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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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挑挑眉,心想这多半是楚王世子说服了他老爹了吧?都已经是亲王之尊了,皇帝又待他家不错,好好的造什么反?她又问:“楚王现在病好了吗?王妃又如何?”其实王妃的态度更关键吧?

石明朗道:“楚王殿下的病已经痊愈了,但他深觉世事无常,还是安享天伦更重要,希望能摆脱政事烦扰,多陪王妃些日子,因此上书皇上,想将王爵提前传给世子,自己带着王妃到城外别庄上逍遥度日。皇上劝了几回,他都坚决不肯收回上书,皇上无奈只好允了,赏赐无数,还派了太医随王爷王妃同行。如今楚王世子已经是楚王殿下了,只是他病体未愈,还有些衰弱,须得在王府中休养些时日,因此册封大典只得推迟举行。”

青云心中敞亮,楚王与楚王妃算是暂时退出了政治的舞台,之后楚王府就交给世子了,世子的立场是偏向皇帝的,现在又未能正式承袭王爵,只怕从此之后,要元气大伤了吧?原本支持楚王府的人里头,定国公府要守丧,与之交好的故旧亲友们也更愿意让定国公府的千金成为楚王妃,断不会提出反对,其他人在楚王府变换立场的前提下,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以后楚王府是否会继续掀起祸患,就看新王要怎么做了。

青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既然楚王妃暂时不再执掌大权,对她造成威胁,那她也是时候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并在皇帝老爹那里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了。她笑着看向石明朗:“我可以进宫见皇上了,是吗?什么时候?”

石明朗无奈地笑笑:“先进城再说,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在暗中进行,别惊动了旁人。本来皇上还打算亲自出宫来见贵人的,只是龙体欠佳,多有不便,只好让贵人进宫去了。”

青云皱皱眉头:“他的身体不好,到什么程度?”

石明朗没有说,只是命人给青云更衣。最后丫头婆子们给青云换了一身淡黄绣花夹袄,灰色绣花马面裙,梳了个简单的发式,插了几根镶白玉的金簪,加上耳坠、手镯、玉佩等全套饰品,看起来清雅而不失华贵,但瞬间又给她穿上连着观音兜的黑色斗篷,才把她送上了石明朗带来的马车。

青云上车时,已经是傍晚了,进了车厢后,就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马车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上蒙了黑纱,就算掀起帘子,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地方。她只能靠听,听着车外响起人声、喧哗声、马蹄声,从而推断自己大概是进了城门,经过京城中的某个繁华路段,也许是有夜市的地方,然后又转入某个清静的区域,最后,来到一处地势狭长的地方,两侧大概有高墙,马车走在里面,可以清晰地听到马蹄与车轮的回音。

马车过了这个地方后,一直走走停停,似乎经过了几个大门,石明朗以及陪同的另外两名侍卫手执通行令,一路上没费什么力气,但偶尔会遇到认识的守卫,问及车中是什么人,他们都会闭口不提,还让对方别打听。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父亲

石明朗走到车前,低声道:“贵人请下车吧,该换轿了。”

青云怔了怔,她还以为终于到了呢,没想到还要换轿子。她掀起车帘走下车来,便看见周围环境昏暗,似乎是城墙间的夹道,抬头只能看见狭长的一片夜空,两边墙头上挂着昏黄的灯笼。

她要换的轿子很是小巧,不过外头罩的是软绸,轿帘是天蓝色的织锦缎,轿顶上装饰着一圈珠玉缨络,很是华丽。石明朗催得急,她只能匆匆钻进了轿子里,才想起方才似乎瞧见抬轿的人,都是年轻的小厮,穿着一样的深蓝袍子,兴许是太监。

这几个小太监抬轿抬得很稳,她在轿中感觉不到什么颠簸,更难得的是,他们走得很快,体力脚力都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了。她只能感觉到轿子似乎拐了很多个弯,却连当中是否上下过台阶、穿过几个门都毫不知情。还好轿子两侧有小窗,上头蒙的是薄纱,虽然外头天黑,路旁挂的灯笼不甚明亮,但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斑驳的红墙。

一路上她都没看见有什么人影,似乎这皇宫中除了他们一行人,就没别的人存在了,只在拐过一个大弯之后,瞥见路旁有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提着一盏相当华丽的宫灯,身后领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女以及一名侍女一闪而过。但石明朗与小太监们走得急,很快就把她们甩在了身后。

