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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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帮你争取一下,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许再出岔子了!卢晚晚啊,你要打起精神,一个医生垂头丧气像个什么样子!患者看见你这样,能好吗?”陈教授到底还是心疼她,越是疼爱,就越是严厉。
卢晚晚低着头,小声说:“我不去,教授您把机会给别人吧。”
“你说什么?”
“请您把机会给别人吧,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教授,我不学医了。”
“什么?”
陈教授其实听见了,却难以置信。卢晚晚自然也知道,面对盛怒的陈教授,她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说,我不学医了。”
“啪”的一声,陈教授扔了手里的论文,砸在了卢晚晚的身上。
卢晚晚眼睛都没眨一下,自然也没有躲开。
“当初进医学院发过的誓忘了吗?你是想去搞那些破点心吗?卢晚晚你现在脑子清醒吗?我不反对你有个人爱好,但是不学医不行!”
“对不起。陈教授,我真的学不了了……”卢晚晚觉得浑身无力,陈教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这算是几级的疼痛,只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陈教授的怒火渐渐熄灭,他的学生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拍了拍卢晚晚的肩膀,用略带恳求的语气说:“我知道学医很苦,你再咬咬牙,坚持坚持呢?晚晚啊,坚持一下行吗?”
卢晚晚摇着头,后退了一步,冲陈教授鞠了三个躬:“对不起,教授,我让您失望了。”
她说完跑出了办公室,她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孤独前行。
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任初见面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任初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强撑着,打起了精神。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不少酸楚,两个人去约会,都带着小心翼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之间有许多话题不能触碰,都各自小心地对待对方,维持着这一段关系。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侣都会慢慢走到这个境地,她欲言又止了许久之后,任初率先开口了:“昨天见到你和安嘉先了,你们最近好像经常在一起,他怎么了?”
“他最近不太好,我在安慰他。”卢晚晚勉强笑了一下。
其实也说不上谁安慰谁,就在前几天,她收到了一个国外寄来的包裹,是梁夏父母寄来的,她和安嘉先一起拆开看了,却没想到,是梁夏去世的消息。
梁夏,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梁夏,可爱又可恶的人。
梁夏,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曾经最无法原谅的人。
卢晚晚记得,第一次见到梁夏的时候,还是高中。梁夏瘦瘦小小的,转到这所学校。那时候班级里有几个女生总是欺负她,她忍气吞声,过得十分可怜。有一次恰好被卢晚晚给撞见了,她是班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卢晚晚呵斥了那些人,从此站在了梁夏的身前,成了她的保护伞。梁夏很依赖她,那个时候她和梁夏的关系,甚至比顾桥还要亲密。
直到文理分班,直到她们认识了安嘉先。
高二分班后的第一天,卢晚晚在教室里见到了安嘉先,他是全校第一名,蝉联三好学生,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卢晚晚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安嘉先,她把这种喜欢藏在心里,直到这种喜欢快满得要溢出来的时候,她告诉了梁夏。因为三个人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卢晚晚并不想破坏,小心藏着喜欢,觉得这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高中毕业,卢晚晚和安嘉先一起考上了Z大,梁夏却去了浅岛市另外一所大学,去学习德语。卢晚晚和安嘉先还是一个班的同学,两个人越发亲密起来。就在卢晚晚以为水到渠成的时候,安嘉先在“明天”私房菜的包房里,哭着告诉她,他失恋了,梁夏和他分手了。
卢晚晚如遭晴天霹雳,她从不知道梁夏和安嘉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后来她听安嘉先说起,才推算出,原来卢晚晚告诉梁夏自己喜欢安嘉先没多久,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本来应该讨厌梁夏的,可她说不上来那种情绪。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背叛了谁,渐渐地,她发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安嘉先,她终于放下了这段执念。就在她以为,三个人的友谊可以回到原点的时候,梁夏要出国了,她拿到了德国考察团的交换生名额。
在咖啡厅里,他们三个以老友的身份聚会,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日子。梁夏偷偷告诉卢晚晚,她说的再见是再也不见。本以为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一语成谶,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梁夏在德国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伴随着她的只有一个包裹,上面的地址是卢晚晚的,那是她要寄给卢晚晚和安嘉先的礼物。
梁夏的父母在料理完梁夏的后事之后,把这个包裹寄了回来。只写了卢晚晚的名字,因为梁夏父母还不知道梁夏和安嘉先的恋情。
惊闻噩耗,她和安嘉先一起缅怀梁夏,大哭大醉,或许这一幕被任初看到了吧,卢晚晚想。
任初“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也有些赌气地说:“我最近其实也不太好。”
“你怎么了?”卢晚晚问。
该怎么说,工作压力大,家里压力大,求学压力大?这些都不应该让她来承担,任初想了想笑着说:“换季了,有点感冒。”
她放下心来,说:“那你多喝点热水。”
任初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我有几个学长出国深造了,我觉得机会蛮好,你不想出国吗?好像你之前也是要出国留学的。”
任初微微诧异:“你希望我去?”
