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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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码头,他们上了一辆中等木船,很快就驶离了岸边。明鸾回头望向码头,看不到陈家人,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章李沈三家人在船上是被丢进底舱里的,大概是临时找来的船,底舱里堆了许多杂物,气味不大好闻,只有头顶上有个小小的舱口可以透风。加上船不大,今天却有些风浪,众人被抛上抛下,颠了个头昏脑涨。
明鸾心下有些庆幸,这个身体可能是因为生长在江南地区的关系,虽然不大健康,却没有晕船的症状,但这憋闷的感觉也够难受的了,不是说要过江的呜?她怎么觉得那江面比看上去的宽很多?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深了,连章玉翟都察觉到不对,小声问母亲宫氏:“我们上船都有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岸?”宫氏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听到甲扳上的人说到岸了,已经是傍晚时分。明鸾爬到舱口,想要探头出去看。
甲板上水手船工们走来走去,还能听到吴克明大声叫其他差役的声音。明鸾生怕叫他们看见了会生气,便小心探头出去,瞥见张八斤正走过来,连忙叫住他:“张大叔!”
张八斤一见,连忙左右张望几眼,方才凑过来骂道:“小丫头想干什么?一会儿自有人给你们送吃食!”
明鸾急问:“张大叔,我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啊?”
张八斤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扫视周围一圈,方才回头压低了声音:“这里是芜湖。”
芜湖?怎么不是江浦?明鸾顿时懵了。
第三十三章 谋划
“芜湖…铜陵…池州…安庆…这一路走下去,想必他们人已经懵了吧?”冯兆中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浅浅一笑,脸上都是志得意满。
坐在旁边的冯兆北忙笑道:“五弟真真聪明,如此一来,他们在北边的人脉与布置就全都落空了!无论章家、沈家还是李家,在岭南都没有根基,连个亲戚故交都没有,这一路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呢,说不定半路就熬不住了,倒便宜了他们!”
冯兆中微笑着道:“这也难说,章家有姻亲在吉安,就在他们必经之路,说不定能缓口气,不过那也是有限的,如果章家命不该绝,就由得他们去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三家从皇亲显贵一朝沦落到边区为流民,今后就要为三餐温饱奔波了,不过蝼蚁一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冯兆北继续奉承他,“五弟真是慈悲心肠。”
冯兆西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书架上的诗集,竖起耳朵听两个弟弟的对话,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挤出一个笑,走过来插嘴道,“其实何必这样麻烦?打蛇不死,后必伤人,五弟既然算计他们到了这份上,何不索性斩草除根?”
冯兆中笑道,“皇上要对他们网开一面,若我们背地里做了手脚,就怕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冯兆西笑笑,“皇上岂会在意这三家人的性命?况且皇上如今正忙着呢,想必也没功夫理会这些小事。”
冯兆中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皇上自然不在意这三家人的性命,却要安抚常家与临国公府。常家在外倒罢了,临国公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有他坐镇,朝臣们便不敢对皇上太过为难。先前为了大局,临国公对章家之事袖手,但两家毕竟情谊深厚,若章家人真的为我们冯家所杀,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根刺在,如今临国公比我们冯家有份量,皇上要是追究下来,让步的肯定是我们,这又何必呢?”
冯兆北忙道,“五弟思虑周全,果然是这个道理!”
冯兆西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对冯兆中道,“不能明着把人宰了,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太好。我都听说了,如今那章家有姻亲陈家一路照应,竟过得比京里还舒服,那还不如不流放呢!陈家这般没眼色,索性把他家也一并除了,否则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冯家好欺负!”
