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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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游廊走水了!”

“戏台走水了!”

“闹鬼啊,闹鬼了!”张若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跑了。

李颐听突然仰天大笑:“好啊,烧了好啊!烧了就不会再有人敢在老夫面前撒野,趁着今日热闹,诸位都在,便一起下来陪老夫吧!”

她状若癫狂,痴痴笑着,忽然抓起高台上那对红烛往自己身上点去。火光立刻点燃了袍角,猛地向上蹿去,堂中升起一阵难闻的焦味。

李颐听被热浪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还伸手去抓在她近处的宾客。大家惊惧推搡,此刻再也无人质疑,纷纷四下逃命。

“郡主中邪了,郡主中邪了!”

“魏将军显灵了,魏将军发怒了!”

魏登年被朝外跑的人流冲得踉跄几步,仍然逆着人群往前冲。混乱中,手腕忽然被人抓住,红豆冲他不露痕迹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极是嫌弃地快速道:“小姐有自己的计划,不想害她就走远点!”

紧接着,那丫头立刻换了一副哭天喊地的面孔冲上去,加入了毕家的灭火小队。

火光快要吞噬李颐听的半个身子,她刺耳的笑声却不绝于耳,场面十分可怖。

远水救不了近火,要是等下人们打水过来,可能她人都要烧掉一层皮了。有家仆慌张地脱了外衣替李颐听扑火,红豆不顾毕想阻拦,强硬地一把拽下高堂上的大红喜布,倒了一整壶茶水上去,这才把李颐听身上的余火给灭了。

魏登年手指掐进掌心,几乎要扎进肉里,胸口几下起伏,猛地扭身快走了出去。

李颐听昏了半刻才惊醒,太医来了一趟,诊断结果是郡主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毕家父子却不敢放松警惕,喊了十来个打手在客房里候着,要不是红豆拦着,还想先捆住她再说。

然而李颐听醒时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先是娇弱地咳嗽几声,坐起身来看见毕家众人还吓了一跳,无辜地眨眨眼:“这里发生了什么?哎呀,本郡主这是怎么了,脚这样痛!你们怎么都这样盯着我?”

“郡主什么都不记得了?”毕想站出来问了一句,却被红豆撞了个趔趄。她一把扑在李颐听身上,虽然戏有些过了,眼泪却是真情实感地往外涌。

李颐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我无事,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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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毕家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太医无非就是问了问她身子有无异常,又处理了腿部的烧伤。想起那父子俩愤愤心痛又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她一路上都忍不住几次笑出声来。

马车徐徐在王府停下,李颐听被红豆搀着进了府。小丫头脸拉得老长,腮帮子鼓鼓的,被李颐听捏了几下。知道红豆也受了点惊吓,李颐听便让她先去休息了。

李颐听一瘸一拐地推门进了房,进门时却崴了一下,身子往后跌去,落入一双有力的臂弯里。她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少年冷着一张晦暗不明的脸,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他蹲下来,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幽深,却又有什么翻涌的情绪要喷薄而出:“告诉我,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颐听缩了缩脖子:“你都知道了?其实我猜也瞒不过你,只是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

“小听!”魏登年努力压下心中震怒,伸手去挽她的裤腿,李颐听想躲,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脚踝,“别动!”

烧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可整只右小腿几乎都被纱布裹住,看着也十分骇人。

魏登年轻轻拂上去,用力深呼吸一口气:“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没有了没有了。”

“痛吗?”

“一点也不痛啊!”

魏登年凉凉睨了她一眼,李颐听瘪瘪嘴:“我穿得可厚实了,根本没怎么烧着我,也就是点火的地方烧得有点久才伤了腿……好吧还是有一点痛的,但是只有一点点,真的,”她用手指比出一条小缝,“就这么多。”

魏登年看着她。面前的女子笑意盈盈,既没有像周家人那样欺他,也不曾同毕愁一般辱他,可是魏登年的一颗心却像是被煎炸烹煮样样来了一遍。

他声音发颤,咬牙切齿:“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将军府被他们住着你心里难受,我只是,想为你出口恶气。”李颐听小声道,“魏登年,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没有弄清情况便劝你不要放在心里,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时不时偷偷瞥他。

她不知道那模样有多让人怜爱。

魏登年睫毛颤了颤:“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颐听见他好像没有生气,立刻欢欢喜喜道:“我先前去将军府各处转悠就是为了找什么地方放火既隐蔽又不会被马上发现,且能接触日光,然后做好标记;与妇人们讲话之时,红豆便一一去寻了那些地方,到了吉时再撒把白磷。白磷见光自燃,等我撒完了疯,自燃的地方也被一一发现,恰好震慑他们。你说,我这法子妙不妙?”

