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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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

“姐姐常说我固执,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呢。”宁若看了宁谧一眼,继而把目光投向远处云雾升腾的山峰,“我只知道展云鹏在沧澜山下救过你的命,却不知竟是这般曲折。”

“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已长眠襄麟江底。可是我喜欢他,却不是因为他救了我。”那是一种很奇怪感觉,仿佛前世就注定他们会因此沦陷。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任何一个眼神,只因为她遇到了他。

起风了,远处群岚的轮廓渐渐被云雾所掩盖,高耸入云的仙女峰如即将飞升的仙女,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之中若隐若现,直到完全消失。

宁若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关上窗户,走到宁谧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后来呢?”

“后来…”宁谧嘴角绽放出浅浅笑意,昔日的点点滴滴冲破记忆的舒服,如绵长的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由于受了惊吓,又在襄麟江冰冷的江水中受了凉,宁谧得了很严重的伤寒。那以后的几天里,她身体一直很虚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昏迷的时间似乎比醒着的时间还要长。

她一直在做梦,梦见了已经死去的父母,梦见了堂哥和妹妹。昏昏沉沉的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只记得梦中有人一直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莫名的因此而变得心安。她以为,这也是梦的一部分。

再度醒来,宁谧见到的依然是那个陌生的黑衣男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虽然每日都是他在照顾她,但他们之间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直到某次从昏睡中醒过来,宁谧再也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他的名字。

“萍水相逢,不足挂齿。”黑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他的回答还是一样让她失望。

他总是这样背对着她,那个背影早已深深嵌入她的内心。

对感情尚还懵懂的少女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陌生男子。她不死心,回道:“我知道你不是施恩图报之人,可我也不愿意白白受人恩惠。既然你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以真实姓名相告,你不奢求报答,我亦只想铭记。”

那一番话之后,黑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隔着斗笠上的黑纱看着她,冷静地说了六个字:“沧澜山,展云鹏。”

听到这个名字,宁谧的心陡然颤了一颤。是他?

她早就听说过展云鹏大名。少年成名的他和她一样,在整个邺国可谓无人不知。传闻他喜欢独自闯荡江湖,十六岁便只手擒获潜逃三年的连环杀人狂魔唐飞,为万民赞颂;十七岁扫平盘踞在通州岳松山的山贼团伙巨龙帮,十八岁击败自己的师叔甄子扬,成为沧澜山第一高手。

对于平日素不关心外界轶事的她来说,唯独展云鹏的事她知道得这么多,是巧合还是注定?

蝶舞芳丛,月临忘湖,风掠过云雾飘渺的出云谷,掩映着暮霭下的起伏山岚…诸多美好的画面在宁谧眼前一一闪过,心中仿佛有一丝蜜轻轻漾开,她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展云鹏。

“喝药吧。”展云鹏和往常一样,把药放在宁谧面前的桌子上。

宁谧乖乖端起来喝了一口,由于劲头太猛了,她不由得咳嗽起来。展云鹏轻轻抚拍她的背,直到顺了气儿,她双颊通红,也不只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第一次和陌生男子这么亲密地接触。

“你…”宁谧忽然提了一个大胆的要求,“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说完她马上后悔了。他连名字都是那么愿意告诉她,又怎么会让她看到他的真面目。

原以为展云鹏必然会拒绝,谁知他一口便答应了:“等你病好了吧。”

“真的?”

“真的。”

宁谧不敢相信自己都耳朵,兴奋之意难以言表。可是她同时又忧心,一旦她的病好了,也该是他离开她的时候了吧。

就在宁谧怀揣着小女儿心思的时候,展云鹏转身出门。

宁谧忙叫住他:“你去哪里?”

