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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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找车去车站,计然随便买张票,上去一列完全不知要开去哪里的火车,将什么生意,什么生存,什么生活,丢去身后。终于省悟,世间果然没什么是永垂不朽。

比如,遇到系青,以为幸福在握,其实,不!

比如,想依靠六哥,以为可以稍微懈怠懒惰,也不!!

再比如,努力振作,以为可以用心经营的小店,还不!!!

再再比如……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她的爱情,在世俗面前,不堪一击。她的百般努力,在命运面前,轻易夭折。很奇怪,每当以为自己看到希望,可以好好生活的时候,老天就会把一切全部拿走。

世间种种,如梦如幻,如雾如电如泡影,一场镜花水月。

火车上人很多,空气浑浊,计然没有地方坐,但她找机会,进去厕所,然后,就在火车上窄小到不行的厕所里,蹲着,哭~~。

很久没这么哭过。以前,在应该哭的那些日子,不是不想哭,是顾不上哭,为活下去,太忙,总有事情等着去处理。现在,忽然觉得,算了,不要那么忙,她想放弃,所以,除了哭哭之外,也没别的好做。

闻着厕所里实在难闻的气味,抽抽噎噎,不停止的哭泣。计然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要样?何必怕常蓝?几年过去,常蓝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逃避什么

对,她在逃,事实上逃的不是常蓝,她在逃自己。

再见常蓝,那些刻意包裹住的记忆,毫无预兆的,被连皮带骨撕扯开来,鲜血淋漓。还记得生命中所有的灾难是从哪里开始,当她带着自以为是的勇敢,怀抱着自认为不起的爱情,站在怀家的客厅,从头顶上砸下来的,全都是常蓝眼里射出来的怒火,那场面,就像计然是只邪恶的,破坏蓝色地球的小怪兽,遇到正义的,眼睛里会发出镭射光的奥特曼。

计然还记得常蓝说过,“你回到家去,你的事情我会和家长谈……”

计然耿耿于怀,却又从不敢往深处想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常蓝,有没有找过爸妈~~他们联系过吗?爸爸出事之前,见过常蓝吗?甚至,常蓝知道爸爸出事吗?或者,和爸爸的死有关吗……

计然不敢去思考,也不敢去打听这些事情,怕得到“是”的答案。假如,“是”成立,那代表,再也不能去想,去爱,去偷偷挂念怀系青。

想,念,怀系青,等于,怀,念,她的青春,那是活过的岁月中,最好的一段年华,仅有的甜蜜,如果,连这都失去,她将永远沉在黑暗里,生命中再没有阳光,梦想,和玫瑰。

所以,她可以不逃吗?让我逃吧,离那个叫常蓝的人远远的~~再不要遇到,再遇到一次,她大概会忍不住,冲上去问,“你还认识我吗?认识我爸爸吗?他叫计显德……”

老天,求求你,不要给我那样的机会。计然的身体随着动荡的火车节奏,微微摇晃,头顶那盏昏沉沉的灯光,照着的疲惫,苍白,孤寂,也照着车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风景。有不耐的旅客,大力拍厕所门,“什么屎拉么久啊?死在里面吗……”计然厚颜不顾,只管手蒙住脸,哭,专心致志,泪水从的指缝间,潸潸而落

痛彻心扉

站在心外科病房,走廊最末端的露台,能看到不远处,这所医院正在修建的新门诊大楼工地。按照医院规划,新门诊大楼和旧楼之间,会被合理的连接起来,旧门诊将被改建成住院部……可以想象,这间医院未来的模样,应该还挺漂亮。可是,说起来,这种想象,是现在才会有,在几年前,现在的一切,计真都无法想象。

计真没想象过,爸妈一夜间双双辞世;

没想象过,她真的会披上白袍,来这间以前常陪着姐姐光顾的医院急诊室实习;

当然也没想象过,这间全省最好的心脏专科医院会扩建成全省最大,技术力量最雄厚的综合医院;

更没想象过,梦想着将来做医生,她信誓旦旦要救姐姐,给姐姐治病的,如今面对这样的幻灭——计然要死,生命垂危,她的起搏器出了状况,造成栓塞,状况非常之糟糕。计然的主治医生,也是计真在医学院的导师,他说,“需要再次手术,你得做最坏打算,你姐姐很虚弱,未必能撑的过去……”

计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还不是正式医生,救不了姐姐。重点在于,正式医生也没办法。原来即使当上医生,也未必能救到亲人,可真讨厌~~计真讨厌失去,可是,人活着的过程,就是要承受连串的失去,很无奈……

