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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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我记忆里混乱得快要失真。我后来问程嵘,温渺真的说过这句话吗?我也问过周安妮,为什么一定要充当我们人生里的反派配角?
程嵘没回答我。周安妮说在她的剧本里她是主角,我们才是抢走她关注度、不顺她意的讨人厌的配角。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有个傻姑娘,捧出一颗真心,然后被人吧唧一下砸地上。
温渺不要的,有人摔地上也要接着。
据说龚嘉禾原本是来通知我们下去拍毕业照的,他从听到“能不能”开始僵立在门口,到“不稀罕”时开始冲出来揍人。
我们把人分开,程嵘推开龚嘉禾,我按着温渺。
张晚晴一步步走过来,哭得特别有影评家说的层次感。她摇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说:“龚嘉禾,你再问我一次。”
问什么?问May I have a chance to dance with you。
我分明感觉到温渺浑身一颤。
我问程嵘:“是否只有少年时代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还是我们整个人生都在不断重复着后悔的事?”
程嵘说:“丁小澄,你只要不对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行。”
第六章 当之无愧的主角
“丁小澄,温渺找你,快点下去!”
谢过多管闲事爱传话的表姐,我慢吞吞地下楼。天擦黑,温渺蹲在前院大铁门外的石台上,显然已经等我很久了。
“什么事?”
温渺犹犹豫豫道:“丁小澄,你能不能……”
“不能,我已经答应程小嵘了。”
温渺不满地咋舌:“没问你舞伴的事!”
手撑着石台边缘,我一跃跳坐上去:“那你找我干吗?”
少年蹲在我身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局促:“我……”
看他下不来台,我又于心不忍:“是不是想让我当和事佬?渺渺,不是我说你,你那天对张晚晴太过分了。”
伤春悲秋的歌词都爱写“哪怕全世界与我为敌”,结果你第一个放弃。谁的勇气有多,经得住对方一而再的磋磨。
“第一次,你说你跟食堂的斗牛犬跳毕业舞都不跟张晚晴跳;第二次,你当着全班的面说白沙洲的白富美不稀罕……她在谁面前都横行霸道,唯独跟你忸忸怩怩,温渺你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答应龚嘉禾了?”
我送他一个白眼:“你当时不都听到了吗?”
温渺忽然笑笑,笑声泛苦:“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他拿手捂住脸,“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突然就管不住嘴,好像那样说他们就不会咬着我不放了一样。”
仇恨转移,祸水东引。犹如困兽想撕开口子,解除困局,却没想过拖人下水的做法一点都不善良。
“那天跟程嵘也是这样。我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是他那么说我爸,我……”
我了然。读小学时,我突然有天找到丁先生公司去了。丁先生手忙脚乱地接待我,嘱咐我不要乱动乱跑。我乖乖照做,但还是让丁先生受到牵连,挨了上司的无端责骂。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丁先生觍着脸给人道歉,那以后我才明白,我的爸爸是个英雄,但他也是个凡人。我们都明白爸爸是个凡人,却无法忍受英雄退去光环,变得平庸甚至不堪。
我没有开口安慰温渺,只是静静陪他坐着,直到“啪”的一声,我又拍死一只蚊子。
“这都不是大问题,我们不会一直怪你。”真朋友不会太过执拗对错。
等温渺抬起头,我继续说:“但前提是你不会重蹈覆辙,并且,你得道歉。”夜有点黑,我好像看到温渺的刺猬头点了点,“我看班群消息说,你没去拿定做的礼服?”
温渺说:“我不打算去。”
“还是去吧。想牵的手,想做的事,不搏一把怎么知道一定输?再说,就算不能跟张晚晴跳毕业舞,也可以跟她跳第二支、第三支舞,总有机会。”
我很想跟他“剧透”,毕业舞会当晚会有领导来,省体校的领导。
温渺就跟猜到我心里所想似的,突然提起程嵘那天说的话:“程嵘说比一场,还说……我想问他家借点……”
手机忽地亮起,我含糊地推托:“等会儿,我回个消息。”
“她亲手包了饺子,芹菜猪肉馅。”
程太太可真厉害,恰好踩中程嵘最喜欢的和最讨厌的。
最喜欢饺子,最讨厌芹菜。
我给程状元支招:“那你意思意思吃一点,然后说你从来不吃芹菜,显得你是为了她才吃的。”
“我不说。你就不能来我家吗?”
