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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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什么抓紧赶快啊,我很忙的。”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我只是讨厌他的小心眼。后来岳峰告诉我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游龙公子,我除了惊讶之外最多的就是愤怒了。对于一个把梁添整到这个份上的人,要我跟他心平气和地讲话,除非哪一天我转性了。

楼暄自以为很拉风地瞥我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拿来。”

“什么拿来啊?你没睡醒就回家窝被子去,到大街上瞎转悠啥。”我嘀咕。

“苏小姐,我不想跟你开玩笑。你刚落水想必身子也不好受,还是快把东西还给我,然后回家找个大夫把把脉吧。”

“还给你?哦,你莫不是说那匹马吧,它都已经死了我怎么还给你呀?这样吧,过两天我让我三哥找一匹好点的马赔给你。我三哥相马的本事很好的……”

“不要跟我装蒜,”楼暄打断我的话,脸色一沉,“你知道我讲的不是马,是花种,月亮花的花种。那天你从我身上拿走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在心里鄙视他。这楼暄栽赃陷害的本事也太低级了,完全停留在没智商的小孩的阶段。想讹我就直说嘛,说什么我拿走了他的花种,我真是冤啊我。那天我是从他身上拿走了花种不假,可是我明明放回去了。不带像他这样不讲理的,自己找不到了就赖我。再说了,我一性取向正常的女的,又不会对叶倾天叶大美女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才不会无聊到会去他那里偷东西,然后借花献佛讨好叶倾天。

我不说话,楼暄大概以为我默认了,伸手到我面前:“拿来吧。”

“你别逗了,我没拿你的……”说到一半楼暄出手极快把我给点住了,我急了,“你你你……你要干嘛,别乱来啊,这可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你想杀人灭口也得挑个偏僻点的地方啊。信不信我喊非礼!”

楼暄翻了个白眼,干脆连我的哑穴也给点了。我欲哭无泪,想打想骂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对他干瞪眼。那一刹那我真想拿把斧头把楼暄给剁了喂猪,但那也纯粹是想想,实现的可能性绝对小于零。

我眼睁睁看着楼暄抽走了我从不离身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样颗“花种”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你说你没拿,那这是什么?”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他点了我的哑穴又问我话,叫我怎么回答。我很想告诉他那不是他所谓的月亮花的种子,而是素女给我的挽香丹,是用来解我身上的毒的。但就是说不出话来。合着那挽香丹和月亮花种子一样是绿色的,他就鱼目混珠了。有种把它埋土里啊,要是能生根发芽,我管他叫爹,要不叫爷爷也行。

至于我中毒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时我还不懂事,师娘平日里最爱鼓捣她的那些毒虫毒草,我见着稀奇,就跟着她学上了。师娘唯一的女儿瑶冰师姐觉得这是旁门左道,不乐意触碰,她正愁找不到传人,见我愿意学,她当然是倾囊相授。每隔几天鼓捣出一种新的毒药来,师娘能乐上好几个月,总在我面前显摆。不过话说回来,整个蜀山她也只能显摆给我看了,其他人压根对她的这一本事不屑一顾。

恰好那个时候蜀山发生了几十年来最震撼人心的群殴事件,主角就是我的四师兄和二师叔的大徒弟岑剑师兄。这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甚至我觉得还有点白痴。

在蜀山混的人上至师父师叔下至厨房打杂的小厮,没人不知道四师兄痴迷叶倾天的事。偏偏岑师兄不识好歹,说了句“叶倾天总喜欢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个冒牌美人”,这话传到四师兄耳朵里,他就火了,操家伙上门找岑师兄单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凑这个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单挑最后演变成了群殴。三十来个蜀山弟子聚在后山,十几个为一派,两派人就这样轰轰烈烈开打了。

蜀山向来规矩森严,像这样规模巨大的群殴事件几十年碰不上一次。蜀山弟子们听说有人打群架,各个都兴致盎然地跑去后山去看免费的好戏,有好事者甚至还开赌局赌哪一派会赢。话说当时师父和师叔们都在闭关,山中无老虎,大家自然没有后怕,打架的打架,下注的下注,不亦乐乎。后来瑶冰师姐告诉我,她买四师兄赢,结果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当然,这是后话。