冯兆中皱了皱眉头,“这有什么?有亲戚愿意照应,那是他们家的造化,但也改变不了他们要流放的事实,连这点小事也要追究,倒显得我们不饶人。况且陈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家中子弟多有出仕的,虽不是达官显贵,却有许多姻亲门生故交,真要收拾了,牵连太广。万一叫别人看见,以为我们要诛连章李沈三家的姻亲,引得朝野动荡,人心惶惶,皇上为了大局,必会找人顶罪。三哥,如今我们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谨遵皇命行事,富贵尊荣是不必愁的,何必非要生出点事来,惹皇上不高兴?三哥心里有气,也要为大局着想。”
冯兆西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心里早已将这位幼弟骂了几百遍。他明明是嫡出的兄长,不如这位同胞幼弟得父兄宠信,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还要被弟弟教训,这叫什么事儿!!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果然五弟思虑比我周全些,只是三哥想到我们冯家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要受这等委屈,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冯兆中微微一笑,”三哥不必担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朝纲稳定下来,自有我们兄弟用武之地,何必着急?“
冯兆北方才看着嫡兄嫡弟之间的一番明言暗示,不敢出声,到这时却忍不住要插嘴了,”五弟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心里却想,如果真有出头的机会,他是不是能争上一争?
冯兆中笑道,”三哥在邢部,品级又低,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三哥在兵部,兴许能帮得上忙。“
这话说得冯兆西也有了兴趣,”到底是什么事?“
”昨儿听父亲说起,北边来了战报,说是蒙古大军又有南侵迹象,燕王为此还请求暂缓回京奔丧,皇上已是准了,命他只管专心抵御蒙古敌侵,不必回京。“冯兆中又看了看地图,”刑部改了章李沈三家的流放地,用的就是这个理由。太原离北疆太近了,恐不太平,不能将流放罪人丢到那边去。“
冯兆西微微变色,”你是指。。。。叫我去北边杀敌立功?”他立时站了起来,“这怎么能行?!那太危险了!蒙古人杀人不眨眼的!“他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近来对幼弟的妒恨表现得太明显了,以至于对方生出了弑兄之心。想到这里,他看向冯兆中的目光在就带了惊疑与忿恨。
冯兆中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冯兆北倒是看了个清楚,但低头一想,便决定当作不知道。嫡兄弟们内斗,与他一个庶子不相干,说不定还能捡到个便宜呢,何必多管闲事?
冯兆中看着地图,慢条斯理地回答,”三哥放心,你武艺只是平平,我怎会叫你上战场?不过一旦边疆开战,兵部就要忙起来了,想要立功是轻而易举的事。倒是大哥,二哥的将军做得久了,若能寻个好时机,往北边转转,说不定也能挣上个把军功,把品级再升一升,也省得便宜都叫燕王占了去。“
冯兆西这才放缓了神色,”原来如此,若真有机会立功,那也不是坏事。“
冯兆中转过头来,笑道,”到时候我们冯家就不仅仅是外戚,宠臣还是手握实权的将门,别说朝臣了,就算是皇上,也要让我们三分,皇后姐姐与外甥在宫里更是地位稳固,等将来外甥登基,才是我们冯家风光的时候呢。三哥,冯家的万世基业就从这一步开始!“
