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朱迪·皮考特作品姐姐的守护者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那天晚上在苏珊带杰西回家后，我和布莱恩成为黑暗中的书挡，一左一右地夹着凯特的病床。

“布莱恩，”我低语，“我在想。”

他在他的椅子里换了个坐姿：“想什么？”

我倾身向前，直视他的眼睛：“怀孕。”

布莱恩眯起眼睛。“天哪！莎拉。”他站起来，转身背向我，“天哪！”

我也站起来：“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当他面对我时，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痛苦得绷紧：“如果凯特死了，我们不能生一个来代替她。”

凯特在病床上翻身，发出窸窣声。我强迫自己去想象：她四岁，穿着夏威夷装；十二岁，试着用唇蜜；二十岁，在大学宿舍的房间里跳舞。“我知道。所以我们要设法不让她死。”

星期三

你要的话，我会为你阅读灰烬。

我会透过灰色的睫毛望着火，告诉你，

自红色和黑色的火舌和浓烟，

我会告诉他，火怎么来的，

而且火是如何跑得比海还远。

——卡尔·桑德堡，《火页》

坎贝尔

我认为我们都对各自的父母有义务——问题是，要尽多少义务？当我妈上次滔滔不绝地谈起我爸爸最新的风流韵事时，我就在心里这么想。不是第一次了，我希望能有手足——果真如此的话，我就会一个礼拜一次或两次，在清晨时接到这样的电话，而不是七次。

“妈，”我插嘴，“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十六岁。”

“坎贝尔，你低估你父亲了。”

或许。不过我也知道他是一位联邦法官，他或许会垂涎女学生，但他从不做任何违法的事。“妈，我上法庭快要来不及了。我晚一点再跟你联络。”我在她抗议之前挂断电话。

我不需要上法庭，但也不想再跟她扯下去。我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摇摇头，发现法官在盯着我看。“狗为什么比人类还聪明的第一百零六个理由，”我说，“你一离开你的原生狗窝，便断绝了与你妈妈的联络。”

我边打领带边走进厨房。我的公寓是个艺术品，具有极简抽象派艺术风格的雅致，不过那都是用大把的钞票换来的——仅此一组的黑色牛皮沙发，一台平面宽屏幕电视挂在墙上，一个上锁的玻璃柜，里面摆满了像海明威和霍桑那种作家的第一版签名书籍。我的咖啡机是意大利进口的，我的冰箱温度在零摄氏度以下。我打开它，里头只有一个洋葱、一瓶番茄酱和三卷黑白胶卷。

这也不足为奇，我很少在家吃饭。法官很习惯吃餐厅的食物，如果粗糙的狗食滑进它的喉咙，它也无法辨别。“你觉得怎样？”我问它，“去罗西吃饭，听起来不错。”

它在我给它套上看护犬的识别背心时吠了几声。我和法官已经相处七年了。我从养育警犬的狗商那里买下它，它受过特别的训练来感应我的需要。至于它的名字，哪个律师不想时常把法官关进狗笼里？

罗西是星巴克会羡慕的咖啡厅：里面兼容并蓄，挤满了各色各样稀奇古怪的老客户，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可能用俄文念出他们在阅读的俄国文学，或用笔记本电脑平衡公司的预算，或在酗咖啡的同时写剧本。我和法官常常走到那里，坐在靠里面我们坐惯了的桌子旁。我们会叫一杯特浓的浓缩咖啡和两份巧克力可颂面包，厚着脸皮和二十岁的女侍欧菲莉雅调情。可是今天，当我们走进去，看不到欧菲莉雅，却有个女人坐在我们的桌子旁，喂一个坐在婴儿车里的幼儿吃贝果面包。那令我相当震惊，以至于法官必须拉着我去唯一的空位，柜台前对着街道的高脚凳。

早上七点三十分，这一天已经令我感到不顺。

一个瘦得像在吸毒的男孩拿着点菜单接近我，他穿的眉环之多，使他的眉毛看起来像是浴帘杆。他看看我脚边的法官：“抱歉，老兄。狗不准进来。”

“它是看护狗，”我解释，“欧菲莉雅在哪里？”

“她离职了，老兄。昨晚私奔。”

