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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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鸾见他有些意动,却仍旧不肯发话,心下有些急了,不由得看了玉翟一眼。玉翟跺脚道:“祖父!如今袁姨娘都把手插进我屋里来了,还带了两个嬷嬷过来,口口声声说要教我规矩,嫌我不懂礼数!我长了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气。就算我规矩礼仪不好,她一个妾室,也好意思来教训我?!我宁可跟着三婶学!”

章寂斥道:“她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来咱们家做妾,确实委屈了,你也别拿身份去压她。你大伯父可没当她是寻常妾室,你大哥哥大姐姐待她也是礼敬有加的。你说这种话,传出去了,别人只会觉得你不知礼。”还道,“你小时候规矩就不算好,重新学一学,也是正理。”

玉翟几乎气倒,明鸾只得硬着头皮说:“祖父,就算咱们姐妹要学规矩,也不一定要长房的人来教。现在主要是为了两个弟弟着想。虎哥儿如今就是一般庶子的待遇,鹏哥儿人家索性当成客人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他们年纪虽小,比不得大哥哥有出息,却也是我们章家的子嗣,日后还要指望他们光大门楣的,难道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受委屈吗?”

章寂心中一颤,终于叹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分开住,我一个老头子,无权无势,你们白顶了个侯府的名头,却远不如在这府里住着风光。”

明鸾心中一喜,忙道:“这有什么?南乡侯府再不好,也是咱们自己家呀!”

章寂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门外婆子却在这时候报说:“侯爷来向老太爷请安了。”他就闭了嘴。

明鸾心中暗恨,扼腕不已。

第28章 筹谋

章敬进了门,见明鸾与玉翟姐妹俩在,先顿了顿,也不理会,便给章寂请了安,道:“儿子有要事跟您商议,能否让侄女们先回去?”

章寂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略带了几分嘲讽:“我方才还在想,这既不是早上,又不是晚上,你怎会忽然来向我请安?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向明鸾姐妹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先离开。

明鸾倒有心留下来听听章敬要说些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劝动了章寂,万一章敬跑来捣乱,把事情给搅和了,那就大不妙了,不然大白天的,平白无事他过来做什么?只是章寂已经示意她们离开了,硬留下来显得太过扎眼,她犹豫了一下,便行礼告退,不过临走前又多说一句:“祖父,方才我跟您提的事儿,您可千万记得呀!”章寂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挥手赶人。

待出了门,明鸾瞥见门口阶下有两个丫头听候吩咐,走廊拐角处还有两个婆子坐着,便拉着玉翟往前走了一段路,绕过房屋,转到屋后廊下花丛边。

玉翟瞧着奇怪,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鸾便把自己担心的事告诉她,她忙道:“那可怎么办?咱们费尽唇舌,好不容易劝得祖父点头,要是大伯父执意阻拦,这半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明鸾道:“我就是担心这个,因此才转到这里来。这里前头的花圃边上有个小门,从那里进去就是祖父屋子的西梢间,那里一向是用来摆放大件东西的,少有人去,西次间又是平日虎哥儿鹏哥儿过来时午睡的地方,这会子正没人呢。咱们悄悄过去,正好可以听到大伯父跟祖父都在说些什么。只要警醒些,一旦有人过去,咱们就赶紧原路退出来,只说是在这里赏花。怎么样?”

玉翟听得心动当机立断:“走!”姐妹俩便避过修剪花枝的婆子,从那小门处重新回到屋内。

因害怕离得太近,会轻易叫人发现,她们不敢直接进西次间只躲在西梢间的多宝隔帐幔后头,摒声静气听明间里章寂父子的交谈。由于离得远,又耽搁了一点时间,她们只隐隐听得章寂在发火:%…有什么不对?那都是咱们家用了多年的老仆,人家好意还回来,你又有什么可生气的?!一家子亲戚,能做到这份上,就是极难得的了!”

明鸾听得心中微动想着莫非是五舅陈宏把那批旧仆送过来了?虽然知道人这两日就会送到但刚才在前头还没听见风声难不成这一会儿的功夫,陈宏就到了吗?可若是他到了,这满府里能出面接待男客的也就只有章敬一个,他丢下人跑到东园找老爹告状是怎么回事?也太没礼貌了吧?

