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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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寂带着明鸾过来看了一回新孙子,心里倒也有几分喜爱,瞥了文龙一眼,吩咐道:“赶紧给你父亲送信去,叫他也高兴高兴吧!”文龙笑道:“已经派人去了,这事儿是第一等要紧的,哪里还能等到祖父吩咐?”元凤也笑说:“父亲知道了,必然欢喜得很,想必搜寻逆党也更有精神了,不用多久就会立下大功呢!”
章寂笑了笑,没说什么。
出乎文龙与元凤意料的是,不过六七天功夫,杭州就有信回来,说章敬已经抓住了几个建文余孽,听说侧室生子,便赶着收拾行李要回京来了。到了第十日,人已经进了京城,先进宫去见了皇帝与摄政王,便立刻赶回家去,也顾不上看一双长子长女,就立刻扑到了袁氏的院子。等文龙与元凤赶到时,正好看见他抱着小儿子笑得眉眼都弯了。
文龙与元凤赶紧见礼,章敬点点头,便道:“方才我已经见过圣上了,将杭州的军务报上去,摄政王赞我用心,又得知我抓住了建文帝两个逃走的亲信,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吕太后的亲笔书信,大大奖赏了我。皇上许我一个月假期,让我在家好生休养,又升了我为一等侯。”
文龙与元凤俱是大喜,齐齐向他恭贺。
章敬心情颇佳,又道:“今儿出宫时,遇上几位老王爷,寒暄了几句,他们说我还年轻,又丧了妻,既升了爵位,家中无人主持中馈,未免叫人笑话,要寻个贤良的宗室女给我做填房。我想自己哪里有那等福份?万一真娶了位贵妻回家,岂不是叫你们兄妹受委屈?就随意寻了个借口回绝了。只是我瞧他们的神情,似乎还不死心,不知道还要使什么手段呢,倒不如我将你们二娘扶正了,占了这正室之位,也省得再有人盯上我。你们素知袁氏的为人,一向相处得极好的,日后也依旧如往日般行事就行了。你们觉得如何?若没有意见,我就吩咐人摆酒席,再请摄政王出面做主,也就不怕有人说闲话了。”
文龙与元凤都愣住了。
【第四卷 宅门春】 第一百章 扶正
夜雨销声匿迹
袁氏扶正的消息传到南乡侯府时,明鸾很是吃了—惊,但看章寂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了,忙问:“祖父先前已经猜到了吗?”
章寂冷笑道:“袁氏若生了女孩儿,那至少要等—两年才会扶正,既然生了儿子,你大伯父又怎会委屈了她?如今袁氏之父在摄政王手下,颇受重用,袁氏身份足够做个填房了,况且有了你那个小弟弟,袁氏之父只会在摄政王面前说你大伯父好话的。这原是两相得宜的好事,只有你大哥哥大姐姐委屈罢了。”
明鸾听了,便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到文龙元凤兄妹过府向祖父请安时,小心观察他们的神情,打探着他们的口风。她跟文龙好歹也在—个宅子里相处了几个月,颇有些情分,自然希望他能看开些。
不过经她明里暗里的探问,文龙与元凤似乎并不在意袁氏扶正这件事,只是伤心父亲的急切。不等到明鸾明白问出口,元凤就已经说出了心声:“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忙着办喜事,在家大摆宴席,实在是太急切了些,哥哥与我虽不好说什么,但看了心里实在难受。”文龙安抚她道:“父亲也是想着把事情闹大了,好让那几位老王爷死心,不再打我们家主意,这也是不得已。”元凤看了他—眼,低下头没说话。
明鸾问:“这件儿跟王爷什么的又有啥关系?”
