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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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嫂笑笑,道:“我们也是东府的人。这处庄子,原就是东府的产业,只是当年老侯爷交给咱们老太爷时,老太爷推了几次,不得已才收了,原本管事的家人,就没换过。后来老侯爷去了,侯爷袭了爵,咱们老爷又出门做官,合家都在任上,这庄子,只是草草查了一遍账,就走了。他原是信自家兄弟不会坑自己的,谁知大太太管得久了,把这里都当成自家的了呢?原先管事的人家也换了,曹管事事后来的,有时候行事也不着调。庄上的出产,若是送到侯府去,便也罢了,横竖咱们东府的主人不在,可他却将东西卖掉大半,得的银子送到大太太那里去了。这叫咱们东府的人怎么不犯嘀咕?!”
春瑛听得咋舌:“就算…就算二老爷一家不在…难到徐总管就不会写信告诉他?二老爷就不管么?”
赵三嫂叹道:“都是一家子,咱们老爷是个厚道人,不想跟兄长起口角呢!我们底下人都看不惯,互相商量了,求过徐总管,可徐总管却说,只有一处庄子和一间铺子是这样,别处的收益却是按时交过去的,因此老爷吩咐别声张。
十儿忍不住抱怨起来了,春瑛却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问道:“赵三嫂…若是这么着,往后这庄子上的东西…还是东府的吧?那人呢?人又怎么算?”
赵三嫂不解:“什么怎么算?这里的佃户只是租地来种而已,算不上是谁的,倒是有几家管事监工,还有两府里犯了错打发过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本来算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春瑛抑不住心中的失望,看了外头的胡飞一眼,后者也正皱紧了眉头思索。她只好道:“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和十儿两家人都是得罪了太太,才被撵到这里来的,就怕太太不肯放过我们,还要再罚。吃苦我不怕,我怕的是一家人被分开。我听说东府的主子们是极仁义的,若是到了这庄上,能成了东府的人,太太也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赵三嫂听了笑道:“这可是了糊涂了,哪有这样容易就能换主人?!”顿了顿,若有所思,“不过…也不是没法子…”
春瑛本来还在失望的,闻言眼中一亮:“是什么法子?!好嫂子。你一定得告诉我!”门外的胡飞也直起身体,侧耳细听。
赵三嫂笑道:“还有什么法子?两府里的家生子儿,原本就分得不清楚!若是没差事的,东府的往西府去,西府的往东府去,也是有的。比如十儿妹子,她姐姐九儿就在我门舞小姐身边侍候的。只是老爷太太不在家,你便是想换主子,也没法了。”
春瑛的心情又在低落下去。二房合家在任上,她是知道的,听说十几年都没回过京城,几年前回了一次,没几个月又走了。整个东府,除了看房子的奴仆,几乎是空的。若非如此,太太也不至于大胆地吞了东府的收益吧?
十儿一直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看向春瑛,听了两人的对话,便略点猜到一点好友的想法了,虽然心下非常惊讶,还是开口劝道:“别担心,还有三少爷呢,三少爷不会叫我们吃亏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会派人捎信来,让我们回城去了。”
她纠结的可不是这件事。春瑛看了十儿一眼,勉强笑了笑,陪着再说了一会儿话,便寻藉口告辞出来,闷闷不乐地走向自家暂住的屋子,中途却住了脚,转而跑出了院子。
她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跑,越过几家农舍,便是一大片田地,田地那头是桑树林,再过去,便是在庄外了。她只觉得心里烦闷,想要好好出点汗,把这团烦闷都发泄出来才好,于是一直跑到了桑树边,才脚软地停下了脚步, 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埋头喘着气,又觉得委屈,眼泪说着就掉下来了。
“别哭,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身后传来胡飞的声音,春瑛转过头,见他微微地喘着气,显然是刚刚跟着自己跑出来的,不由得鼻头一酸,抓住他的袖子,放声大哭起来。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探问
这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春瑛痛快地发泄了一场。脑子都放空了,才慢慢收了哭声。
她一直抓着胡飞的袖子,胡飞也不在意,只是轻声安慰着。待春瑛平静下来,才发现他的袖子早被自己拽成了梅干菜,上头还沾了一大摊眼泪鼻涕,脸刷地红了,战战兢兢地抚着袖角,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这就帮你洗干净…秋天风大,很快就乾了…你先穿爹的衣裳行不?”
