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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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手毫不留情,他伤口的新肉没有长全,敲打上去还是钻心的痛。不能还手,便去扭她的胳膊,恶狠狠道,“你想要我的命么?还想着二王?他是个废人,入了洞房你就知道了。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看准了他不能尽人道,才会放心把你嫁给他。”他捏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的哂笑,“你当我是傻子么?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我向来斤斤计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做的事,自有我来代劳。你给我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夫主!”

她的手臂那么细,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似的。那点不痛不痒的反抗,对他来说都是无用功。一个行过军的男人,要对付女人是绰绰有余的。他可以忍受她使小性子,但要有度,过分放肆了会让他感到不耐烦。她尤不死心,挣扎着想从他身边逃走。他恼恨起来,猛然掣开了她的两手,她逃不开,惊声尖叫起来。

他看愣了,没有想到褒衣博带下是这样一具玲珑的肉体。她在温泉里泡得久了,浑身皮肉都是嫣红的。那酥胸纤腰,在水波掩映下娇艳欲滴。他心猿意马,奈何她委实太聒噪,索性贴身上去压住她,一手捂她的嘴,“你要是想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叫来,我倒一点也不介意。”

弥生被他抵在池壁上动弹不得,两人都是未着寸缕,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可以感受到男人的力量,专横强硬。她在他手里如同齑粉,略微一捻就会粉身碎骨。心里又惊又惧,却不愿意屈服。被他恫吓住了,便拿眼睛瞪他,“你为人师表,失德败兴。我看错了你,你这衣冠禽兽!”

他眯着眼睛冷笑,“你再嘴硬,我可要不客气了。”

话音才落再耐不住,俯身便吻上她的唇。软玉温香,他几乎溺毙在里头。好个尤物呵,刻骨相思后成了巨大的诱惑。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就算下一刻是地狱,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怕她咬,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一手覆上她的乳,揉捏揣弄,无所不用其极。弥生羞愤难当,使尽浑身解数也挣脱不掉。吻到深处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抽干了,他终于放开她,急促的喘息在她耳边放大,像要吃人的兽。

“细腰……”他呢喃着,丰润的唇,绯红的颊,近在咫尺,诱惑无边。眼睛望着她,颤抖的手去捧她的脸,“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你在这里,我还是不停的想……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弥生只是垂下眼,“你让我走,别叫我恨你。”

他温腻的嗯了声,“恨我?恨得越深记得便也越深吧!”手指从她两臂一点点滑下去,凑近她勾起唇角,“怎么办?为师沉迷得厉害,无法自拔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弥生孤立无援,逃又逃不开。先前的挣扎弄得精疲力尽,可是他不放弃,寸寸攻城略地,叫她难以招架。

他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微腾开身子看,红梅缀顶,拥雪成峰。这样的美景,是个男人都难抗拒吧!只不过她又开始做无谓的抵抗,这让他有些烦躁。手上使了劲道,愈发用力的扣住她。她调过视线来怨恨的瞪他,连生气的样子都是美的。他早已经意乱情迷,倾前身想吻她,她很快转开脸,他的唇堪堪擦过她的脸颊,落空了。他倒不急,索性顺着那如玉的颈项一路往下,徐隆渐起间春意盎然。他停住了审视,血脉喷张。再克制不住,舌尖一扫,热切的含上去。

弥生惊得站不住,“你下流!你这禽兽……不配做人……”

她骂得越起劲他动静越是大,起先还怜香惜玉,后来便是怒极了,带了些恶意报复的性质。稚嫩的乳在他口中挺立绽放,他能感觉到她绷紧了肌肉。一连串的咒骂跑偏了,幻化成痛苦的低吟。他恣意蹂躏,再抬起眼,却看到她泪流满面。他错愕的顿住,知道自己太鲁莽弄痛了她,伸手去给她拭泪,“对不起,细腰。”然而触到她,简直成了病入膏肓。躬下身子,情不自禁枕在她肩上。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安静弄得发懵,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小臂,引起一串细栗。然后在她指尖细细摩挲,慢慢牵引。弥生不明所以,怔愣间握上了个奇怪的东西。他轻轻一叹,甚得疏解的模样。

到底不是一窍不通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晓得是怎么回事,上回在藇福时也遇到过夫子发作。那次是隔着衣裳的,不像这次这么明目张胆。她难堪不已,慌忙甩手,“你要作践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样羞辱我,是要逼死我么?”