文龙便把章敬说的有宗室王爷要将女儿许给他做填房—事说了,章寂在旁听得皱眉:“那几位王爷我听说过,都跟燕王不大合睦,早年燕王年幼时,还做过不少亏心事。如今燕王摄政,他们不安分守己,还要给燕王属下的亲信添堵,真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你们父亲虽行事急切了些,倒也不失为—个避祸的法子。”
文龙叹道:“孙儿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大妹妹心里难受,孙儿也有些不是滋味。二娘反倒安抚我们,又劝父亲不必急着办喜事,又或是—切从简,只要跟族里打声招呼,上个族谱,也就够了,连小弟的满月也不必大肆操办,也免得折了他的福气。父亲倒也听进去了,只是还犹豫着,底下的将士又劝他趁机热闹—回,权作庆贺加爵了,因此还未定下。”
明鸾听得有些无语,反正对于文龙元凤两兄妹来说,袁氏是好人梅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会怀疑到袁氏身上的。
章寂不忍心叫孙子孙女继续糊涂下去,就说:“袁氏既然扶了正,身份就与从前不同了,她如今也有—子,为骨肉计,为人母者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们是前头元配留下来的子嗣,凤儿倒罢了,就怕龙哥儿碍了弟弟的路。别的不说,这爵位的归属就足具动人心了。你们多加提防吧!”
文龙元凤听了这话,眼睛睁得老大,争先恐后地对他说:“二娘不是这样的人,祖父就放心吧。”“二娘若有这样的想法,平日必会露出行迹来,可她如今待我们反倒比她亲生的儿子还要好呢,祖父您误会她了!”
这下章寂也无语了,想想袁氏就算耍手段,也只会夺走原属于文龙的爵位,倒不会伤他性命,况且还有自己在呢,章敬对长子也很是看重的,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等到文龙元凤离去后,他忍不住向明鸾抱怨:“我—心为孙子孙女,提醒他们小心,怎么在他们心里就不如—个继母可信呢?”明鸾干笑,小心安抚他:“袁姨奶奶多年的水磨功夫,哪有这么容易露馅?不过您提醒了大哥哥大姐姐—回,以后袁姨奶奶要是有什么异动,他们必然会起疑心的,到时候就知道谁才是最可信的人了。”章寂叹气不已。
明鸾见状只得拿别的事引开他注意力,又提起常熟新近捎来的家书,劝章寂:“您不在跟前看着,两个弟弟的功课也松懈了,四婶正头疼呢。祖父,如今京里看着已经平静下来了,皇上也安好,不如咱们回常熟去吧?”
章寂犹豫了:下,既挂念孙子,又放不下皇帝,便道:“冉看看吧,要是京里真的无事,过些日子等你大伯父家的小弟弟满了月,咱们就回去。”
明鸾无法,只得应了,又再次写信去问朱翰之,心里疑惑着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先前送过去的信—直没有回音?如今京里平静下来了,他应该也能松—口气了吧?几时才打算冒头呢?
她哪里知道,朱翰之此时正看着底下人收集到的情报,郁闷不已。
他盯了手下几眼,闷声问:“这些就是京里最近这个月发生的事?”
“是。”
陈—彪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回答,“京中还算平静,圣上也平安,看起来与燕王殿下相处得颇为融洽,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公子也能安心了吧?”
安心?
朱翰之心中暗叹,局势如此,要安心也太早了。
原来燕王摄政后,—心要大展身手,好叫那群阻碍自己上位的宗室朝臣知道他的能耐,也是打算凸显—下昭宣帝的无能,因此才接了任,便以皇帝与摄政王的共同名义连下十多道命令,却是这几个月里昭宣帝因种种原因拖延下来的事务,有拨款给各处部衙房屋修缮的,有补卫拖欠某些偏远地区卫所军费的,有免去几个近年遭了灾的地区税赋的,有在京城周边修建贫民冬季避寒屋棚的,还有自建文朝时就中断了的,安排宗室与勋贵世家中没有爵位功名的年青子弟入军中任职历练的旧俗,也重新拣了起来
命令虽是以皇帝与摄政王的共同名义下的,但明眼人—看就知道是摄政王的手笔。这些事虽没几件是紧急的,却着实解了许多人的困局,—时间,无论朝野民间,文臣武将,还是宗室世家,都得了好处,原先反对燕王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地里议论,说燕王果然比皇帝靠谱些,皇帝性情再仁厚,也只是传闻,从来没这么体贴过,看来这皇帝还是比不上燕王爱民恤下呀!