私奔？现在还有人在做那种事？“跟谁？”我问，虽然那不关我的事。

“某个表演艺术家，他在世界领袖的半身像上雕刻狗屎，说那是一种宣言。”

我不禁为可怜的欧菲莉雅感到悲哀。对我来说：爱如彩虹，刹那即永恒——当它在的时候是美丽的，到了你眨眼的时候，它可能消失无踪。

侍者从他的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盲文的塑料卡片递给我：“这是盲文菜单。”

“我要一杯特浓的浓缩咖啡和两个贝果面包，还有，我不是瞎子。”

“那你的狗狗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得了SARS，”我说，“它会计算我将传染给多少人。”

侍者似乎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退开，去拿我的咖啡。

这个座位不像我平常坐的桌子，从这里可以看到街景。我看到一位年长的女士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到；一个男孩肩上扛着比他的头大三倍的收音机舞过；一对双胞胎穿着教会学校的制服，看着一本青少年杂志在咯咯笑；一个黑发如流动的河水的女人，因为咖啡洒到她的裙子上，把纸杯丢到了人行道上。

在咖啡店里的我怔住了，等待她抬起头——我想看看她有没有可能是我想的那个人——可是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用纸巾擦她的裙子。一辆巴士把世界切成两半，这时我的手机响起。

我瞄一眼来电号码，正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我不想接我妈的电话，直接按开关键关机。我再看回窗外的那个女人，可是巴士已离去，她也是。

我打开事务所的门，连珠炮似的对凯丽发射命令：“打电话给欧斯特利兹，问他是否可以在韦蓝德的审讯里作证；弄一张过去五年来向新英格兰电力公司抗议的其他抱怨者的名单；给我一份墨尔本的书面供词；打电话给在法院工作的杰瑞，问他费兹杰罗家小孩的听证会是哪位法官承审的。”

她看着我的时候，电话铃响起。“说谁谁到。”她的头偏向我办公室的门。安娜·费兹杰罗站在门口，拿着一罐工业用的喷雾清洁剂和一块黄棕色的抹布，正在擦亮门把。

“你在干吗？”我问。

“做你叫我做的事。”她俯望着狗，“嘿，法官。”

“第二线电话找你。”凯丽插嘴。我给她一道质疑的目光——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放任这个小孩在这里——我试着想进入我的办公室，但安娜喷在我的门把上的东西使得把手太油，无法转动。我努力了一下，直到她用抹布握住门把为我开门。

法官在我的办公室里转了转，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地点。我按下在闪动的电话键：“坎贝尔·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先生，我是莎拉·费兹杰罗。安娜·费兹杰罗的妈妈。”这个信息让我平静下来。我凝视她女儿，她在离我仅有五英尺远的地方擦门把。

“费兹杰罗太太。”如我所料，安娜停下了她的动作。

“我打电话来是因为……嗯，你知道，有些误会。”

“你针对诉状提交答辩书，给法院存档了吗？”

“那没有必要。我昨天晚上跟安娜说过了，她会撤回她的案子。她要做任何能帮凯特的事。”

“是吗？”我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说，“很遗憾，如果我的委托人计划撤回她的诉讼案，我必须听她亲口直接对我说。”我挑眉，逮住安娜的目光，“你不会碰巧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吧？”

“她出去跑步了，”莎拉·费兹杰罗说，“可是我们今天下午会去法院。我们会跟法官谈，澄清这件事。”

“我想我到时候会见到你。”我挂断电话后，双手在胸前交叉，直视安娜，“你有事情想跟我说吗？”

她耸耸肩：“没什么。”

“你妈妈似乎并不这样想。还有，她以为你在外面扮演花蝴蝶格里菲斯[4]。”

安娜看向接待区，凯丽在那里像只绳子上的猫，很自然地倾听我们讲话。安娜关上门，走到我的桌前：“我不能告诉她我要来这里，不能在昨晚之后。”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安娜不回答，令我失去耐心，“你听好。如果你不打算继续坚持起诉……如果你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请你现在就诚实地告诉我，而不是以后才说，那我会很感激。因为我不是个家庭问题治疗师，也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你的律师。对我来说，要身为你的律师，必须有个案件。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关于这件诉讼案，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希望这段激烈的言辞能结束这桩诉讼事件，使安娜不再陷于犹豫不决、难以决定的泥坑。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直直地望着我，冷静又镇定地说：“你还愿意代表我吗？”

