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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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相思意（番外）

张子澜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尽是焦虑和恐惧。她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敲在地上，噔噔噔的，在这安静的花园中显得尤为突兀。

“语陌，语陌，出事了……”张子澜很激动，根本无暇顾及白语陌身边还有一个沈怀谨，她说，“我姨父来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语陌你快想想办法啊。”

“怎么会这样？”白语陌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沈怀谨的反应更是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张子澜所指的事，而是她对白语陌的称呼。

他拧起眉头，问张子澜：“语陌？你叫她语陌？”

“是啊，是语陌啊，怎么了？”张子澜莫名其妙。她并不知道白语陌代替舒薇去见沈怀谨的事，此刻她也没心思想太多，随便答了一句就把白语陌拉到了一边。

舒薇的父亲因为手头上有一大堆堆积的账务，抽不开身，是以今晚的寿宴他并没有出席。刚才张子澜在客厅忽然见到姨夫怒气冲冲地进屋，一见到她就问舒薇去哪里了。张子澜不敢含糊，煞有其事地胡诌了一句，说是舒薇嫌屋里太闷了，和白语陌一起出去透气了。

不过精明的舒老爷并未相信她的话，带着几个随从找人去了。张子澜见事情不妙，赶紧抽身出来找白语陌商量对策。这可难住了白语陌，她向来不问世事，哪里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两个女孩子急得焦头烂额，直跺脚。

“白语陌？白家大小姐，白振义之女？”沈怀谨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旁，吓了她们一跳。

白语陌神经紧绷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是，你想怎样？”

张子澜叫她“语陌”的时候她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她最担心的是舒薇。

沈怀谨睨着眼打量白语陌，满脸不可思议：“你竟然是白语陌？”

白语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思来想去，她忽然一把抓过沈怀谨的衣袖，恳求道：“沈先生，求你帮帮我。”

“哦？”沈怀谨饶有兴致，“白家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让我帮忙？”

尽管对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很不耐烦，不过她和张子澜两个女孩子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要是舒薇有什么闪失，她恐怕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想了想，白语陌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沈先生，求你，若能出手相助，日后语陌自当铭记在心。”

“那总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沈怀谨勾起嘴角，看上去并不要怎么上心。

白语陌正想开口，张子澜急忙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能说。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子澜，瞒不住的，你也不想让舒薇遗憾终生吧。”

张子澜沉默了，别过头，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听完白语陌道来一切，沈怀谨脸上闪过了惊讶、疑惑、感慨……他不曾想到舒薇竟是这样决绝的一个女孩，为了爱肯不惜一切。更不曾想到白语陌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包含丰富情感的心。

在他看来，白语陌应该就是那种温室里的花朵，安静而乖巧，不会去关心那些无关自己的事，几天前她不肯帮陈绮盈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而此刻的她满脸担忧，仿佛出事的是她自己而非其他人。沈怀谨觉得，白语陌似乎并非她表面那般柔弱，他隐隐觉得她的骨子里是倔强的。

“好吧，白小姐希望我怎么帮你，在下可以考虑。”

白语陌咬着嘴唇，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心里干着急。再看沈怀谨，毕竟不关他的事，他倒是很悠闲，看好戏似的欣赏她和张子澜的满面愁容。

“你们去那边找找，老爷吩咐了，务必要找到小姐。”

“是。”

张子澜大惊：“怎么办啊语陌，他们找来了，要是他们看见你没有和表姐在一起，肯定会起疑心的。怎么办怎么办……”

“我……”白语陌凝眉，说不出话来。

“咦，好像是表小姐。”

“看看去，小姐应该也在那里。”

眼看着舒家的下人们渐渐走近，白语陌心纠成一团，频频向沈怀谨投去求助的眼神。沈怀谨不为所动，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到舒家下人穿过花坛，他忽然一把搂过白语陌，将她的背对向了众人，一边故作陶醉地说了句“舒薇，今晚的你好美“

舒家的下人们见到这一幕，全惊呆了，不由止住了脚步。张子澜马上会意，假装嗔道：“哎呀表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和沈先生出来了，害我好找。”

“表小姐，这这这……”领头的男人吞吞吐吐的，眼都直了。

白语陌被沈怀谨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坏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明明猜到了沈怀谨是在帮她，可她还是很拘束。身子微微发颤，沈怀谨不由自主把她往怀里拉近。

张子澜急忙赶人：“你们干什么，还不快走人！”

“是是是。”一伙人神色慌张地走开了。

白语陌第一时间从沈怀谨的怀中挣脱，月光下，她的双颊红红的一片，比抹了胭脂更加娇柔动人。

“谢谢。”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张子澜拍拍胸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沈先生，真有你的啊，好一招妙计！”