胡飞笑了:“如今都快晌午了,等你洗完、晾乾,太阳都下山了,我如何赶得回去?”
春瑛心中懊恼无比,见他眼角露着促狭的笑意,便赌气道:“那我马上去问人镇上怎么走,买一匹好料子来,给你做件新衣服赔你,如何?”
胡飞哈哈两声,瞥了她一眼,才叹道:“罢了,跟我有什么可客气的?我在外头几年,一件衣裳穿十天八天的日子还有呢,这点眼泪算什么?更何况,咱们小春妹子的眼泪,如此珍贵,我这衣裳能沾上些许,便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若还想哭,再多的眼泪都没关系,索性让另一只袖子也沾上,两边对称了,全当作是衣服料子上的花纹,也不用洗了。”
春瑛脸一红,跺脚道:“我是真心要给你道歉赔礼的,你打趣我做什么?!”
胡飞赔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你别恼。”顿了顿,温柔看她一眼:“这会子不再难受了吧?”
春瑛这才明白,他是见她难过,才故意逗她开心的,心一软,便低下头,小声道:“我好多了…你那袖子…总不是个事儿…回头我打盆水来,给你搓俩下吧?”
胡飞见她情绪平静下来了,才慢慢劝解道:“脱籍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了,事情总得慢慢来,一定会有法子。你先前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必为这一时挫折而灰心失望。”
春瑛低声道:“我怎能不灰心呢?明明就差一步了…我那日送了财物道李妈妈处,她答应我不出三天就能办成…结果当天就被太太叫了去。若是我能提前几天想到贿赂李管事这一招,如今早就得了放奴文书,任凭太太怎么生气,都没法处置我。如今已经有人顶了我的名头出府,我想要自由,不知还要等多久。”
胡飞柔声道:“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我早该提醒你的,到官府上档子,管事要跑腿的,没点好处,他自然不甘心。我明知道你的文书迟迟未办,却忘了提醒你一句,是我耽误了你。”
春瑛噗哧一声笑了:“你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这都要怪你,倒不如怪我自己,当初该向三少爷进言,直接把曼如那丫头撵得远远的,叫她没法再搞风搞雨,又或者是在喜宴那天晚上,在太太面前揭穿他,如今也就没这些事了。正因为人无法预知,才会在事后觉得后悔。若人人都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世上也就没有穷人了。”
胡飞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又何必责怪自己呢?况且你即便拿到了文书,你人还是住在后街,你父母仍在侯府当差,侯爷夫人要发作,结果也不差,只不过你可能会投奔你姐姐家,不用跟到庄上来罢了。出了事,还是该先想想解决之道,一味懊悔,反倒不像你了。”
春瑛乖乖低头受教,胡飞见她这样,倒有些不忍了,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树林中有两个农夫走出来,其中一人还转头望向这边。他担心这乡间之地,容易滋生流言,带累了春瑛的闺誉,忙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那两人的视线,又用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对春瑛说:“妹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家里会担心的。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本是受人连累的,并不是自己犯了错,但你也不该忽然跑出来呀?叔叔婶婶都怕你伤心呢,哪怕是为了他们,也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春瑛正为他这番话感到莫名奇妙,因瞥见他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便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地揩了揩眼角,道:“哥哥,我只是心里难受,以后再不这样了。”边说边与胡飞相视而笑。
那两个农夫一路走过去了,隐隐传回几句交谈:“是昨儿才从京城过来的吧?小丫头好像挺水灵…”
“犯了什么大错?都送到庄上来了。”
“送到庄上好啊,前几年不是也来了个,比这个长得还好些,你姑姑家的二狗子不是还上门说亲了去么?”
“放屁!那个跟少爷睡过的,还死都不肯嫁,在曹老爷家门前跪着哭了一夜,二狗子一听说,扭头就走了,没得招惹那晦气…”
“城里来的姑娘都娇气,咱们庄户人家养不起,倒是这做哥哥得挺好,精神,穿的衣裳也体面,你家的银姑不是满十四了么?要不要去说说…”
春瑛与胡飞面面相觑,发了一会儿呆,都忍不住笑了。
胡飞笑完了,才正色道:“听起来这庄上的人家还会打被撵来的丫头的主意,你千万小心些,若是有人敢提亲,就立马请路叔去拒绝。可不能为了脱籍,就犯了糊涂!”说到最后一句,他脸色都黑了。
春瑛怔了怔,觉得有些好笑:“你这话不用说,我也知道!我要脱籍为民,是想过舒服日子的,随便嫁个不了解的男人,那不是自己找抽么?!”