魏登年道:“那对红凤花烛为什么点不燃?”

李颐听道:“苏打粉与灯芯捻在一起,自然点不起火。”

她仰着脸,小腿搁在床沿晃啊晃,一副乖乖巧巧等待夸奖的样子。

可想象中的夸奖却一直没到。魏登年仿佛被定住,就那么蹲在她面前,半张脸在阴影之中,难以言喻地看着她,看得李颐听心虚地低下头,再低一点,低到要把脸埋进胸口:“将军府的宅子他们住不下去了,就算他们敢住,也禁不起人言可畏。我、我就是想替你报仇,用我的方式替你报仇,你不要随便杀人。”

魏登年道:“我答应你。”

李颐听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被灭族后,魏登年只有两个想法:第一,活下来;第二,爬上去。

这是每天睁开眼活在这世上,每一刻他都在想着的事情。

但是他忽然觉得这件大事好像也不是那么打紧,至少,可以慢一些。

魏登年直视着她,墨黑的眸子有一缕清冽光亮,那是李颐听眼睛里倒映过来的光亮:“我说,我答应你不杀毕家父子。”

李颐听还没来得及高兴,魏登年一把拽过她的肩膀把她拉近到面前:“我现在要说的事很重要,你认真听。”

李颐听道:“你说。”

“此后你再也不许伤到自己,救人也不行,救谁都不行!如果你没做到,我一定反悔。”魏登年一字一顿,凶神恶煞,语气却是坚定,“在我眼里,毕家上下数百条命都不配换你一个。”

李颐听喉头一紧:“魏登年……”

魏登年道:“答应我!”

李颐听伸出右手和魏登年的左手拉钩,拇指印着拇指,肌肤上的温度传递过去,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我答应你。”

魏登年缓缓地靠近李颐听,呼吸渐重,离她粉嫩的唇也越来越近,就在眼睛即将闭上的那一刻,一根手指戳在了他左眼旁边。

李颐听惊奇道:“你这颗痣好像跟寻常的痣不一样。”

魏登年气笑了:“你的注意力也总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

从远处看,他的痣淡淡的,看着像是浅褐色;可是凑近了,日光打在上面,李颐听才发现那薄痣竟然透出点肉桂粉来。真是新奇,果然美男连颗痣都与众不同。

她并不知道刚刚自己错过了一个梦寐以求被轻薄的机会,嘻嘻哈哈道:“彼此彼此。”

魏登年清了清嗓子,白皙的面容上染了一丝羞恼的绯色,不自在地起身:“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第9章

那红线,不知是绑在他身上还是你心里?

-1-

七月三日是宋帝五十岁生辰。两月前,他曾在皇寺受惊,丑闻还是新鲜热乎的,又废立了太子,如此折腾了一番,精力骤降,好似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岁,故而也不愿大肆操办,发了话只随便办场家宴即可。

濮阳王因为上次出宫狩猎没看顾好李颐听,正在被王妃禁足,哪儿都不许他去。濮阳王妻管严在都城是出了名的,宋帝也允了他的请求。

不过李颐听却是要去参加的。不止参加,她还一改往日做派,特意打扮了一番。

红豆比她还要兴奋。这是她家小姐从郸城落水后第一次主动要求打扮,午后,红豆便抓着李颐听坐到镜子前开始折腾,一直捣鼓到傍晚要入宫了才作罢,李颐听中途还睡过去两次,醒来吓了好大一跳。

宋炽本就长得不俗,五官清雅端方,放眼都城都数上佳,经红豆一双巧手侍弄过后,更是如同明珠生晕,再加上额前的大红花钿,更添一丝娇软媚态。

红豆对着李颐听看了半晌,本来她就觉得自家小姐美貌第一,如今更是夸得口干舌燥。

她挑了件朱红色的张扬衣裙,李颐听却不大喜欢,看了一圈,选了一件浅绿色的罗裙。

“小姐,这件太素净了吧?”

