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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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哭着,忽然听到娘亲叫她:“小木头。”

她吓了一跳,好奇竟大过了惊喜,一双眼睛瞪得乌溜溜圆,奇道:“娘,你怎么来了?”

她亲眼看到娘冰冷的尸身被放入另一口棺材的,难道是她哭的太大声,把娘给吵醒了?

棺中很黑,她看不到娘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到娘云朵一样柔软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好听极了:“小木头,睡一会儿。”

她听话的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听到呲拉呲拉的声音,像是指甲在刮擦棺壁,听的她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问:“娘,是你吗?”

娘低低应了一声,柔声哄她:“娘要把棺材弄破,让小木头出去。”

“那别抓了,好难听的。”她抱怨,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跟娘讲道理,“抓不开的,我那么使力踹都踹不开。”

娘扑哧一声笑了,声音愈加绵软温柔:“好,不抓,那小木头好好睡。”

她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又要睡呢,虽然她确实很喜欢睡,但是以前睡多了不是还会被娘揍的么?

不过,睡就睡吧,不睡白不睡。

也不知睡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醒来之后她睡不着了,她轻轻去拉娘的衣裳,小声道:“娘,我做了个梦。”

娘嗯了一声,在她额上亲了亲,嘴唇微凉,像是经了薄霜却不失饱满的花瓣,带着凉凉透透的香:“那小木头说说,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我就要死了,”她皱着眉头回忆,兼总结,“后来天空飞过一只熊,我就好了,不死了。”

其实她做的梦很长很长,梦里,她遇到很多危险,很多稀奇古怪的死法,有一次,被一只蚊子叮了一口,她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但是每一次,她都转危为安了,为什么呢?就因为天空飞过一只熊?这是多么奇怪的梦啊。

文王的第四个儿子周公旦精于解梦,但那个时候,他声名未起,端木翠也没听过他,她只能问娘:“娘,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这个梦……”娘一时语塞,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如何去回答,“说明小木头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哪怕是遇到危险,也会有人来救你帮你。”

“是么?”她兴奋起来,追着娘亲问,“那他叫什么?”

小孩子,总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叫……”娘想了想,“他叫熊飞啊,你不是梦见熊在天上飞吗?”

她觉得娘说的不对,难道梦见熊在天上飞救她的人就叫熊飞?如果她梦见熊在地上跑娘亲会不会说那个人叫“熊跑”?

总之她觉得说不通,但是她还是嗯了一声,很乖:“娘,我记得了,是熊飞。”

这句话说完之后娘就不见了,拥着娘的那种暖暖的感觉亦随之消失,黑漆漆的棺材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要死了,她想,谁来救我?

棺外传来鼎沸的人声,棺身似乎被人腾挪移动,棺盖上有什么在敲击打叩,然后,突然之间,棺盖就被掀开,刺目的光灼的她睁不开眼,但她腾地一下就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声变化,开始是惊惧的,有人在倒吸凉气,然后是不加掩饰的哭声,那是虞山部落的族人喜极而泣,再然后,她终于就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老头,白头发白胡子白袍子,脸上的皱纹堆的像老核桃,立在棺材的正前方,弯腰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睁眼,那老头呵呵一笑,伸手过来:“丫头,起来吧。”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老头就是姜子牙,她只是觉得这老头笑呵呵的,好慈祥的样子,她突然就很委屈,抓着姜子牙的手起身,哇呀一声就哭了,姜子牙笑呵呵地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哄她说丫头别哭了,吃饭去吧。

后来她一点点听说了姜子牙的事情,尤其是那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当时她一点也没觉得姜子牙有什么聪明的,她忧心忡忡的同时又为姜子牙感到庆幸:幸亏尚父没有打渔为生,否则饿死一人不算,还得饿死全家……

知道姜子牙道号飞熊的那一天,她如同醍醐灌顶,棺中所梦历历如在眼前,娘果然是说错了,那个人不叫熊飞,而是道号飞熊,那个帮她救她之人,原来就是尚父。

那天她沉默非常,一个人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揪青草,忽喜忽悲,时而感叹时而发怔,周公旦挟着绢册从她面前过,想了想又退回来,好奇道:“端木,你做什么?”

“我在想,”她摆出一副思想家的架势,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几丝遥远飘忽的迷离,“做梦这个东西,真是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周公旦莫名其妙。

“就是很奇怪啊,”她说,“你想想,一个人做了什么梦,居然能预示到会遇到什么事,不是很神奇么?比那些个龟甲占卜要神奇多了。”

想了想她又长长吁一口气,很是老年老成地拍了拍周公旦的肩膀:“周公旦,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搞明白做梦是什么意思的,肯定能!”