“这是沧澜派弟子思过的竹屋,平日里没有人来,你且放心。”

宁谧微微蹙眉。她不是害怕,她只不过是想和他一起多呆一会儿而已。从他出门她便一直翘首盼着他回来。

曾经,她在《僧只律》中读到:“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当时的她便知道,一刹那是极其短暂的,可是在展云鹏离开以后,她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刹那都如同亿万斯年那么漫长,仿佛是朝生暮死的浮游瞬间拥有了腾蛇神龟的生命,光阴变得永无止境。

直到夕阳西下,展云鹏还是没有回来。

宁谧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展云鹏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于是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慢慢站起来。她要去找他。

竹屋在山中的一片竹林里,四周非常清幽,耳边只有婉转的鸟鸣和淙淙泉水声。宁谧沿着细流一直往下,她并不知道展云鹏在哪里,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

孰料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找到的不是展云鹏,而是三个来意不善的持剑男子。她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曾经被她用簪子刺伤的蒙面人。那日坠下马车之后,他蒙面的黑巾也掉了,她见过他的样子。

“澹台大小姐,别来无恙啊。”那人眼中露出兴奋的凶光,仿佛饿狼终于找到猎物。

宁谧一步步后退,她强迫自己冷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不妨直言目的。我知道你们也是替人办事,可若是为了图那蝇头微利而得罪惊鸿山庄,未免太不值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如何。我话尽于此,各位不妨考虑一下。”

“哈哈哈哈。早就听闻澹台宁谧不仅貌可倾城,而且聪慧无双。没想到大小姐死到临头还能临危不乱,果然名不虚传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不求财也不图色,要的,只是你的命!”

话毕,为首那人长剑噌然出鞘,步步紧逼向她。

宁谧身体还未复原,加上生死关头心中恐惧,一不小心便崴了脚,向地上栽去。眼看对方离她只有三步之遥,突然间眼前黑影闪过,她一晃神,意识恢复的时候,只见一黑衣人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一番兵器交接声响过之后,那三人不敌黑衣人,匆匆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黑衣男子走近宁谧,把手递给了她。

宁谧久居深山,平日唯一接触的男子便是堂哥澹台明宇。她总觉得堂哥相貌英武,可眼前之人有着丝毫不亚于堂哥的英俊容貌。他轮廓刚毅分明,眉目英挺,器宇轩昂。由于背对着夕阳,余辉在他身后,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那样的他,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好看。哪怕是一年前曾悔了她婚约的人称“玉面公子”的薛庆,也及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当时她的心猛然往上蹿了一蹿,这个身影那么熟悉,难道他是…

宁谧不由自主地将手递给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拉住她,正要扶她起来,她哎哟一声,又跌回了原地。之前摔跤的时候把脚给扭了,她的脚踝处一阵生疼。

黑衣男子也没多问,蹲下来握住她的脚一用力,只听见嘎啦一声,疼痛瞬间沿着脚踝向上蔓延,她额上马上便渗出了丝丝冷汗。

“不碍事,只是脱臼,我已经帮你接了回去。”

宁谧虚弱地点了点头:“谢谢。”

“天马上要黑了,你还能走吗?”

“我…”

“冒犯了。”黑衣男子话不多,说完便不管宁谧答不答应,将她拦腰抱起。

宁谧脸涨得通红,一如远山尽处即将被夜色吞没的最后一丝余辉。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密地接触,她心中百感交集,仿佛有人不断地提醒她: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回到竹屋,黑衣男子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将宁谧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这是沧澜山思过禁地,他们不敢随便进来,你大可放心。”他熟稔地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件紫色长裙,递给宁谧:“你衣服脏了,换上吧,我先出去。”

“这是?”宁谧心里咯噔一下,酸涩不已。为何,这里会有女子的衣服?

黑衣男子抬眉道:“上个月我师妹犯错被罚在这里面壁,这是她留下的衣服。”

宁谧拿着手中的衣衫,眼看着黑衣男子走到门口,她想都没想便脱口叫住了他:“展公子!”