我违反我的最佳判断力，说愿意。

“那么，没有，”她说，“我没有改变主意。”

我第一次和我爸爸一起参加游艇俱乐部的帆船比赛时才十四岁，他本来很反对我参加。我年纪不够大，不够成熟，天气不稳定。他真正想说的是，我做他的船员很可能会害他输掉奖杯而不是赢得奖杯。在我爸爸的眼中，如果你不够完美，你就完全不行。

他的船是一艘令人赞叹的USA-1级游艇，桃花心木和柚木制的，是他向麻省知名的马玻黑德摇滚乐团的键盘手J. 吉尔斯买的。换句话说：那是一个梦想，一个地位的象征，一个人生进阶的仪式，全部包裹在闪耀的白帆和蜂蜜色的船身里。

我们一开始挺不错的，炮声响起出发后，我们越过线全速航行。我尽可能在我爸爸叫我去做什么之前就早一步动手——操纵船尾的方向舵，把帆从一舷转到另一舷，戗风调整船的方向，直到我的肌肉用力过度像在燃烧。我希望这些努力或许能得到快乐的结局。可是一场暴风雨从北方吹来，带来倾盆大雨，波涛澎湃，涌起十英尺高的大浪，把我们的船荡高，又摔低。

我看着我爸爸穿着黄色的雨衣在移动。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在下雨。他当然不会像我一样，想爬进洞里，抱着难受得要命的胃死掉。“坎贝尔，”他吼叫，“顺风转变航向。”

可是要顺着风向就意味着要再坐一次云霄飞车上上下下。“坎贝尔，”我爸爸又吼道，“现在就去。”

我们迎向两个浪之间的凹处，船突然剧烈下降，我没办法握稳方向舵。爸爸越过我去掌控方向舵。在那该死的瞬间，帆没有动。然后帆的下桁突然横越到另一边，船转变方向，走进了相反的航道。

“我需要坐标导航。”

导航的意思是下到船舱去，摊开航海图，用数学计算出我们朝哪个航向航行，才能抵达下一个比赛的浮标。可是船舱里没有新鲜的空气，感觉只会更糟。我打开航海图，刚好吐在那上面。

我没有上甲板去汇报，我爸把头探进船舱，察看我为什么玩忽职守，结果他发现我坐在一洼自己的呕吐物中。“看在老天份上。”他喃喃自语，离我而去。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拉离那里，追随他。他扭转舵盘，猛拉方向舵，假装我不在那里。当他转动帆的时候，没有知会我。大帆飕飕地越过船，划破天空的接缝。帆的下桁打到我的后脑勺，把我打昏了。

我醒来时，刚好看到我爸爸已经抢了其他船的风头，离终点线只剩几英尺。大雨转为绵绵细雨，我们的船在气流与离我们最近的竞争者之间冲刺，另外一艘船落后。我们以几秒的优势赢得比赛。

我奉命把呕吐物清理干净，再搭出租车离开，我爸爸则搭平底小艇去游艇俱乐部庆祝。一个钟头后我终于抵达俱乐部，那时候他情绪高亢，正用他赢来的水晶奖杯喝苏格兰威士忌。“你的队员来了，肯姆。”一个朋友叫道。我爸爸举起胜利的奖杯致意，大口地喝威士忌，然后用力把它放到吧台上，以至于把奖杯的把手都震碎了。

“噢，”另一位参赛者轻呼，“真可惜。”

我爸爸直直地看着我说：“可不是吗？”

在罗得岛，每见到三辆车子的后保险杠上，你都会发现至少一张红色和白色的贴纸，声援本州一些重大犯罪事件的受害者。“我的朋友凯蒂·狄库贝里司被一个酒后驾车者杀害。”“我的朋友约翰·西森被一个酒后驾车者杀害。”这些贴纸是由学校的义卖会、基金会的募款者和美容院发送，贴这些贴纸与你是否认识这些被害者无关。你把贴纸贴在你的车上，表示你感同身受，暗自庆幸这种悲剧没有发生在你身上。