明鸾心中暗暗腹诽,又想起若陈宏来了,自己当然要出去见一见的,但章寂章敬这边她又放不下,只得继续侧耳细听。

章敬说话声量不高离得远了听不清,明鸾只辩认出几个字“搬离”、“孝敬”、“闲话”,有些弄不明白章敬的意思。

还好章寂的声量不低:“你如今倒知道担心会叫人说闲话了怎么也不想想,若你自己做得好了,是真心孝顺我的,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皇上已是把旧宅子赐下来了,那既是南乡侯府,我这正牌子南乡侯爷,自然该搬回去的,难道还能叫你把这府大门上的牌匠给拆了,换成南乡侯府的名字?”

这话就表示章寂已经决定要搬回旧宅了,明鸾暗暗叫好,才露出喜色,便叫章寂接下来的话拨了盆冷水:“你若真心要留我在这里住着,就少惹我生气,待你弟弟的家眷们好一些。旧宅样样都要重新收拾,混乱不堪,若不是在这府里受了你们的气,我们又怎会想要搬回去?你说再多的话都是虚的,得好生给你两个弟妹赔个不是,也宽一宽侄儿侄女们的心!”

老爷子这是在做什么呀?难不成还在奢望长子能改了态度,变成宽厚仁爱的好伯父?

章敬又说了一番话,这回明鸾倒是听得清楚些了,大约也都是些拍心口做保证的好话,没什么心意。就在明鸾无聊地想要走人时,却听得章敬话风一转,道:“父亲所言也有道理,皇上既赐下了宅第,若是没个有点份量的主人住着,倒显得我们家不领皇上的情。再者,二弟日后多半要袭了这南乡侯的爵位,他的家眷回旧宅住着,比别人都合适。再者,三房只余三弟妹和侄女儿,三弟妹年轻守寡,在这府里住着,每日人来人往的,不但吵闹,也容易惹人闲话,不如就让她带着两个侄女儿并虎哥儿搬回旧宅去。一来,有人守着那宅子,也显得咱们家不曾辜负了圣恩,二来,三弟妹带着几个孩子寡居,也少惹别人闲话了。”

明鸾听得心中暗骂,他这话真够阴险的,在安国侯府里,既有妯娌,又有公爹,如果这样都不利于守寡的名声,那将来二伯父和四叔回来了,除了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和一个妾身未明的林氏,再没其他上得了台面的女眷,公爹又在别处住着,岂不更要惹人闲话?

章寂也反驳了:“胡说!照你的主意,老三家的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回旧宅住,也许还要添上老四家的,平日倒罢了,等老二和老四回来了,到时候怎么办?老四倒罢了,一家子团圆,没什么好说的,老二却是鳏夫,又没有长辈在,那才要惹人闲话呢!”

章敬笑道:“既如此,到时候让二弟和四弟过来这府里住就是了,他们都是武职,不定要被派到哪里去,通共也就是几日的功夫罢了,又正好能在父亲跟前尽孝。”

章寂冷笑几声:“我明白了,你这是嫌弟弟们的家眷碍事了,想将她们打发走,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给你作孝子的招牌,即便你真个又惹了我生气,我身边一个贴心的儿孙都没有,还不击得你摆布么?!”

章敬忙又跪下了:“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连日来各房纷争不休,不过是弟妹和侄女们平日当家作主惯了,觉得在这府里住得不自在,一心要搬回旧宅去过自在日子。儿子不敢阻拦,却不能看着父亲也跟着离开。儿子与父亲分离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团聚,正是该尽孝的时候,若您搬走了,却叫儿子怎么办呢?叫外人看见了,也要疑心儿子不孝,在朝上参儿子一本。”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章寂拄着拐杖站起身,“皇上都下了旨,我回去住才是正理,不回去反而要叫人家参一本呢。你若想尽孝,就多顺着我些,我得了闲就搬过来小住几日,又或是你每日过去旧宅向我尽孝,谁又能挑你的刺?”说罢慢慢转身往西次间走过来了。

明鸾与玉翟大惊,忙缩了脑袋,蹑手蹑脚地沿原路退回去,临走前只来得及听见章敬模模糊湖地道:“父亲珑…主意,儿子只能照办…如今袁氏正…待收拾好了,皇上赐还的庄田…父亲再搬回…一应吃穿用度皆不必操心…“再后面,就完全听不见了。

姐妹俩退回花圃处,周围看看没人,都松了口气,忙趁机绕小道离了东园,来到三房的院子。明鸾拉了玉翟进房间,把丫头们都打发了,才小声道:“还好,祖父没被大伯父说动,看来已经是下了决心,咱们只要等着搬家就好!”

