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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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赫伊拉克斯一同作战过,”他说,“后来告诉了父亲我对他的观感。所以他才没有去色雷斯,留在了这里。这人刚愎自用,厌恨别人比他脑子快;如果事情转坏,又会诿过于人。父亲把他调任卫戍,没有降他的职。换了我,是会给他降职的。”

“哟,什么时候这样父亲长父亲短了?因为他把印戒给你戴着,所以我对你就无关紧要了?你站在他那边跟我作对?”

“我站在士卒那边。也许他们免不了有人死在敌人手中,但不能让他们因为赫伊拉克斯这种笨伯而白白送命。倘若我给他一个中队,他们就再也不会信任我了。”

她爱憎交加,还击他内心的成年男人。许久以前,在萨莫色雷斯那个火把映照的山洞中,十五岁的她遇见了一个男人的眼睛,那时她还不懂男人是什么。“你越发荒唐了。你手指上那玩意儿,你以为是什么?你只不过是安提帕特罗斯的小学生罢了。腓力留你在这里,是要你观察他治国。人,你能懂几分?”

她严阵以待,等着战斗、眼泪与染血的和平。他一时不语,忽然冲她咧嘴而笑。“那好吧,母亲。小男孩该把正事留给成年人,不去干预。”

她的眼睛仍旧怔着,他已三步急行而来,手臂搂住她的腰。“至亲至爱的母亲!你知道我爱你。现在放下这些事,让我来对付吧。我自有分寸,你别再为此操心了。”

她僵立片刻。很快,她说他是个恶毒心狠的小伙子,叫她对德伊尼阿斯无以回话。但她在他的怀抱里软了下来;他也知道,她喜欢感受那臂膀的力量。

为了靠近佩拉,他放弃了出猎。如果他不在,安提帕特罗斯就会自行决策。正当他感到缺乏锻炼,并在马厩之间游荡的时候,他发现了一辆为跃行者的竞赛而改装过的战车。数年前他曾经打算学会跃行,但随后去了米埃扎。那战车是一辆以胡桃木和梨木制成的双马赛车,给跃行者用的铜把手高度相宜——这竞赛不是为大块头而设计的。他轭以两匹威尼斯小马,唤来国王的御者,开始练习中途跃下,随战车奔跑,再重新跳上。这不仅是良好的锻炼,且有荷马时代的遗风。跃行者是战车英雄的最后传人,当年他们会驱车赴战,下地站立着搏斗。他把闲暇都用在学习这门古技上,变得非常灵活擅长。旧战车的棚舍都被翻了个遍,以便朋友们能和他比赛;他享受其中,但没有安排一次正式的竞技。从他初觉有人故意让他取胜的年龄开始,他就不喜欢预设好的赛事了。

战报从普洛彭提斯海接连而至,如腓力预言,佩林苏斯久攻不克。这座城高踞在一块海岬上,无法海攻,陆地那一边则城垣坚固。佩林苏斯人在陡岩之上繁衍增殖,多年来房子越建越高;四五层的楼宇就像剧场长凳一样级级上升,俯瞰着城墙,如今是让投石手和投枪手容身而反攻的重地。为了给士卒以掩护火力,腓力筑了高达百尺的攻城塔,还盖起弩炮的平台;他的坑道工兵们弄坍一段城墙后,却发现了一环内城墙,是利用最外围的房屋以岩块、碎石与泥土夯实而成的。此外,不出他所料,拜占庭施援于敌方;他们的三排桨快舰上的水手熟悉本地水域(马其顿从未成为海上强国),运来精兵,并为波斯大帝的补给船只而拱卫海道。他正在兑现他与雅典的约定。

腓力口授了这些战报,文辞干脆而明确。一信读罢,亚历山大不禁踱步,自恨无法亲临。连王印也难以弥补这损失。

一日上午,他在跑道上看见哈帕劳斯向他挥手。宫廷传信人把话传给一个能打断他而不会失敬的人,可见事情紧急。他跳下战车,随车跑了几步保持平衡,然后过来,跑道的灰尘在他腿上蒙了厚厚一层直抵膝盖,如悲剧演员的长靴。他的眼睛在汗水纵横的尘土面具下闪闪发亮,被映衬为绿松石的碧色。他的朋友们站得甚远,不是出于礼仪,而是让他远离他们的衣服。哈帕劳斯背对他轻声说:“真是稀罕。你们注意到吗?他没有汗臭,若是别人早就汗臊得像雄狐一样了。”“问问亚里士多德吧。”有人说。“不,我想是他消耗彻底的缘故。”

