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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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见比学生年级还小的孩子都能做的的功课,弟子却做不出来,心中有些不甘罢了。”李钊对陈轶实话实说。

往日里他在家中由先生教着读书,除了兄长完全没有参考之人,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功课究竟差到什么地步。他兄长读书虽强,但他也经常用“他比我大呢”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待到了行知书院,才知道像他这般十二岁了连论语都不会背的都是寒门家的子弟,像他这样家中还有几个钱的,都不会这么差劲。

“吾生有涯,而学无涯。日子还长,你看那些人年纪比你小,有些发蒙却比你早得多。远的不说,你的堂弟李铭,他的功课就不比你堂兄李锐差,若是都按你这样人人攀比,你堂兄当年岂不是要把自己逼死?”陈轶好笑地摇了摇头。“等药来了,你喝上一碗,睡一觉,等家人来接吧。”

李钊皱起小脸,他最怕喝药了。

苏先生明明说的是“勤能补拙”,怎么到了院长这里说法完全不一样呢?

李钊昏昏蒙蒙的睡在榻上,听见陈轶嘴里念叨着什么诗。

“一百馒头一百僧,

大僧三个更无争。

小僧三个分一个,

大小和尚各几丁?”

陈轶正在读的是一位算学大师出的题目。他几次请他出山教导学生算学,都被他拒绝了。这位大师教导学生从来不看出身,许多有名的账房先生都是出自他的门下。但他脾气也古怪,你上门来学可以,叫我出去亲自教就是不行。

陈轶的行知书院讲究“学以致用”,他的学生以寒门学子为多,读书不为考功名,只为能够在定个契约时不被人骗,官府张榜的时候能够看得懂。算学对于寒门子弟的作用更是一望便知,小到当个学徒,大到考官府的“算科”去做个小吏,都是极有用的。

只是他算学也不太行,这位算学大师出了十道题,他竟只解出三道来。

李钊闭着眼睛听着陈院长一直念叨一直念叨,忍不住开了口:“院长,别念了,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

是他叫他好好休息的,结果自己却在念咒!

“咦?为何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陈轶又看了遍题。一百个和尚分一百个馒头,大和尚一人三个,小和尚三人一个,大小和尚多少个。

“置僧一百为实,以三和一得四为一组除之,得大僧二十五个。”

李钊发现大人们算这些东西都好复杂,哪里需要一个个算啊,三个小和尚一个大和尚一组分四个馒头,一百个馒头二十五组,里面二十五个大和尚一去掉,不就是七十五个小和尚了吗?

就连他祖母教他的“代数”,都有些太过复杂了,其实可以更简单的。

陈轶张大了嘴,听着陈轶随口解释着为何如此计算。

这还是他发着高烧脑子不清楚,若是清楚呢?

李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神童”?!

“李钊。”陈轶神色复杂地说,“等你稍微好些了,我带你去找一位先生。”

“什么先生?我们中二班不是有苏先生和周先生了吗?”

“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先生,先生带你去见一见他,说不定他就愿意来给你的同门上课了。”陈轶觉得自己从李家捞出了一个宝贝来,“他是陛下的太傅,原先的户部尚书,后因风痹而致仕,如今偶尔去国子监教教算学。”

“皇帝老爷的师父?”李钊吃了一惊,感觉头晕都没了。“我去见他?”

陈轶点了点头。

“不用怕,他是个很和蔼的人,只是因为得了风痹,腿脚不太好。就算他不能来我们院中上课,若是他愿意教导你,他日你的成就不见得在你两位堂兄之下。”

不会读书算什么,这位“陈四清”也是寒门出身,本身并不精通诗词歌赋,只粗略读过四书五经,可是在他掌管户部之时,就连先皇都承认“有他一人,胜过大臣无数”。

若是能学得他一二本事,那才叫受用无穷!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眼见又要开始忙年。

而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李钊拜了前户部尚书,太子太傅的陈四清为师,正式上门接受老大人的授业。

陈四清的儿子们如今负责打理皇帝的私库,经营着皇庄和皇家各地的产业,虽并非权臣或重臣,可无论是京中哪一位官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在尹朝时,皇帝的内库和国库没有什么区别,到了本朝立国,是陈四清提出皇室的内库和国库必须分开,本朝才开始有了皇室独自经营财产的先例。

户部因为此项决议受益良多,而先皇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陈家的几个儿子继承了其父的衣钵,开始替皇帝打理内帑,使皇室婚丧嫁娶和封赏皆从内库而出,一来皇帝花了银子做了什么不需要再让朝臣知道;二来户部统计钱粮支出也就更加精准,不用算上皇帝时不时用上一笔的银子。

顾卿不知道为什么李钊被陈四清收做关门弟子会让李茂如此雀跃,但李茂亲自引着李钊带了重重的礼上门拜师,却让她知道李钊的好运来了。

她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如今他才十二岁,未来光明的很!