“妆容已经如此艳丽,若是裙子再过张扬,反而喧宾夺主,让人眼花缭乱了。”李颐听微微一笑,转身回屋里换上,又捏了一把绣着水芙蓉的轻罗小扇盈盈走出,冰蓝丝带在手中化作长长一条系在腰间,浅绿轻纱摇曳,叫人看了只觉得在这盛暑之下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

红豆喜欢得直叫唤:“还是小姐有眼光!今晚您肯定迷倒一片!”

李颐听被她拽着转了两圈,笑着道:“一片倒是不用,迷倒一个就行了。”

她早前便知晓,今日皇家家宴便是魏登年遇见苏觅的日子,所以她才精心打扮。月老告诉过她,情敌相见,首先气势不能输!

华灯初上,照亮连绵宫阙。

李颐听被接引姑姑一路带到神扶殿,将上台阶时却听见好大一声“炽儿”。

回过头去,就见宋戌隔着老远朝她兴奋地招手。不知是那身太子的衣裳本就灼灼耀目,还是那瑰丽的夕阳格外眷顾他,明明殿前有诸多宗亲大臣,可暮色却只落在他一人身上,朝她跑来时就像一束移动的光。

李颐听等了宋戌一会儿,同他一道进殿,原本还在寒暄的席间众人立即安静了一瞬,臣子席中,一道目光格外炽热。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宋戌爽朗地摆摆手:“既是家宴,不必拘束不必拘束啊,都坐。”

皇子公主们居左,臣子居右,众皇子中又以太子为尊,设位左上。然而宋戌进了殿,却在李颐听的席位上坐下就不走了,李颐听今日顾及着形象不敢动粗,轻推他几下:“去你的位置上。”

宋戌道:“也行!”说着,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李颐听扯了过去一同坐到了首位。臣子席间一直追随她的那道目光也紧紧跟了过去。

李颐听被拉得一个趔趄,不情不愿地坐下,压低声音怒道:“宋戌!”

“来人呐,把郡主的席撤了,她就坐本宫这里,把她的碗筷拿过来。”宋戌得意扬扬,“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诚不欺老子,你既然好生打扮了,自然要离我近些,我也好多看看,看清楚才不枉费堂妹你一番心思啊。”

李颐听:“滚滚滚!”

为免他再生事,李颐听便没再移座了,只是往旁边挪了几寸,又看了看他俩中间的空隙,还要再移,却被宋戌一把揽住,猛地拉了回来:“席子就这么大,再动就要出去了。”

李颐听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一下子又被拉近,她拍开宋戌的“爪子”:“这么多人,你给我安分点。”

宋戌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在李颐听的杯子上清脆一碰。

李颐听叹气,别开头喝酒,却和那人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郑易坐在对面后方,多日不见,更加清隽也更加稳重,穿着六品朝服,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打翻了手里的酒杯,急着去擦,却改变不了袖上已濡湿一片,面红耳赤,更加窘迫了。

李颐听等他收拾妥当,朝他微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郑易忙拱手回礼,匆忙收回了目光。

宋戌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今年的进士,你们认识?”

李颐听点头:“住在外祖母家时认得的,现在新人也能来给陛下过寿吗,规矩改了?”

“哪能啊,你自己打量一下,来的哪个不是肱骨重臣宗亲皇室的,这个啊,是毕愁新得的学生,被点进内阁了,想来肚子里有些东西,那老头喜爱得很,走到哪里都捧着带着。”

竟入了毕愁门下……

李颐听微微蹙眉。毕家人品恶劣,得找个时间提醒一下郑易,不能和他们走得太近。

没过一会儿,宋帝便携着章贵妃到了。皇后已经过世,后位空悬,太子生母章贵妃自然成了大家的头号巴结人选,众人对她的态度已然如同皇后。

这位皇帝还是和李颐听前世的印象一般无二,粗眉长目富态有余,不论是性子还是长相,宋戌都与他有两分神似。

李颐听见到宋帝的次数不多,也没有太多交集,此人做明君不足,做父亲却是极好,从前没少纵容宋戌宠着她胡闹。

宋帝没读过什么书,江山是魏家和藩王们打下来的,席间来来回回讲了几句话,也不外乎是这个黄豆焖猪蹄好吃,那个青梅酒酿得不错,跟臣子们交谈也是十分接地气,的确是家宴了。