胡飞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妹子还年轻呢,婚事不用着急。世间的寻常男子,哪里配得上你?需得慎而又慎才好。”
春瑛掩嘴偷笑:“这话也太夸张了,我算什么人物呀?还要非寻常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我就厚着脸皮问一句好了,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不寻常?”
胡飞眼中一闪,慢慢地道:“首先人品要好!其次是性情要合得来,模样自然得整齐的,家境要殷实——妹子又不是穷人家的女儿,他自然要有些身家才配得上,当然,也不必太富——此外,得有点学问,又不能是书呆子;得懂得经营,不至于坐吃山空;要跟你家理人合得来,不论是路叔路婶,还有陆大哥陆大嫂,以及小虎弟弟,都喜欢才好,再来…”他偷偷看了春瑛一眼,“最好是与你相熟,知道你的好处,真心待你的…你心里难过时,他会安慰你;你心里高兴时,他会陪你高兴;你想要干什么,他都会在一旁帮忙…会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排忧解难…”
春瑛低头听着,心越跳越快,抬眼与胡飞双眼正对上,便觉得有一股大力猛然撞向她的心口,呼吸越发困难了。她忙把头撇开,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息着心情,但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胡飞说的这些形容的话,越想越像他自己,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想到那日在院子门口,他握住自己的手…
春瑛脸一热,咬咬牙,大着胆子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况且我平日认得的人也少,能相处下来,又非亲戚的,就只有你了,难不成你说的是自己?可别又是打趣我的?”
胡飞张张口,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颊边染了一抹暗红,轻咳两声,扫了周围一眼:“我没有打趣你——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这算什么意思?!
春瑛有些羞恼,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话还是不挑明的好。就算挑明了,又能怎样呢?她现在身不由己,难道还能嫁给侯府外的人不成?
太太那种人,知道自己要嫁的对象是府外的殷实人家,肯定不会放人的!她才不会管什么积不积德的问题呢,只会顺着心意行事。当年南棋被她硬拖了几年,差点就指给了安四奎,直到二十岁才在表小姐示意下嫁了出去。万一太太知道自己想嫁给府外的好人家,直接否决了,却把自己许了个猥琐的小厮,那该怎么办?!陪嫁的丫头她都下得了手,更别说自己这样不讨她喜欢的人了。
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脱籍失败了。
春瑛心情低落,无精打采地跟在胡飞身后,慢慢往庄里走,心里一再回想着受罚前几天的情形,再度陷入无线的懊悔中。
胡飞察觉身后有异,便停下脚步,回过头还细看了几眼,问:“春儿,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春瑛定定地看着他,眼圈一红:“我该怎么办?东府的主意打不成了,我还得继续留在这庄子上挨日子。受苦倒罢了,我只恨自己没法做自己的主!”
胡飞沉默下来,回身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袖子一角,轻轻扯着往前走:“别担心,你忘了么?我会帮你的。”
春瑛随着他慢慢前行,脸渐渐红了,忙扯回袖子来:“别拉,当心人瞧见…”脸又是一红,视线悄悄儿往周围一扫,才重新落回他身上:“你要怎么帮?你既不是侯府的主人、管事,又不是东府的主人或管事,大少爷已经分家出去了,表小姐出嫁了…能成为你助力的人都管不着这事,你又能做什么…”
胡飞想了想,微笑道:“方才那位赵三嫂,其实并没把话说死。她举例时提的十儿姑娘的姐姐,是小姐近前的丫头,因此需得主人在此,才能成事,可若不是主人跟前的丫头呢?”
春瑛怔了怔:“你是说…干普通活的丫头?”
“正是。我与你们四房的叙哥儿交好,平日里闲谈,也说起过那东府。听说他家家府第还不到侯府的一半大,全部奴仆加起来,也不足百人。我想他家主人常年在外,原本府里的人手,若是出嫁或生老病死,总会有缺员的,因主人不在,未必会及时补上,想法子让你站个缺,倒不是难事。只是这样的差使到底比你原先的职司要差许多,不知你肯不肯受这个委屈?”