“当然了。你这个专业,不出国留学可惜了。”
“可是我出国就不能每天陪着你了。”
“没关系的,出国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而且,我现在也很忙的,你留在国内,我们也不能每天见面。”她冷静地分析了一下,任初出国的好处。
一贯冷静的任初,第一次不那么冷静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出国?”
“那你为什么不想出国?”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不要说是为了我,我没有要求你必须留下,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不一定非要捆绑在一起。”
“什么事情是你现在必须要做的?包括和安嘉先一起吗?”
“他的确现在非常需要我。”
任初想骂脏话,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气急败坏地走了,她也没有来追他。那段年少时的暗恋,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难以忘怀?
三天后,卢晚晚来找任初,带着国外学校的申请书,她亲自为任初选择了一所学校,帮他填好了资料。
“你在发神经吗?”
“我不明白,你在别扭什么,继续求学有什么不好?有的人想学,却没有机会了,你为什么不珍惜?”
“如果我说,异国恋我没信心呢?如果出国了,我们分手了呢?”任初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和态度,他忽然对卢晚晚的若即若离产生了怀疑。
卢晚晚捏着资料的手有些颤抖,她摆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分手对我们都好的话,那就分手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卢晚晚,和我分手的话,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爱你的人了。”
“这是薛定谔的猫(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于1935年提出的有关猫生死叠加的著名思想实验)。”
“好。”任初咬着牙,夺过了她手里的申请书,胡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卢晚晚一转身,撞到了他的书架,书架摇晃着,掉落了一个摆件,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从残骸看出,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亲手给他雕刻的人骨模型。
她愣了一下,然后拿扫把打扫干净,丢进了垃圾桶。
“滚。”这是任初第一次对她说脏话,难以抑制的愤怒,以及无穷无尽的失望。
难过吗?
心痛吗?
太多情绪了,她一个理科生表达不出来。她觉得末日真的来了,她像一个等待宣判的人。
任夫人果然给了卢爸爸一个订单,然而苦苦支撑了半年后,还是宣告了破产。不过任夫人的律师给了他们家一条建议,那就是离婚。
结业申请是卢晚晚和爸爸一起去学校办的,她放弃了学业,虽然没有念完八年,但还是拿到了本科的毕业证,是陈教授给了她最后的体面,碍于家长的请求,也没办法不答应她离开学校。二师兄孟西白为了这件事上门来骂了她一通,她在那一刻觉得委屈极了,她说:“师兄,我的手已经拿不起刀了。”
孟西白看了卢晚晚右手的片子,眉头紧锁:“你怎么还比不上一个葫芦?长嘴不会说话吗?就你这九十多斤的体重,能撑起这么多担子吗?那么早下结论干吗,我帮你!”
在孟西白给了治疗方案以后,卢晚晚消失了。所以再见面的时候,孟西白吐槽她卸磨杀驴,但是那会儿的卢晚晚的确觉得糟糕透了,能治愈的方法就是和过去的一切一刀斩断。
她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三年,她承认自己非常矫情,但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能守着这样的后果。许多事情,有时候可以选,有时候没得选。哪怕是再不起眼的小因素,都会带来巨大的后果。
她曾经真的以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喜欢和想念,他全都知道。她以为,任初那么厉害的人是不需要她的安慰的,她的安慰可以留给那些脆弱的人。她以为,任初是真心想要分开,因为他说一不二。
长达四年的误会,她此时此刻才知道,全都错了。
第11章
请多指教
再次爱你,
宋荣荣和范毅的婚礼如期举行。
他们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基本上和学校那会儿没什么区别,所以到场的大伙儿不说都认识,但都面熟。
卢晚晚和顾桥都是宋荣荣的伴娘,大学一个宿舍睡过的情谊,肖潇和刘心怡也大老远赶来了,一个因为长胖了,一个因为水土不服,拒绝了伴娘的邀请。
早上八点,新娘和伴娘团化好了妆,等待新郎来接亲。宋荣荣作为大学时代的班长,亲自给大家开了个会:“你们等下把我的鞋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然后藏起来,红包不给够坚决不能拼起来。”
大家集体傻眼,然后开始给婚鞋解剖。宋荣荣她妈在外面看到了,把宋荣荣大骂了一顿,也太不吉利了。
八点半,新郎带着伴郎团来了。
女生们把门锁好了,范毅来了直接撒红包,然后跪下唱《征服》,没给女生们刁难的机会。大家拿了红包有点不好意思再堵门了,关上门问新娘的意见。
“红包多大的?”宋荣荣问。
卢晚晚打开一看:“两百的。”
宋荣荣眼前一亮,提着婚纱裙摆下了床:“我亲自堵门!”
