了国王们的监护人。如今看来你们改了主意,不管什么缘故。没关系,我们接受。这不必付诸投票,我们俩有共识——我们辞去监护人的职位。”
有彻底的、震住的寂静。他们像一群拔河的人,对抗一方忽然松了手。培松让效果臻于极致。
“是的,我们辞职。不过,监护人的职位仍在。这是亚历山大辞世时全军集会的决定。别忘了,你们有两位国王,其中一位年纪尚幼,未有主见。如果你们票决让腓力行使自己的统治权,就是指定他为亚历山大之子的监护人,直到他成年。你们投票前,要考虑所有这些事。”
“知道!知道!”他们像看戏的观众,遇到演员们迟迟不上场。欧律狄刻看在眼里。他们等待的是她,而她已就绪。
“所以,这位是腓力之子腓力,”培松说,“他要求亲政。腓力王,请上前来。”温顺而略显惊讶地,腓力跟他一样站到中央的台阶起始处。“国王,”培松说着退了一步,“现在要对你们致辞,陈述他的事理。”
欧律狄刻僵住了。天空塌在她身上,而她没有看出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可避免的。
她如梦方醒般见到自己的愚笨,濒于崩溃。她没有借口,也没提醒自己才刚刚十六岁。在她自己心目中她是一个国王,一个战士。她误了大事,难辞其咎。
腓力睁大眼睛四顾,茫然微笑。他迎来友善的、鼓励的欢呼。他们都知道他是个寡言的人,也过于谦抑。“腓力万岁!”他们喊道,“腓力为王!”
腓力抬头。他很清楚这集会的目的,欧律狄刻告诉了他。但是她也告诉他,她没有事先教他的话一个字也别说。他焦灼地瞟了她一眼,看她会不会替他发言,但是她直视着前方。他身后却传来阿瑞巴斯的声音,温和而坚持:“陛下,对士卒们说话吧。他们都在等待。”
“开始呀,腓力!”他们喊道,“静下来听国王讲话!”他朝他们挥手;他们嘘着彼此,以便聆听。
“感谢你们的忠诚。”这很保险,他知道;他们果然都喜欢。好。“我想当国王。我年纪足够当国王了。亚历山大告诉我不要做,但他已经死了。”他停顿,整理着思绪,“亚历山大让我捧过熏香。他告诉过赫菲斯提昂——我听到了——他说我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迟钝。”有些暧昧的噪音。他要人宽心地补上一句:“如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欧律狄刻会告诉我的。”
众人一时惊呆,继而哗然大乱。他们转向彼此,谩骂、规劝、争辩。“我早跟你说过,现在你看到了吧。”“他跟我说话和平常人一样,就昨天的事。”“他有惊厥之症,是病给弄的。”“他告诉咱们的是真相,他这一点好。”
欧律狄刻像绑在刑柱上一样站着。她愿意她整个人灰飞烟灭。她听见到处有人在复述中品咂这笑话:“欧律狄刻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腓力受了反应的鼓舞,依然演说着,“等我做了国王,我每一回都要骑大象。”
在他身后,培松和阿瑞巴斯对视,面有得色。
笑声中有点东西令腓力犹疑,想起那可怕的新婚之夜。他抛出那有魔力的语句:“感谢你们的忠诚。”但他们没有欢呼,反而笑得更响。如果他逃走,会不会被捉到?他把慌乱求助的脸转向欧律狄刻。
起先她像自动机械19般移动,被她的骄傲驱使着。她向两位洋洋自得的监护人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望也不望底下嗡嗡的人群,她走到腓力身边挽起他的手。他怀着难言的释然和信任转脸向她,问道:“这演说可以吗?”