“哪有天天往你家钻的?听话,照我说的做。”
我回完消息,装腔作势地说:“没事了吧?你明天记得拿了礼服早点去礼堂。”
温渺问:“和程嵘发消息?”
“他有点摸不准跟他爹妈相处的门道,我给他出点馊主意。”
温渺张嘴还要说什么,手机闹哄哄地响起来,我拿着手机冲温渺耸肩:“噫,我们程学霸搞不定了,我得给他当军师。你明天记得早点去,记住,一定要去!”
不去怎么知道,东雅是一所有情调又有意思的学校呢?
东雅中学的传统,学生会团队卸任前的最后一个大活动,是给毕业生操刀举办毕业舞会。我进到礼堂时差点误以为自己来到了霍格沃茨,想起程嵘说的,他爸妈主动给学生会团队提供赞助……礼堂这样梦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丁小澄!”
我转头在家长区扫了一遍,才发现声音来自班级休息区域。
快步走过来的少年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寸头显得格外精神。我忍不住要吹口哨:“谁说不来的?不来太可惜这身衣服了,多好看。”
温渺说:“谢谢,你的裙子也很好看。”
“那也是因为我穿着,它才格外好看。”
温渺脸上写着一言难尽,换话题问:“你抱着什么呢?档案袋?”
来礼堂之前,心理诊疗室的老师把我叫过去一趟。我给她汇报近期程嵘的大小事件,跟爸妈沟通顺畅、帮温渺牵线找体校,廖老师认为这是个好现象,而后给了我一份资料。
这是机密文件,我当然不能说。
“老李呗,我都毕业了还拿我当马仔。这是他写给全班同学的同学录。”我扬了扬另一个文件袋,“等会儿得把东西给周安妮,让她发,省得她又觉得我抢她班长的活干。”
“丁小澄——去后台准备了!”
毕业晚会有个重头戏是毕业舞,整个过程特别有仪式感:以班为单位出场,主持人分别介绍出场的每一对,集体亮相完毕后才是集体舞。
我幸灾乐祸:“走吧,张晚晴肯定也在后台准备了,咱们抢人去!”
温渺反而摇头:“别添乱了,我当观众就好。再说,也能跳第二支、第三支舞。”
噫,榆木疙瘩开窍了。
“那你帮我看东西?”我找了张小圆桌把档案袋放下,交代说,“你记清楚了,右边这个贴胶布的是老李写的同学录,左边这个是我的东西,不能动不能开,听见没?”
“走吧你,再说不给你看东西了!”温渺推我一把,“你看那边,谁在等你呢?”
蓦然回首,恰好对上程嵘看着我的眼睛,我提着裙摆飞快地向他靠近,他自然而然地对我屈了臂弯。
“你跟他说了?”
我把手放进程嵘的臂弯,得意地奚落他:“怎么,怕我拆穿你打算给他的小惊喜呀?”
后台指挥的学妹说:“程学长,丁学姐,你们站左边。”
“好的。”
脑后的花苞头被人弹了弹,我回头,程嵘正好收回手,语调奇怪地说:“调皮!”
我冲他做鬼脸,忽然听到主持人开始介绍我们班的同学,忍不住挠程嵘:“你想知道你的出场介绍是什么吗?”
出场介绍本来是由班主任来写,老李非说他老了,想法不够新颖,于是推给了班干部。我觉得他就是想偷懒。
于是别的班画风是“下面出场的是品学兼优,多次获得××大奖的某某某”,只有我们班是“下面出场的是——快赐予我力量吧,我要改变世界——王筠宜和我相信伸手就能捡到钱的杨超……”
程嵘:“你给我写的?”
“嗯嗯,你想知道吗?”
程嵘:“那我肯定不喜欢。”
有没有搞错?为了给程校草想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出场介绍,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我的被全票通过。他竟然敢不喜欢?
“你都没听就说不喜欢。”
我很不高兴了,程小嵘就跟看不见我生气似的,拉着我一步上前。
“喂——”
程嵘说:“嘘,乖一点,下一对就是我们。”
一阵激烈的鼓点,主持人用激动到不可一世的口气介绍:“下面出场的是——别给我加什么全年做题无休的人设,当学霸,靠的不是题海,是脑子——初三一班毕业生程嵘;以及——学霸校草的跟班,年级级花的陪衬,田径队潜力股的跑腿,所有人都觉得我普普通通,但不好意思,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年级第三——初三一班毕业生丁小澄!”
出场介绍一出立马引起尖叫,在后台等待出场的队伍里似乎有人拍大腿狂叫。
我隐约听到张晚晴在喊:“丁小澄你放屁,什么年级级花,我是校花!”