再次开门,范毅见到宋荣荣吓了一跳,问:“你干吗?”
“堵门,给红包。”
“没了。”范毅把口袋翻出来给宋荣荣看,“你怎么不早来?”
宋荣荣脾气相当暴躁,说:“我结婚你就准备这么几个?别人都给了,就不给我?”
范毅脑门的汗都下来了,走在最后面的任初挤过来,掏出了十个红包来,递给了范毅:“拿去。”
范毅一咬牙,全给自己老婆了。
宋荣荣心满意足,直接开门。她开完门打算走回去继续后面的流程的时候,任初给了范毅一个眼神,范毅一把扛起了宋荣荣,直接往外跑。
“我还没穿鞋呢!”宋荣荣大喊。
“我背你一辈子。”范毅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间,伴郎们紧随其后。
剩下的伴娘们傻眼了,大家互相看看问:“鞋是不是白藏了?”
卢晚晚点点头说:“大概是的,红包也没了。”
“好狡猾,难怪给了个两百这么大的红包,原来是一次性的。”顾桥愤愤地说。
新娘走了,伴娘们自然也得跟上。卢晚晚出门的时候,被任初拦了一下,她警惕地看着任初,并不想跟他说话。
任初指了指窗帘:“拉窗帘去。”
卢晚晚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任初笑了笑,给了她一个红包,又说:“婚鞋呢?藏哪儿了?”
“很多个地方。”
任初“噗”的一声笑了:“拆碎了藏的?”
“你怎么知道?”
“医学院的人干得出来。你都找出来,拼好。”
卢晚晚凭借着记忆力,把碎片找出来了,用502给粘好了。任初又拿出一个红包来:“给你,还有什么习俗是要给红包的?”
“我还没结过婚,不太了解。”
“那我搜搜吧。”任初根据各地的习俗,又以十多个名目给了卢晚晚红包,她的小挎包都装不下了才算完。任初说,“走吧。”
“你这么干,范毅知道吗?”卢晚晚看着自己的这些红包。
任初无所谓地说:“他让我保管红包的时候,应该能想到吧。”
卢晚晚:“……”这是要拿红包收买她?
迎亲队伍在楼下受到了围追堵截,因此卢晚晚和任初下楼的时候,大家还没走,但是其他的婚车都满了,任初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车过去,或者打车也行,但你是伴娘,别耽误了吉时。”
卢晚晚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乖乖地上了任初的车。
一路上相当安静,任初没有用任何借口和她搭讪,就像是婚礼上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任初今天不是伴郎,范毅找伴郎的标准是不能比自己好看。伴娘团看到这样的伴郎,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到达酒店后,稍作休息,婚礼开始了。
婚庆司仪串词过后,第一个节目开始了,新娘宋荣荣上台,表演节目。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握着麦克风走上了舞台,在场的人除了范毅之外,全都开始色变。范毅给坐在前面几桌的人发了小红包说:“好好演啊,要如痴如醉。”
宋荣荣演唱了一首《最美的期待》,如果不报歌名,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歌。
卢晚晚近年来远离了唱歌跑调的朋友,也逐渐开始有了审美,她皱了皱眉头。看范毅精湛的演出,忽然想起了过去。任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说:“你以前也这样。”
卢晚晚:“……”你可以不说出来的。
任初又说:“我演的比范毅还好,你没看出来吧?”
卢晚晚转身走了。
二位新人宣誓,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新郎亲吻了新娘。
宋荣荣的手捧花,丢给了肖潇,她一个单身狗开始欢呼,一副拿到这个就可以马上结婚的样子。
男方乒乓球队那桌,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痛心疾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怎么就看走眼了呢?他们怎么就没结婚呢?那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安嘉先的!”
任初笑了笑说:“你先按照你的誓言,把车吃了,我就告诉你。”
当初那位打电话给范毅汇报敌情的4S店金牌销售经理,流下了两行热泪。
新娘宋荣荣明天还有手术,所以不能喝酒,伴娘团把她的酒换成了水,她凭借高超的演技蒙混过关了。卢晚晚和宿舍的几个人喝了几杯,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互相说着当初的糗事,笑成一团。
喝多了以后,刘心怡就哭了,她抱着卢晚晚问:“好好的,怎么就分开了呢?”