若是能让她达成目地,活累一点,钱少一点,她也是不在意的,但这真的有用吗?
春瑛闷闷地道:“就算真的成功了,我也不过是从侯府转到东府而已,仍就是当丫头…主人不在,我要如何脱籍?还不如维持现况,说不定三少爷来救十儿时,会顺便拉我一把呢…”
胡飞微微叹了口气,道:“是我想得不周全,只是…你家如今的情形…”春瑛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自己要脱身是一回事,父母要回城,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飞才道:“也罢!事情也不是无法可想的。你可记得,东府的主人是到哪里做官,是哪一年出发的么?”
春瑛眨眨眼,细想了想:“有五六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二老爷上任的时候,我好像还在三少爷院里当差呢,人人都说他们是去了南边,应该是江浙一带吧?”
“这就对了!”胡飞一击掌,“这么说,今明两年,他就该做满两任,回京述职了吧?若是能让这位二老爷开口将庄子讨回,你父母在这庄上,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春瑛一想,果然是这样,也很惊喜:“只要他们安安乐乐的,体面什么的倒在其次,其实只要住得舒服,庄子也有庄子的好处。我们家还有银子,足够一家人过得舒舒服服了,只要别有人来使坏!”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些泄气:“可我还是脱不了籍…”
胡飞见她这样,差点就要伸出手去安慰她,还好及时瞥见附近的房屋后转出几个妇人,一边说笑一边从他们前方横穿而过,他忍住了,低声道:“若是侯府的老太君能病愈,能理事,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以请王家人帮忙,替你姐姐递话给老太君…你和十儿姑娘,都是她当着众人的面发过话的…”
她抬眼看了看胡飞,咬咬唇,小声道:“这很不容易吧?我姐姐都没办成呢,你又不是侯府的人…”
胡飞怔了怔,笑道:“这有什么?办法都是人想的,只要用心,有耐性,再加点手段,什么事办不了?”
春瑛揉着手帕,犹豫半天,终于问出一句:“小飞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会醉人
春瑛微微红着脸,带了几分羞意,目光怯生生的,直盯着胡飞,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胡飞只觉得心跳加快,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好妹子,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
春瑛面上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心跳声彭彭直响:“我…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胡飞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只得住了口,打算等那人过去了再说,谁知来的却是陆仁义,隔着远远的便叫唤:“小妹,胡兄弟,你们上哪儿去了?爹娘正念叨呢。”
“这就回去了。”胡飞笑着应他,偷偷瞥了春瑛一眼,嘴角含笑,低声道,“你知道的,若真不明白,我以后再告诉你。”说罢便朝陆仁义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等她。
春瑛满面通红,又是心情激动,又怕被姐夫看出痕迹,一路低着头慢慢走,偶尔抬眼遇上胡飞回头望过来,四目相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春瑛心下细想,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胡飞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他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念头的呢?是这次回京后见了几次面,慢慢有了感觉,还是当年在京城一起做小生意时,就有了这种心思?春瑛回想着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就觉得第一种可能比较靠谱,当年她还是初一学生年纪的小丫头,他已经是高中生了,总不会恋童吧?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心理年龄比胡飞大,加上胡飞以前的性子又有些冲动、天真,她多少有些把他当成了弟弟,可是在不知不觉中,这种感觉消失了,他现在觉得他就是个可靠的好朋友,当着别人的面喊他哥,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她内心对这位朋友产生男女之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春瑛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她以前没有过恋爱的经验,顶多就是看看小说、漫画、电视电影,或是听同学朋友谈论他人的恋爱故事而已,这两辈子,唯一算得上心动的,就是那次在周念面前。可是,那也仅仅是心动而已,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那是不现实的,因此用理智压住了感情,渐渐地平复了这股心动,直到它被胡飞再次激活。
胡飞给她的感觉与周念完全不同。他跟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曾经患难与共,也彼此信任,她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有些话,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他,辛辛苦苦攅下的银子,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送给他作盘缠。虽然他的性格跟当年初识时相比已经变了不少,还有许多事没告诉她,可她仍然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遇事时非常可靠。她从前是没想到其他方面,但现在想来,自己在这个世界迟早是要嫁人的,如果对象是胡飞,她居然完全没有排斥的感觉!