我这人虽然挺八卦的,但在那次群殴事件中我绝对是个比旁观者更旁观的人,偏偏我也是这次事件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因为求知欲太旺盛了,对师娘开发出来的新品种毒药好奇得不得了。趁着师娘去洛阳看她闺蜜的机会,我把她珍藏的毒药每样偷了一点,想去后山逮只兔子啊山鸡啊什么的,下点药,看看效果是不是真有师娘吹的那么神奇。

到后山的时候刚好碰到两帮人掐架,我好不容易按耐住好奇心绕道走。哪知道他们打得太激烈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为了躲一位师兄不小心被打飞的剑,摔了一跤。然后又为了躲一位师兄被打飞的身子,避免被他压扁的噩运,在地上滚了几下,身上那些包好的毒药粉末全撒在了我自己身上。

后果很惨烈,也很戏剧化。我不用去逮兔子也不用抓山鸡试药了,亲身体验了一把那些毒药的威力。百毒齐发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我要死了或者找大夫来救命,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师娘诚不欺我也。她的毒药果然不是一般厉害,我顿时就像被几千几万只蚂蚁啊蜘蛛啊蜈蚣啊同时啃噬,痛苦地想立刻死掉。

我难受得在地上打滚,那些正打架打得如火如荼的师兄们见事情不妙,纷纷扔剑休战了。据八卦女王瑶冰师姐透露,当时四师兄离我最远,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岑剑师兄先他一步停止了打斗,结果挨了四师兄一脚。设赌局的那位师兄是个敬业的主,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他还不忘关注结局,隆重宣布四师兄打赢了。

瑶冰师姐那一百多两银子就是这样来的,严格说来有一大半是我的功劳。否则以四师兄和岑师兄不相上下的功力,指不定谁能赢呢。换做是我,肯定下岑剑师兄的注。要怪只能怪四师兄平时总欺负我,谁赢我都不乐意让他赢。

一大帮人七手八脚把我抬回房间,有人马上下山请大夫去了。蜀山地处偏僻,山下镇子里的大夫们大都只能看看伤风着凉这样的小病,别说同时中了那么多毒了,光是其中一样也能把他们给折腾死。

大家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请师父提前出关。按蜀山的规矩,擅自打扰前辈闭关,轻者关禁闭,重者直接逐出师门。要不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师兄们也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师父一出关,群殴事件自然瞒不下去,要不是我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忍着剧烈的疼痛跪在地上为大家求情,估计四师兄和岑师兄这两位主角早就卷铺盖回家,种田的种田去,养猪的养猪去了。

我高大的形象也在群殴事件后深入人心,以至于每次提到我苏染的名字,蜀山的弟子们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我的,都会竖起大拇指夸我好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怎么没事找事,四师兄都会让着我。谁让他欠我一个人情,又差点害死我啊,他活该。要知道师父虽然武功了得,对毒术却是一窍不通的,他也无可奈何。我当时还真的几乎因此丧命。

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后师父和几位师叔用内力帮我延缓了毒发时间,又派瑶冰师姐去洛阳请了师娘回来。她们赶回来我差不多一命呜呼了,师娘喂我吃了好几颗还魂丹,但也无济于事。我中的毒种类齐全,样样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且毒在体内积压的时间也太长了,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师娘也回天无数,她只好和师父一起亲自护送我去医仙谷找她的侄女素女救我。

素女是医仙谷的谷主,医术了得,只是不轻易出手救人。她治病救人有三个不成文的规矩:看不顺眼的不治;人品不好的不治;心情不好时不治。至于这三点怎么衡量,她自有标准。有时候人家抬着整箱的金银珠宝来她也无动于衷,有时候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乞丐身上长疮发疹子她却突发善心。江湖上有很多人有过去医仙谷求医被素女拒之门外的经历,所以她有一个外号叫做“冷面医仙”。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素女看我特别顺眼,不用借师父师娘的面子,她拍胸脯保证到时候会把一个活蹦乱跳的我送还给他们。师父总算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地带着师娘回蜀山去了。