她哭得肝肠寸断,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原来以前的情义弥重都是装出来的,巧取豪夺才是他的本性。

他皱起眉头,隐隐有些怒意,“作践你?看来你不懂什么是作践。”冷不防抬起她一条腿挂在臂弯上,“我不过是爱你,爱你便要被你扣上这么大顶帽子,你真是我的好学生!”

他挪过身子压将上来,弥生情急之下借着池壁的支撑奋力一踢,居然把他踢了老大一个趔趄。她乘机往对面去,水里阻力大,行进起来难免艰难。她听见后面沸沸鼎鼎的划水声,是他追上来了。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不是恩师,不是她属意的良人。他变得那么陌生,令人魂飞胆丧。好不容易爬上台阶,才离了水就被他抓住了脚踝。她也顾不上遮掩了,翻转过来想挣脱,他却快了一步,一把拖起她,蛮横的扔到了胡榻上。

沉沦

“你要到哪里去?”他把她压在身下,一番缠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扳过她的脸,看到深深的憎恶,他怒极反笑,“你这样恨我?”

弥生咬牙道,“原先我是旧情难忘,到了如今,真真恨你入骨!”

他雷霆变色,点头道,“你果然有气性!青出于蓝,我是败在你手上了。你恨我不打紧,我爱你就够了。”说着在那琼脂堆成的臀肉上满满一捏,果然看见她惊惶的变了脸色。他畅快起来,“今日我是要定了,你恨我也罢,爱我也罢,到了这时候,中途再停下万万不能够了。”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嗓音在方寸之间震荡,“所以不要反抗,你挣得越厉害,受到的伤害就越大。若是叫慕容珩看到你身上有瘀青,回头盘问起来可难交代。”

他是故意捅她心窝子,越是到了窄道越要激她,只想看看她究竟还在不在乎。

弥生心灰意冷,“你何不一刀杀了我,要这样残害我?为什么你见不得我好?我嫁给二王不是你的意思吗?三心两意可不像个成大事者,送人东西总该干干净净,否则交到别人手里也落不着好处。”

他没有马上接口,但是惩罚式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拧眉呼痛,他幽幽道,“你也知道痛?被我碰过了就不干净了?就是辱没慕容珩了?那正巧,我原就没有打算尊重他,他怎么个想法与我何干?难道你还打算供出我不成?”

弥生满腔的酸楚,女人闺房里的事怎么同人细说?他吃准了她有口难言,所以他不单该恨,而且该杀!逼到了绝处什么都做得出来,两只手去扣他的脖子,下死劲的掐。最好一气儿能把他掐死,然后她也不活了,简直生厌,活着不过是受罪。

凭女人的本事,要徒手掐死个男人基本是不可能的。但若是遇不上反抗,那点重力压迫在喉管,也足以叫人窒息。

他没有搬她的手,就那么看着她。弥生听见他喉咙里咯咯作响,脸也渐渐涨红了,她有再多的恨,这时也枉然。要让他死在自己手上,她还是狠不下这心肠来。

她撤开手别过脸,心里痛极了,眼泪流进鬓角,止也止不住。

他瘫软下来,顺过了气,胜利者般的微笑,“你看,你舍不得我,还是爱我的。”

这句话像个惊雷打在她头顶上,她霍然被震醒了,感到无比羞耻,“你坏事做绝,我杀不了你,自有天来收你!”

他乜起眼,眼神变得阴骘,“不识好歹的东西!”