等他回头,她却语塞了,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公子两次出手相助,无以为报,小女子定会铭记于心。”

“客气了,”黑衣男子淡淡一笑:“叫我展云鹏就好。”

听到他的回答,她鼓起勇气道:“我叫宁谧,澹台宁谧。”

展云鹏点点头,开门出去。和以往一样,他每次留给她的都只是一个背影。她觉得自己和展云鹏之间,就像永远隔着一扇门。

那以后的日子里,展云鹏一如既往每天给宁谧熬药带食物。既然已经见到了他的真实面目,宁谧便不再期盼自己能早日康复,她宁愿一直这么病着,只要能每天见到他就够了。可是终有一日,她的病还是会好的。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的病好了以后,他因为有事走不开,便让他的师弟师妹送我回了孤影山。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宁谧小饮了一口清茶。回忆结束,她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当时。

展云鹏没能亲自送她回来,她满是遗憾,本以为二人从此天各一方,令她惊喜的是三天之后她收到了展云鹏的飞鸽传书。在信中,展云鹏关切地询问她是否安然到家,她满心欢喜地回了信,过了不久就收到了展云鹏的回复。长此以往,他们虽未见面,却依旧保持着书信来往。

偶尔半夜在襄麟江的浪涛声中醒来,她便会披上衣服去书房,点一盏明灯,焚一炉沉香,在晕黄的灯光下一遍又一遍重复看展云鹏写给她的那些信。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看信,她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往上扬起,那是一种由心底发出来的微笑。

回忆时,宁谧的嘴角噙笑,恬淡地幸福着。

宁若轻轻摇头,如果说来这里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那天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弃要说服姐姐取消比武招亲的念头了。姐姐沉迷如斯,肯定是听不进去她的话的。

她闷闷不乐地走出姐姐的房间,心思沉重。

迷雾

眼下虽是夏末秋初,可山中不比外面,一旦过了正午就会渐渐转凉,尤其是在阴雨天。

宁若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后山闲逛,天阴阴的,山谷中的云雾起起伏伏,更添三份凉意。她庆幸听卿宜的话,出门前换了件厚一些的锦袍,不然又该受凉了。

因为宁谧和叶沧海的事情,宁若思绪很乱,越往深处想心里越是不安。就这样不知不觉走着,等她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穿过桃林,离开烟雨楼很远很远了。

烟雨楼的西北方是一片绵延数里的桃林。人间四月,当芳菲早已凋零而尽,孤影山中的桃花却刚热热闹闹绽满枝头,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柔和的粉色,暗香四溢,美得令人刹那间忘记呼吸。

每年的那个时候,宁若都会和姐姐一起在桃花林中收集花瓣,然后姐姐会教丫鬟们用新鲜的花瓣制成胭脂,擦在脸上,颜色就跟刚盛开的桃花一样粉嫩柔美。

许是眼下林子里没有了桃花盛放的美景,经过的时候她没有注意。也或许是姐姐的事困扰在她心中,她根本无暇顾及周遭景色。

宁若向四周看了看,此刻她正在桃林北面的出云谷边。之所以叫出云谷,是因为这个山谷很深,每当阴雨天,大片大片的云雾就会飘散升腾,异常美丽。只因离得远,山路险峻,雨天很难走回去,平日里她一般不会独自跑到这地方来。

这时候又一阵清风拂过,出云谷中的云雾就像瞬间有了生命,渐渐的向上飘起、散开,又飘起…片刻前还空旷清明的孤影山渐渐的在飘渺的白雾中变得氤氲模糊,如神仙居住的仙境,美得不像真实存在的一般。

宁若正看得入神,朦朦胧胧的,一白衣女子从前方走过,步履轻盈,姿态婀娜。尽管离得远,不过是匆匆瞥了一眼侧影,可宁若认得那女子是谢绘翎无疑。

“绘翎姐姐。”她开口喊了一声,“你来后山看云吗?”

