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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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武器一条街

“可以说,这里的集市,我都走遍了。”在春荼蘼来到安第七天早上,她宣布。

全家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就是说,以后小姐都不出门了?”过儿乐得差点蹦起来。可惜昨天是她当陪逛员,所以累得两条小腿如今还发软,根本做不了除了站立之外的任何动作。

“没正经事,就不出门。”春荼蘼修正,咬着牙令自己的下肢不哆嗦。小凤和过儿是一人轮一天的,她却是主力,这么多天下来,毅力再足够,体力却透支过度,再撑不下去了。

虽然,她心中却有一份莫名的失落。但,也许这就叫缘份?她在大雪地里堆个雪人,都能遇到夜叉,现在努力寻找,却一直未果。而既然无缘得见,她也不必强求了。

小凤连忙拿出长安城的地图,那上面已经被画了好多叉。她找了找,最后点着一处说,“小姐算得真准,也只剩下这一个集市没有去过了。”

“那边都是铁匠和兵器铺子,你难道也有兴趣?”春青阳对孙女很无奈。

春荼蘼怔了怔,有些想放弃,但转念又心道三十六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于是道,“我想给我爹买一把漂亮的西域匕首,没有开刃,鞘上镶好多宝石的那种。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宝剑买不了,匕首什么的也能凑合了。”无论如何,就算这寻找有始有终吧。

而且,真的也很想给父亲送件礼物。去年差不多这时候父亲为了给她送生辰礼,惹了官非,让她可以借此走上诉讼之路。虽说父亲的生日是八月十五,这时候早过了,但好歹她到了大城市,提前预备下,明年再送也一样的。

在大唐,铁匠铺子、售卖武器的商店,不能随意开业要由官府发给牌照。执照人要往上查三代,绝对身家清白,而且无人做过官吏,特别是军中的。在国都长安城内,甚至把此类从业者及店铺,都集中在一个坊市之内。其实,就是管制的行业。

武器管制这种事在春秋战国时期最宽松,所以那时候的侠客剑士很多,尚武之风最盛。秦统一天下后,为防止造反对兵器就管的严了。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熔化后铸造了十二个铜人,她在现代时就听过这个故事。

至于元朝,蒙人为防汉人造反,每十户才能有一把菜刀,简直严苛到极致了。当然,这个也可能是后来传得有点夸张。

大唐呢?虽没有春秋战国时的随意,但也相对放松。《大唐律》中规定“甲弩、矛、盔甲”不许私家拥有。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私藏甲三领及弩五张,处以绞刑。对私下藏有这些的处罚非常严厉。基本上想陷害谁,就在谁家藏一堆盔甲和弓弩,然后偷偷举报就行了。、

但是弓箭不属管制兵器,民间可拥有、可贩卖。还有就是装饰性的宝刀宝剑、不能伤人的匕首和其他武器。铁匠铺子,大部分的生意是打造生产生活的用具。

“也是,你爹必定喜欢那些东西。”听春荼蘼这么说,春青阳就笑了笑道,“那你早去早回吧,我这就去把你这些日子买的东西归置归置,等咱们回洛阳时只怕要装好几大车才能运到码头上去。”

春荼蘼有点不好意思,却还要装成兴趣盎然的样子之后就像小美人鱼为了某王子,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似的痛苦着带着小凤离开了家门。好在那个坊市比较远,在长安城的边缘地带,她们雇了马车去,然后嘱咐车夫在原地等着,打算转一圈就回。

这地方,也算是铁器一条街了,一踏入就感觉出一股辛辣凛冽的阳刚之气,似乎连太阳都灼热了几分。还有金属的味道,有火气的感觉扑面而来,以及那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掺杂着男人们的大嗓门,连成一片,有如一首雄壮的乐曲。

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女客极少,因而当春荼蘼和小凤出现,立即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小凤美貌,春荼蘼长得也不错,兼之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回头率有百分之二百。

“别瞪眼,把他们全当成透明。”春荼蘼提醒小凤,因为一个大胡子正对着她们笑,“我听人家说过,男人最爱自做多情,你明明是怒瞪,他们却以为你是对他们的示意有反应,自恋的会以你看上他们了,说不定采取下一步行动,就是跑过来搭讪,所以不理会是最高境界。”

“可是这地方真要命。”小凤发寒似的抖了抖,像要把鸡皮疙瘩都甩下去,“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明天换了男装再来?”