女人太倔强只能自找苦吃,看来是太纵着她了,费了那么多口舌,她依旧不为所动。失去耐心后,很多事反而变得容易办了。她就在他身下,柔弱易折。他忍了那么久,忍得自己苦不堪言,为什么?既然说不通,索性做了倒好。

她一刻都不放弃抵抗,咬着嘴唇执拗的想摆脱他,可惜用尽了力气,毫无用处。反倒是弼弼急喘,那娇脆的乳在他眼前起伏,变成一副催/情的画卷。他把那双不安分的拳头圈进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唇,一手顺着曼妙腰肢滑下去,拐个弯,探向那销魂所在。

弥生愕然睁大了眼,不管怎样避闪,躲不过他手指的窥探。被他堵住了嘴,发不出声,也没法子求救。心里怕极了,止不住的呜咽,只盼着母亲能来,快些来,这么下去当真是没有脸再活着了。

他轻拢慢捻,挪开唇,吻她光致致的肩头,声音里含着笑意,“好乖乖,真甜!别想逃,伤着你就不好了。”

她吓得脸色煞白,抓着他的手哀求,“不要这样。”作势侧耳,“你听,有脚步声,我阿娘来了。”

“装神弄鬼!”他在她锁骨上舔舐,嗡哝道,“你母亲正忙着检点宾客的回礼尺头,这会儿没空管你。”

婚宴来客随了礼,办喜事的主家会有各式回礼,有的回糕饼,有的回染色五铢钱。回尺头是比较客气的,料子当然也有好坏之分,所以得挑选。她顿感绝望,他早就盘算好了,要把她母亲支开,好借机对她做这种事。

他埋在她胸前,身子贴着她轻轻摩挲,弥生羞愤得直想钻地洞。男人的那处坚硬灼热,抵在她腿侧,她一颗心高高悬着,半点不敢马虎。他试图挤进来,她只得夹/紧,把两腿扭成了麻花。

他蒙蒙望着她,勾出浅淡的笑靥,“为师要被你憋死了,听话,分开腿。你不要我做你夫主么?”

她仍旧不屈,“我夫主是广宁王!”

他敛去笑,鹰隼般锐利的盯着她,“广宁王不过是个傀儡,你瞧上他哪点?莫不是看他前途无量,这才一心一意的追随他?如果是这样,别忘了是谁替他肃清了道路。我能扶他上马,也能把他拉下来。明日大婚我自会派人刺探,他敢对你有半点不恭,我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横竖破罐子破摔,枉死的大有人在,多他一个不算多。”看见她错愕的神情,他又换了个说法。揽她入怀,声音变得远而渺茫,“你还记得上回花树下么?若那次有了肌肤之亲,也许我后来死也不会放手了。可是总有那么多巧合……细腰,我害怕,怕你再也不要我了。这阵子总做噩梦……不停的找你,可是天地茫茫,不见踪影。”

他语带哽咽,弥生只是泼泼洒洒的掉泪。不愿让他看见这没出息的样子,背过身去道,“下月你自有佳偶,何必这样痴缠。夫子,人各有命,你我拆分开了,成全四个人,何乐不为。”

“可是四个人都不会快乐。”他从背后贴上来,“细腰,你在我门下三年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的感情,别人永远无法企及。”

她真的很傻,那些春/宫图都白看了。蜷起身,摆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姿势,不想却方便了他。等她发现,他已经抵住了那处。她倒抽口冷气,慌忙挺起腰来闪躲,但是敌不过他的臂力,被他牢牢禁锢住。她吓得魂飞魄散,扭着身子抗拒。他濒临崩溃,扣着她的腰肢恐吓,“你再挣,我回头就叫人杀了慕容珩,不信的话只管试试。”

这招果然灵验,她抽噎着僵在那里,他知道她屈服了,然而心里剧痛。他那么可悲,不能叫她动情,想得到还要借二王之力。

偏不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咬着牙将她翻转过来,撑起两臂打量她,她闭着眼,满面泪痕。缠斗了那么久大约也累了,仰在那里簌簌颤抖。不喊不闹反而让他心疼了,可是无论如何没有退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俯下身子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嘴唇。每一下都满含凄怆,“细腰,原谅我……”

