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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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说,玛丽,那些信,你能帮我把它们偷来吗?

“我妹妹说,这儿不是法国,我也不像玛丽你这么蠢。她知道我是亨利的情妇,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下场。她从中吸取了教训。”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一定得一吐为快。

“告诉你吧,就算要赴汤蹈火,他们也会结婚的。他们已经发过誓。安妮说她一定要得到他,她才不管凯瑟琳或所有的西班牙人是不是在海上并且淹死。只要是亨利想要的,他就一定会得到,而只要是安妮想要的,她也一定会得到,我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了解他们两人,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呢?”她的眼神柔和起来,泪水盈眶。“正因为这样,”她说,“我才想念威廉·凯里,因为现在她成了一切,而我则像残羹剩饭一般在晚餐后会被扫地出门。我既然没有了丈夫,他们就可以对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父亲说我是一张要吃饭的嘴,而我舅舅诺福克则说我是婊子。”

倒好像其中没有他的功劳似的。“你缺钱吗?”

“哦,是的!”她说,“是的,是的,是的,可是没有任何人甚至想到这一点!以前没有任何人间过我这个问题。我有孩子。这你知道。我需要……”她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它颤抖。“如果你见过我儿子……嗯,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他取名为亨利呢?国王原本会认他为子,就像他认了里奇蒙那样,但是她不让。他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自己给他生个王子,所以不愿让我的儿子留在他的育儿室里。”

红衣主教得到过报告:玛丽·博林的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长着一头金红色的头发,胃口很好。她还有个女儿,年龄稍大一点。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女儿不太令人关注。他说,“你儿子现在多大了,凯里夫人?”

“到三月份三岁。我女儿凯瑟琳五岁了。”她又一次按住自己的嘴唇,显出几分愕然。“我忘了……你妻子去世了。我怎么能忘了呢?”你怎么会知道的呢,他心里说,可她马上做出了回答。“凡是为红衣主教工作的人,安妮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她问一些问题,还把答案写在一个本子里。”她抬起头来望着他。“你有孩子吗?”

“是的……你知道吗,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将一边肩膀靠在墙上,她也朝他稍稍凑近,两人的神色可能也有所缓和,从平常勇敢面对的痛苦,转为丧亲的同病相怜。“我有个儿子,比较大了,在剑桥他的老师那儿。还有个小女儿,叫格蕾丝;她很漂亮,长着一头金发,虽然我没有……我妻子相貌一般,而我呢,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个女儿安妮,她想学希腊语。”

“天啊,”她说,“对女人而言,你知道……”

“是呀,可她说,‘凭什么托马斯·莫尔的女儿就该智慧过人?’她掌握了很多精彩的词语。而且出口就是。”

“你最喜欢的是她。”

“她外祖母跟我们住在一起,还有我妻子的妹妹,可这不是……对安妮来说,这不是最好的安排。我原本可以把她送到别的什么人的府上,可那样的话……嗯,她的希腊语……而且我也就不能经常见到她了。”好久一段时间以来,除了对沃尔西之外,他似乎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他说,“你父亲应该为你提供适当的生活保障。我会请红衣主教跟他谈谈。”红衣主教会很乐意的,他心里想。

“可我需要一位新丈夫。好让他们不再骂我。红衣主教能帮人找丈夫吗?”

“红衣主教无所不能。你想要什么样的丈夫呢?”

她沉吟片刻。“他得愿意照顾我的孩子。能对抗我的家人。能好好地活着。”她的双手指尖相触。

“你还应该要求他年轻英俊。不是请求,不是寻找。”

“是吗?我从小所受的教育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妹妹所受的教育跟你可不同,他想。“在约克宫的化装舞会上,还记得吗……你扮演的是美貌女神,还是善良女神?”