我的身份特殊,中毒事件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搞不好就会引起朝廷和武林的纷争。所以我中毒的事情在蜀山是个被禁止的话题。我也很识大体地答应师父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对家里人提起。

饶是素女医术精湛,也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将我体内的毒尽数解了。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经常会在半夜痛醒,身体时而如火烧,时而如冰冻,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但收获也是不小的。我久病成医,倒是小有成就,素女那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被我学会了五六成。

按理说医仙谷的医术是不能外传的,素女和我实在投缘,又见我有天赋,她便替已故的师父,也就是医仙谷的前任谷主虚谷子收下了我这个弟子。就这样,我误打误撞成了天下第一神医虚谷子的传人。这是个秘密,我想借着神医传人的名号显摆显摆都不行,连师父师娘我也没告诉。除了我和素女,还有素女的师妹幽芷,这件事再没第四个人知道。

我的毒是解了,不过没有彻底肃清,从那以后便落下了病根,偶尔会心口疼。素女说那是体内余毒发作的迹象,幸好不会致命。这些年她一直潜心研习医术,想帮我找出解救的办法,不过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我终究不是医仙谷的人,一年之后师父派人接我回蜀山。临走时素女给了我十几颗碧绿的挽香丹,让我心口疼就吃一颗,说是能克制毒性。大概这也是她能力的极限了。

我一直把装有挽香丹的荷包带在身上,哪怕出门忘带钱也不会忘记带它。怎么说这也是关乎性命的事,搞不好就会小命玩完。我贪生怕死的很,自然不敢大意。

等挽香丹被我吃到只剩下一颗时,我的心口几乎没有再痛过。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给素女飞鸽传书,告诉她可能是她给我的挽香丹起作用了,毒可能已经没了……这也是我安慰自己的方式。素女没有给我回信,要不是今天楼暄把这颗挽香丹拿到我的面前晃,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有过这么一段中毒的惨痛回忆了。

这个家呆不下去了(梁添番外)

这些日子,相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家里出大事了,而这件事可谓是丢尽了相府的脸。

后花园的凉亭中,苏家几兄弟正八卦得起劲。

苏南:“这楼暄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也不看看他得罪的人是谁。那可是添添,相府最不能得罪的添添呀!我向来以为染染是家里的恶魔,可是跟添添一比,染染简直就是淑女。”

“嘘,小声点。”老四苏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南你不想活了啊,这话要是被添添听见,我们以后还怎么在相府混下去。你被她打死不要紧,可别连累我们,我才刚结婚,不想这么早给你殉葬。”

苏南翻了个白眼,鄙视自己这位贪生怕死的四哥。

老六苏征提议:“你们别老在背后说人家,添添刚被楼家堡退了婚,心里肯定不好受。要不咱们去看看她,安慰一下吧。”

众人点头,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梁添住的拂柳居走去。一路上苏征还不忘提醒这帮兄弟,见到梁添千万不能乱说话,要见机行事,总之不能把这位大小姐给惹怒了。

到了拂柳居的主屋门口,只见房门大开,颇有唱空城计之意。梁添的性子大家很清楚,这时候来叨扰她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与其说他们是来慰问梁添的,还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苏家这群兄弟除了老五苏行和老九苏逸,其他全是好奇心大得要死的人。大家都想看看平日霸道异常的梁添大小姐遭遇这种羞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幸拂柳居的房子还是完整的,他们很担心梁添会一生气,一把火烧掉这里。

“添添,添添你在吗?”苏南试探性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此时刚好一阵风吹过,大家顿时感到浑身冰凉冰凉的,刚壮起的胆子有萎焉了下去。

向来胆子比较小的苏炯低声说:“我们还是走吧,万一添添一生气,扛着斧头从里面冲出来对我们乱砍一气,那我们就死定了。”

众人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不说话。苏炯乖乖闭嘴。

等了好长时间屋里还是没反应。大家都猜测梁添是不是咽不下这口气,跑到楼家堡和楼暄单挑去了?