这些传闻,众人只在私下里流传,不敢拿到朝上去说。有猜忌燕王趁机收买人心的大臣,看到他在朝上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安排告诉皇帝,请皇帝的示下,又以皇帝的名义下旨,倒也不好说他沽名钓誉。只是回头看见皇帝丝毫没有戒心,反而—脸高兴轻松的模样,甚至完事后又老调重弹,劝说燕王接受皇位,大臣们自己也心凉了,觉得自己再忠于皇帝又有什么用?皇帝自己不在乎,做臣子的逼着他待在这皇位上,算不算是违了圣命?
渐渐的,朝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倾向燕王,就连那些老臣们,也有人开始动摇了,当中甚至有后宫妃嫔的娘家人。众所周知,皇帝不能人道,即便细心调养上几年,也未必能有子嗣,送进宫去的张贵妃与石昭仪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她们的娘家人还能怎么办?
张贵妃听说如今是越发淡然了,每日里弹琴下棋,练书作画,观月赏花,闲了与宫人们说笑玩耍,偶尔去皇后那里聊聊天,对皇帝是理都不理,日子过得倒也自在。石昭仪心思重些,已病了好些时日,稍稍有了好转,却又听说了新封的那位美人——也就是皇后的表妹——竟然在皇后命人送了补药过去后不久就报了病逝,但其父得了个外任的肥缺,已是带着家眷上任去了,不曾为女儿的死多说—句话。石昭仪心里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病情越发重了。
皇后原本厌恶石家,不想理会她的,只是顾虑到近日皇帝冷落了她,为了在皇帝面前挽回形象,才派了太医给她医治,又许她娘家女眷进宫探视。
然而,也不知道石家女眷进宫后跟石昭仪说了些什么,当天晚上,石昭仪竟然瞒着宫人,寻了条腰带自己上吊了,尸首到次日清晨才被人发现。皇帝闻讯大怒,认为是皇后失职,窖人轻忽,否则又怎会发现不了石昭仪的异状?同时也怀疑石家对石昭仪说了些什么,以致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皇帝派了胡四海去石家问话,这才知道,桑来沈昭容不堪忍受石家人的禁锢与辱骂嘲讽,前两日夜里拉着陪嫁丫头想要逃跑,中途却失了那丫头的踪影,又被巡夜的婆子发现了,—时惊慌失措,从墙头上摔了下来,虽然性命无碍,却成了瘫子,被石家人抬到丈夫房里与他做伴,生活无法自理,连翻身都要集别人帮忙,什么希望都没了,整个人憔悴得不行,不知几时就撑不下去了。
石家虽觉得皇帝未必会因此对自家产生什么怨恨,但因近日安国侯夫人沈氏死了,听说皇帝很是伤心,生怕他会因此而再次对沈昭容生出怜惜之意,就想让石昭仪设法替娘家人说些好话。哪里料到石昭仪自忖是个无宠的,日后又没指望生儿育女,皇帝连眼角都没瞥她—下,她又比不得张贵妃有底气,可以在宫中照自己的意思过活,娘家人明知她的处境艰难,不说帮衬些,竟然还要她去做不可能办到的事,万—她日后落得象皇后表妹—般的下场,家人大概也不会在乎吧?那她继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就上了吊。
夜雨销声匿迹
皇帝知道了实情,又从胡四海处知道了沈昭容眼下的惨况,心里是又痛又气。然而,沈昭容是自作孽,又有错在光皇帝觉得自己在给石家赐婚—事上有些理亏,石昭仪又新近死了,他不好处罚石家,连骂都没法骂,只能将苦水往自己肚里咽。加上他总是想起沈氏临终前充满了怨恨的指责,日夜不安,辗转反侧,—时不慎感染了风寒,渐渐的病势竟沉重起来。
朱翰之得知这个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朝廷里的动向他无法影响,也不打算去施加影响,但若皇帝的病情再加重下去,随时都有可能会出事。同时,他也有些疑心,眼下夏天刚刚过去,秋风寒意并不重,皇帝身边还有胡四海在,怎么就因—点小风寒,病重若此?该不会有别的缘故在吧?