楚王郡主狐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方才过去的是谁?好生无礼,见了我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提灯的宫女低眉顺眼地道:“郡主,请快些回去吧,宫中新定的规矩,天黑后是不得随意走动的。若让人发现郡主夜里还在宫中乱逛,皇后娘娘定会生气。”

一旁的侍女板着脸驳斥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说我们郡主的不是?皇后娘娘是郡主亲姨母。亲婶娘,又向来疼爱郡主,怎会因这点小事便生郡主的气?方才是那路过的人无礼,你不说喝住他们,命他们向郡主行礼赔罪也就罢了,竟然反怪到我们郡主头上?一会儿回去见了皇后娘娘,看我不告你这个贱婢一状!”

提灯宫女脸上闪过一丝屈唇,咬唇低头不语。她虽然只是一介宫婢,却也有品级在身,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身份。眼前这侍女不过是楚王郡主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竟仗着郡主的势辱骂威胁于她,回头告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皇后娘娘疼爱楚王郡主不假,可如今谁不知道楚王府谋反不成。已经败了,全凭皇上宽宏大量,方才饶了楚王夫妻性命,又让其将王爵提前传给世子,但楚王府权势早就不比从前了!楚王府胆大包天。意图谋害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事,枉费皇后娘娘一向疼爱楚王郡主,后者居然闭口不言,还长达半年不曾进宫请安,皇后娘娘心里怎会没有想法?更别说楚王郡主明知宫中有禁令。还瞒着皇后娘娘,跑去看望怀了孕的卢妃娘娘,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说她是皇后特地拔给楚王郡主使唤的。但毕竟是皇后宫中的侍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提灯宫女看不下去,楚王郡主主仆却是不在意的,郡主的心思还在方才过去的人身上呢:“我瞧着走在头里的那个侍卫有些眼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的侍女倒是好记性。马上就提醒了她:“郡主忘了?那是石家的小儿子,如今在御前做侍卫呢。”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家。”楚王郡主立刻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区区一个破落户,不过是仗着皇伯父对陈后的旧情,才谋得芝麻绿豆官来做。别说是他,就连他顶头上司,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他也有脸在本郡主面前摆架子?!”

侍女还道:“郡主可记得,他方才是在护送一顶轿子,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人。”

楚王郡主皱皱眉:“那是软轿,定是女子,这是要…”她往轿子前进的方向看了看,“这是要到乾清宫去?”她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这倒有趣了,莫非皇伯父对后宫妃嫔都厌烦了,另找了个新欢?只不知长的什么模样?皇伯父平日总是一板正经的,没想到也会玩这种小把戏,鬼鬼祟祟的,不但叫御卫亲自护送,路上连宫人都少了,想必是特地支开了人…”

提灯宫女听得微微皱眉,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郡主,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皇上宫里的事,您不该议论的。”

楚王郡主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心中立刻盘算开了:卢妃虽然怀孕,但她上一胎是个公主,这一胎生男生女还未知呢,未必指望得上。而皇后姨母一向以贤后自居,却把后宫上下管得老老实实的,内里不知用了多少手段,那贤名只好去骗骗外人。若她知道皇帝夜里悄悄让人抬了小轿进乾清宫,不知会有什么想法?若是帝后失和,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想起母妃临行前嘱咐自己的事,楚王郡主立刻兴奋起来。

青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谁,石明朗与一众抬轿的太监都没有表示,她只当是一般的宫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即将到来的会面上。不一会儿,轿子终于停下来了,石明朗在轿外低声说了句:“贵人,到了,请下轿吧。”说罢有人掀起了轿帘,外头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面白无须,穿着跟其他小太监们相似,但无论衣料还是绣饰都要华丽百倍。青云猜想这定是一位在皇帝面前极受重用的老公公。

这位老公公弯腰冲轿内的青云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奴婢冯吉,给贵人请安。”却是一把温润的好嗓子,听起来更象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青云下了轿子,朝冯吉微微一笑,想了想,便叫了他一声:“冯公公。”

冯吉似乎挺高兴的:“陛下都等得急了,连晚饭都没心思吃。贵人快随老奴来。”说着便走在前头为她领路。青云跟了上去,却发现石明朗没跟上来,回头看了看他,他只是站在那里傻笑。青云便转回头来,跟着冯吉往前走。