玉翟软软地坐倒在床边:“阿弥陀佛,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又柳眉倒竖:“原先还想着搬回旧宅子,日子会自在得多,不曾想大伯父居然存了那样的心思!他若是留下祖父,却叫咱们搬走,那日后叫人说不孝的就是我们了!我们怎能让他称心如意?!”

明鸾哂道:“方才祖父的话,你没听见吗?皇上下旨赐了府第,没人住着才是把柄呢。咱们就说,让祖父一起搬回去,至少把大件的行李搬了,哪怕是象征性的呢。

就算日后大伯父不肯让祖父本人过去,咱们也可以天天过来这里给祖父请安,还要大摇大摆的,让满街的人都知道咱们有多孝顺,天天不辞辛劳地从街尾走到街头给祖父尽孝,而且跟祖父分开住,也是为了给祖父看家,为祖父尽忠,这是大孝!到时候看他怎么编排我们!”

玉翟拍手道:“这法子好!就这么办!”想想自家在德庆时,每日来往附近的村镇送针线活,也是走惯了路的,旧宅与安国侯府之间这点距离还真算不了什么,她还笑道:“若是咱们姐弟哪一日在路上感染个小风寒,祖父心疼,说不定就搬去跟咱们一块儿住了,到时候每天要出门走路的就是他们长房了!”

明鸾笑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咱们离开前,你听见大伯父说的那话了吗?那是什么意思?”

玉翟不解:“不是说等屋子打扫干净了再让咱们搬回去么?”

明鸾摇头:“他好象说要等皇上赐还庄田,上回不是已经赐过了吗?地契都在家里了,如今只等户部派了人带咱家的人去田庄上办交接。”想了想,皱起眉头:“还有那什么吃穿用度都不必操心的话。我说…他该不会是打算把南乡侯府名下的庄田产业拿捏在手里,叫我们回旧宅住着,用的钱和东西仍旧由长房拨过去吧?这算盘打得真够响的!”

玉翟吃了一惊:“那怎么办?这跟仍旧偻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明鸾道,“至少不必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身边侍候的人,也可以让咱们自己挑选。如果他以为能占住那些产业,那就太傻了,祖父还在呢,咱们跟他老人家撒撒娇,大伯父还能拦着不成?等二伯父回来了,正好名正言顺地讨要,要是账上少了一毛钱,那都是他亏的!叫他包赔!咱们家当年被抄走了那么多东西,还回来的肯定数量不足,要是有什么人再从中做点手脚…”她得意地哼哼两声,“看赔不死他!东西可是交到他手上的!”

玉翟听得露出喜色,但接着又转为忧虑:“可在父亲回来之前,咱们怎么办?”

明鸾安慰她道:“别怕,谅他也不敢克扣咱们的吃穿用度,咱们可以拿学管家作借口,把钱留在手里,精打细算一番,总不会比以前过得糟吧?再说,我也有自己的田产和屋子,大不了先自掏腰包撑着。一切等二伯父回来,事情就好办了。”顿了顿,“当然,四叔可能会回来得快些,要是他愿意站在咱们这边,事情就更好办了。”想起朱翰之提过的章启有可能接任辽东总兵一事,她翘起了嘴角。

空有爵位有啥用?手里占着两府产业又有什么用?章敬没了兵权,接下来为了避祸还得在家闲置一段时间,随时要受到言官的弹劾,在这段时间里,他要是敢出点妖蛾子,世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就让他得意几日,先脱了他的掌控要紧。

明鸾心里拿定了主意,又想起陈宏的事,忙叫了丫头来打听:“前头可有客人来?”那丫头茫茫然地摇头:“奴婢不知道前院的事。”明鸾只得跟玉翟打声招呼,自行往前院去,才走到半路,便遇见板着脸的陈氏,吓了一跳:“母亲这是怎么了?”