“过奖了，情急之下多有得罪，白小姐不怪我就好。”沈怀谨瞟了一眼白语陌，轻笑。

白语陌不想理他，这个人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刚才看似在帮她们，却又像是在故意戏弄她。不得不承认被他拉入怀中的那一刻她很气愤，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与他如此亲密接触了，感觉还是一样，令她很羞愤。

沈怀谨接着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眼下他们以为你是舒小姐，可过不了多久就会穿帮的。二位小姐有何打算？”

“算算时间表姐应该快上船了，只要她一离开，任是姨父知道了真相也无可奈何。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帮她拖延时间罢了。”张子澜一本正经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你们真的认为这样做是帮她吗，可想过后果？”

白语陌淡淡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只要她不后悔，我们也不会后悔。沈先生，有些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懂的，告辞。”

“等等——”沈怀谨及时叫住她，“我这样的人？不知白小姐认为我是怎样的人？可否说来听听？”

“不好意思，我该回家了，我爸爸会担心的。”白语陌借口走开。

沈怀谨一个跨步挡在她身前：“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白小姐商量，白小姐赏不赏脸？”

张子澜抢先回答：“当然可以，有劳沈先生送语陌回家了。语陌，你这里有我顶着，回头我一口咬定表姐和沈先生一起出去了，姨父本来就很赞成表姐和沈先生的事，他不会怀疑的。”

经过刚才的事，张子澜不像之前那般讨厌沈怀谨了，似乎这个花花公子并没有别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其实她也不赞成表姐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她跟约克只有一次照面，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因为约克是外国人，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表姐能安安分分地听父亲的安排，嫁给沈怀谨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是的，她承认她容易认命，就像之前父母帮他安排和赵永申的婚事，她也是坦然接受。一直以来舒薇都说她的性格和白语陌有些相似，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她们都能安之若素。只是她不知道，不同的是，白语陌尽管安静听话，骨子里却是和舒薇一样倔强而叛逆的，缺乏的只是勇气罢了。正因为如此，她们的命运也着天大的差别。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完结了，好轻松啊

陌上花*点绛唇（番外）

坐在沈怀谨的车上，白语陌路上一句话都没讲。她本来就是极其安静的人，再者也找不到能说的话。身边的人曾经是令她厌恶的，只因他帮过她两次，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面对他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依然不喜欢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车子开到转弯处，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只野猫来，沈怀谨一个急刹车，白语陌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身子猛的往前倾去。

“小心！”沈怀谨扶了她一下。

白语陌本能地抗拒，连忙抽回身子。

沈怀谨淡淡开口：“你好像很排斥我？”

“男女有别，不过是本能反应罢了。”此刻白语陌反而不怎么拘束了，大大方方地说，“总之谢谢沈先生了，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必先生心里也清楚。”

沈怀谨哈哈大笑：“我不清楚。你的意思是说，我很令人讨厌，不配和你们相处吗？呵呵，没关系，白小姐有话可以直说，我不是个小气的人。”

“我没那个意思。”他这么一说，反倒让白语陌觉得不好意思了。

车又继续开了一会儿，在距离白公馆不远的地方，白语陌急忙道：“就停在这里吧，我自己走过去。”

她是有所顾忌的，怕父亲看见她晚上和一个男人一起回家。父亲是个专制的人，他一心想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若是被他见着沈怀谨，难免他不会乱想。眼下林谭义的不告而是她最大的心结，她总想着要等他回来。他跟她说过，要尽一切努力和她在一起的。怎么能救这样说走就走了呢。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舒薇的勇气，无法追求自己渴望的幸福但是她可以等待，并且她相信她能等到他回来。

沈怀谨并听她的话，而是径直往前开。白语陌急了，一连说了三四遍停车他都没有反应。即便脾气温和如她，也着实怒了。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白公馆的大门已经在眼前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白语陌嗔了一句，愤愤开门下车。

范博轩老远看见一辆车开来，上前一看才知道是大小姐回来了，笑着上前相迎。而当他透过车窗看见送白语陌回来的人是沈怀谨时，眼睛一下亮了。

“大小姐，怎么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吗？”范博轩象征性问了句。

白语陌此刻怎么也笑不出来，随口道：“没有，我身子不大舒服，就先回来了。我爸爸在家吗？”

“先生正在大厅等着小姐呢，有事情想和小姐商量。”

白语陌微微诧异：“爸爸等我？出门前他没跟我说什么啊，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好的。”

