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弱鸡的宝四

他大爷的，过着这样非人的日子阿哥们哪有这么多闲工夫跟穿越女们凑热闹，还边谈恋爱边深情款款，恨不得每天对着她们无比虐恋无比纠结地说——“咱们兄弟九王夺嫡都是为了如花似玉会唱会跳的你呀！”。你丫当弹棉花呢！

五格边想边恨恨地边往丝被中钻，五月的天学蝉蛹。

“格少爷，莫急着睡，今儿德妃娘娘赐下来几笼点心，听说是江南的厨子做的，您不尝尝？还是说您真的想眯一会儿？”富德站到五格榻前，微弯着腰，嘻皮笑脸，小眼睛滑稽逗趣得紧。

五格在榻上滚了几圈，思虑了许久之后，慢吞吞地从被中拱出脑袋，一脸深沉地打了个哈欠。

“爷先吃再睡。”

之后，以鹰的速度冲向主屋，看到几笼点心，狼的眼睛开始发亮，嘿嘿地边笑边流口水。

几笼点心小巧玲珑，精致无比，还散着热气，像是刚做好没多久。

水晶蟹黄包，皮儿薄透晶莹，馅儿黄澄澄，酿着一汪高汤；云丝芙蓉糕，软嫩鲜酥，上等的甜酒拌的脆皮，芙蓉汁上的色；桂花汤圆，一股子桂花清香，甜香绵口，隐约看得到黑细浓稠的芝麻馅儿；蒸蛋虾球，蛋黄与虾仁儿做成的虾球，裹在细白的蛋皮中，看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极品呀极品。

正在五格认真地绕着蒸笼转圈圈，吸着鼻子鉴定，旁边传来娇俏宛若银铃一般的笑声。

“格少爷真真如传言，爱极美食。”

五格抬眸，看到了一身月白旗装，梳着把子头的少女，生的肤白若玉，眉形微弯如拂柳，乌眸清澈明亮，含着一股子温柔，嘴角若隐若现出小小的酒窝。

“姑娘是......”五格看着少女，脑中并无印象。

“自是德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五品女官李姑娘！”一旁的绣彩揶揄少女，拿着帕子笑了起来。

“姐姐怎地消遣起我来，下次阿姮再也不来找姐姐玩了！”少女还是一股子天真稚气，撅起了嘴。

“妹妹莫气，是姐姐的错，今日妹妹辛苦走这么远，给四爷带来德娘娘的赏赐，我们理当向妹妹说一声谢。”绣彩抿唇轻笑，拉着少女的手柔声说。

“不妨事的，娘娘吩咐我一定要趁热把点心带到。”少女声音清甜，看起来极是知书达理。

“姑娘，可是知府李文烨的千金？”五格看了少女许久，慢吞吞地询问少女。

“正是，格少爷怎知？”少女清澈的眼睛看着五格，有些好奇。

“我猜的。”五格懒洋洋地低下头，看着圆滚滚的小包子，有些垂涎。

他大爷的，第二个，怎么这么快也出现了？

“四阿哥可有什么话，要托奴婢带给德娘娘的？”少女看着手中内室正在练字的清冷少年，声音有些怯懦。

啧啧，把人小姑娘吓的。

诶，不对呀，那姓李的小姑娘，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母妃的赏赐，儿子甚是喜爱。”少年声音冷淡，修长的手认真地运笔，侧脸恬净而毫无情绪。

看着少女有些沮丧的脸孔，五格心情竟然奇异地转好，眉开眼笑，抓起蟹黄包就往嘴里塞。

“五格。”少年清冷淡然的嗓音响起。

“呢叉杂。”（奴才在。）五格满嘴点心朝着内室答话。唔，好吃，非常不错，德妃娘娘真是善解人意。

“下学时，达哈塔师傅说你满语太差，让你抄书一百二十遍。”少年收笔处微挑，搁下笔，黑眸淡淡地扫着五格蠕动的嘴。

“噗！”瞬间，包子皮宛如天女散花，包子馅好似飞沙走石。

他大爷的，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康熙皇帝素来注重子嗣学习，每得闲，必查皇子们的文章骑射功夫。

这一日，风和日丽，艳阳明媚，刚好是午休习武的时间。诸位皇子都拿着弓箭到无逸斋外练靶，满洲人马上得天下，极是尚武，即使入关学习儒家，骑马射箭也未有一日间断，因此皇子们大多是射箭的好手，便是伴读们，个个出身满洲贵族，亦精通骑射摔跤之术。