象所有失意的,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面前,显软弱和无措的人样,计真惨兮兮地,躲到这儿来哭。她的胳膊肘撑在露台栏杆上,手蒙住脸,在夜半的星辉下,冲着工地的方向,压抑着,泣不成声。那块在建的工地,没拆之前,是她和爸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她还记得那片廉租小平房,巷道狭窄,院子荒芜,粉墙斑驳潮湿。可现在想,那段贫苦的日子,是她活过的天堂。在那个时候,起码他父母双全,被家庭呵护,无需去设想和面对残忍的现实,可以单纯地相信,姐姐不会死,早晚能救……

这些零碎的情绪,可以避免想起的时候,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现下,一旦涌上心头,便是排山倒海而来的伤感,无可遏止,绵绵不绝,计真越想越是悲伤难抑,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真,别哭。”广平顶着一张也快哭出来的脸,过来安慰计真,“你得撑着点儿,你姐还需要照顾啊。”

计真抽噎着,点头,接过广平递来的纸巾,“谢谢。”她晓得的,现在真不是哭的时候,只是忍不住要这样发泄下。

广平揽住她的肩,“坚强点儿,大夫在找你,说你姐要被转到加护病房去,她的肺情况不好,叫什么~~”广平努力要讲出那个术语,挺费劲儿也没想起来。

计真喃喃着,试探性提醒,“是并发症,肺积水?”

“对,是这个。”广平承认完,就见计真那本来刚收住的眼泪又要决堤。

“姐受不住的,”计真挣脱开广平的胳膊,头抵着走廊上的墙壁,啜泣,“这么糟的情况,姐受不住的。”

广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女孩儿,手一下下,轻拍着她后背,想以此给她支撑。不过,计真就是计真,走到水房,用冷水拍拍脸,深呼吸,就又是那气质明敏洒脱,艳如桃李的准医生模样。

“钱不够用吧?”广平掏出十来张百元钞,“这个月花的狠点儿,只剩这么多,”广平很不好意思,“天儿暖和吧,和几个哥们儿总惦着来点儿鸭舌头和啤酒,就~~,明天,”他给计真保证,“明天周末,我回家一趟,跟我妈拿钱来,”广平说,“不管怎么样,你姐总是我嫂子,我们陈家的媳妇儿,我们有照顾的责任。”

对计真而言,遭遇过的,很可恶的几桩事情当中,姐姐嫁给陈广志,绝对算是顶可恶的一桩。她们的户口已迁出陈家,她姐不姓陈,姓计,生是计家的人,死是计家的鬼!于是,微笑,心平气和,“广平,真的谢谢你,钱的事情我还能应付。”推回广平捏着钱的手,计真淡淡道,“快回去吧,不是明早上还有课吗?”看广平急赤白脸,欲劝收下钱的表情,计真很坚持,半推着广平往电梯那边走,转个轻松的话题,“好啦,回去吧,从昨晚上到会儿,都快一整天,也没见你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报备下,不怕人惦记着急啊?”

“女朋友?”广平瞠目结舌,“哪来的女朋友?”

“听你妈说的。”计真本能答应,拍电梯按钮,“你妈说你女朋友家世很好,又很漂亮。”

“可我没有啊,啥时候听我妈说的?”广平看住计真,神情里有隐隐的焦虑,有一点点了然,还有些计真看不懂也看不清的情绪。“你听我说。”广平抓着钱,不知为何,紧张到汗从鼻尖上粒粒往外冒,“小真,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真的没有……”

电梯到,计真没听完广平的话,把他往那个象只超级大盒子样的空间里一推,“回去吧,没事的,需要你帮忙会打电话给你,”计真似笑非笑,不伦不类,冲着缓慢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的广平,像个姐姐那样般叮嘱,“好好念书。”

其实,他有没有朋友和没她太大关系~~嗯,没有也并不完全是,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件不重要,甚至有嫌恶的东西,突然变成别人的样,有些惊讶,有点不爽,但很快释然,紧接着会略有庆幸,还好,以后不用烦,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其路,各行其事。

事实上,就算姐姐真有严重意外,计真也只能自己去面对和承担,这是必须的。姐姐活着的时候,和姐姐,被方琴扫地出门,如今计然快死了,就可以指望他们什么吗?不会!计真确信,这是她和姐姐两个人的事情!当然,计真必须承认,能在几乎穷途末路的境况下,敢于向广平手里的钞票说不,是因为~~因为~~她预售她的“处女膜”,得到过一笔还不错的收入。居然,真有需要这笔收入的一天~~

卖掉“处女膜”这件事情对计真来说,当然够得上可恶,不过,世间万事,利弊对半,现在想想,有“卖”可卖,或者也可谓幸运呢?