我挽着程嵘的手臂,心说好的,张笑话。
掌声打成拍子,我和程嵘踩着节奏走向舞台。在舞台中心欠身行礼,我们大大方方,一派坦然,如同最佳主角。
追光灯跟着我和程嵘,礼堂里的所有目光,如同此刻的追光一样,在我们身上聚焦。
我面带微笑地看向台下,嘴里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刚刚的介绍不霸气吗?震慑全场人好不好?”
程嵘:“不好。”
“哪里不好?”
“不够甜。”
这是什么理由?我觉得程小嵘自从他爸妈回来之后,变化大了——像是终于知道自己被宠爱,肆无忌惮起来。却是一种让人为他高兴的肆无忌惮——这样的他,开朗而生动。
主持人继续介绍后面的人,追光灯离开,程嵘借着这个空当凑到我耳边:“我喜欢橙子。”
“什么?”我惊得猛地转头,“你刚刚说话了?”我怀疑是音响效果太好,我被震聋了。
程嵘眼角带笑又重复一遍:“我喜欢橙子。”
“你你你——”
程嵘镇定自若:“我的出场介绍,初三一班喜欢橙子的毕业生程嵘,我喜欢这样的。”
他说:“橙子,笑一笑,我爸妈在拍照。”
嘿,他这可就不好笑了!我脑子里响起廖老师说过的话,压不住扑通狂躁的心跳。
全班人的出场介绍很快结束,音乐响起,毕业舞开始。
温渺站在班级休息区观看,身边也有其他不愿上台的同学。我不知道他后不后悔,因为整个毕业舞会太热闹了,原本中规中矩的队形被杨超“一骑红尘”打乱,周安妮和张晚晴斗起舞,接着全班人开始“抢戏”——乱套却掀起全场高潮。
一曲毕,所有人气喘吁吁地听班主任寄语,我以为老李要嫌我们丢脸,他却说:“我为你们骄傲。我乐意看见你们彰显个性,也乐意见到你们安坐台下静静观看。人生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无论选择什么,走什么样的路,你们都是自己人生当之无愧的主角,所以别应付。”
我飞奔下台时还在想,老李是不是年纪大了,才会说出这样鸡汤满满的话。直到各种纷杂的麻烦涌上脑门儿,我才知道鸡汤的功效就像古装片里的人参——吊着命呢。
“渺渺——”我想率先揭开谜底,但仍记得取得程嵘的同意。
见程嵘点头,我才说:“你看那是谁?”
我满以为温渺作为田径队最有潜力的好苗子,应该一眼就能认出那位省体校的领导。
但温渺脸上只有少年做错事时愧疚又拉不下脸的赧然,慌慌张张地看着程嵘,发现他脸上没有冷漠的神色,才舒了口气问:“她呢?”
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我后来一直反复思索这场事故发生的关键,如果我谨慎一点把廖老师给的档案袋放到校外超市的储存柜里,或者我勤快一点把档案袋放回家,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惜那是毕业晚会,那时的我刚刚得知自己的中考排名是年级第三——我狂妄到走路都在飘,连犯了错都在指责温渺。
我找上温渺的前两分钟,他把档案袋给了周安妮,骚动就从那时候开始。秘密在班级休息区内传开,很快有人高声问:“程嵘,你小时候受过虐待?”
“这是你的病历?”
“你得了自闭症?”
“妈耶,我从没见过活的自闭症!”
羞耻和怒火从尾椎骨一路蹿上脑门儿,我下意识地转头看程嵘,没看清他的表情,却看到走到附近的程先生程太太。
显然,程嵘也看到了。
像是体面人被当众扒光衣服,羞恼和惶恐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我看着他,就好像我能感同身受,我应该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可我转头骂了温渺。
“我告诉过你贴了胶带的才是同学录,你会不会做事?”
那是毫无意义的迁怒,温渺怔忪,而后开始磕磕巴巴地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自己告诉周安妮是右边那个……而周安妮早对同学录失去兴趣,她都快冲到程嵘跟前,巴巴地问:“这是真的吗?难怪你平时都不跟大家交流。”
议论声纷纷扬扬,他们分析、谈论,几乎拼凑出整个真相。
程先生程太太就在这时离场,如同压垮程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拳头越捏越紧,眼看就要落荒而逃。
我把周安妮推开,用身体把程嵘挡住,手从他小臂上滑下,紧紧包住他的拳头。
“当然不是!”我心乱如麻地撒谎,“学霸天才要跟你们这些凡人交流什么?他跟你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好吗?这些东西——是我打印出来跟程嵘闹着玩的。”
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果然,没过两秒就有人质疑:“真的假的,闹着玩,这档案也太全了吧?”