冯兆西与冯兆北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只是两人的心里却各有思量,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就在这时,送信回京的陈家人扑了个空,陈宏送别堂妹一家后,回京听说承兴帝驾崩,越王继了位,生怕有后患,立时便收拾了行李,带上妻子家人离京回任地常州,又担心新君与冯家会追究下来,便在路上写信回才家问族长,如今姻亲获罪,为防万五,是不是暂时辞官回乡避居几年?等到洗砚派出送信的人追上他,他又派了另一名家人前往江浦接应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那家人到了江浦,寻不到章家人的踪影,还以为是来迟了没赶上,一路往凤阳府的方向追去,又在凤阳府等了两天,始终没等到章家人,总算觉得有不对,到凤阳官府去问了,才知道近日压根儿就没有流放犯要路经凤阳。
这时候,留在江宁养伤的洗砚得了消息,赶紧托人来送信,那接替的家人才知道章家人竟临时改了流放地,被押到往南边去了,立时回转向陈宏报信,已是迟了。
这时候明鸾已经来到了池州。这一路别提有多辛苦了,那吴克明似乎是有意与沈家为难,等船到了铜陵后便弃舟登岸,改走陆路。他自个儿有马骑,走得又慢,倒不觉得有什么,章李沈三家成年男子带着桎梏,女眷孩子又弱的弱,小的小,一路走来,脚底都磨破了。若不是押解的差役也大多是步行,时不时抗议一番,那吴克明甚至连休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到了池州后,差役中有人在此地有亲戚,想要去探望一番,其他人经连日辛劳,也早有意要歇口气了,好说歹说,才说服吴克明在此地停留一日。
几个犯人被丢进了府衙的牢房里,明鸾等家眷只能在衙门后头寻个破房子留宿,谁知押解的差役里有人大嘴巴,泄露了他们一行中有个天花病人的事实,又被赶了出来,连丢进牢房里的章寂等人,池州府衙也不愿意收留了,生怕过了病气。
吴克明对此只会骂娘,却似乎有将人丢在大街上不管的倾向。张八斤等人早对他有所不满,又收了洗砚的银子,觉得如果袖手不管,坐视犯人与家眷被折腾死了,就怕洗砚日后赶上来了不好相见,便私下商量了,找到府衙的人说了半日,总算得到允许,带着犯人转去城外一处废弃的小驿站过夜。府衙的人觉得他们懂事,还给他们拨了些饭食被铺,粮油柴火。
经过这一番折腾,明鸾等人总算能安顿下来了。那废弃的小驿站虽条件差些,但跟江宁的驿站比也不差什么,至少比牢房强多了。又得了些粮油柴火,女人们连忙做起了晚饭。
明鸾走了几天路,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脚板底的血泡破了长,长了又破,心里早骂了沈氏与吴克明千万遍。好不容易歇下来,她觉得有些头晕,摸摸额头,似乎有些发热,身上也是一阵冷一阵热的,她暗道不好,这个身体本来就弱,年纪又小,熬了几日,一定是病了,如今没有洗砚跟着,万一病重起来,可是要命的。
她连忙再爬起来,到灶边煮了些热水,热热地喝了下去,又翻出所有衣裳穿在身上,瞥见旁边有张夹被,是分给她母女的,便拉了过来紧紧裹在身上,想着等一会儿出了汗就好。
陈氏见状便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鸾答道,”有些发热,我想闷着出了汗就好。母亲,洗砚给的药里不是有治伤风感冒的?你拿一丸给我吃。“
陈氏连忙打开包袱寻了药喂她吃下,宫氏又找了过来,”三弟妹,骥哥儿的情形有些不好,你这里可有药给他吃?“陈氏道,”药都在这里,二嫂自己找找,可有能用的吧。“
宫氏翻了翻包袱里的药瓶,拿了一瓶起来,又瞥见有个瓶子写的是人参养荣丸,不由得一喜,”这个好,我们骥哥儿病后体弱,正该吃这个。好弟妹,你就匀我一颗。“陈氏自然是点头,”二嫂子自管拿去,只是得省着点吃,通共只有十颗,还不知我堂兄派的人几时才能赶到呢。“
这时章放也过来道,”父亲有些不好,到底上了年纪,累坏了,我记得三弟妹这儿不是有人参配的丸药么?给父亲吃一颗试试?“
宫氏倒了药出来,谁知瓶里只有一颗药,不由吃了一惊,”不是说有十丸,怎么只有一颗?“
陈氏惊讶地探头来看,”怎么会呢?那天我明明数过的,一共有十颗,这几天又不曾有人吃过。“
宫氏激动起来,”包袱是你拿着的,药去了哪里,你还会不知道?!“章家自有规矩,如果章寂要用药,那文骥就一定吃不上了,她怎会不着急?