陈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方才你五舅舅来了,把咱们家的旧仆送了过来,当中还有朱侯爷送你的人,一会儿会有人领到你院里去。”

明鸾忙问:“五舅舅呢?在客厅里吗?”

“不在。人已经走了!”陈氏深吸一口气…“老太爷还在东园吧?”见明鸾点头,便转身往东园的方向去。

莫非是为章敬的无礼生气…

明鸾也跟着恼起来,接着又想起朱翰之送了人来,不知是什么样的,忙回院去了。

第29章 威逼

陈宏送回来的旧仆并不算多,连家带口的总共也就二十来个,但都不是无名小卒,除去当年南乡侯府的大管家一家四口,还有两个常家的陪房婆子,一个章寂从前书房里侍候的老仆和他孙子,曾经奶过章放与章敞兄弟的奶娘,剩下的,则是二房的一个大丫头与三房的人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都直接连家眷一起被送去了东园,以后就留在章寂身边服侍了。至于那两位奶娘,年纪都不小,身上又有病痛,显然是不能再做什么活了。章敬自己的奶娘早已过了世,章启的奶娘又在章家出事前就回了乡,因此对那两位奶娘不大看重,随口吩咐袁氏拿一笔银子出来送给她们,就将人打发走了。陈氏见她们实在当不了差,也没阻拦。

二房的大丫头当年是从外头买来的,原是宫氏身边用惯的四个人里唯一一个不是从宫家陪送的人,论主人的宠信与在仆从中的地位都要比其他三位略次些,但也因此因祸得福,四年多前被陈宏赎了回来。玉翟见了她,想起从前她在宫氏跟前侍候的情形,主仆俩哭了一场。玉翟听说这丫头已经嫁给了后来侍候的那家主人的一个小厮,还生了儿子,也就没把人留下,悄悄儿问明鸾借了二十两银子,四匹布,赏赐给那丫头,就让她离开了。不过那丫头倒是个念旧的,虽然自己舍不得丈夫孩子,没法回来侍候旧主,却推荐了自己的两个妹子,虽然比不得那些受过训练的丫头机灵,但胜在可靠。玉翟考虑了一下,便答应让她领妹子过来给自己看。到时候再作决定。

而三房的人,明鸾却没几个是认得的。只隐约记得一个婆子有些眼熟。似乎当年是在陈氏身边侍候的,想着陈氏会有安排,便说了几句闲话就算了。丫头都是生面孔,据说大部分是当年旧家人生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到了能当差的年纪,也有两个是当年的小丫头。只是在明鸾穿来的头十天里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领人来的婆子说,当年三房用过的大丫头不是病死了,就是在新主人家里嫁了人。也有跟着新主人到了外地。无法回来的,因此只能先把这些新人推上来,慢慢调教。那婆子还说,陈五爷交待过了,陈氏当年的陪房凡是赎回来的,大都回了陈家。此时已随他上京,正等着户部交还陈氏的陪嫁产业。就到那些产业里工作去。

明鸾深以为然。那些陪嫁的东西在别人手里不知被盘剥了多少去,又换了多少任主人,能够追回来一半,都是值得庆幸的。如今陈氏没有收入来源,每个月的月钱都要看章敬与袁氏的脸色才能领到手,这些产业就显得尤其重要,千万要由信得过的人掌管,哪怕是身边少几个人服侍,也要将有能力的人安排到产业里去。

至于丫头,明鸾当初印象最深、感情最深的也就是红绫和素锦两人,但也不过是相处了不到十天,感情说不上十分深厚。红绫本是陈氏陪房之女,据说当年被赎回来后,就回吉安去了,已经嫁了人。明鸾听说她过得不错,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素锦却有些可惜,她被安置在陈宏一个朋友家里,听说主人性情温和,但前年去了蜀中任官,素锦也跟着去了,至今联络不上。那两个做过小丫头的女孩子里,倒有一个是素锦的亲妹妹,明鸾问了她的情况,得知她多年前在南乡侯府就已经受过基础丫环训练了,就将她留了下来。

另外还有朱翰之送来的人,本是一男一女兄妹两个,因男仆不能进二门,因此明鸾只见到了妹妹。她夹在陈宏送的人里头,穿戴打扮都跟旁人没什么区别,众人都以为她也是陈家送回的,并没有多加留意。明鸾是听见她说:“奴婢是王右前庄上人。”才知道她就是朱翰之派的人。