这第二件事,就是她每天都收到无数官宦人家女眷拜见的帖子,甚至有许多是连听都没听过的。她想着大概还是德阳郡主怀孕的事让其他妇人认为她有什么生子秘方,所以一直不敢接帖子,也不敢出门。

但即使是如此,还是有许多妇人通过各种关系找上了门来,甚至连李茂都来持云院求过她几回,说是有些老大人家的孙媳妇或者儿媳妇想要来拜访,他实在是推不掉。

可怜顾卿的主屋里如今随时放着一摞黄历,有些妇人来了,她给人看过大致的身体情况,便给对方一点建议,然后算出危险期,让人家带回家。

她并不是妇科医生,也只能针对每个人不同的身体情况问个究竟,那啥是不是正常,下面有没有异味,她反正已经是个老太婆了,把下人全部屏退,就跟以前在医院里坐诊一般把人问个底朝天,总能找出点问题。

一开始还有妇人羞羞答答遮遮掩掩,遇到这样的,顾卿一概算了危险期请人走。你连主诉都不好好诉,让她怎么分析病情啊?

她都没说要做妇科检查了,这里什么仪器都没有,全靠主观经验判断,她一个儿科医生,只在妇科实习过半年,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好在刚开始来信国公府的妇人都是家中亲戚好友带来的,经过旁人一说也都知道了邱老太君是什么脾气,有些人为了子嗣真是脸面也不顾了,什么都说。

到了这时候,顾卿才知道这些大楚的命妇夫人十个八个都有妇科病,好多已经很严重了,连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里的妇人大部分都有一次到两次落胎的经历,也造成一些病症的出现。

这里的卫生条件这么差,而且还没有内裤,只单穿一件亵1裤,更是容易让细菌进入。

她到了古代,最庆幸的就是邱老太君没有了葵水。她亲眼看见过香云偷偷摸摸的拿草木灰填充一个狭长的棉布带子,当时脸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也完全不想用它。

顾卿其实能做的很有限,问题严重的叫她们去找妇科圣手看看,问题轻的,她就指导别人如何用中药做洗液清洗,加强锻炼增强体质,做个内1裤穿穿什么的。

她自己穿过来不久就受不了这种亵裤了,空荡荡一天到晚就跟忘了穿一件东西似的,所以香云她们几个都给她缝了小内内。好在花嬷嬷和香云都知道她有尿崩的毛病,想的比较多,也多亏想的比较多,她多穿一件她们一直都不觉得奇怪。

如今,顾卿的“持云院”就跟汉代张仲景的“坐堂”一样,即是一个地方,又不是一个地方。那是大楚上流的妇人们最想去的地方,也是她们的一丝希望。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顾卿能不能治好她们的病,而是顾卿只有两个人的私房话让这些贵妇们敢于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最终得到了一些安慰。

顾卿会告诉她这没关系,或这很严重。这些无法向下人或者婆婆启齿的事情,在顾卿满脸笑容地“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分泌物正常吗?”的问题下,变得很容易说出口。

有些被问题困扰了许多年却不敢求医的妇人甚至说着说着就崩溃着哭了出来。

在这个时代,有恶疾是可以被休弃的,而影响到子嗣方面的恶疾,无疑是最严重的那种。

顾卿面无表情的一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恰恰是她们心灵上最好的抚慰。

这段时间让顾卿也感慨良多。这个没有避孕的世界,有了孩子就必须得生,有时候前一个生下来了没几个月,后面又怀上了,带不住或者生下来却亏了身子都是常有的事。

在某方面,这里的妇女比现代的妇人更不懂得保护自己。她们以夫为天,以子嗣为最重要的事情,往往却把自己放到了最后。

若是在现代,她遇见这样诉求的病人,是一定会忍不住说上几句的,这么不爱惜身子,对自己对宝宝都没有好处。可在这里,看着一张张麻木的脸,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过了一个多月,邱老太君的妙方很神奇,邱老太君会占卜送子娘娘送子的时间,邱老太君从不给人吃药,以及最重要的……

——邱老太君嘴很严,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这最后一条,足以让所有贵妇打消最后的顾虑。

只可惜顾卿很快就“报病”了,就连方氏的大弟妹亲自来都见不到她,让许多错失了最初良机的妇人不由得扼腕。

也只能等过年大宴的时候,在宫里拦拦看这位邱老太君了。

顾卿也是怕了。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多。家里人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奇怪,李茂的几次欲言又止,让她知道她这便宜儿子终是起了疑惑之心。