“哦……”她笑了,“那——应该是——七年前吧?我记不清了。我参加的化装舞会太多了。”

“当然,你仍然既美貌又善良。”

“我以前唯一关心的就是那些。成天化妆打扮。不过我记得安妮。她当时扮演的是坚韧女神。”

他说,“她的这一美德可能会经受考验。”

坎佩吉奥红衣主教从罗马带着阻拦的指令来到了这里。阻拦和推迟。要竭尽全力,但避免做出评判。

“安妮总是在写信,或者在自己的小本里写着什么。她总是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看到我父亲,她就朝他竖起一只手掌,不敢出声说话……而一看到我,她就拿手掐我。就像……”她用左手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掐的动作。“就像这样。”她的右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喉咙,然后停在锁骨之上那搏动的小凹窝处。“在这儿,”她说,“有时候都青紫了。她想让我变得难看。”

“我会跟红衣主教反映的,”他说。

“拜托你一定,”她等待着。

他得走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我只想跟博林家一刀两断,”她说,“还有霍华德家。如果国王肯承认我的儿子,事情会不一样,可鉴于目前的现状,我再也不想参加什么化装舞会呀,宴会呀,或打扮成美德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美德。全部是做秀。既然他们不想了解我,我也不想了解他们。我宁愿做乞丐。”

“其实……事情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凯里夫人。”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一个让他们感到不安的丈夫。我想嫁给一个让他们害怕的男人。”

她蓝色的眼睛突然一亮。计上心头。她把一只手指停留在她十分羡慕的灰色丝绒上,柔声说,“不是请求,不是寻找。”

让托马斯·霍华德做舅舅?让托马斯·博林做父亲?跟国王到头来成为连襟?

“他们会杀了你的,”他说。

他觉得不应该就此多说:只是陈述事实。

她笑了起来,然后咬了咬嘴唇。“当然。他们当然会的。我在想些什么呀?不管怎么说,我很感激你,为你已经做出的事情。为今天上午的短暂的安宁……因为当他们在为你的事大喊大叫时,就不会为我的事大喊大叫。有朝一日,”她说,“安妮会希望跟你谈谈。她会派人去请你,而你会受宠若惊。她会派给你一件小差事,也可能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因此,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可以听听我的建议。转过身去,走另一条路吧。”

她吻了吻自己的食指尖,然后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

红衣主教当天晚上不需要他,所以他回到奥斯丁弗莱的家中。他打算与博林家的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对一个曾经做过两任国王的情妇的女人,也许有些男人会着迷,但他不是那种人。他想到了那位安妮妹妹,不明白她何以会关注起他;也许她得到了某些信息,通过托马斯·莫尔所谓的“你们的福音派兄弟会”,不过这还是令人费解:博林一家似乎不像是常常会考虑自己灵魂的人。诺福克舅舅有神父来为他代劳。他讨厌各种思想,从来都不读书。乔治弟弟感兴趣的是女人、打猎、服装、珠宝以及网球。而托马斯·博林爵士,那位风度翩翩的外交家,则只对他自己感兴趣。

他很想把发生的事情跟谁说一说。可是他无人可说,于是告诉了雷夫。“我看是您想象出来的,”雷夫表情严肃地说。乍一听说那颗心里的首字母的故事,他睁大了浅色的眼睛,不过丝毫都没有笑。他只是对求婚之事难以置信。“她肯定有别的意图。”

他耸了耸肩;很难看出是什么意图。“诺福克公爵会像恶狼似的扑向我们,”雷夫说,“他会冲过来,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他摇了摇头。

“但掐人呢,这是什么意图?”

