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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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蕙也希望如此,不然这么吊着,两个人都煎熬。

又过了几日,殷蕙开始了孕吐,不过这次比怀衡哥儿的时候反应轻多了,基本就是恶心一下,很快就压了下去。

魏曕还是早出晚归,回来后会问问她身体如何,然后就像当初怀衡哥儿的时候一样,没有其他话了。区别倒是也有,那时候刚新婚,夫妻俩最生分,他言语关心一句就会离开,现在嘛,饭前他会陪衡哥儿玩,饭后也会,一直到衡哥儿要去睡了,他才跟着离开后院。

殷蕙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静静的。

进了四月,殷蕙恢复了好胃口,因为王府内风平浪静,她想出门了。

自从去年打围场回来见了一次祖父,碍于太子新丧、储君安排,殷蕙有半年多没离开过王府了。

初九这晚,衡哥儿走后,殷蕙用眼神示意魏曕留下。

夜幕初降,灯光柔和,她穿了一条绯色的小衫儿,怀孕不但没有让她变得憔悴,反而越发得娇艳动人。

魏曕接触到她欲语还休、渴望他留宿一晚的眼神,本想往外走的,身影一顿,然后转身去了内室。

殷蕙愣住了,她只是想跟他商量点事,在次间说就行,去什么内室?

等她跟进来,就见魏曕已经解开了外袍,挂在了衣架上,初夏的中衣单薄,再被灯光一照,他常年练武练出来的健硕身躯便隐隐若现。

人都脱衣裳了,殷蕙就没有再解释什么,干脆先洗脚,躺下后再对他道:“三爷,我好久都没出府了。”

这话可谓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魏曕看着昏暗的床顶,沉默片刻道:“不是每月初七可以出去?”

殷蕙叹气:“以前自然是可以,这不怀孕了吗,这时候我一个人出门,王妃可能不会同意。”

徐王妃的职责,除了照顾燕王,就是替燕王打理好东西六所,这其中,因为魏曕几兄妹都长大了,大郎这些孙辈就成了最需要她费心的。可以说,徐王妃宁可世子爷魏旸摔个跟头,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孙子受伤,包括还没有出生的。

魏曕听明白了,明日他休沐,所以她专挑今晚说。

此刻再回想刚刚她投过来的眼神,可能就是想商量此事,而非渴望他的陪夜。

“你想去哪?”

“回殷家,想我祖父了。”

“可以,明早你我同时出发,我先送你过去,一个时辰后再去接你。”

殷蕙知道他并不愿意以姑爷的身份常去殷家,如此安排她已经知足了,笑道:“有劳您了。”

魏曕翻个身:“睡吧。”

次日早上,出发之前,魏曕陪殷蕙一块儿过去给徐王妃请安,至于外出的理由,直说要去殷家探望老爷子。

徐王妃同意了,只嘱咐道:“去吧,让车夫慢点赶车。”

夫妻俩应下,告退。

等人走了,徐王妃身边的嬷嬷道:“三爷真是越来越宠三夫人了。”

徐王妃想到殷蕙花朵似的脸庞,笑道:“都还年轻。”

年轻的美人讨人喜欢,年轻的男人也更有耐心,就像当年王爷对李侧妃,同样娇惯,可再看看现在?

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光靠美貌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那东西也不重要,名望、子嗣、权势、钱财,任何一样都比情情爱爱可靠。

走出东华门,魏曕扶殷蕙上了马车。

阳光明媚,殷蕙心情也好,但很快她就发现,魏曕似乎要比平时更冷一些。

“是因为陪我出门,所以不高兴吗?”殷蕙试着问。

魏曕看她一眼,道:“在想卫所里的事。”

殷蕙信了一半,无论如何,她都保证道:“这次给祖父报过喜后,我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养胎,哪都不去。”

提到孩子,魏曕神色稍缓,看着她道:“见到老爷子,就说我去给衡哥儿买吃食了。”

殷蕙笑:“您放心吧,祖父知道您不喜应酬,用不着找这种借口。”

魏曕便不再说话。

到了殷家门前,马车一停,金盏马上站到车前,等着扶殷蕙。

殷蕙离开座椅,弯着腰往外走。

魏曕看着她低垂的脸,顿了顿,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买了。”

殷蕙错愕地回头,他还真要去给衡哥儿买吃的?