明鸾听见动静,裹着被子爬了过来,”母亲,你这包袱没离过身吗?是不是有人拿了你不知道?“
宫氏道,”这包袱一向是放在你母亲身边的,还有谁会拿?!“
陈氏想了想,”本来是我拿着的,只有今天在路上,谢姨娘抱着孩子走不动了,你父亲叫我帮着抱了一阵,我就把包袱交给了你大伯娘。。。“顿了顿,脸色渐渐转白。
沈氏身体康健,哪里需要吃药?倒是沈家与李家有人病了,特别是沈家的君安,这几日情况越来越糟,众人都觉得他大概快不行了。这时候给他用人参,说不定还能多撑几天。
章放与宫氏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都十分难看,父亲与儿子都要用药,药却只剩下一颗,沈氏却不声不响地拿了药去给娘家人用,也不打声招呼。但物主是陈氏,就算要追究也只能让陈氏先开口。偏偏陈氏虽然生气,却又不想跟沈氏翻脸。结果三人都沉默下来。时间一长,章放夫妻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满。
明鸾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猛地掀开被子站起身,双眼圆瞪,”这种事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第三十四章 质问
明鸾气冲冲地闯到沈家住的屋子里,正好看见沈氏与杜氏正哄着沈君安吃药丸,沈氏还在那里说:“不苦的,只要吞下去就好了,姑妈绝对没有骗你,你李家妹妹吃过后病马上就好了,你吃了也会好的…”沈君安傻笑着,躲来躲去,差一点就碰掉了那颗药。
明鸾知道那定是陈家人给的包袱里的药,除此之外沈家根本就没有其他得药的渠道,居然还分给了李家。她冷笑道:“我曾听人说,不告而取谓之偷也,没想到沈家自称是书香门第,原来也会教出几个贼来!”
沈家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她,意外她的出现与发言,但也感到气愤不已。沈儒平涨红了脸站起身:“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明鸾一瞪眼:“怎么?你们沈家现在不但偷东西了,还要欺负小孩吗?”
杜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气愤地道:“谁偷东西了?谁欺负你?你一个晚辈,忽然闯进来指责长辈,我还想问问你们家的大人是怎么教孩子的呢!”
沈氏稳稳地将药丸喂进了沈君安嘴里,方才起身转向明鸾,目光中带着责备:“三丫头,不可无礼!即便你对我成见再深,也不能如此行事,叫人笑话章家不会教孩子。”
明鸾冷笑:“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代表章家说话?自打出京以来,你天天就知道往沈家这边跑,祖父生病了你不去侍候,二哥有恙你也不问一声,有便宜占了,你倒知道找章家了?我问你,我母亲包袱里的药丸是不是你拿的?!”
沈氏淡淡地道:“是我拿的,药丸原是预备着治病的,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难不成只因安哥儿不姓章,即使有药,也不能用,白白看着他受苦不成?”
明鸾挑挑眉:“你不问一声就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世上象你这么厚脸皮的人真是少见!”
沈氏双眼看着走近的陈氏,垂目道:“你母亲素来怜贫惜弱,我若向她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我们三家人如今一同落难,原该守望相助才是,怎能为了一点药丸便生分了?”
“说得好听!”明鸾也看见陈氏了,却没打算收敛脾气,“你既然觉得我母亲不会拒绝,那就开口啊!不告而取就是偷!这又不是你们家的东西,凭什么拿去用?!”
杜氏插嘴道:“这原是章家的东西,我们大姑奶奶是章家长媳,夫人没了,她便是主母,拿几颗药丸又有什么要紧?”
明鸾瞪向她:“那药丸才不是章家的东西!那是陈家给我母亲的!除了我母亲,就只有我可以做主分配,想要给谁,也是我们母女俩说了算。”又转向沈氏:“你慷他人之慨,倒是很得心应手嘛,如今祖父和二哥都没药吃了,你说怎么办?!”
沈氏脸色微微发白,转向陈氏,眼中泪光闪烁:“三弟妹,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如今我们家正处难关,原该齐心协力共同面对才是。你…你难道就舍不得那几颗药丸?”