大学时代,刘心怡是任初粉丝团的人,疯狂地迷恋着这位校园神话。
卢晚晚无比酸楚,说:“是我不懂事啦。”
“梁夏的死,我有听说。安嘉先还好吧?大学那会儿吃了他不少零食,他这人其实还不错。”刘心怡说这话的时候,任初刚好站在门口。陈教授来了,提起卢晚晚的事情还非常生气,要来打她一顿。
任初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卢晚晚在他出国后没多久,就没有再学医了。他想来找卢晚晚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近些日子,也有调查出他妈妈找过卢晚晚,却没想到,除了那一笔救命的订单,还有这一层误会。
“你说谁死了?”
“梁夏啊!我和梁夏也是在一起上过课的,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是不得不说,她学习真的很努力,有点可惜了,我偷着难过好久。”刘心怡唏嘘不已,说完了才意识到,问这话的人是任初。
全场寂静无声,任初盯着卢晚晚看,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他目光可怖,在场除了卢晚晚之外,全都醒酒了。
卢晚晚拍着桌子说:“我亲自给安嘉先洗的胃,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失去两位挚友了。梁夏给我寄了个包裹,她说在Z大操场的第八棵树下面,给我埋了个铁盒子,我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因为刨土,还差点被记过呢。我和安嘉先一起去刨土,还被任初给看见了。”
顾桥推了推卢晚晚:“喝醉了,别说了。”
任初说:“也有可能是逆时针数第八棵树,梁夏左撇子。”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我去刨土!”卢晚晚摇晃着站起来,推开了顾桥,跑出去。
“真是醉了!你给我回来!”
顾桥起身就要去追,被任初拦住了:“我去。”
任初一路跟着卢晚晚,她一路跑到了Z大,夜里校门锁了,她进不去,任初就帮着她翻墙。卢晚晚坐在墙头上还冲他笑,显然没认出来这人是谁:“我当初和任初也翻过墙。”
逆时针的第八棵树下,有一个小铁盒子,掩埋了四年之久,被雨水和土壤侵蚀,已经锈迹斑斑。卢晚晚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打开,她扁着嘴,想要用牙齿。
“我来。”任初抢过来,用力抠开了。
卢晚晚冲他傻笑:“谢谢,最近阴雨天,我右手使不上力气。”
“为什么使不上力气?”
“几年前伤到筋骨了。”
这是任初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她秘密就医,因此没有记录,他无从查起。原来她没再做医生是因为这个,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他多希望,时光倒流,她仍然是他怀中少不更事的少女,不要面对这么多风雨。
铁盒子里有一张字条,用真空袋封着,卢晚晚打开看到,那是梁夏的笔记,只写了一行字:对不起,晚晚。
“我原谅你了。”卢晚晚笑着笑着就哭了,年少时代的所有纠结和不忿,都在这一刻轻松化解。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任初看着她的眼睛,“原谅我当初赌气离开你,原谅我这么久没有回来找你,原谅我因为自尊和自傲对你做出的种种。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带你回家。”
酒精上头的卢晚晚迷离着眼睛,听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有些困顿了,趴在他怀里说:“你长得真像任初,你可不可以假装是他,对我说一句,卢晚晚你别滚。”
四年前,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滚”。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如果没有再次遇见,那么他们最后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滚”字。
“对不起,我滚过来了,请你不要离开我。”任初抱住卢晚晚,轻轻地亲吻她脸上的眼泪。
一道光忽然照射过来,任初眯起眼睛,是手电筒。
“干吗呢你们?破坏公物?哪个班的?别跑!”保安隔着老远大喊了一声。
原本依偎在任初怀里的卢晚晚突然有了反应,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任初撒腿就跑。
“跑什么?”任初问。
“你傻啊,会被记过的啊!任初走了,没人罩着我了!快跑!”卢晚晚双脚发飘,根本没有力气逃跑。
任初觉得又好笑又心酸,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卢晚晚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超级豪华的酒店大床上,那种拉开窗帘就是大海的吊床,她晃晃悠悠,有一种晕船的感觉。她身上不着寸缕,同样赤诚相见的还有任初。
“啊!”她尖叫着,从床上翻下去了。
任初摇头叹了口气,把她拎上了床。
卢晚晚抱着被子,警惕地看任初,结巴着问:“我我……我干什么了?”
“和你想象的差不多,酒后乱性,你把我睡了。我其实可以叫你爸妈或者你的朋友来目睹这一切,然后评评理,逼你对我负责任。但是我不想这么做,以后也永远不会套路你,现在决定权在你,要么恢复我男朋友的身份,我们一起去面对一切困难。要么,你给我一笔钱,我当作没有发生过。”
“等等……等一下?”卢晚晚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给一笔钱,当作没发生过?