她下轿的地方,是在一处高大宫殿侧后方的小天井里,跟着冯吉出了天井,拐上一条走廊,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而走廊的尽头,有扇小门直通殿内。青云走进去,发现里头是个二十多平方的小隔间,沿墙放着两个摆满了古董瓷器的多宝架,几幅书画,再有两排四张太师椅,椅间有小茶几,椅上放着灰黄色的半旧绸面椅搭椅垫,通向里间的圆光罩下,有层层明黄色的绸缎帐幔挡住了里头的情形。

冯吉亲自侍候青云脱下斗篷,便示意她稍候片刻,自己掀开一丝帐幔进了里间,然后里头便传来了低低的男子说话声,伴随着几声咳嗽。青云顿时紧张起来。

冯吉出来了,微笑着掀开帐幔:“皇上在里头等你呢,贵人请。”

青云轻轻地走了进去,第一个感觉是里面十分明亮,与外头昏暗的灯笼照明不同,这里头的宫室,点满了小臂粗细的大红蜡烛,还挂了几个华丽的宫灯,因此明亮得如同白昼般。

她的第二个感觉是香,屋里弥漫着一种浓郁的香气,但当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药味,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闷。

同时她还感到里间十分暖和,明明已是深秋初冬时节,但屋里却温暖得如同暮春初夏时节一般,再一细看,屋子中间不正摆着一个巨大的黄铜炉么?炉子里的炭烧得通红,让这个空间充满了温暖,却又稍嫌热了些。

这个房间里摆了许多书架,上头满满的全是书。左手边也有层层帐幔阻隔,不知后头通向何处,而在右手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台阶,台阶上是巨大的书案,案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黑缎锦面夹袍,略夹杂了些许银丝的黑发绾成髻,插了一根墨玉直簪,整个人打扮得十分朴素,面容威严中透着慈祥,正朝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青云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忽然觉得好生面善,再一细看,他与自己同样长着美人尖,下巴的形状略有些相似,其他的部位并不象自己,但她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人一定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见礼。照理说,失散多年的女儿头一次见到父亲,应该扑上去大哭一场才合乎常理,但现在不是在演电视剧,现实中忽然扑上去大哭,似乎跟她性格不合,而且对方还是皇帝,不能用老百姓的做法来衡量吧?难道她要上前行大礼拜见?这方面周楠倒是大致教过她一点,只是她心里有些硌应…

青云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向他跪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她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就该尽一点孝心,跪一跪又算什么呢?她端端正正地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起来后想了想,觉得磕足三个比较好,便又再伏下身去,却听闻前方传来低低的哽咽声。她吃惊地抬起头,看见那位身份尊贵的九五至尊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苦命的孩儿…”他流泪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青云心中猛地一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父亲”,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第六十三章真相?

青云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泪水到底是她真心实意流出来的,还是身体内仍有原身的灵魂,她因为终于见到了生身父亲而流下了泪水,但青云自己确实狠狠地哭了一场。

即使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彼此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哭了一场后,两人之间因为陌生而起的隔阂就消失了大半。皇帝离开了书案,拉着青云往后面走:“咱们到里头说话,暖阁里比外头暖和些。”

可不是暖和吗?青云一进碧纱橱后隔断的小暖阁,就觉得里头热浪滚滚。她身上只穿着两层衣服,外头的夹袄原还有些单薄,全靠那件厚斗篷挡风遮寒,可一进这暖阁里头,她额头上立刻就冒出了汗。如果说外面的书房暖得象暮春初夏时节,那里面的暖阁完全就是盛夏了。

原来这暖阁地方不大,却在窗下砌了一个大炕,足有四米多长,两米宽,炕两边都有箱柜,当中一个炕桌,两旁铺了厚厚的褥子,右边的褥子上摆着几个明黄缎面的大引枕,都是半旧的了,显然是皇帝平日常用的东西。看来这里是他平日休息的去处,有这么大的炕,怪不得屋里会热成这样呢,但正常人会在秋末冬初就把炕烧得这么暖和吗?