陈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后才小声道:“大嫂子,你别怪三丫头说话太无礼,父亲与骥哥儿都病了,等着吃药呢,可你却把他们要吃的药几乎全拿走了,我们也是着急…”
沈氏伤心地摇摇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偏着娘家…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偏心,但我更希望三家人能携手共闯难关。即便章家有陈家帮衬,如今情形也不同了,流放地临时更改,陈家人不知情,还不知能不能追上来,若将来有个好歹,只凭章家这几个人,还要照顾一大帮妇孺,真能撑过去么?这时候,若有沈李两家为援手,三家彼此扶持,日子就好过多了。”她走到陈氏面前,执起对方的双手,一脸诚恳地道:“三弟妹,我原先并不知道父亲与骥哥儿会染疾,将药拿了去用,是我的不是,但我真的只是想救救孩子,以挽回沈李两家的情份,绝无私心啊!”
明鸾一边听一边在旁冷笑,见她居然还能对陈氏说出这番话,而陈氏居然还会露出感动之色,都有些无语了,也不多啰嗦,直接拆穿了她:“大伯母这话真好笑,自从离了江宁,我们这一路走来,就只见到你不停地照顾沈家人,还把珍贵的药分给沈家和李家,什么时候见过他们沈李两家的人帮我们章家的忙?他们两家都没有小孩子,我们家却有好几个,走不动路要大人抱的时候,他们两家伸过手没有?!哪怕是知道我们带有干粮,他们也没帮着拿过,到了休息的时候却会厚着脸皮跑过来讨要。大伯娘说的守望相助,意思该不会只有章家帮沈李两家,沈李两家却不帮章家吧?”
沈氏脸色一变,暗暗咬牙:“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处处都要跟大伯娘对着干。亲戚间彼此扶持,又不是做买卖,你帮我一件,我就得还你一个人情,自然是在需要的时候才出手的,如今沈李两家都有病人…”
“我们章家也有病人,我们章家现在就需要帮手!”明鸾打断了她的话,“大伯娘少狡辩了,你除了撒谎说大话,还会做什么?!你说你不知道祖父和二哥有病才会用了药,但他们身体不适有好几天了,你就没看见?看来你眼里是只有你娘家亲戚了吧?不然也不会一口气拿了九颗药去做人情!”
听了她的话,沈氏还没有回答,沈儒平便先脱口而出:“便是拿了你家几颗药又如何?!大姐不过是想为你们章家赎罪罢了!当初沈家本来无事,若不是你们家章敬信口开河,我们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他红了眼圈,眼中满含愤恨:“如今我父亲与母亲惨遭横死,连唯一的子嗣也得了重病,你们却还只顾着些许小利,不肯出手相助,大姐好心替你们积阴德,却落得这许多不是…”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明鸾就火了:“到底是谁连累了谁呀?!没有你大姐自作主张,我们章家怎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们沈家真的无辜,只是因为四叔向冯家人招供才获罪的,那为什么先帝不赦免你们?!你家有人死了,是冯家下手太黑,你家要流放,也是先帝下的旨,你要是觉得不满,可以找他说理去啊!朝我们章家嚷嚷什么?为了给你们两家说情,你大姐算计了我祖母,害她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我还没要你们家为养出这么个只会祸害婆家的女儿赎罪呢,你倒好意思先跟我们算账了?!”
“说得好!”身后传来章放的声音,明鸾回过头,看到他与宫氏一起来了,后者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快意。
沈氏正气得满脸通红,沈儒平与杜氏也愤怒不已,沈儒平还冲章放道:“你们家既有大人来了,本该把如此狂妄无礼的女儿带回去好生教导才是,怎的还能为她叫好?!”
章放冷冷地瞥他一眼:“我侄女说得好,我自然要为她叫好,有什么不对?”
“你…你…”沈儒平气得直发抖,“真真是岂有此理!”
“你真不知道自家因何而获罪么?”章放没给他好脸色,“罪不在你大姐,却在你二姐,若不是她身为嫡母却逼死庶子,惹恼了先帝,又怎会招来此祸?她一人连累了我们三家,我们还愿意将沈家视为姻亲,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还要得寸进尺,当心有报应!”
