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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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喀罗尼亚的死者被送到他们位于英雄街的集体墓地上。大家争论应当由谁来朗读葬礼的诔文。埃斯基涅斯、狄马德斯都有人提名,但他们一个料事太准,另一个太得志;在公民大会的失意者们看来,他们有沾沾自喜之色。所有人的眼睛回转向狄摩西尼那张憔悴的脸。彻底的失败、巨大的耻辱,暂时消蚀了他的一切恶意;他紧绷的皮肤上的新皱纹,来自一种比憎恨巨大的痛苦。至少他们都能相信,这个人不会在他们哀伤时感到愉快。他们选了他来朗读墓志。
除了斯巴达,所有希腊城邦都派了使节去科林斯议会。他们承认腓力为希腊人对波斯人防御作战的最高领袖。在这第一次会议上,他没有提出更多要求。别的自会随之而来的。
他挥兵抵达阴郁不安的斯巴达疆界,然后改了主意。让那条老狗保住自己的狗屋吧。它不会出来;但倘若逼到绝路,它会死拼到底。他不愿成为又一个在温泉关的薛西斯。
科林斯,阿芙洛狄忒之城,比雅典殷勤媚人。
国王和王子得到隆重款待。亚历山大偷闲走长路登上科林斯卫城,眺望底下看似窄丝带一般环绕高峻山脊的宏伟城墙。天朗气清,他和赫菲斯提昂一起南望雅典43,北望奥林匹斯山,评论了城墙,谈说哪里可以建得更好,哪里可以攀越,经提醒也瞻仰了那些纪念建筑。极顶上是阿芙洛狄忒的白色神殿,纤巧优雅。向导指点道,那些著名的侍奉爱神的女子此时无疑已从城区上了山来行礼。他期待地等了等,但徒然无功。
德马拉托斯,一个有古老多利亚血统的科林斯贵族,是腓力的老客友,在议会期间做了腓力的东道。一夜,在他位于卫城山麓的大宅里,他办了个亲密的小聚会,向国王许诺会有一个他感兴趣的宾客出现。
原来是小狄奥尼索斯,已故叙拉古城主——大狄奥尼索斯之子。自从提摩列昂将他逐出城主之位,他便在这里办一所男校为生。他眼睛近视,身材松垮,肤色灰鼠鼠的,年岁与腓力相当;他的新职业与拮据结束了他从前声名狼藉的放纵,但他依然有一个老醉鬼的酒糟鼻。一把梳理过的学者般的胡须,遮住他软塌塌的下巴。成就已超越其威震四方的老城主父亲的腓力,风度翩翩地对待他,酒过一巡,他以倾诉回报。
“我继位时没有经验,一点也没有。我父亲是个极其多疑的人。您大概听过一些传闻吧,多数是真的。众神作证,我从来没有任何要暗算他的想法,但直到他死的那天,总要先把我搜身才许我接近他。我从未见过国书,从未参加过战争会议。假如说他像您对您儿子一样,外出征战时托付我治国,也许历史就会是另一番面貌了。”
腓力肃然点头,说他相信该会如此。
“假如他给我静静享受一个年轻男子的逸乐,那我也满足了。他是个严苛的人;极有才干,不过很严苛。”
“嗯,许多事业都会这样走上极端。”
“是的。我父亲刚掌权时,人民受够了民主制;等城邦传到我手上,他们受够了独裁制。”
腓力感到他并不总像他看上去那么愚笨。“但柏拉图对您没有帮助吗?他们说您两次得到这位哲学家的造访。”
那并不敏锐的面容若有触动。“您看见我能安于这样大的命运转捩,难道您觉得,我从柏拉图那里没有领会到一点哲学吗?”
那双湿润的眼睛现出一种近乎庄严的神情。腓力看了看他那精补过的唯一一件锦袍,善意地握住他的手,召唤斟酒人上前。
在一张床头雕着天鹅的镀金床上,托勒密和他的新欢,雅典姑娘泰伊丝共枕。
她很年轻就来了科林斯,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墙壁上画着双双对对的恋人;床头桌上有两只精美的浅杯,一个酒壶,一只盛着花香油的圆瓶。镀金宁芙们擎托的三根芯子的油灯,照着这两人的欢愉;她十九岁,不必故作神秘。她的黑头发软若鸟羽,眼睛暗蓝;玫瑰红嘴唇不施丹朱,但指甲、乳头和鼻孔都染得宛如粉贝,乳白细腻的皮肤祛了毛,雪花石一样光洁。托勒密对她着迷。时候很晚了,他迟慢地抚摸她全身,全不在意回味可能再次勾起欲望。
“我们一定要生活在一起。这种生活配不上你。我很多年都不会结婚的,别担心我不能把你照应好。”
“可是,亲爱的,我所有的朋友都在这儿。我们的音乐会、剧本朗读会……在马其顿我会过不惯的。”大家都说他是腓力的儿子。语气里不能流露急切。
“啊,但很快会是亚洲了。你会坐在一座蓝瓷砖的喷泉边,身旁玫瑰锦簇;我打仗回来,会给你膝头堆满黄金。”她笑起来,轻咬他的耳朵。
每晚和他这样一个人共度也实在不讨厌,她心想。尤其是比起另一些来……“让我再想想。明天过来晚餐吧;不,是今天了。我会告诉菲勒塔斯我病了。”
“可人儿。我该给你带什么来呢?”