弥生满心的无奈,真的再没有力气了。她想起二王儒弱苍白的脸,领教过了夫子的手段,丝毫不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大王和六王的死和她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二王有。如果他因她被杀,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心安了。

罢了,他要便拿去吧!更多的抵抗只能让他斗志愈发昂扬,她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可让他索取的?她不知道明天大婚后自己是怎样的命运,也许会像王阿难那样被勒毙,却还不如她,连是谁害了自己都不能供出来。

他的唇灼热的,蜿蜒而下。覆上她的乳/尖时,她还是禁不住低吟。又怕自己被他看轻了,唯有咬紧牙关隐忍。他的舌尖有魔力,每一下都叫她神魂涤荡。年轻的身体敏感易碎,她努力想克制,到最后仍旧不由自主挺起脊背来迎合他。

他分开她的腿逼近她,她泪眼迷蒙望着他,抖得连话都说不出,艰难重申,“你说好……不动广宁王的……”

他点头,“我答应你。”

“只这一次……再不碰我……”

他抬起眼看她,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不言声,沉身挤进来些,弥生几乎要痛得晕过去,翕动着唇大泪滂沱。

他的面孔近在咫尺,眉眼间没有凌厉,有的只是无边风月。听她呼痛勉力停住了,低头吻她,“记住这痛,我才是你的夫主。”言罢倾力一击,穿云破雾,与她紧密结合。

弥生拱起身,纤长的颈子托出凄厉的弧度。那样锥心的痛,简直要把她劈成两半。一阵阵痉挛,忍不住放声悲啼。

他额上沁出一层汗,见她这副惨样儿只得暂缓下来,轻声在她耳边安抚,“卿卿,放松些,很快就不痛了。”

她的指甲掐破了他的皮肉,他感觉不到疼,只知道要溺毙在她身体里。心上人的肉体呵!是他的,属于他。然而不足,还要更多。她抽泣几声,稍一松懈,他退出来一分,复重重撞进来。

弥生痛不可遏,怨他狠心,不顾她死活。背上冷汗淋漓,身子却是火热的。他的手臂穿过她颈下,将她托高,密密的吻将过来。身下动作倒弛缓了些,只缓缓研磨。她长出口气,谁知才吐一半,他又是疾风骤雨的一轮攻陷。她成了浪里的船,找不着舵,浑浑噩噩在江心打转。恨和怨都脱离了躯壳朝天上飞去,神识涣散,只看到他欲望氤氲的眼眸,里面倒映个她,长发散乱,媚眼如丝。

他急切而坚定,她抵挡不住,呜呜咽咽的吟哦。他受了鼓励,愈发的肆意,一记一记结结实实顶在她心上。

正是情热时,却不料外帏传来了拍门声。弥生吓得灵魂出窍,细听是她母亲,站在廊庑下大声喊她名字,“怎么洗了这半天?插着门做什么?细幺在里面么?快开门!”

利往

弥生不敢出声,只有奋力推他。他却全然不顾,动作越发大,把她颠弄得招架不住。

身下是胀痛翻滚的热浪,楼外是母亲的呼喊,她又急又惊,哽咽着告饶,“求求你……不要了,我母亲来了。”

他不应她的话,自顾自低头舔她的唇,“果然是个尤物,为夫要死在你身上了。”

复直起身高抬起那缕纤腰,狠狠的贯穿她,听她婉转呻吟,他才能找到些存在的佐证。相思无用,把她圈在身边才是最实在的。过去的二十五年,再多权谋都是在暗处,见不得光。今天这样不顾一切是生平第一次。同样生在帝王家,为长的可以张狂放任,他不比他们差,却要谨小慎微,卑如蝼蚁。如今风水轮流转,圣人气息奄奄,朝中很多大事都要倚仗他。做不成枭雄,也要做个佞臣,还有什么不可以?横竖他坏得神憎鬼恶,再不堪,谁又能奈他何?