接着他又转向沈氏,眼神有些复杂:“看在大哥与侄儿侄女的面上,我仍会叫你一声大嫂,但你别想仗着这一点继续为娘家谋利了!我大哥对得起你!当初你们沈家不过是中等世宦人家,只因我大哥偶尔遇见你,一见倾心,不顾两家门第有别,坚持娶你为妇,我父母见你过门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还算贤惠,才渐渐倚重信任。你胞妹参选太子妃,是章家推举;你幼妹嫁入伯府,也是章家从中牵线;甚至你侄女被列入太孙妃候选名册,也是我母亲劝先帝应允的。你沈家富贵皆由我章家而来,如今却连累我章家虎落平阳,不说心怀悔疚,伺机弥补,至少也要分清楚是非黑白!”
沈氏咬着唇沉默静立,无言以对。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只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已经是当时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没能扭转局面,不过是天意。
沈儒平也安静下来了,他虽然对章家不减怨恨,但也清楚,若没有章家,沈家只有一位翰林学士在,出不了侯世子夫人,更出不了太子妃,成不了悼仁太子去世前那显赫一时的沈家。
章放叹了口气,低声对沈氏道:“本来…凭你作下的孽,便是休上十遍八遍也是应该的,父亲怜惜文龙与元凤流落在外,生死不知,不忍见他们失了母亲,也失了嫡子嫡女的体面,才会对你一再容忍。但父亲的告诫与容忍,你却完全视若无物,一犯再犯!方才我已经将药的事向父亲禀明了…”
沈氏一震,眼含泪光望向章放,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章放见状又是一叹:“父亲说,你若是实在牵挂娘家人,大可以回沈家去,不必跟着我们章家吃苦,但若你想要继续做章家人,孰轻孰重,你心里该有个决断!”
沈氏身体一软,坐倒在地,哽咽出声:“为什么…我只是放不下亲人,这有错吗?我知道自己已经是章家的媳妇了,可是娘家人…也是我的血亲啊!”
章放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过身拉起明鸾走了,宫氏冷笑两声,也跟了上去,落在最后的陈氏对沈氏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小声说:“大嫂子,我先回去了。”言罢匆匆离开。
沈氏低低哭泣着,沈儒平急得原地打转,杜氏小声劝他消气,沈昭容却忽然惊呼:“哥哥又晕过去了!”慌得沈儒平夫妻俩扑了过去。
不远处,李家的人探头探脑地留意着这边的事情变化,李太太对儿媳李沈氏道:“瞧见了?太过亲近娘家,不顾婆家,就是这样的结果,你可别学你姐姐。”李沈氏顺从地应了,心中腹诽婆婆先前没拒绝长姐沈氏送来的药,如今却说长姐的不是。腹诽完了,她又忧心忡忡地留意着沈氏的情形,担心沈氏会真的遭到章家休弃,更担心自己。因太子妃是沈家女,太孙又是因沈氏安排的藏身之所发生变故才找到李家来,致使李家遭祸的,她这些日子没少受婆家人的白眼。长姐为了帮她,才将章家的药丸匀了几颗过来,若是章家因此休了长姐,那她日后该如何是好?
与沈、李两家的沉寂不同,章家这边则是另一种景象。
明鸾被带到祖父面前,先是让二伯父章放教训了一通礼数规范,几乎被教训得心头火起,立时就被一大通夸奖的话砸晕了头,只当章放今天精分了,直到最后看见祖父章寂眼中隐隐露出的慈爱与赞许,才明白原来章放是在为自己说好话。先前那通教训,也是为了弥补自己鲁莽之下所犯的错失。她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章寂虽没有夸奖孙女,但也没有大加怪罪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为祖父与兄长的病情着急,小小年纪就敢找上沈家说理,是你有勇气、有孝心、懂得友爱手足,但无论是你大伯娘,还是沈家大爷夫妻,都是你的长辈,以后跟长辈说话,要注意礼数,别叫外人笑话。”
明鸾乖乖应了是。
章放倒是有些为侄女鸣不平:“父亲,她才多大年纪?又一向是鲁莽性子,难得的是那份心意,礼数慢慢教就是了,何况对那种人要什么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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