因此逮住空挡，各个便在书斋前扎下架势，偶尔，谙达们还会指点几下，连最小的十阿哥拉弓也拉得有模有样，只有五格，躲在角落里，一睡就是半个时辰。

偏偏，未时，康熙帝召见完大臣，闲着无事，便带着一干奴才到书斋观看诸子习武。

太子站在靶前，扎下马步，微眯凤眼，修长的手臂挽起弓，朝着上面的一点朱红，瞄紧，羽箭离弦，正中红心。

众兄弟喝彩，胤礽刚放罢弓，转身，便看到皇父。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少年凤眸溢彩，带领诸位兄弟向父亲请安。

“平身。”康熙帝一身明黄，瘦长的脸孔，眼睛微微上挑，正是凤目，神采奕奕，看着诸子，微微颔首。

“太子刚刚那一箭，射得不错，只是力道不够，可知平日功夫还未下够。”康熙帝转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笑道。

“皇阿玛教训的是。”太子站至皇上身边，父子气氛甚是融洽，摹地，十阿哥撅起了小嘴，跑到了康熙面前——“皇阿玛，儿子也能射中红心。”

“朕的小十，勇气不小。”康熙看着个子小小脸颊粉嫩胖嘟嘟的儿子，笑了起来。

“吉日尔，给小十一把弓，让他试试。”康熙挥挥手，吩咐谙达吉日尔。

吉日尔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的样子，却是皇十子的堂舅，已逝孝昭仁皇后和当今皇贵妃钮祜禄氏的堂弟，家世显赫，武艺超群，二十三年被召入宫教习诸皇子武艺。

吉日尔取出一把轻些的弓，交给了十阿哥，微笑着鼓励他，觉真在旁冷哼，却被三阿哥踩了一脚。

十阿哥年仅六岁，小小的脸严肃得紧，扎起马步似模似样的，康熙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欣喜。

只是年纪太小，箭射到了靶外，十阿哥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沮丧得紧。

“小十年幼，靶又太高，怪不得你。”康熙拉过小胖子，好一阵劝慰，其他诸子纷纷附和。

接下来，便是年纪稍大的皇子和伴读们轮番挽弓，康熙帝一一看过，诸子表现得最好的当属五阿哥和七阿哥，正中红心；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表现次之，九阿哥同样因年幼而表现不如诸位兄长，只进了环。

伴读各位贵族公子哥中，三阿哥的伴读觉真成绩最好，连射三箭，均中红心；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的伴读次之；九阿哥十阿哥尚小，还无伴读；太子平日由康熙帝亲自教习，亦无伴读。

“乌喇那拉家的呢？”康熙看完诸子，总觉得少了一个，思揣半天，才想起那个长得极是有趣的孩子。

五格睡意正酣，却被一双大手晃醒，睁开眼，目光呆滞慢吞吞地看着对方。

白日的，怎么有熊？

“五格，白日里偷懒，成何体统，快出去，圣上传唤！”吉日尔笑骂，拧着五格的耳朵便把少年拧了出去，扔到康熙面前。

五格晕晕乎乎就看到一块明黄得闪眼的亮绸，揉了揉眼，一个激灵，竟看到端坐着的康熙皇帝，两腿开始发软。

“奴才给皇上请安！”五格四肢伏地，声音有些抖。

“五格，是吧？”康熙看着少年的面孔，觉得十分滑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看着这个孩子的粗黑如墨的两条浓眉，他便想起了费扬古。如此的眉，当配如他阿玛那般的方面虎目高鼻厚唇，可他却偏生长了杏眼樱唇，不看眉毛，倒是清秀，看了眉毛，怎么看怎么别扭。

“是，奴才正是五格。”五格有些紧张，他只在刚入宫时匆匆叩见过这个千古一帝，还没敢抬头，就听见康熙帝的大笑声，听得一愣一愣还没晃过神，又被李德全带到了兆祥所，丢给了四阿哥。

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四阿哥足足冷冰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刻钟，看得他头皮发麻，才让绣彩带着他安置，也是那时，他知道了绣彩姓宋，自幼侍候四阿哥，包衣奴才出身，却被佟娘娘抬为四品女官。