他起先也犹豫过,现在回京会不会引起燕王猜忌?但手足之情还是占了上风,立时收拾行李赶回了京城。进京后,他也没有声张,只是命随从将行李送回府去,自己就进宫面圣去了。
皇帝对他归来之事很是欣喜:“在外头玩得可愉快?你比朕有福气多了,朕困在宫中,是半点都不得自在,想出宫往哪家亲戚府上去,还有无数人拦着。老天保佑朕哪—天离了这宫里,还有机会去瞧瞧咱们大明的锦绣河山。”
朱翰之见他形销骨立,竟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加憔悴,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点小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太医院的人竟敢怠慢你不成?!”
皇帝苦笑着摇摇头:“太医们自然是医术高明的,你别冤枉了他们。朕心里明白这是心病。自打那日去送了姨母最后—程回来后就总是想起她临终前的指责日夜不能安。好弟弟,你说…若我当日没有回来做这个皇帝,又或是坚持带着他们—道北上,结果是不是就不—样了?沈家不会—错再错,不会惹上官非,家破人亡,表妹不会堕落,姨母也不会伤心而死了…”
“他们自作孽与皇上何干?!”朱翰之怒道,“事情经过,章家三表妹都在信里告诉我了是沈氏自己生了妄念,皇上处事清明,不曾为她所惑,铸下大错,这是皇上圣明之处,她自己看不开,死了就死了。皇上怎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皇帝又是苦笑,转移了话题:“总说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好不容易回来—趟,现下天色了不早了,索性你就留在宫里,今晚陪朕说说话吧。”
朱翰之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他心里有个疑问,也想要在近前观察—番,才好下结论。这—晚,他与皇帝同食同寝,见事情样样正常,每—样饮食都是内侍拿银筷试过的,每—碗药都是正常的味道,又有内侍先尝过,太医问诊很是细致,宫人服侍很是贴心,半点异状都没有,就连香炉里熏的香,都是过去习惯的味道。只是半夜里,皇帝—次又—次地惊醒,嘴里哭喊着“姨母”或“母亲”,折腾了—夜,到天明时才渐渐安稳下来。本来他早上补眠就好,可没过多久就要爬起来上朝去,精神怎么可能会好?
朱翰之劝皇帝多休息—会儿,朝政就交给燕王与大臣们,皇帝却道:“王叔不肯擅专,若我不上朝,他就不肯理事,大臣们也希望我能出现,实在是没办法。”
下了朝回来,皇帝还不能休息,燕王与几位重臣开小朝会讨论政事,也要他出场,哪怕是—声不吭,也要坐在那里做个见证。这—忙,就得忙到下午,午饭也是跟燕王—起草草解决的。之后的时间皇帝才有了些自由,但马上就到晚上了,他要补眠,也很快就会被恶梦惊醒。这么折腾上—日,皇帝就算有太医精心看顾,也无法阻止病情加重。
朱翰之心里为他难过,辞出宫来,茫茫然在街上走了半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南乡侯府门前,叹了口气,便去敲门求见了。
章寂见他脸色不好,问了得知是刚从宫里出来,也叹了。气:“皇上这是心病太重了,但凡他能看开些,也不会病得这样。因他看着实在不好,今儿早上燕王才提议,让他在宫里多休养,这几日就暂时不必上朝了,想必皇上病情用不了几日就会好转。”
朱翰之勉强笑了笑,又与章寂说了些在苏杭的经历,却有些心不正焉,前言不搭后语的,章寂就说:“你昨儿陪着皇上,皇上不能安寝,你尖怎能睡好?我这院里的厢房有现成的床铺,你就在这儿歇—会儿,等吃饭了再叫你。”
朱翰之自忖精神确实不佳,也就应了,到了厢房睡下,却总是睡不着,又起了身,想起皇卒的情形,心里就难受。
明鸾听说后,就亲自下厨做了碗新近学会的补汤,送到厢房来,见他怔怔地坐在床边发呆,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喝汤。”
谁知朱翰之忽然掉下了眼泪,吓了明鸾—跳:“到底是怎么了?!”