顺着心外科长长的走廊,计真赶紧回护士站,办妥姐姐转加护病房的手续。老师有跟她说了算一下计然的情况,大体四个字概括,极不乐观。当然,象所有的医生安慰病人家属那样,也会有一句话给她,医学无绝对,不要轻易放弃,或者有奇迹呢?而作为兼具未来准医生和病人家属双重身份的计真,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不能轻易放弃,但也要有迎接最坏局面的准备。

瞅着病床上发着高烧,呼吸困难,瘦弱到几乎脱型的姐姐,计真的难过,无法言喻,痛彻心扉。

还是昨晚上,都挺晚,广平到急诊找,神经兮兮的,想和她敲定这个周末的约会。计真正推辞间,急诊带的周老师,就是在计真小时候,便已经供职于间医院的急诊,收治过计然很多次的周医生,通知,马上有病人送过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老师一起接下车的病人,竟是姐姐计然。

和急诊这边做交接的是列车上的乘警。对方叙述,计然买张开往上海的车票,还是站票,上他们那趟车。车上人很多,空气不流通,当时她站在过道上,状态不是很好,餐车经过身边,大概是想让餐车过去,但刚一挪步,就晕了,整个人倒在餐车上。列车乘务员通知随车乘警和大夫,给他做过简单的急救措施,判断病情还是比较严重,就近医院未必能妥善处理。查过计然随身挎包里带的身份证,知道她是本地人士,便联系救护车,将计然从一站之外的地方给送回来。

计真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致使姐姐要买张去上海的站票?去上海干什么?不过,最让计真觉得悲催无比的,是在当时,计然昏昏沉沉,神智紊乱,有时,迷迷糊糊的,梦里叫计真的名字,这没什么,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嘛。不过有时,是其他乱七八糟,无法辨识的语音。后来,还是一直没离开,等在急诊帮忙照顾计然的广平,小心翼翼提醒她,“小真,你姐好像是在念叨一个人的名字,呃~~系青,还记得吗?跟你提过的,以前,在校园BBS上发寻人帖子,找过你姐的怀系青?”

计真本来就因抢救姐姐,急得五内如焚。被广平这么一提,又被气得如五雷轰顶。心里不无怨愤,姐姐这是为嘛啊,自己都三灾九难,挂在这半死不活,还惦记着啥老情人怀系青?青个屁,那是她家大仇人!计真恼恨的心神不定,注射器几乎抓不牢。周老师抢过手里的针剂往回收桶里丢,重新拆只注射器,白她一眼,“边儿去。”

这是自打计真实习以来,第一次受这待遇,她聪明肯干又努力,手脚麻利,学东西特快,向来备受各科老师好评,偏今天救自己姐姐,要被师傅叱~~。靠,什么事儿沾“怀系青”个名字的边儿,立马就疙疙瘩瘩极不爽利。

姐,有我,还不够吗?计真是真的不明白,象她,有姐姐就够啊。别的,她都不在乎!坐在姐姐的病床边,握住姐姐的手,靠在的脸旁,即使隔着口罩,仍能感到计然手上的热度。来巡查的主治大夫跟计真说,“我们会尽力,你也不要灰心。目前先退热,烧退了,我们会立刻动手术。”

护士帮计然又换个冰袋,同时,给计真个“加油”的眼神。

是啊,姐 ,要加油!计真也给自己暗暗鼓劲儿,其实,以前,姐姐也常常会生病,又不是第一次听大夫说姐姐情况不妙,但,以前,她们都熬过来啊。所以,姐,加油!这次,也会熬过去的。

奇迹

计然一直没退烧~~将近四十个钟头,计真恓惶难安,这样下去,姐姐是死定了。可是在这种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被拉上手术台,风险也很大很大,所以~~

计真也快急出心脏病,白着张脸,挂两只黑眼圈,有气无力坐在急诊办公室。见周大夫进来,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截浮木一样,“老师,我该怎么办?

周大夫撇撇嘴,摇摇头,没言语。

计真恼火,带着点儿哭腔,胡搅蛮缠上,“师傅之前不这样的,你都安慰我,跟我说我姐会好的。”

周大夫给学生倒杯热水,默半晌,“小真,你姐从医院这么进进出出,也好些年了,好好坏坏,咱们也看过不少次,不过这次~~”周大夫又摇摇头。

计真不吭声,硬忍着眼里两汪泪不淹下来,好像这么忍住,计然就还有一线生机样。

周大夫从他抽屉里掏出个笔记本,,“有个人,你姐可能会想见,你去找找,好歹见上最后一次,也算是件心事……”

怀系青?!又是怀系青……阴魂不散……

这家伙到底想纠缠我姐到几时?连周大夫这边都不放过?讨厌的是这位师傅也不靠谱儿,他管的也太宽吧?这种电话号码留好几年干嘛?