宋戌不停给她夹菜,李颐听吃得慢,时不时往右边角落里瞄。魏登年穿着一身笔挺的侍卫服立于宋帝身后,神色冷漠,泯然众生,只是跟李颐听对视时目光有一瞬软化,待看到她旁边殷勤的宋戌又恢复如初。

谁也不会想到,两年后,这个御前侍卫就会踏进庙堂的权力中枢,成为卺朝最年轻的太尉,和毕愁分庭抗礼。

看到他,李颐听一下就想起今日的大事,赶紧在席间扫视几圈,却没见到像苏觅的女子。

宴会已经到了酒酣脸热之际,吃喝得差不多了,玩乐自不可少,宋帝挥挥手,舞女们便鱼贯入殿。

李颐听看了几场,连打哈欠,心中暗想,难道她记错了?

却听见“铮”的一声,搭拱成莲花花苞状的八九个粉衣舞姬中间,忽然飞身而出一个白衣女子,轻点足尖,提着一把银剑脱颖而出。她剑法利落,一招一式看起来却极舒服,衣裙晃动间流露一股子飒爽的英气。

女子的柔美和剑意交融,叫周遭的舞姬全部黯然失色。

是苏觅!

李颐听微微直起了身子。

这就是最后害死魏登年的人。

苏觅是臣女,也是太后的侄孙女,这次是专门来给宋帝贺寿的。

李颐听瞧瞧她又瞧瞧自己,一阵懊恼。白打扮了,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路子,苏觅的别出心裁,把一屋子莺莺燕燕都给比了下去。

李颐听急急回头,却见到魏登年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觅。

她故意碰掉了只杯子,魏登年的眼睛却好似被吸住了似的,动都没动弹。

他从未如此失态。

李颐听愤愤把筷子往桌上一丢,要是即墨神君那个半吊子没出错,今日魏登年看的就是她了!

同时,李颐听心中也酸胀得很。这世上难道真有命定一说?

之前百般接近,却不及她人一眼。

李颐听下意识去摸酒杯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已经摔了,丧气十足地又叫人去拿新的。

宋戌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琉璃杯盏推了过去,轻轻朝魏登年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觅的献舞赢得了满堂喝彩,宋帝亦大悦,直接就在太子旁边给她摆了席位。魏登年好似如梦初醒般视线回转,李颐听却是不想再看他,兀自吃着,把宋戌夹的菜扒得一干二净,还往嘴里塞了一整块桂花糖糕,把腮帮子撑得满满当当,嚼起来的时候像只小松鼠。

宋戌十分满意,摸摸她脑袋。李颐听懒得和他闹,也随他去了。

苏觅一落座,便立刻朝他们二人见了礼。宋戌悠悠一笑,随口夸了几句,李颐听嚼着吃的,敷衍地点头附和。

在她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中,宋炽和苏觅是旧相识。年幼时她们在宫中是彼此的玩伴,只是后来苏觅十来岁时因为身子弱,被父母接去极远的郊镇养病,渐渐便失了联系。

也正是因为苏觅体弱,总是身子不好,娇娇弱弱,从前格外得太后喜爱,常常入宫伴其膝下。

她长得文弱秀气,言行举止也是斯斯文文的,很难想象刚刚她舞得如此英气。时隔数年再见,苏觅像是变了个人,看上去兴致极高,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地冲着宋戌说个不停。李颐听只觉得她比宋戌还聒噪,他们两人讲话,中间还隔着个她十分不便,李颐听便想和宋戌换位置,可是刚刚起身就被宋戌重新按了回去:“你就坐这儿。”

苏觅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宋戌的手上。

李颐听没察觉什么不对,因为此刻她正在努力回顾命簿。

未几,她转了转眼珠,坐直了身子,笑得端庄,颇有一个情敌该有的心理素质:“觅姐姐……”

呕!