“五格骑射工夫如何？”康熙想起费扬古和他的其他几个儿子，微笑着问少年。

“奴才，奴才不善骑射！”五格吞吞吐吐，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记得，你父亲费扬古是先皇钦点的一品带刀侍卫，你三个哥哥也都极善骑射的。”康熙眸子充满兴味，看着少年。

“奴才随家母，家母不善骑射！”五格眼一闭心一横，倒豆子一般倒出来。

俺爹俺哥一门英雄咋啦，就不准好竹出歹笋，老子英雄儿狗熊啦？咱还就不会了，皇帝再了不起，但你看咱这张脸还能说俺不是俺爹的孩儿？！

众阿哥的脸僵了片刻，忽地，十阿哥先憋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是一片哄堂大笑，听得五格感觉恍似雷声轰隆，地都是一颤一颤的。

额上，瞬间生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咳咳。”康熙清咳几声，忍住笑意，问五格——“那你会什么？”

“奴才什么都不精通，只有摔跤尚可。”五格抓了抓光脑门，慢吞吞地回答。

“摔跤？”康熙看着五格瘦小还有些驼背的身躯，有些吃惊。

“奴才摔跤不会输。”少年音色偏低，但慢悠悠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诸子笑得更厉害了些，觉真甚至笑出了眼泪。

“奴才愿与五格一试！”觉真一身枣红劲装，眉眼高傲，甩开辫子，走了出来。

“也好，你同觉真比一比。”康熙淡笑，平和却居高临下。

五格站在空地中，扎起马步，觉真走过去，双手疾速钳住少年的肩，腿精确及时勾住少年的腿，一使劲，出乎意料地，少年气力竟极小，电光火石间，便已倒地。

众人嘲笑起来，只有皇四子仿似什么都没有看到，神色冷淡地站在众兄弟身后，康熙则是脸色不豫，有些失望。

哪知，五格竟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扎起了马步，面色木木的，没有一丝变化，黑眸只是认真地看着觉真。

觉真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单手擎着少年的肩，脚一勾，却发现五格的力气好似变大了些，竟未动，心中恼怒，另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腰，使出七分力，把他翻倒在地。

太子扫了五格一眼四肢着地的样子，温润明亮的凤眸带有三分嘲讽地投向皇四子胤禛，蔷薇花一般柔软的唇流露出童真的笑容，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却已消失。

三阿哥则是微微倚在榆树旁，眉眼端的温和，只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支着下半边脸，状似认真地看二人摔跤，实则在无聊地不停打哈欠。

五格又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脑袋上已鼓起的红肿的包，再次扎起马步，略带冷意地看着觉真。

觉真被少年的眼神激怒，冲上前，双手如同鹰抓鹞子一般攥紧少年的肩，脚踢向少年的膝盖，却发觉少年动作变得比刚才灵活了，轻巧避开，觉真心中有些慌，从内勾住少年的脚，使出九分力，把五格再一次摔倒，心中的怒火一瞬间平息。

五格眼睛有些花，轻轻用指揉点了点后脑勺，却发现又鼓起了一个包，心中不禁愤慨起来。

咱虽然是现代人，拥有现代的头脑，但也不代表咱比较不容易脑震荡哇！

但，最终，少年还是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扎起马步，站在原地，看起来一切就像是刚刚开始。

而其他的皇子贵胄们，原本嘲笑的面孔慢慢敛去了笑容，琢磨着摔跤的二人。

康熙的手缓缓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五格，嘴角竟微微浮起一抹笑。

觉真再一次走到少年面前，发觉少年的力道速度又都有明显的提升，心中竟生出了一些恐惧，看着少年，使上了十分力把他摔倒。

但少年虽然比以往躺的时间久，最后却还是站了起来，乌色的眸子慢吞吞地看着觉真。

一瞬间，觉真竟有些胆颤心惊，恍如轮回般，又一次站到少年面前，自己的动作和之前完全一样，而少年的力气和灵活度却又加大了一些，抓着少年双肩的手有些汗津津的，他刚刚已经使出最大的力气，五格的力气却在不断地增加，心中不禁生出挫败感，看着少年，开始变得不自信，紧绷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放松，而五格的眸此刻却流露出狡黠之气，双手如闪电一般快速拽住觉真的膀子，使觉真的上半身向前倾，一只脚用力踢向觉真的小腿，觉真吃痛，五格却忽地放开双手，觉真轰然倒地。

五格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皇子贵胄们都僵在了原地。

“五格！”康熙站起身，眸中赫然流露出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