但李茂等人还是什么也没问,依旧以往常的态度对待着她,这让她膨胀的虚荣心很快收了起来,有些感动,也有些心虚。

感动于家人的信任和理解,心虚于她其实占了应该属于邱老太君的这份感情。

即使她这么做对信国公府有莫大的好处,她的心虚也一点都不能减少分毫。假的就是假的,这便是最大的底气不足。

除了这两个变化,对信国公府影响巨大的就是《三国演义》开始刊刻发行了。

这套《三国演义》有太多当世的大儒博士、达官贵人作序作注,虽然不乏李茂本身影响力的原因,但能让晋国公、江氏族长这些人作序,已经不光是权势能做到的了。

这本小说一出世,立刻以“洛阳纸贵”的面貌出现与人前,无论是彩印本、珍藏本还是平装本出售的数量都十分惊人,由于已经快到年底,有些人甚至采买了好几套,回去当做年礼馈赠亲人。

“三国杀”作为出售时的“添头”或者图新鲜的玩意儿,卖的一点也不比《三国演义》差,三国杀成本低,造价也不高,制作更是简单,所以并不像《三国演义》那样供求不上,许多人没买到《三国演义》,就先买盒子“三国杀”回家一睹为快,就算不识字,那丰富的图画和简单的规则也能让他们很快上手。

最近李茂多了一个兴趣,那就是微服在京城的街头巷尾乱逛。

只要听到“来,杀一下!”或“今天你杀了没有?”,李茂就会露出得意(白痴)的笑容,一个人在巷子间傻乎乎的发乐。

偶尔听到别人夸他父亲“真乃神人”或是“真乃奇才也”的时候,李茂甚至有冲出去告诉别人“那是我爹哟,我爹!”的冲动。

他父亲死的太早,若是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他娘终是不忍心让他爹这两样东西一起跟着他们埋于地下吧。

对于现在的一切,李茂只想说一句:

——就这样,真好。

哪怕皇帝会忌讳,哪怕天下人都说信国公府沽名钓誉,他也觉得很好。

明珠蒙尘,锦衣夜行,难道不是世间的一种遗憾吗?

《三国演义》带来的财富让看到第一批送来的账本的顾卿吓了一跳。“三国杀”的销量更是让她揉了揉眼睛想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果然从古到今,这种卡牌游戏放在书店卖才是对的!

想到自己第一次创业的惨淡情况,顾卿忍不住泪流满面。

明明“玲珑阁”她才是花了大心思去做的好吗?

这几个月账本还没人家一天的厚的感觉实在是太心酸了。

“我看错了吗?玲珑阁这个月的账簿也有三本?”顾卿难掩激动的拿起了掌柜的送来的账簿,比得知三国演义和三国杀卖的很好还要高兴。

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总有好奇的人想看看除了‘三国杀’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此外,您不受那些夫人们的礼物,有些妇人打听到您开了‘玲珑阁’,就让家中子侄去买,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生意也就做开了。”

花嬷嬷笑着解释。

顾卿红光满面的看着堆满桌子的账本……

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那个……”顾卿抬起头。

“李钊回府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硕:最近怎么老是有人喊我?

邱老太君:我也是……

第184章 鱼死破

年底是家家户户忙年的时候,可是张府却遭遇了最难挨的一年。

赵倩一个性格爽朗的女子,为了过年的事情居然在家里抹了两次眼泪。

谁能想到,赫赫几百年的大族张家,竟然会和那些破落户一样到了年底连开支的银子都没有,要动她的私房钱?

可是她的私房钱,早在给女儿办嫁妆的时候就已经挪用了。不但是她的私房钱,她丈夫的私房钱也都用上了。

老太太信誓旦旦等秋收过了就能给钱的!

“夫人,公中真的没银子了。”账房主管摆出一副十分可怜的脸孔来,一个劲的摇头,“只有出,没有进,哪里来的钱呢?”

“秋后庄子里送上来的钱呢?铺子的秋租?还有上个月收的四笔还来的欠款?”赵氏虽然不管着公中的银子,可是作为一府主母,秋天有庄子来送粮食和银钱,这几个月也是有不少进项还是知道的。

“这个……夫人,您还是找老夫人吧。”账房主管摆明了不想理睬赵氏,他是家中的老人了,又是老太太的心腹,赵氏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是娘截去了是吗?”赵氏冷笑着点点头。“我不管了,没钱就没钱,等年底发不出过年银子,我看你会不会被下人撕碎了!”