传信人禀告,有个信使从东北边地前来,等候王子的接见。

他差了个仆人跑去替他取来一件干净的宽袍,在马厩的流泉下脱衣、刮垢,然后来到觐见厅。安提帕特罗斯在里面刚要结束对信使的问话(他知道的比书信更多),那卷信札仍原封未动。信使自己方才走出斯特里蒙河沿岸的高地,侥幸生还,那是马其顿与色雷斯的交界,布满了有领土纷争的峡谷、山岭、森林与牧原。

安提帕特罗斯吃惊地眨眼:亚历山大实在是神速。信使也霎眼,缺眠令他常常合上眼皮。问毕来使的名字,亚历山大说道:“你看上去累坏了,请坐吧。”他拍了拍手,命人给信使上酒。酒送来以后,他便向安提帕特罗斯朗读战报。等信使饮了酒,他才询问其详。

迈多伊人是个很古老的山地民族,阿该亚人、多利亚人、马其顿人与凯尔特人南迁的时候,他们已在蛮荒中建立家园,但那几族都没有停留,继续追寻较好的土地去了。他们在山野与色雷斯的严酷天气中存活下来,野羊般顽健,保持着比青铜时代还要古老的习俗;当人牲也没有从他们的粮食之神那里换来慈悲时,就会去定居者的土地上掠夺。腓力许久以前征服过他们,并取得他们的效忠,但久而久之,他在他们心中黯淡下去,褪色为一个传说。他们人丁增殖,步入成年的男孩需要让长矛染血,就像河底激流一般闯入南方。农庄被抢空,付之一炬。马其顿定居者和忠心的色雷斯人被活活砍死,首级掳为战利品,女眷则俘去。

安提帕特罗斯相当于二度会见。他望着宝座上的青年,善意地等待他请援的时刻。但他始终盯着信使,坐姿前倾,热切聆听。

“歇会儿吧,”他随即道,“我要记录一下。”文书到达后,他口授,一边跟信使核对,记下迈多伊人的活动路线与风土特点,又亲自在蜡板上添了一张略图。这也核实完毕,他命人领使者去沐浴、进餐、就寝,然后遣退文书。

“我想的是,”他边说边浏览蜡板,“我们得马上把他这些话全部记下。睡一夜可以让他精神起来,但也难保他不会猝死。我想等他完全恢复了才出发,以他作为一路的向导。”

在安提帕特罗斯威严的鼻梁上,两道斑白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本来就预感会是这样,但宁可不信。

“亚历山大,你知道我乐意和你共同进退。但你也知道,国王在外打仗,我们俩决不能同时离开马其顿。”

亚历山大重新就座。刚才洗浴匆忙,他半湿的头发掺杂着尘土,腻在额前;手与脚的指甲上满是污垢。他眼睛冷冷的,也不故作天真。“那当然了,安提帕特罗斯。我决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我外出,印戒肯定会留给你。”

安提帕特罗斯张开嘴,深深吸气,停住了。亚历山大继续抢先,礼貌而坚定。“它不在我身上。我刚才在锻炼。离开佩拉时我会交给你。”

“亚历山大!想想万一……”

亚历山大一直像决斗者般望着他,此时做了个小手势,表示没有说完。在关键的一瞬以后,安提帕特罗斯收了声。亚历山大郑重其事地说:“我父亲和我都知道,能把国家交托给这样一个人,是何等幸运。”他站了起来,叉着腿,双手按着腰带,乱发向后一甩。“我去定了,安提帕特罗斯。你放心就是,因为我们都时间紧迫。明日拂晓我就上路。”

安提帕特罗斯也不禁站起,他试图以身高相阻,但没有奏效。“你拿定主意要走,那挡不了。但要考虑清楚。你是个好的战地军官,这大家都知道。士卒们喜欢你,这也是公认的。但是你没有组织过征伐,也没有输送过补给,或是策划过补给的战略。你熟悉那块土地的情况吗?”

“此时他们该下到斯特里蒙河的河谷了,这是他们的来意。补给问题我们会在战争会议上讨论。一个钟点之后我会召集开会。”

“亚历山大,你知道吗,如果你输了,半个色雷斯都会像桃金娘树丛失火一样轰烈作乱?你父亲的交通线会被切断,而一旦消息扩散,我就要抵抗西北边的伊利里亚人了。”

“你在西北用兵需要多少军队?”

“如果你输了,国内的兵力根本不足。”

亚历山大把头稍稍侧向左边,一转不转的眼睛越过了安提帕特罗斯的头部,目标有点模糊。“而且,如果我输了,大伙儿就不会再信任我,我就永远当不了将军。而且,我父亲也可能会说我不配做他的儿子,那我就永远成不了国王。看来我非赢不可。”

安提帕特罗斯想道,卡桑德罗斯决不该得罪他……确是雏鹰出巢。必须现在就非常小心。“那我呢?让你走,他会怎么说我?”