把周公旦忽悠的云里雾里之后,端木翠晃晃悠悠走远,她揪了一天青草,饿的不行,很想喝一碗面糊糊。

大预言家端木翠,歪打正着,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辈子也就这件事预测的荡气回肠了:周公旦原本的志向是成一代圣人,经端木翠这么一点拨,他觉得拨点时间研究一下解梦之道也未尝不可。

时至今日,《周公解梦》还在各大地摊盗版书排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端木姑娘可谓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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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多人都激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舍生取义死得其所之类的豪情壮语,但是事到临头,轮到自己身上,总还是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套的。

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呢?有清风拂面,有香茗醇酒,有小曲儿听,有新戏儿看,有新花样新口味的小食,有数不清的未知和期待,但是死了是什么?是茶凉,是灯灭,是一了百了。

端木翠并不想死。

电光火石之间,有个念头闪电般将她纷乱杂攘的思绪照得明白透亮,她浑身一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伸手攥住了展昭的衣襟:“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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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的突然,几乎没留给展昭任何惊愕或者判断的余地,他迅速趋身过去,稳住端木翠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出如电,连点她周身几处大穴,然后他竟不知道要做什么,眼见她七窍流血,血色如乌,毒性如此猛烈,“救不回了”这四个字在脑中急急旋转迅速扩胀,他嘴唇发干,一颗心如同桅缆立断,不知要坠向哪里。

浑浑噩噩之间,听到有人一声暴喝:“孽障!”

展昭茫然抬头,帐帘处不知何时竟立了一人,将帅大氅,周身冷冽如冰,但目中却是怒火难遏,暴喝落处,手中的三尖两刃戟半空划过疾风般一道黑弧,大氅落展,几如鹏鸟之翼,裹挟披靡杀气,直叫人心惊胆战。

只因端木翠尚在他怀中,杨戬投鼠忌器,这一戟只是慑其心智,并不当真要他性命,否则展昭此刻心神不定,怕是难当一击。

且说展昭直到戟至面门,方才浑身一震,情急之下,以坐案为轴,矮身避过,戟尖贴着面门横扫而过,直激的他面皮生痛,他夜半入帐,巨阙并未随身,心念急转,身子尚未扬起,腿上用力,足背绷如硬铁,将食案疾踢而起,食鼎荡翻,羹汤四溅,趁此刹那,挟住端木翠,顺势抢过她枕边链枪,疾挥之下,力道劲猛,将主帐后壁硬生生破开一道口子,飞身而出。

甫一出帐,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周遭火把憧憧,明晃晃刀戟枪尖内指,要说端木营兵卫,也的确是训练有素名不虚传,只片刻功夫,知道主帐生变,竟已在外围布下了包围圈。

身后一声冷笑,却是杨戬自主帐破处追来,展昭手无寸铁,知是难逃,薄唇紧抿,不置一词,只是低头去看端木翠,她已是气若游丝,展昭喉头一哽,心中似是被狠狠撕开一道,嘶声向杨戬道:“她不行了,你……”

他原本是想让杨戬叫随军的大夫过来,哪知话未说完,前襟忽的一紧,却是端木翠猛然间攥住他衣襟,哑声道:“展昭……”

展昭一愣,下意识伏下身去,她的话不多,声音弱不可闻,偏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怀激荡之下,眼前蓦地蒙上一层泪雾,忽觉臂上一沉,端木翠已然气绝。

展昭死死咬住嘴唇,慢慢站直身子,向着杨戬淡淡一笑:“端木将军身中剧毒,倘若你我僵持不下,误了时机,她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何妨让开一条路,你放我我放人,两不相干,皆大欢喜?”

杨戬入帐之时,一瞥之下,已知端木翠遭了暗算,现下见她伏于展昭怀中一动不动,并不知她已死,只当她是遭了挟制,心下怒不可遏,他生平最恨受人威胁,若不是端木在他之手,直欲立时将展昭劈作千片万片,哪里肯放他走脱?

只是展昭此言既出,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遭的端木营兵卫俱都骚动不安起来,要知他们多是端部落和虞山部落族人,此刻心系主帅安危,哪顾得上杨戬所思所想?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之下,竟自发自觉,让出一个缺口来。

展昭目光所及,淡淡一笑,忽的触及一人,蓦地怔住。

阿弥就立在包围圈之中,眸中尽是不置信和绝望之色,俄顷惨然一笑,道:“展昭,你果然是朝歌的细作。”

展昭眼帘微垂,他并不想欺骗阿弥,可是时至今日,谎言也好,辩解也罢,已没有太多的意义,他并不想耽搁,留此有用之身,他还有事要做。

阿弥的眼眶之中渐渐漫起一层水雾,泪眼朦胧之中,她听到展昭平静温和的声音:“你认为是,就是罢。”

话音未落,他忽的身形暴起,如孤鹤纵天,直直拔起数丈高,身在半空,蓦地撒手,端木翠的身体坠将下去,下方立时鼓噪搅嚷作一片,此时此刻,追捕十个八个展昭,都没有保护主帅来的重要。

高手过招,险处求生,求的无非就是这刹那生机,趁着众人忙乱间隙,展昭向外疾掠,但心中毕竟记挂端木翠,使出这一招迫不得已,若非确属势急,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抛却她的。

他怕万一没有人接住她。

急回头看时,杨戬已将端木翠接住,发觉端木翠气绝,他发出一声猛兽受伤似的低吼,极其愤怒的抬起头来,目光正与展昭相碰。

这目光刀锋砺血般森冷狠绝,遇神杀神,遇佛绝佛。

展昭心头一凛,激伶伶打了个冷战。

不过他没有作丝毫停留,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兵卫们蜂拥着朝杨戬围过来,不知是谁先惊恐地叫了一声:“将军死了!”