但皇帝却似乎完全不觉得热,他兴致很好地拉着青云往炕上坐:“来,外头风冷,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再过些时候大概就要下雪了。女孩子可不能受冻,宁可冬天里懒着些,也别受了凉才好。”

这已经不是仅仅不受凉而已了吧?青云掩住脸上的诧异,小心地坐在炕边的褥子上,感觉那褥子也是热乎乎的,还好,不至于烫人。她抬头正要说话。却看见皇帝盘腿坐上炕后,靠在引枕上,又拿过炕边放的一件衣裳披了披,似乎还觉得冷。她张了张嘴:“您…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啊…都是老毛病了。”皇帝一脸的蛮不在乎,“天冷了就咳两声,不算什么大病。”又叫冯吉,冯吉满脸是笑地捧了一个茶盘进来,给他们端了两盏茶、四碟果子:“都是宫里做的细点,外头没有的,大公主尝尝?”

青云心下讶然。她为冯吉对自己的称呼而吃惊,大公主?说起来,以她的年纪来看。确实是皇帝的长女。听说宫里还有一位公主,不知现在多大年纪了?在不知道她之前,这位公主应该就是大公主吧?这样称呼,不知会不会弄混?

皇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对冯吉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好东西。吃多了也就那样。青丫头就尝尝,喜欢就带些回去。”

青云手中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应了一声,心中暗暗有些失望。

冯吉退了出去,没有打扰皇帝父女的谈话。皇帝便与青云拉起了家常。问起她这些年在外头的生活经历。青云哪里知道过去的事?她觉得自己没必要瞎编,就索性老老实实地说自打十岁那年,姜锋与魏红绡意外去世。她大病一场后,就把前事全都忘光了,对自己的过去,她知道的全是旁人告诉的。她也把自己听人说的事一一告诉了皇帝,倒是着重提了下姜锋对她的照顾和用心。

皇帝听完后叹了口气:“姜卿原是个忠臣。朕心里是知道的,可惜他出身姜氏。处处为楚王太妃所制,不得已放弃了前程。但他心中知道事情轻重,对你也是真心关怀,朕心里感激他,又怎会怪罪?好孩子,你不必担心。”

青云松了口气,笑道:“从前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曾经帮助过我、照顾过我的人,我都心怀感激之情。要是能对他们有所回报,自然再好不过了。”

皇帝微笑着点头:“这样很好。朕听说已故曹太医的儿子也救过你的性命,眼下还在全力钻研防治天花之法,心中很欢喜。朕最喜欢实干、肯干的年轻人了。等他有了成果,朕定然不会亏待他。”

青云原本还在顾忌楚王世子先前说过的话,担心曹太医过去可能帮楚王妃做过些不好的事,要是贸然在皇帝面前提起,反而会为曹玦明带来麻烦,因此不敢轻易说他的事,没想到皇帝主动提了,还都是好话,青云心下欢喜,脸上的喜色也明显了几分:“多谢父亲。”

皇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问起她近几年的生活。这方面青云倒是有话可谈,便一一说了,说到流民安置等与民生有关的话题时,她还特地说得详细了点。皇帝听了便道:“这样很好,看来地方上还是有不少务实肯干的官员的。周康从前就不错,只是书生气太重,遇事爱钻牛角尖,明明做了人家的刀子,惹下大祸,他自己还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没错!没想到在地方上历练了几年,反而开窍了,倒也不负他父祖当年的盛名。”

青云一听,就知道周康将来的前程又有望了,心下也为他欢喜,不过她不便说更多的了,过犹不及,就把别的事也说了说。当然,要提她最近的生活,自然免不了提起与她身世相关的事,她就问了:“父亲,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听说我的生母是楚王的妾室,这是真的吗?”

皇帝怔了一怔,倒不显尴尬,只是沉默了片刻。

青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提及这种不大体面的事,便干笑了声:“其实…您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皇帝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微微笑了一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说起当年之事,真是一言难尽。那时候宫里还是罗氏为后,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家族又显赫,还为朕生了皇长子,在宫中可说是一人独大,有时候连朕都要让她三分…”

原来皇帝并非罗太后亲子,他生母只是个普通妃子,家世一般,姿容一般。才艺一般,性情温顺低调,在宫中不算得宠,但每月也能见先帝一两回,偶尔得些赏赐,因此在后妃中还算有些体面。罗太后原有个儿子,长到十几岁,忽然一病病死了,据说死得有些不明不白。罗太后心中悲痛之余,也要为日后打算。正巧皇帝的生母当时生了病。起初只是小恙,请了太医开了药,每日吃汤药。不知怎的,竟越吃病得越厉害,最后一命呜呼了。皇帝当时才五六岁年纪,不能没有母亲照顾,于是罗太后就收养了他。