魏曕只等着她回答。

殷蕙快速思索一番,道:“就去廖家那里买烤肉馍吧,多买几个,娘也喜欢吃。”

魏曕点点头,看着她被金盏扶着稳稳地站到地上,看着她回头朝他笑,示意他可以走了。

魏曕便吩咐车夫出发。

殷蕙则笑盈盈地进了家门。

巧了,殷景善正要出门,见到侄女,殷景善脸色一绷。去年殷闻被老爷子惩罚禁足一年,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出来,这事其实是殷闻咎由自取,可殷景善怎么可能觉得儿子有错,错都在殷蕙,故意拉拢殷阆与他们争家产,故意安排廖家那小狐狸精来勾引他的好儿子。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贵客登门啊。”殷景善冷嘲热讽地道。

殷蕙瞥眼他的大肚子,心想您真关心儿子,为何也没见瘦下来?

这时,老爷子殷墉闻讯赶过来了,身边跟着殷阆,十六岁的少年郎,个头竹节似的月月都见长,如今都快追上殷墉了,越发有长房嗣子的矜贵气度。

祖父硬朗依旧,弟弟渐显锋芒,这一照面,殷蕙就笑了。

殷景善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发脾气,气鼓鼓地走了。

“阿蕙,好久没见啦,怎么今日回来了?”殷墉既思念小孙女,又担心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皇上立皇太孙的事,让他也为燕王捏了一把汗。

殷蕙挽住老爷子的胳膊,亲昵地道:“当然是来跟您报喜的,再过不久,您就要多个曾外孙或曾外孙女啦。”

殷墉一听,所有疑虑顿消,摸着胡子大笑起来:“好啊,越多越好,祖父有的是红包!”

殷蕙却注意到,祖父前年还乌黑的头发胡子,如今竟添了一层银丝。

都是被殷闻气的。

祖父做了一辈子的善人,调戏良家女子的事在其他富贵人家可能不算什么,祖父眼里却容不得沙子,偏犯错的又是他最器重的长孙。

殷蕙管不了殷闻,却不想祖父再为别的事烦心。

北地马上就要起战事,今日她过来,就是提醒祖父换条商路,免得像上辈子一样,商队走到一半,货物银子都被金人抢了去。

第69章

燕地北境与金国接壤,金国亦是殷家贩卖丝绸、茶叶的目的地之一,而且因为殷家已经打通了燕地的各种关系,前往金国的这条商路最好走,殷墉通常都是派手下的管事带人去跑,他则喜欢跑那种远的、危险的商路。

也幸好如此,上辈子殷家前往金国的商队被抢,货没了人也死了,留在平城的老爷子才保住了命。

如今殷蕙得以重生,自然要帮祖父保住殷家的货与人。

之前廖秋娘与殷闻的事,殷蕙提前做了种种安排,再加上殷闻确确实实做了一回畜生,事后殷蕙编造一个梦,老爷子才比较容易接受,但这次商队的事,如果殷蕙再推脱是梦,老爷子怕是不会信。

所以,殷蕙让德叔、金盏在外面守着,她关上门,低声询问老爷子:“祖父,今年江南那边的茶与丝是不是快到了?”

殷墉点头:“是啊,这批要送到金国去,阿蕙怎么突然问这个?”

殷蕙看眼殷阆,声音压得更低:“祖父,我听到一点消息,金国可能要起兵了,最近半年咱们家最好别往那边去,损失一批货物不算什么,就怕连人也损了。”

殷墉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向殷阆,隐有担心少年郎泄露出去之意。

殷阆心中亦是无比震惊,先是震惊于这消息,跟着便是姐姐对他的信任。

这么大的事,姐姐都没叫他回避,是真的把他当一家人,像老爷子一样可靠可信的家人。

对上老爷子的视线,殷阆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轻重。

殷墉先不管孙子,神色凝重地问殷蕙:“这消息可属实?”