我口气不可一世,又像在开玩笑,说:“丁湘琴和程直树玩什么游戏,你们管得着吗?”
“哇哦——”有人怪叫着哄笑,所有的质疑都变了味道。
三五分钟后,台上的毕业舞再度成为大家的焦点。我语气沉稳,吩咐温渺把资料统统收回来,原封不动地把档案袋封好,拉着程嵘离开。
丁先生丁太太并没有请假出席,所以我仓促离开也不用向谁交代。
温渺用他那还算发达的脑子想了想,一直没说话,跟在我们后面,直到离开礼堂,进入小花园才开始发问:“那些是真的?”
“假的——”一开口我的喉咙就泛酸。
我是个很奇怪的小孩,按理说丁先生丁太太自由恋爱,家庭生活幸福,教出来的孩子应该开朗又自信。我的确开朗又自信,但遇上什么差错就开始反省,总认为自己罪恶大了。
温渺难得主动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刚刚仔细一点,不就没事了吗?”这是我的真心话,嚷嚷完自己又内疚,“算了!也怪我,都怪我……程小嵘,对不起……”
程嵘僵立着,没接受我的道歉。
我暴露了他的秘密,是他和程爷爷、廖老师再三叮嘱我要守口如瓶的秘密。愧疚感如暴雨来临前的闷热笼罩着我,呼吸都是混浊。
“我……”我张张嘴,说不出话,眼睛先下了雨,“对不起……”
这会给程嵘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这会让他再度产生抗拒感吗?为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我脑子里的小念头涌动,复杂又繁多,越想越害怕。
程嵘动了一下。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屏息等他的判决。
他却只是掏出振动的手机,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王叔问,程先生程太太怎么突然买了高铁票离开。
“哦。”程嵘应了一声,抬手替我擦眼泪,“有急事吧。”
“程小嵘,他们是不是——”
他们是不是知道你还没好,所以才走的?这话我还没问完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知道程嵘有多想和程先生程太太待在一起,也知道他们回来的这短短十来天,他有多愉快。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
程小嵘挂了电话,说:“别哭了,再哭,橙子就不甜了。”
温渺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闷声道歉。
程嵘忙着给我擦眼泪,没转头也没看他,说:“没事,跟你没关系。”
确实跟温渺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哭得脑袋晕,抓着程嵘再次道歉。
程嵘:“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我抬头觑他脸色,古井无波,我就知道他是怪我的。
程嵘将我按坐在台阶上,叹口气说:“丁小澄,做错了事就要挨罚,你认不认?”
我抽噎着回答:“要罚什么?”
程嵘:“罚你早上七点起来,沿白沙洲跑半圈。”
“啊?”一圈有二十几千米,半圈岂不是十几千米?想想我犯的错,我诚恳地点头,“好……好吧。”
程嵘又说:“罚你暑假结束前不能吃冰激凌。”
“啊——好,好吧。”道歉也要付出实际行动。
“罚你不准看《复仇者联盟》。”
“什么——”妈呀,这个我真不能忍!
“这都接受不了,叫什么道歉?”程嵘一脸严峻。
我讨价还价:“能不能换一个?延后看也行啊。”
程嵘勉强宽容一点,说:“那罚你陪我去迪士尼乐园。”
“好!”完了,我道歉态度太不诚恳了。说完,我就后悔了,偷偷摸摸看他脸色,结果他笑了。
妈妈呀,程小嵘对我也太好了吧?
这一点很快被温渺看破并且点出。
程嵘说:“嗯?你还没走?”
于朦胧目光中,我看到温渺似乎处在抓狂边缘。
温渺闭嘴,三秒后,他犹犹豫豫地指着程嵘准备用来给我擦眼泪的餐巾纸:“你刚刚拿那个给她擦过鼻涕。”
我哭得太用力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程嵘回答说:“没事,她不知道。”
“滚蛋!去买新的!我要湿纸巾!”
成功把程嵘赶开,我拍拍身边的空地,说:“渺渺,过来。”
温渺一副怕我把鼻涕蹭到他身上的样子,选了花坛的另一边坐下:“你说吧。”
“你过来点,我又不会拿你衣服擦眼泪。”
温渺摇头,指着我身边擦鼻涕的纸,一脸嫌弃:“没地儿下脚。”
我心说滚蛋。
然而,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场,温渺先说:“是真的,但已经不严重了对吧?”