这对兄妹本姓王,哥哥今年二十出头,名叫王宽,学过些武艺,会驾车、会骑马,也受过大户人家下人的培训,一般的礼数都是知道的。他虽然说不上武艺十分出众,但那点本事对于一个闺阁千金的跟班而言,已经足够了。他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对南京城的地势十分了解,无论是到了内城外城哪里的大街小巷,他都不会迷路,哪里的商铺出售什么商品,他也都十分了解,想要采买什么东西,或是打探什么消息,都难不倒他,而且他个性沉稳老实,嘴巴很紧,对于目前的明鸾而言,是个及时又称职的帮手。

至于那妹妹,名字是细竹,只有十六岁,容貌只是略有些清秀,瘦瘦小小的,并不出挑,外表看起来似乎很老实,只一双眼睛比常人灵动。明鸾问了她几句话,发现她是个很机灵的人,有眼色,而且善于观察。不过,她只受过基本的奴婢训练,却很不熟悉规矩,有时说着说着,就容易在称呼间忘了尊卑,被旁边的婆子媳妇们数落。她针线活只是平平,只会梳几个简单的发型,厨活仅是略通,会做饭,炒两个大路菜而已,而且不识字,只能大概认得自己和哥哥的名字,也没学过算术。在明鸾看来,这姑娘简直就是她哥哥的反面,完全没有一个好丫环所需要的素质,若说她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懂得哄人开心,很容易就赢得别人的好感,而且她对南京城里各家世宦权贵的情况十分了解,可以充当活人版百度。

明鸾心想,世事无完美。朱翰之那家伙虽然常常气得人脑仁疼,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会送这对兄妹过来,自然会事先了解他们的情况,却仍旧送了,那就一定有他的考虑。她选择相信他,就把细竹也留在了身边。

有了两个随身丫环,明鸾屋里的情况顿时有了改变。素锦的妹子跟她姐姐性格不大相似,却是个沉稳又细心的姑娘,手脚也勤快利落,送奴婢过来的婆子才走,她向明鸾行过礼。就立刻开始整理房间,把这屋里暗中偷懒的丫环们弄出来的乱局迅速归整好了。又快手快脚地上厨房讨了煮水用的小炉和茶壶来。在院中寻个空屋子,改作茶房,从此明鸾母女俩就不必再为一口热茶水,专门派人走一趟茶房或厨房了。

至于细竹。则向明鸾报告了朱翰之交待的一些情况。首先是章启,他已经连日赶路往京中来。想必最多再过十天,就能到达京城。吏部那边已经定下了他接任辽东总兵之事,从皇帝到燕王再到朝中百官。都无人反对。事情已成定局。而朱翰之已经另行派人将林氏母子的情形告诉他了,到时候他要如何选择,也能少受章敬的影响。同时,朱翰之还向燕王说明了章启与林氏当年和离的真相,燕王并没有强求他继续履行与胡家婚约的意思,一切就看章启自己的心意了。毕竟他是燕王日后要大用的人。

明鸾听了喜出望外。燕王如今就是大BOSS,四叔章启跟常二夫人胡氏娘家侄女的婚约又是他与开国公做的媒。如今他点了头,开国公那边又是亲舅公,想必不会不念鹏哥儿是他妹妹亲孙子的情份,反帮老婆内侄女的。这么一来,章敬就算再蹦跶,都是白搭!

细竹又提起了章放在西南的情形。据说,冯家人已经自投罗网了,朱文圭被当场拿住,同时被擒的还有冯家的几个儿孙,如今只剩下冯家幼子冯兆中潜逃在外。章放立了大功劳,如今正协理西南军务,不日将会折返广东指挥使司,等待上命安排。皇帝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大喜,已经跟燕王商量要把他召回京中了,只等战事收尾,章放就可以回来了。