赵氏撂了狠话,也不管账房的脸色掉头就走。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了。她嫁到快二十年了,还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经历。

她拧着眉,气冲冲地走到女儿房门口,敲了敲房门。

“媛儿,你在吗?”

张媛应声开门,这阵子她都跟着嬷嬷在学中馈,江家是江南大族,烹饪饮食的喜欢和北面截然不同,她的中馈还得继续进修。

“娘,怎么了?”

“走,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到你外婆家过年去。”赵氏是个风风火火之人,说要走就走,倒把她身后的丫头下人吓了一大跳。

“现在去?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张媛瞪大了眼睛,“娘,到底怎么了?”

“反正我是不在府里过年,这日子没法过了!”赵氏银牙一咬,“我带着你们几个小的去外祖母家混过今年再说,你别多话,跟我走就是。”

“可是娘……”

“就这么说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去喊你两个弟弟。”赵氏蹙着眉丢下一句话就往主院走,她两个儿子住在主院。

“娘?娘!娘……”

张宁下了朝后有场应酬,又到了年底,各地外放的官员开始陆续回京,各种应酬也变的多了起来,而且不好推辞。

他喝的有些微醺的回了府,却发现家中下人是人人惶恐,就连守门的门子见了他都是眼神闪烁,心中就有了隐隐的不安。

待到了主院,院外一片漆黑,家中大小婆子丫鬟都没有迎出来,只有二门几个守门的婆子出来问好,张宁的酒一下子就半醒了。

“家中怎么了?你们夫人呢?”

“夫人……夫人她去镇国将军府了。”

“夫人回了娘家?”

那婆子话一说完,张宁脸色就变得吓人起来。

“不光是夫人,小姐和两位少爷也一起走了……”那婆子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夫人要走,老夫人又不在家,谁也不敢拦着……”

他们家夫人可是气上头来直接拔剑的将门之女,谁敢不要命上去拦啊?

没看见老爷和夫人吵架,第二天起不来的一定是老爷吗?

“主院还有谁在?都跟夫人一起走了吗?”主院怎么这么干净?连粗使丫鬟都看不到了?这到底走了多少?

“就留了几个婆子,夫人给其他丫头放假了。”

张宁冷着脸回了主院,推开漆黑的屋子,立刻吩咐人叫大管事和几位管事娘子过来,又喊了家中的心腹,细细问过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妻子虽然脾气火爆,但却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能把她气到把孩子下人全带走,而且一副长住的样子,一定不是小事。

没弄清楚之前,他不敢去镇国将军府接人。

他怕被打出来。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其实自家妻子几个月前就在吵没钱了,他去找母亲要,母亲说借了人,秋末就还,他后来细细调查了一番,发现大部分钱都搬到自家叔叔家了,就没有再查下去。

他叔叔家儿子多,又都在外地做官或经商,一时周转不开,找他家借点钱,都是自家人,问多了倒是伤感情。

既然说了秋末会还,无非就再等一等便是。

可到了十月底,庄子上的收益都回来了,除了一小部分他们房里的产业给了租子和进项,其他钱依然是入了公中。妻子唠叨了好多回,说是家中母亲老是挪用公中的钱,就不该把这些钱再归公,可他出于孝道,并没有这么赤1裸1裸的打母亲的脸。

可如今马上就要过年,妻子却一两银子都要不到,跑回家去了……

就连张宁都觉得他娘有些太过分了。

崔氏房中。

“若是叔叔借了钱,娘不好要,儿子上门去要就是。”张宁简直要被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给逼疯了。他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朝廷大员,家中居然会因为没钱而闹到婆媳出现矛盾,妻子怒而回家的事情。

传出去,他也不要做人了。

“谁和你说钱借了你叔叔的?”崔氏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宁,继而大悟。“你派人查我?”

张宁默不作声,只敢看着脚尖。

“你居然派人查你娘的行踪!”崔氏声音顿时尖利了起来,“为了一点银钱,你连自家娘的脸面都不顾了?”

张宁要查,用的一定是府里的人。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怕是许多家生子都知道自家老爷在查老夫人了。

张宁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是家中嫡长子,也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家中所有公中的银子早晚都是他的。他不介意借人一点或是襄助家中子侄几分,却不能接受别人越过他去把他当傻子。

想到这儿,张宁胸中一阵郁气借着酒劲发作了出来:

“那娘有没有想过,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到底有没有脸面?您儿子在外朝打拼,家中却连后院都不能安宁,您儿子到底有没有脸面?如今您的儿媳妇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在镇国将军府里到底有没有脸面?”他这三问,句句都敲在崔氏的心头,震得她胆战心惊,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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