只有她!他掬着她的胯骨拉向自己。每一下都足以让他丢盔弃甲。她和别的女人不同,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他知道从今往后床笫之间再也容不得他人了,她像烧红的烙铁直直烙在他心上,到死的那天也消磨不掉。

她脸上红霞未退,妩媚是长在骨子里的,略一失神便美得凄艳妖娆。他越发热切,更急促的耸动。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他推上绚丽的高峰。他猛然拉起她搂在怀里,颤抖着,使劲全力搂住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是远的,贴在她耳畔呓语,“我这么爱你……这么爱你……”

门外的沛夫人觉得不寻常,里面隐约有响动,弥生又不说话,难道是沐浴遇到不测了?她惊惶起来,溺水可不是好玩的!忙疾声吩咐身边婢女,“快找婆子来撞开门,快、快!”一头拍直棂上的雕花挡板,吓得连声调都变了,“细幺……孩子,你听见阿娘叫你吗?快应阿娘一声啊!”

弥生瘫软在他怀里,知道母亲要叫人撞门,一个激灵醒转过来,骇然尖叫,“阿娘别进来,叫她们都走!”

不能让人看见的,看见了就是万劫不复。自己倒罢了,二王的脸往哪里摆呢!这汤泉楼里只有一扇门,她原想叫他避一避,自己出去支走了阿娘他再离开,可是还未来得及够衣裳,他已经束好襕袍往门上去了。

沛夫人得了回应才放下心来,遣散了来人长吁一口气,“你这孩子,还怕别人进去不成!插了门可怎么给你送换洗……”

她的话没说完,堂子里的门就拉开了。打眼一瞧,立时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乐陵殿下?”他在里面叫她难以置信,终究是过来人,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她气得头晕目眩,好好的大姑娘,竟在出嫁前一天被这禽兽夫子玷污了么?她颤手指向他,“你枉为人师!”

他不痛不痒的回头望了眼,弥生从里面歪歪斜斜的走出来,看见她母亲便哭了。

沛夫人心都碎了,提着裙裾上前迎她,一把抱住了头上脸上好一通胡撸,“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阿娘。阿娘不能替你申冤,还有你阿兄阿耶他们。打量我们谢家是等闲人家,竟没有王法了么!”

弥生没法开口,把脸埋在她母亲胸前只顾嚎啕。沛夫人心知肚明,踅过身来狠狠盯着他道,“慕容琤,亏我谢氏上下对你诸多礼遇,没想到你道貌岸然,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师尊如父啊!明天她就要出阁了,你在前一夜坏了她的身子,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慕容氏果然是个昏聩皇族,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什么乐陵君子,不过是条披着羊皮的狼!以前瞎了眼,只当他是清流,结果这样龌龊不堪!沛夫人是妇道人家,又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一头哀哀哭,一头不免要盘算。他是皇亲,眼下手上权势滔天,要想像对待地痞流氓一样捆起来打个半死是行不通的。总归女儿名节事大,告状张扬更不能够,可是吃这哑巴亏又不情愿,真是心乱如麻找不着方向。

料想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现在定了神肯定会懊恼,会忏悔吧!可是没有,他心平气和的告诉她,“我爱弥生。”

沛夫人正哭得伤心,满肚子的不甘被他一句话回得噎住了。她拭了眼泪抬起头来,“你说这话不怕造孽的!你们是师徒,尊长有这心思,原本就不该!更何况她要嫁的人是你阿兄,你做的混事对得起你那一母同胞么?”