明鸾这回是大喜,忙起身道:“二姐姐走得早了,若是还在这里,听说了这件事,一定高兴得紧!”又想起章寂也许还没得信,便说:“我得去告诉祖父一声!”又想到章启也快要回来了,林氏还不知情呢,一时间倒犹豫了,不知该先通知哪一个。忽然又记起陈氏刚刚去了东园,不知是怎么了,便问细竹:“方才我五舅来时,前院都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五舅不等我出来见一面,就先走了呢?我瞧我母亲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细竹忙答道:“奴婢方才进府后,见安国侯爷脸色不大好,只跟陈五爷说了几句话,便端茶送客了。陈五爷才离开,侯爷就吩咐管事的把奴婢们带下去,说他要去向老太爷请安。他走了以后,三太太才到的,听说陈五爷已经走了,十分吃惊,问了详情,就生起气来。”

明鸾瞪大了眼:“什么?!”别说陈氏,她听说了,也要忍不住生气。章敬这是什么意思?陈宏把章家旧仆送回来,他居然随手就打发了?他是不是忘了陈家的恩情?!

当下明鸾就火冒三丈,叫上细竹,气势汹汹地直往东园而去。这件事她一定要向祖父告状!

谁知她才到东园门前,就听得园前的空地上有人在争吵,仔细一瞧,正是陈氏与章敬。陈氏板着脸,全身绷得紧紧的,语气也带着冷意:“侯爷这是何意?我不过是来向老太爷回话罢了,你为何阻拦?!”

章敬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慢悠悠地道:“我知道你来做什么,我劝你一句,既然决定了要留在我们章家守寡,就做好你的本份,别成天想着兴风作浪!父亲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做晚辈的正该让他安心静养才是,你居然还要拿外头的事惹他老人家生气,可知道孝道是什么?”

陈氏气得直发抖:“侯爷说我不懂孝道,那我问侯爷,可知道什么是君子?难道你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么?!为何待我陈家人如此无礼?!”

章敬一脸的不以为然:“我在朝中任武官,本来就不好与文官结交,况且你堂兄即将起复,若是与他来往太过密切了,难免要叫人说闲话,笑话他为求官位攀附我们侯府。为了你堂兄的清名着想,三弟妹还是把这番话收回去的好。”

不等陈氏回应,明鸾就先冲上去了:“大伯父这话说得真够道貌岸然的!只是这清名不清名的,是我五舅舅的事,您会不会管得太多了?更何况两家本就是姻亲,陈家还对章家有恩,对大伯父更是有救父救妻的大恩!您这般冷待,回头外人知道了,不说陈家要攀附章家,只会说章家大老爷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样就太不妙了。为了大伯父的清名着想,您还是向我五舅舅道个歉比较好!”

章敬沉下脸:“往常我只听说你流放在外,礼数上有所欠缺,可袁姨娘好意送了嬷嬷过去教导你,你却推三推四的偷懒不肯学,以至于在长辈面前如此失礼。你连礼数都不懂么?!”

明鸾冷笑:“我再懂礼数又有什么用?有人往外头宣扬几句我的坏话,我学再多都是假的。要是被人教坏了,更是不知道往哪里哭!大伯父,您就别拿旁的事来顾左右而言他了,咱们这就进园里去,把方才的事跟祖父说一说,看他老人家如何裁决!”

章敬怒道:“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祖父身体不好,你不思孝敬,还要去气他!”

“又不是我做错了事,祖父就算生气,也不是气我!”明鸾瞥他一眼,“祖父身体再不好,也撑到今天了,还有什么事是经不住的?您也别太小看了他。只要您别总是惹事,他老人家也不会生气了!”说罢就要往园里闯。章敬忙命人去拦。

陈氏正看得目瞪口呆,见状忙挡在女儿面前:“侯爷,这是你亲侄女!”

章敬冷笑:“正因为是亲侄女,她老子没了,我做伯父的才要管教她!”

明鸾猛地回头道:“除非你有法子堵了我的嘴,不然我就上衙门告你去!告你不孝,再三惹祖父生气;再告你不悌,欺凌亡弟的遗孀和女儿,又要将弟媳妇和亲侄儿赶出家门;接着再告你不义,对救父恩人冷淡以对,人家上门拜访还要把人赶走;最后告你不忠,皇上正等着要重用你呢,你却成天绞尽脑汁要想借口逃避!别以为我胡说八道,要想证明我是诬告,您就去接了皇上的任命啊!”

章敬心下大惊,脸色顿时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侄女。

明鸾仰起了下巴:“如何?大伯父,您是要杀人灭口呢,还是要乖乖合作?!”