“等不了了,你选一个吧。”
卢晚晚一咬牙说:“多少钱?”
“你有多少钱?”任初问。
卢晚晚翻了个白眼说:“你会不知道我有多少资产吗?”
“你名下没有存款,但是你的店可以盈利,预计五年之内可以赚两百万,那你就给我两百零一万吧。”
“你有这么值钱?”卢晚晚惊呼,任初也太不要脸了。
任初一耸肩,坦然地说:“以我的身份和地位,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爆出去,公关的费用不止这些。”
“你……”
“我知道了你全部的秘密,关于四年前的所有真相,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所以我不希望你选错,晚晚,我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重新爱上我。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误会你和安嘉先是我的错,我不想像梁夏一样,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会后悔。我不想你后悔,不想你难过。”
任初说着,慢慢地跪在了卢晚晚的面前,抓着她的手,等候一个答案。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卢晚晚真的不愿意,那他也不会要什么赔偿,他会以她不反感的方式,守护着她。
“你先起来。”
任初没有起来。
卢晚晚一皱眉:“你威胁我是不是?”
“没有。”
“那你起来。”
任初又试了试,然后很无奈地说:“腿麻了。”
卢晚晚低下了头,她想笑又忍不住落泪。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是全都不记得……”卢晚晚咬了咬嘴唇又说,“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分手不全是你的错。”
任初紧张起来,他怕道歉后面就是再见,他忽然不想让卢晚晚说下去了。
卢晚晚伸出一只手来,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好任初,我是卢晚晚,再次爱你,请多指教。”
“你好,我是卢晚晚的男朋友任初。”任初将她抱入怀中,这一次才真正感觉到了踏实。
“所以,祁先生的未婚妻,到底是谁?”卢晚晚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问道。
任初赶紧摇头:“没有未婚妻,我胡编的。”
一周后,回到影舟,卢晚晚的店生意火爆,她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一位外表高冷的女孩突然到访:“请问你是任初的女朋友吗?”
卢晚晚心中警铃大作,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点了下头。
对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来:“可找到你了,我是任初的未婚妻,我叫祁素,很高兴认识你。”
卢晚晚想起任初那天信誓旦旦的承诺,内心一阵冷笑,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她给任初发了一条微信说:“祁先生的未婚妻来了。”
任初:“你在开玩笑吗?”
但是,当任初赶到“我们的店”的时候,发现这还真不是一个玩笑,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杵在那儿。
店里突发情况,今天提早打烊,没卖完的蛋糕,全都放在了祁素小姐的面前,她几乎一口一个,仿佛是一个饿了许多天的人,吃得满嘴流油。
任初和卢晚晚一起盯着这个女孩,说:“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真不是我未婚妻,我真的没有未婚妻。她姓祁一定是个巧合,我不认识她。”
卢晚晚当然明白了,但是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逗逗任初,她不能放过。卢晚晚故意板着脸,哀怨地说:“怎么说都是你,是真话是假话,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卢晚晚敷衍地点头:“好好,真的。”
“那个,你们聊完了的话,能给我添点奶茶吗?”祁素举了一下杯子,示意他们空了,咧嘴傻笑了一下,倒真是好看。
“没了!你到底是谁啊?”任初大为恼火。
“你未婚妻啊,你不记得我?”祁素眨了下眼睛,拉着卢晚晚撒娇,“能再给一杯奶茶吗,拜托拜托!”
“好,稍等。”
卢晚晚转身要去后面的操作间,任初一把拉住她说:“你别走。”
“我就倒一杯奶茶,我不走,我还得看戏呢。”卢晚晚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
任初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他就怕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祁素,好不容易修复好的情侣关系又破裂了。真是坑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任初拉了把椅子,坐在祁素的对面,凶神恶煞的样子。
“姓名。”
“你没事儿吧?才多大就健忘了?我是祁素啊!”
“不认识你这号人,你到底是谁?”
祁素把盘子里最后一口蛋糕吃掉了,享受过后就是一张臭脸对着任初:“比你大五岁的邻居家姐姐,小时候定过娃娃亲。”
“什么小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废话,你那会儿还在娘胎里呢!”
“你拿什么证明?”
祁素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觉得传言果然就是传言,任初根本没有那么聪明,跟个傻子似的,就会问问题。她叹了口气说:“我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存在这一段婚约,我是来找你解除婚约的。你现在可以给你妈打一个电话,就说你不想娶我,你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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