“我同弥生相爱,原本就在宫里赐婚之前。”他拱起手来冲沛夫人作揖,“请夫人明鉴,我对弥生万里江心,委实是难弃。如今到了这步,也不愿瞒着大人。日后本王同谢氏是一条心的,家下子侄也皆有本王照应。今天的事说起来没脸,请大人念我一片痴情,弥生面前代我好好开解。”他望着她,愁染了眉峰,“再许我些时间,将来我必定给你个说法。”

弥生埋在她母亲怀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沛夫人虽然爱女心切,私下里还是要好好计较。事情出都出了,说什么都晚了。他一口一个大人,完全是以郎子自居的。看得出这人心思深沉,不论他对弥生是真爱还是假爱,有意和谢氏攀搭上是一定的。况且下月就要与琅琊王氏结姻亲,来这么一手,完全就是为把王谢一并收入囊中。

沛夫人睥起眼,“现在说得再多都是空谈,敢问殿下,明日弥生入洞房,夫主查验,你叫她如何搪塞?你说你爱她,却要叫她冒这样的险么?”

“大人且放心,我既然和弥生有了这一层,后头的事我自然替她周全。”他略迟疑了下,“其实宫里发这道旨意,也把我弄了个措手不及。那时我受了剑伤歇在府里,若早知道中宫这个时候颁旨,我无论如何也会拦住的。大人且做准备,广宁王身子闹亏空,房中只怕不足。弥生过了门,这上头要受委屈。”

沛夫人简直被五雷轰顶了似的,白着脸道,“我曾听过这话,一直以为是那些老婆子嚼舌头的空穴来风,原来真有这事么?那我的弥生怎么办?”越想越后怕,忍不住抱住弥生哽咽抽泣。

女人出阁后就是活夫主,活儿子。现在看来两头不着边,日后就算做了大邺的皇后又怎么样?难道要守一辈子活寡么?她的弥生面上光鲜,私底下还不及佛生,她听了,仿佛天都矮下来了。几十年的岁月啊,怎么处?真是命么?拿大半生的娇宠去换正阳宫里的鎏金宝座?这样就算母仪天下又值个什么?

她调过视线来看慕容琤,谦谦君子模样,却到底在图谋什么?想来他就算权倾朝野也不会满足,步步为营下了盘大棋,恐怕还是志在天下。沛夫人渐渐松开弥生,望着他道,“我知道圣人在位一天,殿下也有力不能及的难处。旁的我不问,只要殿下保我弥生无虞,将来的事从长计议也无不可。但若是殿下始乱终弃,我谢氏也不是泥饼子揉搓出来的。届时就算进宣德殿闹个鱼死网破,我们也会讨回这公道!”

谢大妇不愧是望族主母,这点临危不乱的气性很叫人佩服。做母亲的总是这样,儿女的幸福应当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为弥生好,她的立场随时可以调整。

他谦卑长揖下去,“慕容琤立誓,今生不负弥生。请大人做个见证,有朝一日,我定然加倍的偿还她。”

“如此我便拭目以待。”沛夫人道,“原本我想带她离开乐陵王府,但思来想去,明天就是正日子,临时换地方,怕招人怀疑,所以还得叨扰殿下一日。”她捋捋弥生的发,再痛也要沉下心来善后,“咱们先回卬否去,再请殿下赐碗避子汤过园子。没的一个疏忽,酿成大祸。”

这话像一个耳光,辣辣的甩在他脸上。他怔忡的看弥生,她别过头去,连一道目光都吝于给他。他从来没有想过子嗣的问题,被她母亲一提,才意识到会有这样的牵连。虽然一碗药不过是防范,可是在他看来居然就像要亲手打掉成型的孩子,叫他一牵一牵的痛起来。

他无言以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们往甬道那头去远了。

阴历二十一的傍晚没有月亮,唯剩檐角的灯笼在晚风里飘摇。外面满是虫蝥的鸣叫,叫得他心烦意乱。颓然在台阶上坐下来,才发现被抽空了力气,灰心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皓月过来看他,“郎主……”

他叹息,“按谢大妇说的去办吧!仔细药的份量,再三的称,份量重了伤身子。”

皓月自领命去了,找了府里医官开方子,一钱一钱的称。巴巴儿守着药吊子煎好药,不敢露面送药,怕谢大妇要生吞了她,派了个小丫头送到卬否里。

出来接药的是元香,送进上房的时候,大妇还在劝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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