五六岁的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开始记事了,宫中上下的人也都有嘴巴,自然人人都清楚皇帝不是罗太后生的,因为这个,后来争皇储位时,别的皇子没少拿这事儿攻击皇帝。但皇帝成功登基后。罗太后做了太后,就再也不许人家提这事儿了,皇帝对她又一向礼敬。久而久之,竟人人都把皇帝当成是罗太后的骨肉。罗家也是这么想的,又捧自家女儿上位做了皇后,还生了皇长子,自以为万无一失了。又开始盘算着要给皇长子娶一位罗家女儿做正妃,将三代后位都牢牢地把持住。三代皇位都要纳入囊中。一时间,罗家权倾一时。

废后罗氏出身世家,自小就是天之骄女,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做了皇后、又生了皇长子后,在娘家亲人的影响下,渐渐觉得自己地位稳妥,又因为罗太后的关系,只觉得皇帝的皇位都是她罗家给的,若没有罗家,没有她与太后姑侄俩,皇帝哪里会有今日?她言行间不禁带了些出来,皇帝又怎能容忍呢?早就盘算着要把罗家打压下去。只是罗家势大,他又要顾忌罗太后,唯有吞下这口气了。

当时的后宫之中,淑妃姜氏——也就是当今皇后——由于身怀有孕,成为了罗后的眼中钉,但罗后厌恶的又何止姜淑妃一个?还有一个宫女,是皇帝新宠,还未正式册封为妃,皇帝原是怕罗后加害于她,因此打算将册封旨意押后几个月的,不成想罗后还是知道了,更得知这名宫女已经怀了身孕。有一个怀孕的姜淑妃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她怎能容忍第二个姜淑妃的存在?于是她就趁皇帝出京游猎的时机,借口往楚王府赐美人,将这名宫女送过去了,等皇帝回宫,这名宫女已是楚王府册上有名的亲王侍妾,不可能再回皇帝身边了。

皇帝难过之余,只能将真相告诉了楚王,楚王便秘密派人去照应这名侍妾,名义上她虽是楚王妾室,但实际上是皇帝的后宫。不过考虑到罗后的势力,兄弟俩什么人都没告诉,等这名妾室生下了孩子,也同样以楚王庶女的身份养在王府中。但楚王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说心爱的丈夫有了妾室,还生了孩子,实在无法接受,于是才做出了暗害妾室、意图杀害庶女之事。幸好姜锋得知,极力劝阻下来,还不惜丢下官职,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楚王妃原本勉强被堂弟劝服了,也打算放过孩子的,但不知为何事后却反悔了,才会做出后面种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以上就是皇帝对青云身世的解说,青云听完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楚王世子先前说过,是曹太医让她不能以公主身份生活在宫中的,虽然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照皇帝的说法,这里头哪里有太医活动的空间?他能做出什么事来呢?不是楚王世子撒谎,就是皇帝说了假话,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

青云觉得皇帝和气,应该很好说话,正想问得清楚些,忽然听见冯吉掀起门帘进来急报:“陛下,皇后娘娘正往这边来了,马上就到!”

“什么?!”皇帝皱起眉头,“快把大公主带到隔间去,别让皇后看见了。”

青云愣了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皇父

青云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被冯吉拉到了大炕右边的屏风后。

那里有个小小的空间,原是供皇帝更衣时用的,墙上还挂了一匹厚厚的长方形毯子。冯吉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如何操作的,墙面上发出了极轻微的磨擦声,接着他掀起帘子,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小门。青云在他的催促下穿过那道门,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小的空间,周围都是帷幔,伸手掀开,正是方才进殿前,等候时曾经待过的那个小隔间。她出来的地方就位于窗户旁,与其中一只多宝架相邻,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些帷幔后头还有文章。

这里与皇帝寝宫的御书房只隔着几层帐幔,原是预备有外臣与后宫妃嫔恰巧同时来见皇帝时,不方便看到彼此,可以有个地方回避。隔间旁的小门直通外头的走廊,既可前往小花园,也可绕道出宫,可以说是相当方便。不过就算没有这道门,皇帝要达成同样目的也极容易,他在里头的暖阁开辟这么一条意义不大的秘密通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

冯吉让她随便选张太师椅坐下,然后将声量压得极低:“大公主见谅,陛下也是为您着想,若叫皇后娘娘知道有您在,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呢。您千万别作声,皇后娘娘是不会进来的,等她走了就好了。”

这里既然是供朝臣或后宫妃嫔相互回避用的,皇后自然不会过来。但青云心中还是十分纳闷,如果真照皇帝说的那样,她是一个被废后罗氏故意赐出宫去的美人生的皇女,又是在那段时期受的害,如今的皇后姜氏怎么也不会生出嫉恨之心才对啊,难道她的生母当年曾与姜皇后争过宠?她好歹也是姜锋长大的。不是说姜皇后跟姜锋感情不错嘛?