去年，红白贴纸有个新的被害人名字：黛娜·狄沙罗。有别于其他的受害者，我对她有些许了解。她是一位法官的十二岁女儿，据说该法官在女儿葬礼过后不久的羁押审判庭中崩溃，请了三个月的假去缓解他的哀伤。很偶然，这位法官便是承审安娜·费兹杰罗案件的法官。

在我进入家事法庭所在的法院综合大楼时，我怀疑一个像我这样负载着这么多包袱的男人，能否代理我的当事人打赢官司，况且胜诉的结果会加速她那少女姐姐的死亡。

入口处站着一位新来的法警，他的脖子厚得像红杉木，他的智力可能刚好与之相符。“抱歉，”他说，“宠物不能进去。”

“它是一只看护狗。”

法警困惑地倾身向前凝视我的眼睛。我对他回以凝视。“我近视。它帮我看路标。”绕过那个家伙，我和法官朝法院的大厅走去。

进入法庭，安娜·费兹杰罗的妈妈正在挫书记官的锐气。这是我的假设，因为事实上那个女人跟站在她旁边的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相信法官会了解这个案件。”莎拉·费兹杰罗争执道。她丈夫单独站在她后面几英尺的地方。

当安娜注意到我，她脸上显然出现松一口气的表情。我转向法庭的书记官。“我是坎贝尔·亚历山大，”我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正试着向费兹杰罗太太解释，我们只允许律师进入内庭。”

“我代表安娜出庭。”我说。

书记官转而问莎拉·费兹杰罗：“你这一方委托哪一位律师？”

安娜的妈妈错愕地愣了一下，她平静地转身对她丈夫说：“就像骑自行车。”

她丈夫摇摇头：“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我不想这么做，但我必须这么做。”

他们的对话像齿轮一样接榫后，令我逐渐明白了。“等一下，”我说，“你是律师？”

莎拉转头回答我：“是的。”

我难以置信地瞄向安娜：“而你忘了提到这点？”

“你没问过。”她低语。

书记官各给我们一张出庭表格，然后召唤警长。

“弗恩。”莎拉微笑，“很高兴再见到你。”

呵呵，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嗨！”警长亲吻她的脸颊，和她的丈夫握手，“布莱恩。”

所以她不只是一位律师，她还可以完全控制所有的公仆。“叙旧结束了吗？”我问。莎拉·费兹杰罗的眼睛转向警长，仿佛在说：这个家伙是个混球，不过你能拿他怎么办？“你在这里等。”我对安娜说。然后我跟着她妈妈步入内庭。

狄沙罗法官个子矮小，长着一字眉，喜欢喝咖啡牛奶。“早安，”他做手势要我们坐下，“那只狗是怎么回事？”

“它是一只看护犬，法官大人。”在他回应之前，我就亲切地和他闲话家常。在罗得岛，每一次在法官的办公室里举行的内庭会议都是这样开始的。我们这里是个小州，小虽小，还是有法律人的社团。可以想见，你的助手很可能正是你在会见的法官的侄儿或外甥女。我跟法官聊天的时候，瞄向莎拉，她必须了解我们双方哪一个比较懂得玩这种游戏，哪一个是生手。她或许曾是个律师，但我过去十年来一直都待在这一行。

她紧张地折着上衣的下摆。狄沙罗法官注意到了：“我不知道你又开始执业了。”

“我并不打算执业，法官大人，可是原告是我女儿。”

法官听到她那么说，转向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律师？”

“费兹杰罗太太的小女儿希望能解除她父母对她的医疗监护权。”

莎拉摇头。“并非如此，法官。”我的狗听到它的名字抬起头来，“我跟安娜谈过，她向我保证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她觉得她的生活不如意，想要吸引我们多注意她。”莎拉耸起一边的肩膀，“你知道十三岁女孩可能会怎样。”

办公室里变得非常安静，我可以听到自己的脉搏声。狄沙罗法官不知道十三岁女孩可能会怎样。他的女儿十二岁过世。

莎拉的脸瞬间涨红。她和本州其他的州民一样，一定看过狄沙罗法官因痛失爱女而崩溃的新闻。就我所知，她的小型厢式车的保险杠上就贴着一张红白贴纸，“喔，上帝，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

　　如果觉得姐姐的守护者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朱迪·皮考特小说全集：姐姐的守护者，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