就在这时,梁添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在呢,你们进来吧。”

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大家反而有点脚软。苏南带头走进屋,其他人也壮着胆子跟上去。到了梁添的闺房外,门也是敞开的,见不到梁添的人影。里面乱得一塌糊涂,门口躺着一只鞋子,另一只却在房中间的桌子上。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本翻开的书,一件不知道有没有洗过的衣服和一杯没喝完的水。对于这间“乱室”,苏家兄弟们并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表情,似乎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透过珠帘往更里面看去,只见屏风上挂着三四件衣服,其中一条蓝色的绣花纱裙肯定是脏的,因为昨天梁添穿的就是这件。那扇画着梅花的屏风是一年前梁添生日的时候苏坚送给她的,上面的画也是苏坚亲手画的。

苏家老二才名远播,他随手画一张画在京城就能卖到上百两银子。按着这幅梅花屏风的精致程度,少说也能卖一千两。可是令苏坚感到气愤的是,原本很和谐的一副梅花傲雪图,上面居然多了一只不知道是狗还是猫的动物。很显然这是梁添大小姐的真迹。苏坚气得不轻,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其他人则强忍住笑意,苏南一时没憋住,扑哧笑出声来。结果被苏坚狠狠瞪了一下。

梁添画画的本事和他们远在蜀山学艺的小妹苏染有的一拼,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至于如何形容她们“高超”的技艺,大家只能哀叹,梁添和苏染都不是拿笔的料。可惜了这一扇梅花傲雪图屏风,硬是叫梁添给毁了。原来能卖一千两,因为多了这一只四不像的动物,如今怕是一文不值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梁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微微抱怨,“这一大清早的,本来我还想补个觉呢。”

一大清早?苏家兄弟瞠目结舌,外面都日上三竿了,可是在梁添眼里现在却是“一大清早”?

苏南惊讶:“我说添添啊,你别告诉我,我们来之前你一直在睡觉?”

“嗯,就是在睡觉啊。”梁添点头,理所当然,“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其他人连忙点头。

梁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既然来了你们就随便坐吧,我这房里有点乱。”

大家心里同时想,这也叫“有点乱”啊?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梁添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她随手一推,把桌上的书啊衣服啊鞋子啊推到了地上,又从房间各个角落搬来几条凳子,其中一条还是从床底下拖出来的。众人恶寒。

“你们坐吧,我给你们沏茶。”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苏征说谎不打草稿。

苏南附和道:“是啊是啊,添添你心情不好,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招呼我们了。”

“谁说我心情不好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梁添不明所以,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指楼暄和我解除婚约的事吧。多大点的事啊,你们至于吗!昨晚娘和舅舅还来安慰过我呢,我真的没什么,真的!”

尽管梁添一再表示她真的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苏家兄弟还是一副“相信你我就是猪”的表情。谁都知道,梁添和苏染一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要说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她就不是梁添了。她今天的确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诡异。

没人敢拒绝梁添的热情“款待”,都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梁大小姐给他们上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梁添到处找都找不到茶叶,她把柜子、抽屉全翻遍了,最后居然在床上翻了起来。苏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想,难不成梁添的茶叶比黄金还贵重,她大小姐怕被人偷走所以晚上抱着茶叶睡觉?

再看看其他人,几乎都在冒冷汗。苏炯很不争气地擦了擦额头,心里一直在喊:我的天啦,救命啊!