原主从前便是这么叫她的,只是她开口却喊得十分勉强。想她都不知道长苏觅多少岁了,唉,如今神仙难做啊!

“觅姐姐,一别多年,见到姐姐身子大好,我真是欣慰呀。”李颐听觉得自己就像戏本子里虚伪的女配角,“姐姐这次好不容易来都城,当会多留些时日吧?”

苏觅笑着颔首:“是啊,舟车劳顿了许多日,要小住几月休息才行,我此次来都城之前也已经禀明母亲。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住处,客栈环境又恶劣,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这是要住在宫里的节奏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行,绝对不行!

李颐听赶紧道:“觅姐姐要是不嫌弃,就住王府吧,我可是还记着和姐姐从小到大同吃同睡的情谊呢。”

苏觅喜道:“可当真?小炽邀约,我断断不能拒绝。”

她身子都前倾几寸,直勾勾地看着李颐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倒像是真的十分欢喜。

李颐听把皮笑肉不笑发挥得淋漓尽致:“自然当真。”

高手啊。

这是高手啊!

不动声色,以假乱真。

要不是李颐听看了命簿,差点都相信她是个天真女子了。

她继续笑:“既然觅姐姐都要住到府里来了,明日我办的马球赛,姐姐定要来参加。”

苏觅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宋戌先插了嘴:“马球赛?我怎么不知道炽儿你要办马球赛?”

李颐听咬着牙道:“你现在知道了。”

宋戌立刻道:“我要去!”

李颐听翻了个白眼,接着假笑:“觅姐姐呢?”

苏觅看了看两人,扬了扬唇:“我也去。”

-2-

前世,魏登年是屠城后才娶的苏觅,从他们成亲之时算起,距离他登基称帝还有三年,距离被心爱的女人背叛、挑断手脚筋囚禁而死还有五年。

这中间数年还有许多机会。

李颐听想到这些,心里又松快一点。

既然知道他“不爱红妆爱武装”,李颐听当即决定趁着魏登年还没对苏觅情根深种,多展示自己孔武有力的一面。

宴后,她趁着宋帝高兴,打着明日出城去打马球需要人保护的幌子,借了魏登年和其他几个侍卫。

与宋戌别过后,李颐听便和与苏觅一道上了马车回府。

车子缓缓而行,一路上安静得李颐听浑身不自在,连换了几个坐姿,最后终于忍不住道:“觅姐姐,你为何老盯着我看?”

苏觅微微一笑,唇齿轻张:“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李颐听:“谁?我?”

苏觅瞧着她,眸光悠悠:“今日再见小炽,我才真正懂了这诗的含义。”

李颐听半点不推却:“姐姐好眼光。”

哼哼,知道老娘漂亮就早点知难而退!

苏觅被她甚为嚣张的模样逗笑,轻掩嘴角,忽然道:“我看小炽今日和太子走得极近,你们关系很好?”语气里有几分试探。

李颐听道:“还行吧,宋戌跟宫里其他人比起来性子直率,跟我算合得来,只是那家伙最近以为我喜欢他,那股得意劲有些烦人。”

苏觅神色一动:“那小炽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好不好。

苏觅一下子放松下来:“那便好。”

马车颠簸了一下,李颐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苏觅道:“无事。”

李颐听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马球赛分为两队对抗,每队四人,一场有六局。

比赛地点在城外开阔处,王府的人早早清了场子,仲夏的日光把草地烘得油亮亮的。

李颐听和苏觅到时,魏登年已经和几个侍卫在候着了,见了二人,纷纷行礼。

李颐听从他们跟前一一走过,骤然在魏登年面前停下。他清冽的眸子瞧着她,嘴角隐隐扬起笑意,李颐听的手指却点向他身后那个清秀的侍卫:“你叫什么?”

“回郡主,小的张隽。”

“好,张隽,帮我挑匹马来,要最高壮的。”

“是。”

魏登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目光问询地看过来,李颐听却不看他。

此时宋戌也来了,身后还呼啦啦地跟着一堆伺候的宫人,比马球场上的人还多,刚一到马球场便大呼太热,催着宫人布置凉棚。

还隔着些距离他就喊道:“炽儿你不是要办马球赛吗,就这么点人?”