白语陌进了院子，听见身后汽车开动的声音，然而范博轩却忽然大声叫住了沈怀谨：“沈少爷且慢，进屋坐一会儿吧，我想先生此刻很愿意见到你。”

“你说什么？”白语陌猛的停住，转身问范博轩，“你刚才说什么，爸爸他……”

爸爸很愿意见沈怀谨？这是什么意思？据她所知，白家河沈家向来没有什么往来的。隐隐之中又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她的心头。

沈怀谨也和白语陌一样，先是一愣，随后淡淡问道：“白先生想见我？所为何事？”

“也不全然是我们先生想见你，”范博轩笑了，“令尊大人也在，沈少爷请进吧。”

随着沈怀谨下车进门，白语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居然连沈怀谨的父亲也来了。这么说来，她父亲和沈鸿肯定有事瞒着他们。

白语陌不再多想，甚至不顾女孩子的矜持，一路小跑进屋。沈怀谨和范博轩在她后面跟着，范博轩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并未多说什么。沈怀谨也是一头雾水，父亲之前也没有和他说过什么，此举又是为何？

“爸爸，你有事想跟我说？”白语陌一进门就忙不迭地发问。

白振义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来来来，语陌，快来见见沈世伯。”

白语陌这才注意到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正眯着眼打量她。

“沈世伯好。”白语陌微微弯了下身子，露出了她向来乖巧的一面。但心中却是刮着狂风暴雨，她已经隐隐猜到了父亲的意图。

沈鸿对眼前安静温柔的女孩很有好感，连连称赞：“这就是语陌吧，真是个好孩子，长得真漂亮。振义兄你有福气啊！”

“哪里哪里，过奖了。”

“都说女儿贴心，我一直就想要个女儿，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有怀谨这么好的儿子，能为你分担生意上的烦恼，岂不是很好。”

“呵呵，这倒也是，要是能有一个像语陌这么好的女儿，那就更好啦。”

“媳妇就等于半个女儿，一样，一样，呵呵。”

两位长辈客套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起来，完全忘了白语陌的存在。白语陌心如刀绞，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忽略了，而是白振义那句“媳妇就等于半个女儿”，俨然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早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竟然来得这么快。

霎那间仿佛天地崩塌，属于她的那一方世界土崩瓦解。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沈怀谨出现在门口。

沈鸿和白振义均是一愣，范博轩急忙解释道：“是沈少爷送小姐回来的。”

“哦？”声音陡然上扬，沈鸿很是高兴，“原来如此，哈哈哈，振义兄，看来这个亲家我们是做定了。”

“爸爸你说什么，亲家？”

沈鸿微笑：“是啊，我和你白世伯刚刚商量好的，既然你和语陌彼此情投意合，理应让你们在一起，之前爸爸逼你去见舒家大小姐的确难为你了。”

“不是这样的爸爸，”沈怀谨反驳，“为什么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这是我的事，我有权利知道。”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还不赶快向白世伯和语陌道歉！”沈鸿脸色大变，这个儿子就是不给他争气，什么事都喜欢和他对着干。

白振义连忙解围：“没事没事，年轻人嘛，难免会冲动，不碍事的——语陌，以后你和怀谨要好好相处知道吗，我会尽快为你们选一个良辰吉日把事情办了的。”

没人回答。众人这才察觉，白语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沈怀谨不甘心，但是他知道父亲专制惯了，一旦他决定，他反驳也没有用。何况父亲和白振义是事先商量好的，断然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先回家了。

白振义很满意，他当然知道白语陌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她不会拒绝，对于他的决定，乖巧的女儿向来不会反抗。无论如何，他是为了白语陌好，纵然她心里会有怨恨，时间长了她会明白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片苦心的。他看人向来很准，在沈怀谨身上他能找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这样的男人才是白语陌需要的，他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而沈鸿更是得意，白家有权有势，能有这样的亲家是他求之不得的。白天他在家接到白振义的邀请，起先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沈家和白家向来没有往来，他不明白白振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白振义说明意图，他着实窃喜了一番。他本想让沈怀谨娶舒家大小姐，但白家的势力自然是舒家所不能比的。之于他，这样的结果更好。

两位父亲都在为自己的英明暗自开心，殊不知白语陌和沈怀谨各怀心事。

白语陌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间，一关上门，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疯狂地往外涌。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祈求上天能多给她一点时间，能让她等到林谭义回来。谁知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父亲已经为她决定了一切，她还能说什么呢？拒绝？那换来的不过是另一场婚姻的交易，即使没有沈怀谨，上海不知有多少所谓门当户对的少爷公子等着父亲去挑。总之再怎么选择，永远不会选到林谭义头上。这就是她的命，自她顶着白家大小姐的光环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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