又一阵云雾飘散开,很快便将白衣女子的身影湮没了,等到略微清晰,眼前却空无一人。

宁若愣住了,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却又看见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往山谷中走去。在云雾的掩映下,那背影似有似无,时有时无,女子身姿轻盈而飘渺,如在云中漫步的仙子。

看这天气,应该很快就会下雨了。后山地势相对险峻,雨中的山路更是不好走。宁若不放心谢绘翎一个人,她顾不了那么多,提起裙角便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喊了几声“绘翎姐姐”,可白衣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应过她。

更奇怪的是,白衣女子看上去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着,可不管宁若怎么加快步子追赶,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却依旧和她保持着一大段距离。

进了出云谷,宁若双脚开始酸痛。她是深闺中长大的千金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即便是在侯府当丫鬟的那大半年,因得了沈昱的暗中照顾,日子过得也甚是舒服,何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气喘吁吁地走过这么远的山路。

眼看白衣女子就站在前方的小溪边,宁若再无半分力气,她不得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正欲追上去,烟雾迷蒙中却不见了白衣女子的身影。

“绘翎姐姐?”宁若叫了一声,狐疑地走了过去。

走近了,白衣人又出现了,了宁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皱着眉头上前,“绘翎姐姐?”

白衣人转过身来,宁若大惊失色:“沈昱?怎么是你?绘翎姐姐呢?刚才明明…”

白衣高洁,孤影茕茕,温和的面容之上,那一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无波的湖面。

沈昱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就快下雨了,山谷中湿气重,跟我回去吧。”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宁若心中一暖,又问,“你一个人?没跟夜离一起?”

“嗯。”

听到这个回答,宁若不免有些埋怨沈昱,他一个文弱书生,不懂武功,又处在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有太多人虎视眈眈地想对他下手,他身边若无得力之人保护,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公子,答应我,”宁若难得如此一本正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独自走开,你应该清楚,有多少人希望你好,就有多少人希望你死。”说这句话的语气,跟她一个闺阁千金的身份实在太不相符了。她并非忧国忧民之人,也不想去思考沈昱对于朝廷乃至整个邺国来说意味着什么,此刻她心里想的,只是沈昱能好好活着,为他自己而活着。

沈昱问她:“那么你是和他们一样,希望我好?”

空旷的山谷,溪水匆匆,云雾飘渺,幽静得恍如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

宁若别过头,目光停留在远处几欲湮没在茫茫雾霭的山岚之上,她看得极其认真,仿佛用眼神便能将群岚的轮廓一笔一笔描绘下来。她的声音淡淡的,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沈昱听清楚:“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也许,和他们并非完全一样吧。”

恰在这时,雷神轰然大作,顷刻之间便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一点准备的余地都没给人留下。

“跟我来。”宁若来不及多想,她一只手拉过沈昱,另一只手挡在头上,在雨中小跑起来。

雨越下越大,他们沿着溪流一直往上。宁若熟练地带着沈昱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山洞。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了,我们在这里避一避吧。公子你先休息,我捡点柴…话说到一半,宁若忽然发现沈昱正盯着她看,脸瞬间转红,“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此刻的她发丝凌乱,湿哒哒贴在脸上,衣服上也沾满了树叶和污泥。和她不同的是,沈昱虽然也淋了一身的雨,可却不带一丝狼狈。这让她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忙胡乱地把粘在脸上的发丝往后撩,“你别笑我啊,我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

沈昱温和地笑了,他抓住她撩头发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帮她把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去。宁若被他的举动惊住了,她一动不动,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公子…”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若是真正在乎一个人,外貌、身份、学识、地位,便都会形同虚设,就如这谷中云雾,风来欲来,风走欲走,可无论这些云雾在与不在,出云谷还是出云谷,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了这话,宁若更加吃惊了,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她不敢正视沈昱的眼睛,耳边却一遍又一遍响彻着沈昱刚才所说的话。

沈昱说什么?他…他在乎她?

就在几天前,在来孤影山的路上,她曾问过沈昱,是不是喜欢她。沈昱的回答很随意,他说的是“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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