李颐听对苏觅讪笑一下,赶紧走过去:“我这不是觉得太铺张了嘛,而且也不太爱和宫里那些人打交道,我球技不好,万一输了多丢人,想着也就是过过瘾,就咱们几个就够了。”

“可是你、我、苏觅,连基本的人数都不够啊。”

“陛下不是送来了好些侍卫吗,喊上几个不就行了,大惊小怪。”她说着转头,张隽已经牵了一匹黑马过来,身上油光水滑,的确也高大。李颐听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便看到旁边的魏登年正跟苏觅说话,还拉了一匹小白马来。

“苏姑娘,你选的这匹马太野,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尝试,太过危险,骑这匹温顺的吧。”

苏觅温温柔柔地笑着道谢,接过他递来的缰绳。

李颐听心里那个气啊,就跟天后知道她大儿子把她专为洗脚辟的生姜地里的姜都挖了送小天婢差不多了。

旁边的宋戌突然大大地“哦”了一声,胳膊肘捅捅她,一副全都明白了的样子:“为了多和我相处,还特意弄出如此排场,炽儿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颐听抬腿,踩了他一脚狠的。

“咱们人数不够,反正也不是正规比赛,你的身子也不能打太久,便不设那么多规矩,时间场次都不必管,三球定输赢,如何?”李颐听讲完规矩冲苏觅一笑,“这么多年了,不知姐姐的马术有没有精进,不如你我一人为一队,比一比吧?”

“好啊,小炽数年前输给我时可还哭了鼻子,今日我也想看看呢。”苏觅欣然接受,“既然规矩你定了,姐姐便先问你要太子殿下这个队友如何?”

还翻旧账,呵,伪善的女人!

“行,他就跟你一队,那个张隽,你跟我一队,还有你和你,跟我一起。”李颐听一口应下,又点了三个侍卫加入。

苏觅也随手指了两个。

宋戌:“……”

怎么谁都不问他?

被李颐听完全晾在一边的魏登年有一瞬间蹙眉,转瞬即逝。

马球场长三百码,宽两百码,两队参赛者各四人,持杖共击一球,打入对方球门得分。

八人换了飒爽的窄袖锦袍,男子头扎软巾,李颐听和苏觅都嫌难看没戴,只是换了马靴。

木质马球大小如拳,外表镂空,还涂了七彩颜色方便辨认,上面绑着一绺红色丝带更显玲珑。

魏登年将马球放置到中线后走开,第一下鼓声落下,李颐听便先人一步出了棍。七彩的木质马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数人朝着马球追去,骏马飞驰争抢一球,晃得人眼花缭乱。

前世李颐听没少跟皇子公主们打马球,表现得不能太弱让人轻视,也不能喧宾夺主过于抢眼,要让人看起来觉得尽了全力却又输得不动声色才好。

此刻却不必再藏拙。她本身就会骑马又有些武功底子,轻轻松松便拿下第一球。

第二球却是宋戌进了。

忘了这小子一直都是玩物丧志的主,马术倒也不赖,李颐听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三球苏觅抢到了第一杆,驾着小白马巧妙地左右穿梭,绕过了两个侍卫,却没躲过张隽——他挥杆接住球后朝着李颐听一记长传,一直在苏觅方球场等待机会的李颐听立刻接下,驭马前冲。

苏觅紧追不舍,两道纤丽身影几乎并肩。李颐听有所感知,侧目过去,光影从右边一寸寸磨亮她的肌肤,如明珠生晕,灼灼其华。

“苏觅抢球啊!”

宋戌一声大吼。

苏觅急急出杆,李颐听却在她面前突勒缰绳快速回转,掉头到了苏觅身后躲过了球杆,随即反手一击,流畅漂亮地拿下了第三球。

胜负已分。

李颐听朝着前方娇俏挑眉,却听见身后苏觅惊呼——她的白马被李颐听惊到,仰天嘶鸣一声,把她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李颐听立刻叫停了马,翻身下去查看她的伤势。魏登年比其他侍卫来得更快,长臂一伸,竟把苏觅拦腰抱了起来往凉棚里跑去,路过她时还急吼吼地丢下句话:“快叫太医。”

还没从大展雄风的喜悦里回神的李颐听顿时五官扭曲,挤出回答:“???”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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