“自我保护。很显然,”雷夫说。

“没准会引发问题。”

“现在谁也不会注意玛丽。”接着他又略带责备地说,“除了您之外。”

由于教皇的使节已经到达伦敦,安妮·博林的准王后宫只好解散。国王不想让事情搅在一起;坎佩吉奥红衣主教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他对自己与凯瑟琳的婚姻的疑虑,他会强调,不管他对安妮小姐怀着怎样的感情,都完全是两码事。她被送往赫弗,她姐姐也陪同前往。有消息传回伦敦,说玛丽已经怀孕。雷夫说,“恕我冒昧,先生,您确定当时只是靠在墙上吗?”已故丈夫的家人说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而国王也说与他无关。看到人们毫不迟疑地认为国王是在撒谎,真是可悲。安妮是怎么想的呢?在被送离宫廷的这段日子里,她会有时间消气的。“玛丽会被掐得全身青紫的,”雷夫说。

全城的人都跟他津津乐道,不知道他对此是否很有兴趣。这让他感到悲哀,感到怀疑,让他对博林家的人感到不解。对自己与玛丽之间的事情,他现在有了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理解。想起来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他当时觉得受宠若惊,真的动了心,如果他答应了她,那么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当上父亲,可那个孩子却丝毫不像克伦威尔家的人,而是酷似都铎家族。作为一种计策,你还真得佩服。玛丽看上去也许像个玩偶,可她并不蠢。当她露出绿色的长袜沿着走廊跑来时,她还具有捕获猎物的敏锐的目光。对博林家的人而言,别人都是供他们利用的,用完了就弃置一边。别人的感受,或者声誉、姓氏都一文不值。

想到克伦威尔家也有姓氏,或者有需要保护的声誉,他不禁笑了。

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不了了之。也许是玛丽弄错了,还可能是有人蓄意编造;天知道,那家人是自作自受。也许她的确怀了孕,但孩子没保住。风波渐渐平息,没有定论。没有孩子。就像红衣主教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童话里所说的,自然本身很怪异,女人都是蛇,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凯瑟琳王后有个孩子就消失了。嫁给亨利的头一年里,她流产了,但医生们说,她怀的是双胞胎,红衣主教自己也记得在宫里看到她穿着宽松的衣裙,脸上泛着神秘的笑容。然后她闭门待产;过了一段时间,当她重新露面时,穿的是束腰的裙子,肚子平平的,没有孩子。

这肯定是都铎家族的特色。

没过多久,他听说安妮成了她姐姐的儿子亨利·凯里的监护人。他心里想,不知道她是打算毒死他,还是吃掉他。

1529年新年:史蒂芬·加迪纳在罗马,代表国王向克雷芒教皇发出某种威胁;威胁的具体内容没有透漏给红衣主教。即使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克雷芒教皇也容易惊慌失措,所以,史蒂芬先生的一番添油加醋让他一病不起,也就不足为怪。人们说他可能活不长了,而红衣主教的人则在欧洲四处打探消息,清点人数,他们的钱袋开心地叮叮作响。如果沃尔西成了教皇,国王的问题就可以迅速得到解决。对可能升职之事,他偶尔也咕哝几句,红衣主教热爱自己的祖国,爱它五月的花环,爱它婉转的鸟鸣。在噩梦中,他看到了那些身材粗短、杀人如麻的意大利人,看到了绞索如林,尸横遍野。“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托马斯。你可以站在我身边,如果那些红衣主教想行刺我,你就可以飞快出手。”

他想象着自己的主人身上插满匕首的情景,就像圣塞巴斯蒂安身上插满了箭一样。“教皇为什么一定得住在罗马呢?什么地方这样写着?”

红衣主教的脸上慢慢浮上了笑容。“把圣座搬回来。怎么就不行呢?”他喜欢大胆的计划。“不能把它搬到伦敦吧,我想?如果我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把教廷设在朗伯斯宫……不过老渥兰可真是能活,他总是碍我的事……”

“大人可以搬到您自己的教区呀。”

“约克太远了。你看,我能不能把教廷设在温彻斯特?那是我们英国的古都,而且离国王更近。”

那会成为一个多么不寻常的政体呀。国王与教皇——同时也是他的大法官——共进晚餐……国王是不是得给他递餐巾,得先招待他?

克雷芒身体康复的消息传来时,红衣主教没有说,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只是说,托马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得让使节法庭开庭了,再也不能耽搁了。他说,“去帮我把一个叫安东尼·博恩斯的人找来。”

他抱着双臂站在那儿,等待着进一步的明确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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