第30章 取舍

“你…你…”章敬气得脸都歪了,但神色中又带了几惊惧与疑惑,“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荒唐的话?!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么?!”

明鸾冷笑:“别人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要是大伯父想证明这都是假的,那就证明给人看好了。比如说…承认四婶和鹏哥儿的身份,好生照看;又比如说,向我五舅赔礼道歉;再比如说…”她瞥了章敬一眼,“无论皇上想要你任什么职位,你都乖乖就任,还要鞠躬尽粹,死而后已,那就证明我只是在撒谎!”

章敬喘起了粗气,心下惊疑更甚,他不知道侄女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事的,更不明白她怎会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此刻他不能退让,无论如何也要把话堵回去:“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朝廷上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成天在内宅住着,便是听说些外头的消息,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只字片语,懂得什么?!便是你去向你祖父告状,我也问心无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章家!”

明鸾嗤笑一声,转身作欲走状:“既然是这样,我就更应该让祖父知道大伯父的苦心了,也好让他老人家欣慰欣慰。”

章敬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拦住她:“不必你多事,该说什么,我会跟他老人家讲!”

明鸾睨他一眼:“大伯父,你真当我是好骗的小孩子是不是?你要真是问心无愧,干嘛非得拦着我?如果你说我不知道朝廷上的弯弯绕绕,那好,我也不逼您,毕竟是为了章家着想嘛——那您要不要把咱们章家的子孙认回来?别把人往门外赶?您可别告诉我,不认章家骨肉,也是为了章家着想。还有,冷淡对待救父恩人·忘恩负义,也是为了章家着想!”

章敬脸上的肉都在抽搐,半晌才道:“你这丫头,难道是成心要往章家脸上抹黑么?!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直说,还要告诉外人去?!”

明鸾挑挑眉:“您说得对,所以我才要跟祖父说啊!难道祖父也是外人不成?”接着又作恍然大悟状,“对了,上衙门告状,确实有家丑外扬的嫌疑·那这样好了,我把您不想接皇上任命的事告诉大伯母,想必大伯母会很有兴致跟您商量的。其实,您要是真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说出来嘛·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直说,还非得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只要大伯母谅解了,进宫一趟,把您的难处告诉皇上,皇上是绝对不会勉强您的·您说是不是?!”

章敬脸上的肉又再次抽动起来。

明鸾的话拿捏到他的短处了,他是投靠了燕王的人,满心盼着燕王登基为帝后能够让他大展身手,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却不是燕王,他既不能见罪于新君,又要为自己将来的前程作谋划,这个度可不好把握·要是有人把他的真实想法透露给新君,只怕他等不到燕王上位就先倒霉了!他可不打算先吃几年苦头·等到燕王坐上皇位,才谋起复。

因为这个原因,他既要避开新君的任命,又不能让自己完全失了权势·还得让燕王领自己的情;在提防妻子与新君来往过于密切的同时,又要避免父亲与兄弟们得到权势·为日后燕王的大业造成阻碍,从而连累自己;最后·他还要让兄弟成为他的助力,让他在韬光养晦期间仍能掌握家族的力量,为燕王登基出力,加重自己的份量…他自打进了京城,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行走于新君、燕王、朝臣与家族四方势力之间,生怕一个不慎就落得满盘皆输,可万万没想到,自家年仅十多岁的小侄女居然会叫破了自己的心事,甚至拿捏住了他的短处!

看着章敬脸上神色变幻,明鸾弯起了嘴角,放缓了语气道:“大伯父,其实我真不愿意跟您说这番话,好歹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只是有时候,做人不能太怂了,要是以为受点委屈、吃点苦头,就可以皆大欢喜,那是蠢人才会有的想法!受了一次委屈,就会受第二次;吃了一点苦头,别人就会让我吃更多的苦头!我自打满了七岁,就已经吃够了苦头,从没打算还要再受委屈、再吃苦头!若有人叫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您觉得如何?”

章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待如何?”

明鸾笑了笑:“您不是想打发我们走吗?嫌我们在这个家里碍您的事了,对不对?放心,我们也没打算长年待在您家里吃白饭,您只要由得我们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别给我们添堵就够了!”

章敬挑挑眉:“你们?”

“二房,三房,四房!”明鸾也挑起眉头,“如果祖父愿意·那就再添上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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