“你是指如果我输了?他会说,我早该听你的劝谕。写下来,我会签字来证明你确实这样劝过我。无论胜败,这都交给我父亲。你看这可算公平的赌博?”

安提帕特罗斯从浓眉下放出凌厉的目光。“啊,但事后你会因此记我一笔的。”

“噢,是的,”亚历山大淡然道,“我当然会。不然呢?这是赌博,安提帕特罗斯,你不能指望两边下注而赢定。我自己也不能两边下注。”

“我看现在筹码已经很高了。”安提帕特罗斯微微一笑,想起现在就必须小心。“那就把你的需求告诉我吧。我也不是没赌过不如你的马儿。”

除了战争会议,亚历山大整日没有坐下。他发布命令时可以坐着,但他来回踱步时思维更敏捷,也许是米埃扎的散步讨论养成的习惯。本来他打算早些去看望母亲,却没有空闲。诸事停当他才过去,但没有待久;她喜欢小题大作,尽管这一次想必是她期盼已久的机会。让她走着瞧好了。同时他要向菲尼克斯道别,而且也务必睡上几个钟点。

这是佩林苏斯城外军营里的一个安静的早晨。昨夜城墙上有过一次交锋,现在是休兵时分,有喧嚣暂歇时的各种声响:骡子的叫声,操作弩炮的士卒的呼喊声与砰砰声,一个头部受伤的人在医棚里狂号;飞弹投射队的一个官长负有让围城内无法偷闲的任务,喝令士卒们把机械抬上一个定盘,并给弹道上油;堆叠着的巨型弹头那边传来咣当一响,每个弹头上都刻着简短的文字:来自腓力。

腓力命人给他盖了一间宽敞的木屋;长久驻营没有必要用御帐,徒然在臭皮革底下闷出汗水。他像个常年远征的人一样让自己舒齐,以本地稻草席铺地,他的行李车带来若干把椅子、多座灯台、一个浴缸,和一张足够两人共寝的床。在随军木匠做的松木桌子前,他和帕曼尼恩同坐,朗读出一份快报。

从皮德纳与安菲波利斯也召来军队之后,我行军北进抵达特尔马。我的本意是取道东方大路去安菲波利斯,以测知敌人动向并应之以最佳部署,再沿河北进。

然而在特尔马,我遇上一个从阿格里阿奈地方来的骑手。他是我的客友兰巴若斯派来的,以履行一个誓约。

“客友?”腓力道,“客友?他什么意思?那小子是个人质。你记得吧,帕曼尼恩。我敢赌一个塔仑,阿格里阿奈人本来是要和迈多伊人联兵的。”

“那时候你告诉我什么来着,”帕曼尼恩道,“你把王子打发回去上学,但他半途溜去那些部落人那儿做客?我很记得你听说时骂了出来。”

“对对,对对。我一时都没想起来。胡闹撒野的旅行,他保全了喉管算是走运。我是不向可靠的部落索要人质的。客友!嗐,且看吧。”

闻知你在东边,他送信给我说,迈多伊人正在斯特里蒙上游河谷,毁坏一切。他们曾邀请他的部落联手作战;但是特芮斯王尊重你送还其子之时双方的誓约。

“是胆小吧。不过口信是那小子送去的。他现在该多大了?十七岁左右。”

他向我建言,应抢在他们下到平原之前,迅速沿河上行去到激流峡(他们给这峡谷咽喉的名称),增兵驻守那里的旧城堡。因此我决定不亲自去安菲波利斯,以免错失良机,改派科伊诺斯带着我的命令从那里把军队领回;我会率领手中兵力走小径直接翻越克鲁西亚山脉,在西瑞斯涉水过斯特里蒙河,而科伊诺斯会带着士卒、新马匹和补给在西瑞斯与我会师,我们自己则轻装行进。我告诉士卒我们的定居者在平原上面临何种危险,这令他们脚劲十足;山径难行,我和他们一同徒步,鼓励大家兼程。

腓力抬头。“有文书润色过这些话,但仍有性格流露出来。”

第三日中午我们翻越克鲁西亚山,涉过了斯特里蒙河。

“什么?”帕曼尼恩瞪眼道,“翻越克鲁西亚山?那是六十里地。”

“他轻装行进,也鼓励大家兼程。”

科伊诺斯不日与我会师,所领之命令悉已执行。这将官行事娴熟迅速,我郑重推许他。他还向安菲波利斯守将斯塔桑德罗斯陈说利害,断其谬想——此人曾认为我应当浪费三日行军前往,向他求教。

“这是他自添的笔墨了。”腓力咧嘴笑道。

科伊诺斯出使有方,我得到了所要求的兵力,共计千人……

帕曼尼恩不禁张嘴,但未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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