青云犹自在那里迷惑不解,书房那头,皇后已经闯进来了。皇帝出了暖阁,身上披着件衣裳,扶着书案重新坐下,眼角都没瞥皇后一下,声音里透着不悦:“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皇后向皇帝见了礼,却没说自己的来意,青云只听见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做什么。冯吉站在隔间的帐幔前,担心地透过缝隙往外偷看,忽然缩回了头。惊惧地朝青云看来。青云起初觉得莫名其妙,见他几乎是扑过来,用口形无声地道:“快躲起来!”就知道一定是皇后过来了。这时候要跑出殿外已经来不及,定会让人看见背影的,还不如躲回方才那堆帐幔里头去。于是说时迟。那时快,青云迅速蹦起冲进那扇秘密小门前的帷幔中去,刚刚遮掩住身形,皇后已经掀起帐幔看进来了。

她看到的只有冯吉。冯吉暗暗抹了把汗,弯腰道:“皇后娘娘,您怎么…”

皇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整个隔间,目中犹带猜疑:“这里没别人?”

冯吉干笑道:“娘娘,这里只有老奴啊!陛下嫌屋里有风。吹着冷,让老奴把这里的门给关了,怎么?”

皇后娘娘狐疑地走进来,绕着隔间走了半圈,又在小门处往外头眺望了一圈。完全看不见有可疑的人影,方才转了回来。盯着冯吉问:“本宫怎么听说,有人抬了一顶小轿,往皇上寝宫里来了?”冯吉笑道:“皇后娘娘是听谁说的?兴许是宫里那位贵主儿夜里无事,到别的娘娘宫里串门子去了。若是陛下召唤了哪位娘娘,敬事房一定会先呈报给娘娘用印的。”

皇后脸上微微一红:“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书房那边传来了皇帝的嘲讽声:“你还能是什么意思?朕今晚独自在此处理政务,才觉得乏了,正想到里头暖阁歇一歇。这还没动弹呢,你就直冲进来,来了也只行了个礼,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暖阁里闯,见里头没人,又跑那屋子去了,也不想想万一里头有个外臣在怎么办。朕从前怎么不知道皇后竟是个如此小气擅妒的,不知打哪儿听到些风声,就跑朕寝宫里抓奸来了?!”

皇后窘迫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头不语。青云透过帐幔缝隙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她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怪不得所有见过自己的姜家人,都说自己长得象皇后娘娘,十足姜家女儿的品格。皇后这张脸,乍一看上去,还真跟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同样是鹅蛋脸,额头饱满,眉毛又细又弯,细长的凤眼一笑就弯成两道新月,嘴角还有个小小的酒涡,只是皇后的下巴线条更圆润些,肤色又白晳,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而她在东北生活了数月,又经历连日赶路之后,瘦得较为黑瘦。另外还有几个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的不大相似之处,就不细表了。

青云心中再次升起埋葬已久的疑惑:她既然没有姜家血统,怎会长了这么一张脸?莫非她的生母还长得象姜皇后,才会得了皇帝的宠?可这没理由呀!两个女子同在后宫,同时身怀有孕,还都得了皇帝的宠,长得又像,难道皇帝最喜欢这种长相的女子,一个不够,还得纳上两个?

可就算真是这样,既然皇帝可以留下姜淑妃在宫中,为什么就不能把她那位生母弄回来呢?假说赐到楚王府那位美人病死了,换个名字身份让人回宫做妃子,也不难吧?她被楚王妃追杀,可是在三岁的时候,那时皇帝已经把罗家连根拔起了,还没法护得一个女儿周全?

青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感到眼前一晃,皇后已经走回了书房中,跪下向皇帝请罪。先前她曾经将帐幔掀开,冯吉可能是为了不引起她怀疑,没有将它放下,青云在隔间里头,倒是把书房中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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