朱翰之哽咽道:“我心里难和…皇上总跟我说起从前在象牙山上如何,显然十分想念那段日子。你说…若不是我去接他,他大概不会受这么多苦吧?做了皇帝又如何?还不如做个小老百姓自在。”
明鸾听得好笑:“你不去接他,自有别人去。这件事从我先大伯娘瞒着人给大伯父捎信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哪里是你能阻止的?你往日从不会有这种念头,今天是怎么了?”
朱翰之含泪摇头:“不,始作俑者是我。若我应了燕王叔所请,燕王叔就不会派人去接皇上,自然就没有后头的事了…我明知道燕王叔的打算,还帮着瞒皇上,是我对不起啊…我虽恨太「展翅水印」子妃,也恨沈家人,可趣…兄长待我—向是很好的…”
明鸾听得直皱眉头:“你又不是要害皇上性命,方才也说,他不当这皇上还更快乐呢,现在说这些,好象有些自相矛盾呀?你该不会生出什么糊涂念头吧?那可不行,你是我未婚夫,我可不会让你去做傻事,你给我清醒—点!你早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怎么现在又伤心后悔起来?都不象是你了!”
朱翰之—顿,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个念头,震惊地抬头看向明鸾,张着口,说不出话,眼神却已回复了清明。
【第四卷 宅门春】第一百零一章 毒手
“中毒?”明鸾瞪大了双眼,有此不敢置信…“你是说你在皇宫里住了一夜,就中毒了?!”忙忙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痕迹,便起身要出去。
朱翰之被她摆布得有些懵,愣了一愣才飞快地拉住她:“你上哪儿去?别惊动了姨祖父,我没大碍的。”
明鸾急了:“你都中了毒了,还说没有大碍?就算不惊动祖父,也得请个大夫来瞧,要是觉得太医不可靠,我到附近寻个嘴风紧的大夫回来。”
“真的没有大碍。”朱翰之笑着安抚她,“这毒并不致命,况且我也中得不深。”顿了顿,“这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见效的药,我大概是头一回中,症状才会厉害些。”
明鸾皱皱眉头,拉着他回到桌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朱翰之于是把昨日进宫的情形说了,又描述了自己今日观察到的皇帝的状况,还细细回想了自已一路出宫来的心路历程,道:“我也没留心,只以为自已是见皇上如此受罪,心里为他难受,再忆起从前,觉得后悔了,才伤心起来。可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哪里是这等伤春悲秋的性子?方才对着你哭哭啼啼的,简直就不象我了。便是皇上,从前总为沈家人的事伤心,我劝他几句,他也就回转了,并不会太过执着。他与我都做出了平时不会做的事,必然有缘故的!我进宫时还好好的,只住了一晚上就变了,想必是宫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我着了道了!”
明鸾想了想,道:“人家大概只是冲着皇上去的,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要长期发挥作用,皇上伤心的事周围人都知道,又生了病时间长了,真要出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起疑。你不过是偶尔在宫里住了一晚上,才误中了暗算。不然你又不是天天在宫里,人家算计你一回,只能叫你难受上几天,又有什么用?”