她头部端直,一时面对了人群才回答他:“嗯,腓力。但现在事情完了。来,我们坐下吧。”
她领他去到墙边石凳上,那是总督和他的客人们从前把酒小酌,等待猎人呼叫的地方。
集会没有他们而继续下去。
场面纷乱难理,躁动不安。分裂已到了荒唐的地步。几百个声音敦请培松和阿瑞巴斯重新执掌监护权,遭到断然拒绝。塞琉古也坚辞不就。当一些不甚重要的人名被抛来抛去时,有个信使骑马而至。他禀报,安提帕特罗斯及其军队正在渡过奥龙特斯河,两日内会抵达。
培松公布了这新闻,提醒群众说自从佩尔狄卡斯之死,两位国王便上路前往马其顿,他们归属的国家。既然克拉特鲁斯已经作古,还有谁比摄政更适合做他们的监护人?他们只好怏然接受,因为谁也没有更好的方案。
辩论期间,欧律狄刻带丈夫悄然离去。午餐时他向克农复述了他的演说,克农夸赞着,避开她的眼睛。
她几乎没听见他们的话。被打击得双膝落地,屈服认输,她却分外感到自己血液的源头。亚历山大的阴魂在讥笑她;他年方十六已摄政马其顿,并打了胜利的一仗。她的雄心之火在余烬下依然闷烧。为什么她会受辱?不是由于抱负过大,而是过小。她想,我被嘲讽是因为我敢要的不够。从今以后,我会提出我自己的权力要求。
傍晚,太阳从亚洲沉落,柴烟初升,她换上男装,吩咐备马,然后外出骑行于营火之间。
两日后,独眼安提柯作为摄政及其军队的前锋,到达特里帕拉迪苏斯的营地。
他是那个逃至马其顿,揭发佩尔狄卡斯的图谋的人。亚历山大曾经授封他为弗里吉亚总督;摄政知恩图报,任命他为亚洲所有军队的统帅。如今他是在赴任的路上。
他骑着一匹波斯“大马”,因身材高大,希腊马不能驮他走长路。虽有眼罩——他是在为亚历山大攻取弗里吉亚时一目失明的——他依然是个英俊男人。他更英俊的年轻儿子德米特里崇拜他,跟他形影不离。两人并骑,是夺目的一对。
他率领随从的小纵队,骑入那园子边缘的林地。少顷,他竖着耳朵,做了手势让队伍停下。
“怎么了,父亲?是在打仗吗?”那少年眼睛一亮。他年方十五,未曾战斗过。
“不是。”他父亲边听边说,“是吵架。或是军心不稳。凭这声响,我来得正是时候。前进。”他对儿子说道:“培松在干吗?他在亚历山大麾下成绩很不错的。如果你只见过一个人奉命行事,别以为你了解他。唉,他在这儿是临时凑数的。我们走着瞧。”
这光景并未令他不快。他自己雄心勃勃。
欧律狄刻号召到五分之四的军队支持她。她领队来到将军们的猎舍前,以国王驾到的号角宣报自己,这一次要求让腓力和她共当国事。
三位将军厌恶地俯视下面的暴徒,不无恐惧。看上去比军心浮动更坏,是目无纲常。欧律狄刻自己对此也半有知觉。她习武时没有得到过军事操练,也没有考虑过如果她把追随者们排成某种阵列,会较易操纵,也更有气势。若是一年前,那些初级军官会为她治军(高级军官漠然以对),但一年间事变频仍,大多是有害于纪律的。因此现在是一支武装的乌合之众跟着她;互相推挤争先,对那些将军粗言相向。
正当培松的话音被嘘声和嘲笑淹没时,安提柯一行人来到耳程内。
他遥遥瞥了一眼之后,便派德米特里前去侦察;这对于小伙子是良好的训练。他愉快地跑马入林,回来报告,有一大堆人聚集在看似大本营的地方前面,但后面可谓空空荡荡。
与此同时,欧律狄刻感到背后的群众开始翻腾。她要么现在就领他们上前,要么设法控制。遗传的本能告诉她,她领导不了他们很久。他们会越过她涌上去,弑杀将军们。其后,她脆弱的权威就会一扫而空。
“传令官,吹停止号!”她高举双臂面对他们;他们浮躁地摆动,但不再上前。她再次转身迎向那些将军。
阳台是空的。
最近几分钟的鼓噪中,将军们获知他们新的统帅到军营来了。他在他们后面的猎舍里。
室内木色深暗,窗洞狭小,有一股阴森之气,他们眯眼认出安提柯高耸的形体,在总督椅上坐着,像独目巨人一般单眼注视他们。年轻的德米特里被一缕阳光勾出英武逼人的轮廓,犹如勇猛的守护精灵,站在后面。
安提柯一言不发。他目光盯着他们,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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