“你……”
温渺说:“要严重的话,我们也不是青梅竹马了。”
我百感交集,张晚晴早说过温渺和程嵘之间有一种默契,一种我们不懂的默契。这样复杂的情况,我都不需要说什么,温渺就全盘了解了。
温渺问:“我能知道……”
“不能。”我一口回绝,“等他彻底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温渺点头,说:“我会保密的。”
甚至不用担心他是否会用异样眼光来看待,我很是欣慰:“乖了。”
温渺咧嘴一笑,说:“滚。”
我脾气上来拿餐巾纸扔他,他边闪避边嘲笑:“看看你那一双肿泡眼!”
真的假的?我翻出手机,点亮屏幕就看见张晚晴发来的未读信息,点开就是扬声器播放。张晚晴喊:“丁小澄你死去哪儿了?我跟你说,刚刚龚嘉禾跟我表……”
后面的话被我及时掐断,我下意识地去看温渺。温渺怔忪着,反应不过来。
“渺渺……”我于心不忍。
温渺哪里都好,就是瞻前顾后这点不好。我经常看见他面临选择,其实哪个都不会太坏,他却硬熬着,直到放弃也不做决定——尤其是关于张晚晴的决定。
但这天这样奇怪,温渺想装作没听清,却要他再听一次。
张晚晴看见花坛直角这边的我,嚷嚷:“你们都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龚嘉禾跟我……哦,你也在啊。”
她生生变了脸色,从惊慌抱怨变成甜蜜抱怨:“那个龚嘉禾啊,刚刚跳完毕业舞就把我拉去老花园,还绑了一堆气球……噢,对了,我跟他还拿了舞会的人气奖呢!”
以前我觉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个痛快淋漓的词,正面碰上这场景才知道有多诛心。温渺的脸越白,张晚晴的嘴角越往上扬。
我们为什么非要让对方受到同等伤害,才觉得畅快?
我想制止张晚晴,站起来跟她使眼色:“他带你到老花园,那个,你没同意吧?”
“那个?哪个啊?”张晚晴装模作样演戏,演完没听清又演恍然大悟,“噢,你说龚嘉禾跟我告……”
“丁小澄!”温渺忽然高声打断,“七夕那天出来玩吧!”
“啊?”
温渺改成盘腿坐,不紧不慢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就我们俩。”
张晚晴惊诧又慌张地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控诉;温渺残忍地盯着我,不容我反驳,双重目光夹击,委屈感在这一刻攀到顶峰。程嵘,你是去小卖部造纸了吗?为什么还不来救救我?
“温渺,你太过分了!”
“丁小澄,七夕那天桥洞下见。”
两人同时开口,让我头大,让张晚晴转身就走。
我看见姗姗来迟的程嵘拿着一塑料袋的零食、水和餐巾纸,站在原地看张晚晴赌气跑走。他来得可真是时候,我扭头看温渺,他还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温渺说:“丁小澄,你会来吧?你不来,我不走。”
我该骂他的,骂他总是重复犯错,悔悟之后再犯;然后又觉得自己也在重复犯错,我骂过他多少次,他不还是这样?
我看着他眉目清朗的脸,觉得这样真没意思。我说:“渺渺,晚晴知不知道你给她写过一首《晚晴》?”
我看着温渺傻掉,想起那天桥洞里的少年歌声,他唱:“云霞遮去半边你,无声无息入梦里……藏不住的风光旖旎,那是你……”
那歌里没藏什么风光旖旎,只藏着年少真挚却反复不定的情意。
毕业舞会之后程嵘和程爷爷回了大房子,夏日炎炎,午后的烈日能把人晒化了。我们家只有一个总电表,我一开空调就会引起小舅母的念叨,索性躲在程嵘家蹭空调。
第一天见我来了就往地板上躺,第二天程嵘就叫王叔买来长毛地毯,把整块空地铺得严严实实。自从张晚晴打游戏时发觉我和程嵘在一起,于是程嵘的卧室成了夏日新据点。
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落地玻璃外的炙热光线,别提多爽了。除了张晚晴拒绝提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我试图向她解释,但她仿佛掌握了未卜先知的技能,总在我要提起相关话题时撤退。她不问我会不会赴约,也不问温渺为什么这样做,连龚嘉禾也不再提起。
“看我干什么?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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