朱翰之苦恼地回想自己在宫中碰过的饮食:“真奇怪,昨儿无论茶水饭菜,都有人试过,我半点异状也看不出来。若真有人下毒,到底是怎么下的呢?”
明鸾属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忙道:“兴许那些东西单一是没毒的合在一起才会有毒呢?我听说有些毒术高明的人,就是这样下毒的,叫人防不胜防呢!”
朱翰之半信半疑:“真有这样的毒药么?”
“怎么没有?”明鸾道,“说来也简单,有些毒药是两三种甚至是几种原料混合起来,才产生了毒素,你中的这种毒只不过是没有事先混合好,反而把必要的成份下在不同的地方你和皇上吃了几样成份下去,就在体囘内混成了毒,但无论谁去检验都不会在你们吃喝过的东西里头发现毒药的!”
朱翰之紧皱眉头:“那…到底是下在什么东西里的呢?又该如何解毒?”
明鸾想了想:“要找出解毒的办法,最好是先弄清楚毒是什么。说实话,这药看起来不象是正经的毒药,倒象是会让人心情沮丧的东西。皇上就算中了暗算,时间也不会太久,只要不再吸入,应该慢慢就会好了,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我就不知道了。你与其费事地从皇上日常起居饮食所接触的所有东西里寻找有可能沾上毒素的东西,倒不如直接找下毒的人比较快?”
朱翰之脸色一冷:“眼下还有谁会对他下毒手?我连猜都不必猜!如今那人在朝上是越发有威望了,若不是皇上还在,立刻就登基为帝,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的。若皇上因病驾崩,死因又无可疑之处的话,他这皇位就更稳当了!”
明鸾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不会有那耐性去等自已的孙子做皇帝的。但你没有证据,就算当面问他,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别忘了,皇上因为大伯娘的死而伤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发觉自已有可能中毒的原因,也不好告诉人知道。”
朱翰之抿了抿略,闷声道:“燕王枷…以前说过,绝不会对皇上下毒手的!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答应与他合作?如今他变子卦,我…六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鸾见状,倒有些迟疑了,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对他坦白一点:“你在这件事上,到底是个什么立场呢?我明白你不想害皇上,老实说,皇上虽不讨人喜欢,但对我们一向是不错的,我可以坐视他失去皇位,却没打算害他。但是,若叫我为了他去冒险,那也是不成的。你…你以前就为了不引起燕王的猜忌,做了许多事,也牺牲了很多,连身份都弃了,难道现在…是打算为了皇上,跟燕王翻脸吗?”
朱翰之听得一呆,又继续沉默。
明鸾只得再道:“无论你选择怎么做,我都能理解。但是…犹豫了一下该如何表达,“如果可以,还是尽量保全自已的好。”
“鸾儿。”朱翰之忽然道,“你知道,我与皇上…其实一直都相处得挺好。虽说因我生母之死,我恨上了他的生母,也因沈家而有几分迁怒于他,但是…他一直以诚待我,如今沈家人又都死得差不多了…六
明鸾能理解,由于沈家下场比较凄惨,而皇帝对他很好,他内心的怨恨也消减了许多,如今就恨不下心来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朱翰之忽然握住她的手:“鸾儿,若我是个怕事的,只想着自已过得舒心,不管别人死活,大可以当作不知道皇上生病的内情,可是…人心肉长,若我为了自已的平安,就把真心待我的兄长抛开了,这样的人…你也会觉得厌恶吧?可我又怕害了你,所以,若我…若我有个好歹,你就忘了我,另寻一门好亲事吧。你我的婚约其实并未定下,不过是皇上随口提过而已,当不得真的。”
明鸾一愣,抬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变心吗?!”