殷蕙点头:“具体从哪听说的,恕我不能告诉您,但孙女不会拿咱们家的生意开玩笑,也请祖父信我一次。”

殷墉当然信,如果金国有什么风吹草动,除了边关将士,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燕王,想来三爷也听说了,对小孙女提了一嘴。

思及此处,殷墉难掩后怕地嘱咐殷蕙:“阿蕙,以后无论你再听到什么消息,只要涉及到朝廷大事,你自己知道就罢了,千万不能再告诉我们,你自己别过来,也别派人过来传口信儿,更不能写信,总之你安安分分地做王爷的儿媳,不可泄露王府的任何秘密,否则你自己要遭殃,咱们殷家也要受牵连。”

他宁可因为无知损失银子损失人马甚至丢了自己的命,也不希望小孙女因为惦记娘家泄露军情,被王爷问罪。

自古以来,经商都是福祸相依,真轮到殷家倒霉,那也是殷家的命数,不需要小孙女冒这个险。

殷蕙清楚老爷子的苦心,眼睛发涩道:“关乎到您的命,我岂能袖手旁观,祖父真心疼我,此事便只叫咱们三人知晓,谁也不可对外人传半个字。”

她刚说完,殷阆便对天发誓起来。

殷蕙打断他后面的重话,又对老爷子嘟嘴卖乖:“您可别跟我来发誓那套,我敢说,就是相信你们。”

殷墉叹气,生意的事他自有安排,现在就彻底担心起小孙女的处境来。

殷蕙故意触及腹部:“放心吧,我自有倚仗。”

殷墉摇摇头,担心祖孙三个密谋时间太久越发惹人怀疑,殷墉先出门去赴前几日就定的一个应酬了,让殷阆招待小孙女。

姐弟俩去了大房的小花园。

牡丹初开,姹紫嫣红,殷蕙带着殷阆跨入了花丛边的凉亭中。

“阆哥儿长得真快,姐姐都不敢再把你当孩子看了。”坐下后,殷蕙笑着道。

殷阆坐在她对面,道:“就怕姐姐把我当孩子,这一年我跟祖父学了很多,以后姐姐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

殷蕙:“我有周叔帮忙足够了,对你就两个期望,一是你自己有出息,二则指望你照顾好祖父,代我尽孝。”

殷阆:“姐姐放心,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金盏端了茶水过来,给殷阆喝的是茶,殷蕙怀孕后只喝温水。

殷阆主动提起殷家这半年多的变化来。

殷闻禁足不能出门,暂且倒没什么好提的,但老爷子用雷霆手段打发了几个大小管事,虽然老爷子没有明说,但殷阆猜测着,那几个管事都只忠于殷闻,连老爷子的话也敢阳奉阴违了。老爷子此举,摆明了要收回他曾经放给殷闻的权利,殷景善、赵氏夫妻俩为此哭求过,却也改变不了老爷子的决定。

另外一件,便是今年殷家设宴款待亲朋好友时,没有请王家。

殷蕙听到这里,微微颔首。

那王家少爷王韫石能帮着殷闻设圈套害廖秋娘,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祖父无法教训别人家的子孙,只能与整个王家划清界限。

离开殷家后,魏曕吩咐车夫先去泰和楼。

泰和楼是平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魏曕还是孩子时,王府里面就经常从泰和楼买糕点。

有很多次,魏曕去母亲那里请安,母亲总会拿出父王赏赐给她的吃食,殷切地叫他吃。

今日他们出门,衡哥儿也想跟着,魏曕没有答应,可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却让他想做些补偿。

马车刚拐到泰和楼所在的街上,骑马跟车的长风就发现泰和楼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魏曕坐在车里,看不见,吩咐马车停在街头,派长风去买,将泰和楼的招牌糕点各买一包。

长风道:“我这就去,只是前面有三十来人排队,要不您先去旁边的茶楼里喝喝茶?

魏曕:“不必。”

长风就去排队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长风回来了,将一堆糕点放到车上。

魏曕再让车夫去廖家的烤肉馍铺子。

到了这边,长风苦笑:“爷,这边队伍更长。”

魏曕挑开帘子,探头一看,果然很长。

就在他准备放下帘子时,队伍里面有个壮汉忽然朝这边看来,目光相对,那人眼睛一亮,眉飞色舞地朝他挥手。

魏曕只当没看见,让长风去买十个馍。

长风请示道:“要不我跟廖姑娘打声招呼?”

知道是他们要买馍,廖姑娘肯定不需要他们排队久等。

魏曕:“不必。”

插了队,那些排队的百姓怎么想?