计真百般不情愿,心情坏到极点,拿着周大夫给的电话号码,琢磨,真的要去找怀系青吗?不乐意找~~不过,其实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人?让她姐姐这么惦记着?问题是,若找到,今后姐姐和他会不会又牵扯到一起去?再有纠葛,也太对不起死去的爸妈吧?可是,计真瞅瞅病床上的计然,脸上的颧骨因发烧而呈现病态的红色,呼吸短促,气若游丝~~姐,还有今后吗?

察觉到计然眼皮动了动,小真立刻凑过去,“姐?姐?”

计然缓缓睁开眼睛,神色迷惘,“妈,外面下雨吗?”

计真傻傻看着,机械作答,“没。”

计然蹙着眉头,“我再睡会儿,妈,一点叫醒我,我约了人。”说着话,偏过头,便又睡了。

泽是发热导致的幻觉,不知道她在梦里,回到哪年?姐见到爸妈了,好幸福,计真已经很久没见过爸妈,即使在梦里,也没有!靠回到椅子上,计真深深叹气,姐姐曾经约过,念念不忘的人,该不是怀系青吧?怀系青~~未俄的心愿~~

左思右想,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计真,末了,计真竟掏出枚硬币~~且看天意。是字,不打电话,是花,就去找人。

硬币抛出,接住,细看,花,唉,天意!

按照多事先生周大夫提供的,分别是高中学校和怀系青爷爷奶奶家的电话号码,计真先打给学校。找怀系青字条里交代的联系人,韩老师和顾老师。对方先是说,那里没有韩老师和顾老师。后来又帮计真去打听一下,确定韩老师和顾老师倒是有,但皆已调走多年。

那,只好找怀系青的祖父母。忐忐忑忑,计真拨通电话,哎,如此惊动对方家长,可不要惹什么麻烦,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啊。

接电话的是位老奶奶,言语清晰,态度亲切和蔼。计真托辞自己是怀系青的大学同学,因为出国段时间,和许多旧同学失联络,这次休假回国,想和大家见面,所以才冒昧打扰的。

怀家奶奶说,我家青儿也出国。估计是很惦记孙子,还抱怨,“你们好好的家不呆着,都出国干什么呢?”

啊?那家伙也出国?那姐姐不是见不到人吗?计真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失落,还有几丝庆幸。嘴里回怀奶奶话,“出国学习人家更多的先进技术,好报效国家。”

这话好像还挺对老人心思的,怀奶奶在那边乐,“这话青儿也过。哎,闺女,你和我家青儿还挺有共同语言哪。”

计真这边白眼翻的~~狗屁共同语言。嘴里应付,“以前挺聊得来。”正琢磨要不要挂断,忽听怀家奶奶极热心道,“那我告诉你青儿在纽约的电话和手机号码吧……

可以直接联系到怀系青?太好了

国际长途,计真拨通了。但是,纽约怀系青的寓所,只有一通斯文有礼的电话录音,分别用中文和英文,“近日去东非旅游,不在家,有事请给留言。”

而手机则直无法接通,总是不在服务区。

希望他被狮子吃掉,计真火大地诅咒,希望他成为鳄鱼和犀牛的午餐!

诅咒归诅咒,该如何了姐姐的心愿?

依旧守着加护病房,医生和护士都说,搞不好,这一下夜,人熬不过去呢。计真很累很累,但是不敢睡,睁着干涩的眼睛,目光不曾稍离姐姐。好心的护士劝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计真只是摇头,好怕,怕过今夜,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后半夜,计然醒来会儿,倒比之前醒来那次显得神智清楚些,看妹妹,“怎么下子瘦那么多?都没好好吃饭吗?”

计真强笑,“现在流行瘦嘛。”

计然也给妹妹个很虚弱的笑容,看着她,那目光,让计真的眼泪,止不住就往下落。

“别哭,”计然的声音很弱,“对不起,姐又给你添麻烦,我想,可能这是最后一次。”

计真用口罩捂住嘴,说不出话。

“姐要是走,你怕不怕?”计然试着去握计真的手,“姐很舍不得你,也很不放心。”

计真泪如雨下。

计然也哭,眼泪滴滴,顺着发丝,流到枕头上,“下雨了吗?”哽咽着问,“好像听到下雨的声音。”

计真克制一下情绪,擦干眼泪,挑开窗帘往外瞅瞅,是真的,外面有雨,缠缠绵绵,密如牛毛的细雨,几乎听不到声音,不知姐姐怎么听到的。难道,下雨也是心事的一部分吗?

坐回到病床边,计真想想,决定,还是说吧,“姐,我有去找过怀系青。”

计然瞪大眼睛,怀系青个名字,真的很了不起,似在她的瞳仁深处,点了两粒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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