“找到了找到了!”梁添高兴地叫了出来,“这可是舅母从皇宫里拿来送给我的上等普洱,平日里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那所谓的上等普洱是她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她形容的那么“上等”,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普洱平日里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喝的。

凳子还没坐热,苏炯站起来说:“添添,这些茶叶这么珍贵,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呵呵,既然你没事,我们也不打扰你了。”

“是啊是啊,我们先走了。”苏征也站了起来。

没等梁添说出挽留的话,一帮人争先恐后地涌出门去。他们才不要喝梁添的“上等普洱”,死都不要。

梁添站在原地,愣住了。她想,这些表哥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对啊,怎么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她是被人退婚了不假,她是丢了面子不假,可是她自己并没怎么在意啊。她喜欢的人是五表哥苏行,并非那个什么游龙公子。以前她老是在苏染面前嚷嚷着自己的未婚夫有多帅多帅,纯粹是为了气气苏染,没别的意思。即便楼暄不退她的婚,她自己也会想办法悔婚的。老老实实听大人的话嫁人,根本就不是她梁添的性子。

那些表哥们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梁添心想,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连一杯茶都不喝就走啊,而且一个个溜得比什么都快。她越想越气愤,对,他们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好啊,我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你们不同情我也就罢了,还看我笑话,气死我了!”梁添火冒三丈。

她拿起挂在床头的鞭子,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你们给我站住!”

刚走到后花园,苏家兄弟惊讶地听到梁添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抬头一看,只见梁添挥着鞭子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房顶上,怒目圆睁。

“说,你们是不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梁添气冲冲的地问。

苏南狡辩:“哪有,我们真的是关心你,你……”

“骗人!”梁添一跺脚,嗖地“飞”到了他们面前,“你们就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容易吗我,被人退婚了不说,你们非但不帮我出这口恶气,还拿我当笑话看。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你们欺负人……”

一边说着,梁添真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大家见惯了她飞扬跋扈的样子,在大庭广众抹眼泪还是头一次。

“添添你别哭了,是我们不好,我们向你道歉行吗。”苏征是第一个妥协的,他最受不了女孩子的眼泪。

其他人也连忙道歉,可是没用,梁添索性扔了鞭子,蹲在地上埋头抽泣,身子一颤一颤的。这下可好,所以人都吓坏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打一顿解解气,梁添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要让她知道他们把梁添给弄哭了,他们准没好果子吃。

在苏家兄弟的眼中,梁添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千金小姐,有点霸道,有点蛮横,有点娇气,刀子嘴豆腐心。但梁添向来很坚强,从小到大还没见她流过眼泪。如果说楼暄的退婚给梁添心上划了一道伤口,那么他们今天看笑话的行为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巴。之前梁添故作坚强的面具此刻已经土崩瓦解,小丫头真受伤了。

苏南壮着胆子走过去,拍拍梁添的肩膀:“添添你别吓我啊,我胆小。要不我让你打一顿解解气吧?”

“哈哈,骗你们的!”梁添突然跳起来,吓了苏南一跳。

“你没哭啊?”苏征瞪大眼睛。

梁添朝他做了个鬼脸:“你才哭了呢,骗你们的!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人,哼!”

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却是一副调皮的表情。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刚才她确实是被气哭了,不过那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恰好苏行经过花园,见到了这一幕。他疑惑地问了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梁添顿时僵住,她转身看了苏行一眼,吱吱唔唔:“五表哥……我我我……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

“是啊五哥,我们闹着玩呢。”苏南连忙附和。

苏行盯着梁添好久,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相信她真的是和他们闹着玩。梁添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五哥你们聊哈,我先走了。”苏南赶紧开溜。

苏征跟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

其他人也散了。幸好苏行及时出现,给他们解了围,他们当然得找准机会脱身。

只剩下苏行和梁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苏行开口:“添添你……”

“我困了,睡觉去了,表哥再见。”梁添扔下一句话就跑。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梁添一边跑一边捂着脸,居然让苏行撞见她的狼狈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呀。被人退婚了不算,还被人看了笑话不算,现在又被自己喜欢的人撞见她又哭又笑的傻样子……算了,她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这个家她是呆不下去了。

回到房间,梁添翻箱倒柜一阵,收拾了两身衣服和几张银票。这原本就凌乱不堪的房间经过她两次“摧残”(第一次是找茶叶的时候),像是刚遭了贼是似的,很对得起她“乱室佳人”的称号。

她的贴身丫鬟冰杨刚进门就见到这阵势,忙问:“小姐,你怎么起床了,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可见梁添平时有多会赖床啊,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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