然而,她和胡飞…是否有可能呢?胡飞虽然出身大户,但只是皇商,并非官家,又已被嫡母长兄赶出家门,白手起家,打拼下如今的家业,现在的身分应该算是商人。他上无父母师长,又不受族人规管,娶什么妻子,应该完全由他自己说了算的。而她…身为家生奴婢,只要脱籍为民,跟他之间就没有障碍了。但问题是,她要如何脱籍?
想到这里,春瑛的目光又黯淡下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胡飞频频回头望她,自然看在了眼里,见陆仁义走在前头,已经迈脚进了院子,便停下脚步,低声问春瑛:“怎么了?”
春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我现在做不了自己的主…”
胡飞笑了:“只是眼下罢了。我当年几乎要饿死,如今也混出个样子来了。妹子这般聪明,我自问也不是个笨蛋,难道还想不出法子么?别着急…”他瞥了院内一眼,“事缓则圆…”
春瑛听后,觉得心情好多了,想想真是这个理儿。她是因为在即将得到自由的前一刻,被人硬生生躲去了脱籍的机会,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才会纠结不已。其实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受了二十多年教育的现代人,还想不出一个对付古代刻薄官太太、对付自由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对胡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两指摆了个“V”字:“你说淂对!自怨自艾是没用的,我要打起精神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罢昂首大步迈进院门。胡飞怔了怔,低头笑了,也跟着进了门。
路妈妈正在院里的灶台上忙活,王二婶在边上打下手,见春瑛进来,便先笑道:“方才去哪里了?你娘叫了你半日呢!”路妈妈回头望见,便骂道:“还不快过来帮忙?!咱们家要留赵嫂子吃饭,我和你姐姐都忙着,正要人来做菜,偏你又跑了!有什么可跑的?!”
春瑛缩缩脑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锅铲,帮忙做起饭来。
秋玉正陪着赵三嫂在屋里说话,十儿母女在边上坐陪,厅她们说起育儿经,王大婶固然是兴致勃勃,一脸“过来人经验丰富”的表情,十儿却听得眼都直了,坐立不安,瞥见春瑛回来了,便找藉口告了声罪,退出门来,几到春瑛身边,接过了婶婶的活计。
因见院里众人忙着摆桌椅,十儿瞥见胡飞也在帮忙搬,便小声凑近春瑛问:“你老实跟我说,方才那个姓胡的追着你出去,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脸上发红呢?他还老是往你这边瞧。”
春瑛悄悄回头看了胡飞一眼,正好遇上他回头看她,两人一对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忙回身盯着锅里的菜,含糊地道:“哪有呀?这分明是灶里的火气上冲,热的!”
十儿冷笑一声:“少哄我了!你方才跟他对眼时,脸红得越发厉害!你若心里没鬼,怎得这只鸡都快炒糊了,你都不翻一翻?!”
春瑛被她一提醒,忙迅速翻炒了几下鸡肉,从隔壁灶上的鸡汤锅里舀了大半铲汤过来补救。十儿嗤笑一声,撇撇嘴:“你就弄鬼吧!爱说不说!”说罢把手中摘好的菜往她面前一摆,便转身去忙别的。
春瑛心下有些惭愧,但又担心古代女孩子的观念保守,未必能接受自己私下跟人谈恋爱,犹豫又犹豫,才趁着众人送菜上桌的空档,拉住十儿小声说:“你别恼,我晚上再跟你说,只是有一点,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告诉别人!”
十儿嗔了她一眼:“知道了!你当我是不知轻重的人么?!”瞥了瞥胡飞,又回望春瑛,抿嘴笑着捧起一钵汤,进屋去了。
屋中摆起两桌酒,一桌是路王两家的男子,外加陆仁义与胡飞两位,十儿的哥哥也被叫回来了,另一桌请的主客是赵三嫂,由王路两家的女眷相陪。赵三嫂被请到了上座,捂着嘴直笑:“这怎么好意思?又不是节,这样丰盛,又是酒就是菜的,我何德何能呀?!”
路有贵在另一席上笑道:“您生受了便是。咱们两家初来乍到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若不是您在一旁帮衬着,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您跟王家亲戚,与我们老路家却是素昧平生,却一样待我们客气得紧。一桌酒饭,只是略表表我们的感激之情。
王大婶也笑着说:“亲家媳妇,你就别生气了,今儿是老路做东,明儿我们家也要请你!来,先喝一盅,这可是老路大闺女特地从城里带来的,正宗三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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