长风只好跳下马,让车夫看着马,他乖乖地站到了队伍后面,再眼睁睁地看着冯腾从队伍中间走出来,去马车那边找三爷了。

“我说三爷,我跟您打招呼,您怎么不理我?”冯腾几乎天天都与魏曕见面,很不客气,直接跳上马车,掀帘子要进来。

魏曕瞥见他晒得发红的脸,皱眉道:“下去。”

这时,冯腾也看到了魏曕旁边的坐塌上,放着一把嵌了宝石的小镜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魏曕就一个女人,冯腾远远瞧见过,三夫人长得跟仙女一样,他这粗人又怎么好意思去坐人家的位置?

冯腾就跳下车,站到车窗边,挑起帘子跟魏曕说话:“三爷也喜欢吃秋娘做的馍?”

魏曕看了他一眼。

冯腾摸了摸鼻子,嘿嘿道:“我可不是单纯来吃馍的。”

魏曕:“与我无关。”

冯腾:“跟您是没关系,可秋娘的铺子是三夫人帮忙开起来的,回去您在夫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呗?秋娘肯定听她的。”

魏曕莫名想到了殷氏对他说的那些关于冯腾的流言蜚语。

冯腾还当他在琢磨如何美言,心里一高兴,笑道:“那就有劳您了,我继续去排队!”

说完,冯腾松开帘子,大步跑到了长风后面。

长风:“您怎么不回中间去?”

冯腾笑道:“你不懂,我根本不是冲着馍来的。”

长风一开始是不懂,当队伍慢慢迁移,前面只剩几个人时,见廖秋娘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身后,长风回头,再看见冯腾一脸傻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廖秋娘的眼神,长风终于懂了。

轮到他了,长风还没开口,冯腾突然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搭着他的背对廖秋娘道:“秋娘,你认识他不?”

廖秋娘没见过长风,以为长风与冯腾是一伙的,看长风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冯腾哈哈道:“他是三爷身边的侍卫!”

廖秋娘先是惊,旋即态度大变,笑容热情地道:“是三夫人派你来的吗?她要买几个?”

长风甩开冯腾的手,道:“十个。”

廖秋娘与两个女伙计就先烤他这十个馍来,烤好了,五个一组放到两个大油纸包中,这样长风也好拿。

长风要付钱。

廖秋娘:“不用不用,就当我请夫人吃的。”

冯腾又凑过来:“不是三夫人要吃,是三爷要吃。”

廖秋娘:“都一样!下一个!”

冯腾:“哎,你怎么不问我要几个?”

廖秋娘:“我看你不顺眼。”

长风默默地听了几句,再默默地留下一块儿碎银,迅速离去。

殷家。

殷蕙姐弟俩说着话,觉得好像没过去多久,下人来报,说三爷来接她了。

殷蕙只好递给殷阆一个无奈的眼神。

步下凉亭,经过一簇牡丹,殷蕙心中一动,折了一朵碗口大小的粉牡丹插在发髻一侧。

原本那如云的发髻只有右侧露出一支金步摇来,略显清淡,此刻再簪一朵粉艳艳的牡丹,越发衬出她的人比花娇来。

殷阆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有了身孕,殷蕙慢悠悠地往外走,到了殷家门口,看到长风站在马下,一手抱着两包烤肉馍。

想到他还要骑马,殷蕙道:“放车上吧。”

长风瞥眼车厢。

都是熟悉魏曕的人,殷蕙懂了,烤肉馍太香,充满了烟火气,怎能拿进去玷污魏曕这等清贵之人。

殷蕙笑着上了马车。

她探身进来,魏曕先看到了她鬓边的粉牡丹,花瓣艳丽又娇嫩,一如她的脸。

“好看吗?”殷蕙坐好了,偏头朝他笑:“我们家园子里开的,我小时候就喜欢摘牡丹戴,祖父说我是糟蹋花。”

魏曕又看了一眼,目视前方道:“确实糟蹋。”

殷蕙哼了声,拿起下车前随手放在坐塌上的镜子,对镜自照起来。

照着照着,察觉魏曕好像在看她,殷蕙突然调整镜面。

不期然的,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上了。

魏曕微微皱眉:“花里可能藏有虫子,仔细受惊动了胎气。”

殷蕙就放下镜子,转过去面对着他,垂眸道:“那您帮我检查检查,免得虫子钻进我的领子去。”