“带你自己来就好。”她极少发现这话不起作用。“马其顿人真是壮汉子。”
“啊,石像也会为你动容的。”
“我很高兴你们开始剃须,如今看得见这些俊脸了。”她的手指抚过他的下颔。
“是亚历山大带起的风气。他说胡须会给敌人捉握的机会。”
“哦,是这缘故?……那美少年。人人都爱他。”
“除你以外的姑娘?”
她笑了。“别妒忌,我是指所有的士卒。其实,他内心也是我们这样的人。”
“不,不,这你看错了。他像阿尔忒弥斯一样纯洁;或几乎一样。”
“是的,这看得出来,但不是我的意思。”她在沉吟,鸟羽般的眉毛挑动着。她喜欢这个床伴,第一次向他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就像那些最负盛名的人,比如逸闻无数的拉伊丝、罗多帕,或是帖奥朵缇丝。她们不是为爱而生存,而是凭爱而生存。我可以对你担保,我看到了,这些兵士正是他身体的血液,他知道他们是会追随他赴汤蹈火的人。假使有一天他们不再跟他走,对于他,就会像一个名妓不再有爱慕者登门,也收起了铜镜一样。他会开始死的。”
一声叹息回答了她。她轻轻勾起被单,盖在他们俩身上。他睡得沉实,天也快亮了。让他留下吧,她这就开始习惯他也好。
腓力从科林斯返国,筹备亚洲的战争。万事俱备之时,他会先征得议会的首肯,方才动兵。
大部分军队已由阿塔罗斯率领,首先踏上归程,士卒们纷纷告假,四散归家;阿塔罗斯也如此。他在皮德纳山的山趾拥有一座先祖传下来的灰色旧碉堡;腓力接到他的消息,恳求国王途中稍事停顿,光临碉堡。国王念及他机敏得力,回复同意了。
他们离开大路,转入山间,海平面越来越宽,亚历山大却变得寡言矜持。少顷他骑马离开赫菲斯提昂的身旁,赶上托勒密,招手和他一同远离了在山地石南和灌木丛中抬足的马队。托勒密茫然不解地跟随;最近他自己满腹心事。她会守诺吗?她拖到最后才给了他苦等已久的答复。
“不知父王怎么想的,”亚历山大说,“居然不差遣保萨尼亚斯先行一步去佩拉?他怎么能把他带到这儿来?”
“保萨尼亚斯?”托勒密朦胧地说,随即变了脸色。“不过,保卫国王的安全也是他的权利。”
“如果他有任何权利,第一个权利就是不用受这个罪。难道你不知道那是在阿塔罗斯的宅子发生的?”
“他在佩拉有一幢宅子。”
“是在这里。我从十二岁起就知道。当时我在家中马厩里,在其中一个马棚,他们没看见我;阿塔罗斯的马夫正在跟我们的马夫讲这故事。几年以后母亲也对我说过,我没告诉她在我听来已是陈谷子烂芝麻了。是在这里发生的。”
“已经过了好些时候了。六年了。”
“别说六年,你觉得六十年就能忘记吗?”
“至少他职责在身,不必觉得自己是来做客的。”
“他应该被免于这样的职责。父王应该解救他的。”
“是的,”托勒密缓缓说道,“是的,可惜……你知道,若你不提,我也想不起来,而且我并不像国王有那么多头绪要考虑。”
牛首骏感到骑手的某种震动,嘶吼一声,摇了摇光灿灿的头。“这我倒没想过!哪怕在我们家,对父亲也不是无所不讲的。帕曼尼恩应当提醒他的,他俩是少年之交。但也许他也忘记了。”
“也只不过是今晚这一晚而已……我刚才想,假如一切顺遂她这时该已卖掉房子了。你一定要见见她。别的不说,她的歌声真是好。”
亚历山大回到赫菲斯提昂那里,他们默默骑行,直到转过山崖,看见了碉堡的石墙,这个森冷的遗存物见证着过去没有律法的岁月。一队骑马者从大门露面,迎接他们。
亚历山大说道:“如果保萨尼亚斯摆出一张臭脸,不要跟他计较。”
“嗯,我知道。”
“即使国王也无权错待别人,然后抛诸脑后。”
“我不认为他抛诸脑后了,”赫菲斯提昂细想后说道,“你要想到国王即位以来化解了多少世仇。想想色萨利,想想林克斯提斯家族。我父亲常说,佩尔狄卡斯去世的时候马其顿没有一家、一族不负有至少一桩血仇。你知道利昂纳托斯和我本该是仇敌,他的曾祖父杀了我的曾祖父,我一定跟你讲过。国王常会邀请我们的父亲同一夜去共进晚餐,以证明大家相安无事;他们如今不再耿耿于怀了。”
“但那是家族的旧账,不是他们自己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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