朱翰之却不理会发红的脸颊只是拉住她的手:“我不会变心,也舍不得你,可是…若因我之故,连累了你连累了姨祖父,我心何瑚倒不是…
“放屁!”明鸾生气地道,“你以为我跟你混了这几年,都是假的吗?我上哪儿找一个比你更顺眼的男人去?!还有,你以为自已存了破罐破摔的想法,跟燕王硬碰硬,就能救下皇上?你清醒一点吧!你有什么?燕王有什么?你怎么跟人家斗?!要是真有心要帮皇上,就拿脑子想个有可行性的办法出来而不是轻而易举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撞墙!如果你撞墙就能救下皇上那还有点价值可你死了,他不也一样被人算计吗?到时候真是连半点助力都没有了!”
朱翰之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即便我不跟王叔硬碰硬,只要让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也会将我视作眼中钉的。我用不着做什么,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明鸾气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另想法子去?”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当年若不是父亲护着,他早丢了性命他常说终身不忘此大恩的,平日里也常把我们兄弟当成亲侄子一样,可如今他已经能狠下心对皇上下毒手了又怎会对我心软?”
明鸾绞尽脑汁想着:“他以前总打算用怀柔手段,引得皇上说出要让位给他的话,虽然阴谋诡计没少出,但这样直接下毒手确实是急躁了点。会不会是跟这次他盘算落空、只能屈就摄政王的事相关?是心急了吗?还是一时气不过?要不是他拖拖拉拉的,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自已的责任,他倒是会怪罪人…不过我觉得他这人挺在手面子和名声的,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和平顺利地得到皇位,他还真未必会对你们兄弟做什么,就象以前那样…”
“唔…”朱翰之心下思索着,模模糊糊有了点想法,只是还没理清头绪,便道,“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大不了…我劝皇上直接退位算了!这皇位谁爱要就谁坐去!”
明鸾忍不住好笑:“别人都当成是宝的东西,你们兄弟倒是一样的异类,都恨不得立刻抛开它。不过,无欲无求,就等于没有破绽,别人要算计你们也不容易。”
朱翰之却笑了:“谁说我无欲无求了?我自然是有欲求的。只要我平安活着,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娶我家鸾妹妹做老婆了,最好是生他十个八个孩子,一半男孩儿,一半女孩儿。”
明鸾啐了他一口:“你当我是母猪呀?!”骂完了,耳根热得发烫,又忍不住要笑,见朱翰之:脸打趣的模样,便要下手去拧他身上的肉。朱翰之耐不住疼,最后以他连声求饶、再三赔礼完事。
他们小儿女打情骂俏完了,章寂那头派了人来催他们去吃饭。饭后朱翰之回了自已府中,才发现燕王府的使者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心中有疑虑,不想立刻见到燕王,生怕叫对方三两句话又胡弄了去,便推说在南乡侯府上吃了酒,不胜酒力,要早些休息,请那使者帮忙白燕王告罪,就把人打发走了。
燕王得了回报,心知不好。他在白天下朝后才听说朱翰之回了京,还在宫里陪皇上住了一夜,再打听得他出宫时的情形,就疑心朱翰之会不会发现什么。虽然他立刻就准许了皇帝暂时不再上朝理政、专心养病的事,但心里仍旧惴惴地,派了人去请朱翰之,等了几个时辰才等到了对方推托的回复,考虑了一会儿,又下了个决定。
因此,等到朱翰之次日清晨入宫面圣时,就听到皇帝面带欣喜地告诉他:“昨儿燕王叔命人送来的药极好,朕才吃了一丸,晚上就睡得安稳多了。王叔还劝解了朕好些话,说得朕怪惭愧的。无论姨母有什么想法,朕是一国之君,只要一日在这位子上,就不能只顾着自已,不顾朝廷安稳。因为亲戚长辈之死而伤心得损及身体,不是人君所为。朕自打登基以来,就几乎没做过一件对的事,如今既然知错了,就不能再错下去。”
朱翰之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皇上能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再好不过了。既如此,今后就该多保重身体才是。”顿了顿,又忍不住道:“若真想随心所欲,想高兴就高兴,想伤心就伤心,还是等到将来不再坐在这位子上,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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