魏曕抿唇,目光落到了那朵大牡丹上。

花瓣层层叠叠的,开得刚刚好,内层更红,外面变成了浅粉。

视线下移,看见她雪白的颈子。

魏曕便扶住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上去。

昨晚其实就想了。

第70章

殷蕙临时戴上那朵牡丹花,是为了悦己,也是为了悦魏曕。

无论如何,今日魏曕能想到给她与衡哥儿买吃食,这份人情味儿都让她想奖励奖励他。

更何况,再过不久,他就要去战场了。

殷蕙可以提醒祖父改变去金国的计划,却无法对魏曕提及此事,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上辈子魏曕跟随公爹打了胜仗,根本不需要殷蕙再多嘴,反而如果她多嘴了,且不提要如何解释,就怕公爹他们改变战术后反而让整个战局发生变化,未必会赢。

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干脆别去掺和,在这件事上她能帮魏曕的,就是让他出发前过得舒心些。

马车行走在城里平整的石路上,低垂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百姓的视线,殷蕙柔若无骨地倚在魏曕怀里,头上的大朵牡丹花早已随着魏曕的摆弄跌落在坐榻上。

这才素了一个月,就把他憋成了这样。

殷蕙默默地探出手。

魏曕身体一僵。

殷蕙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凑在他耳边道:“姑娘出嫁前家里都会给她预备一个小册子,教导房中事,我在里面见过这种。”

魏曕犹豫片刻,还是抓住她的手拿开了。

殷蕙出于同情与对他敢赴战场的敬佩才想帮他一回,没想到人家并不领情,窘迫之下,她便缩到角落里坐着,不理他也不看他,默默地整理着衣衫。

魏曕对着另一侧的车窗,亦默默地平复着,一会儿就快回王府了,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马车停在王府的东华门外,魏曕看向殷蕙,见她若无其事的,他也放了心。

这次就不用去给徐王妃请安了,派金盏送一包烤肉馍、两包泰和楼的糕点去静好堂,夫妻俩径直回了澄心堂。

衡哥儿并不在,跟着乳母去花园里玩了,最近他与四郎、庄姐儿常去那边玩。

看到桌子上的糕点,银盏问:“夫人,我叫人去接五郎回来?”

殷蕙:“算了,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没玩够,叫也没用。”

这么大的孩子,玩玩闹闹便是第一重要的事。

说完,殷蕙去内室洗手。

魏曕跟了进来,坐在床边,看着银盏伺候她洗手,她的手生得非常美,白腻如玉,笋尖般纤细。

洗好了,还要再涂一遍香膏,也只有生在金窝里的富家小姐才如此精致。

见她涂完香膏就要出去,魏曕皱眉,道:“我有话与你说。”

殷蕙只好走过来,银盏低头退下了。

“您要说什么?”殷蕙还在为马车里的自讨没趣恼他,侧着站着,语气也冷冷淡淡的。

魏曕见了,道:“放下帐子。”

殷蕙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魏曕面无表情,仿佛他只是要睡觉了。

殷蕙顿了顿,如他所言将帐子放下,才放好,魏曕从后面牵住她的手,将她牵到床边,抱着她坐下。

接下来,两个人好像回到了马车上,除了殷蕙的手,是被他拉过去的。

殷蕙却不动,魏曕一松手,她就跟着松开。

魏曕重复了三遍,殷蕙还是不肯配合。

“别闹。”魏曕声音都哑了,“车上不合适。”

殷蕙哼道:“可我这会儿没心情了。”

魏曕:“再答应你一件事。”

殷蕙顿了下,半是妥协地道:“才洗过手,等会儿再叫丫鬟伺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魏曕:“我替你洗。”

殷蕙这才笑了,看着他道:“洗手归洗手,您又欠我一件事。”

魏曕只瞥了眼外面,示意她别再磨蹭。

过了一刻多钟,殷蕙舒舒服服地侧躺到床边,看着魏曕背对她整理好衣衫,再去洗漱架前端水。

等他回来,见殷蕙一副过于劳累体力不济的慵懒姿态,魏曕只好将铜盆放到地上,他再拿了一把丫鬟用的矮凳放到床边,坐下,打湿巾子,示意她把手伸过来,一根一根地帮她擦拭手指头。

两辈子,殷蕙第一次见他如此做低伏小,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笑着调侃道:“为了那片刻欢愉,您可真是能屈能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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