不安惶恐和惊惧潮水般蔓延开来,刀戟坠地的闷响此起彼伏,有人忽然就嚎哭起来,有人压抑地极低的啜泣,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僵住般一动不动。

杨戬觉得烦躁无比,怒喝道:“混账,嚎什么!”

这一声运足了气力,直震的在场诸人耳膜嗡嗡作响,场内有片刻死寂。

就听杨戬冷冷道:“打灯语封城,这一刻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安邑。”

顿了顿又道:“端木将军亡故的消息,谁也不能外泄一个字,外泄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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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安邑,称得上满城惶惶鸡飞狗跳,几乎无一家不被侵扰,气势汹汹的西岐兵破门而入,四下翻扫而去,街巷之内火把憧憧,映得半边夜空红的发亮。

只差掘地三尺。

展昭哪里都没去,他待在自己的军帐之中,听帐外人声喧扰,静静掩身于黑暗的角落处,摩挲着端木翠的那根穿心莲花。

方才,她对他说:“展昭,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你等着,我让她来找你。”

第107章 【沉渊】-二十五

阿弥将手中的柔软绢帛浸入铜盆的暖水中,待绢帛舒展浸满后,拿出,拧水,展开,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细心帮端木翠擦去面上的污血。

不时的,有泪珠自面上滚落,她不得不暂停手上动作,将泪拭去。

主帐里很静,只她和杨戬二人,杨戬背对着她,坐在将案之后的榻上,案上烛火跃动而微弱,像极了最后一线行将脱逝的生命,烛晕微微,勉力倔强地笼住杨戬落寞而又疲倦的背影。

帐外有人低声回报:“毂阊将军到了,被拦在安邑城外。”

毂阊到了?

阿弥一惊,脊背似是僵住,杨戬淡淡道:“请。”

来人步声远去,杨戬振氅站起,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弥说话:“我临来之前,邀毂阊同行,三日后攻崇城,我想应该让他见见端木,谁知……”

谁能料到端木营生此不测?

“那怎么办?”阿弥手足无措,语声微微战栗,她纵是再不谙沙场世故,也知此刻毂阊是绝不宜见到端木翠的,“要不要……”

说话间,她攥住白色盖布,竟是想将端木翠掩藏起来。

“要不要怎样?”杨戬自嘲一笑,“毂阊不是蠢人,堂堂西岐大将,被拦在安邑之外,岂猜不出安邑生变?进得城中,看到满城鸡飞狗跳,不会心中生疑?毂阊桀骜性烈,定会找人逼问,端木营兵卫得我示下,必不敢泄露,但目中殇痛面上哀情语中踯躅是断作不了假的,都是于这疆场死生看惯之人,想必已猜出五六分了。”

顿了一顿,待要再多说些什么,忽听到帐外急起马蹄之声。

蹄音初听尚远,转瞬已到近前,马儿嘶喘之声甚切,鞍辔闷响,帐外有片刻搅嚷,似是有人试图阻拦:“将军……”

一言未竟,已被掀翻开去,重重扑地,铠兵碰击,杨戬笑道:“蹄音湍急如乱流,来人性烈如暴雨,阿弥,纵是不见其人其面,由其声势,你也能断出轻重缓急。”

阿弥睁大眼睛,不明白杨戬此刻,为什么竟向她解释起兵家行事来了。

还未反应过来,帐帘哧拉一声被扯将下来,帐外风沙,迎面扑入,杨戬双目微微眯起,模糊之中,看到毂阊高大身形,定定立在帐外。

一时无言,俄顷,就见毂阊摔下手中帐帘,大踏步向端木翠置身之处过来。

阿弥有些心慌,下意识避让开去,毂阊蓦地止步,死死盯住端木翠煞白面庞,良久颤抖着伸出手去,以手背轻触她面庞。

触手冰凉,毂阊喉头一滚,双目阖起,两行热泪无声滑过脸膛,闷声道:“我就知道。”

静默之中,忽然想起杨戬平静至几乎冷漠的声音:“你知道什么?”

毂阊缩回手来,惨然一笑,并不答话。

“三日后攻崇城,战事谋划如何?营下兵卫操练已精?云车何在?粮草可足?前锋点谁为将?后卫谁人控兵?”

毂阊大怒,猛地转过头来:“杨戬!”

“如何?”

“端木尸身未冷,你在这里说这么些无关紧要的!”

“无关紧要?”杨戬冷笑,“毂阊将军须得谨言慎行,你所谓的无关紧要,在我看来,对你性命交关。你请得崇城战牌,得丞相手令三日后攻城,此时此刻,你不该紧锣密鼓,置沙盘召麾下,以谋战事么?”

毂阊虎目圆睁,眸中怒火几欲焚噬杨戬:“杨戬,端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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