“长安贵女,鲜衣怒马,听说很流行狩猎的。”春荼蘼脚步不停,仍是慢慢踱着,“所以此地女客虽少,但也总会有姑娘们来买弓箭。这群人见多识广,穿男装女装没差别。”

“可是…”

“放心,所谓寸铁为凶,官府对这种地方管理严格,他们也自有平衡和保障秩序之道,不然真出点事,还不得打得血肉横飞?而且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天下掉块石头,都说不定砸到某个权贵,底层的平民不会随便惹事。换句话说,在别的地方你可能遇到地痞无赖,在这里反而安全。他们爱看就看呗,又不会少了胳膊腿儿。”

“是。”小凤低头,干脆紧跟在春荼蘼身后。

春荼蘼前世后世都在公堂上混,习惯了被各色人,包括最耻的罪犯盯着看,因此丝毫不以为意。渐渐的,那些男人们也觉得没意思了,况且这般大方、动作又舒缓优雅的的姑娘,不是权阀士家出身,就是皇亲国戚,还是别惹为妙。

其实,春荼蘼根本是走不动,只是往前蹭而已。

约摸逛了半条街之远,她终于走进了一家店。倒不是这家店有什么特殊,实际上店的门面很小,偏两层高,于是更显狭窄逼仄,挤在两家大铁匠铺子之间,灰扑扑的像是危房似的。不过因为店门敞着,被春荼蘼眼尖的看到里面设了座位,立即想去歇歇脚。

“掌柜的,有好看的匕首没?拿来看看。”一进店,她立即就瘫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旁边摆了粗瓷茶具的桌子。

那掌柜穿着姜黄色袍子,背对门外,在一个本子上纪录着什么,快和货架子融为了一体了。

“好看的……匕首?”掌柜的回过身,脸上堆着职业性微笑,全是商人的作派。

春荼蘼身子一僵,之后歪过头,这才看到挂在墙上的招牌,笑问,“叶掌柜是吧?怎么人家的招牌都挂在外面,你家的却挂在店里?”早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叶记,至少她会有心理准备,不用刚才惊那么一下。

虽然,现在她看似平静,其实心跳得咚咚的,肯定是太意外了。

想必,锦衣也是吧?但他反应超快,脸色半点不变,只声音略顿了下。

她一定是太累了,不然以她这么熟悉这死胖子身影的眼力,进店时居然没瞧出来。可这说明什么?说明墨菲定律千真万确:你要找的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找,总是最后才找到!

“鄙店门面太小……招牌挂在外面反而不好看,叫小姐见笑了。”胖子掌柜八风不动,笑得和气生财,之后又重复问道,“小姐说匕首,要好看的?”

“对,要好看的,是送给我爹做礼物的。”春荼蘼压抑着乱跳的心,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有特别好看的小玩意儿,本小姐说不定也买几件。”她四向打量店里,“瞧你这店虽不怎么起眼,但货架上那些东西倒是古色古香的。有什么好的尽管拿来,不会短了你的银子。”她满身穷人乍富的大小姐样子,是为万一有宫里的人暗中盯着。

戏……要做足全套,是她一贯的方针。

而她的目光在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停留了片刻,立即又收了回来。

叶掌柜,也就是锦衣,热情的拿了好几个锦盒来,里面除了匕首,全是装饰用的小刀小剑之类的,都巴掌大小,还有西域弯刀,倒像是模型,完全没有杀伤力的。

春荼蘼心不在焉的挑着,还和小凤不断品评,但心里却七转八弯,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只是想寻找。但找谁呢?其实并不明确。就好像一个执念,当终于实现的时候,就发觉很茫然。然后她忽然想起,夜叉是当头儿的,锦衣是他的手下,找到锦衣,不一定就会见到夜叉吧?可是,她真的想见他吗?

上回锦衣说过,夜叉是见不得光的人,她这样大摇大摆的,他就算在,也不会现身。而她曾答应忘记所知的一切,如今送上门来,不是摆明自找倒霉吗?

真愚蠢!真白痴!怪不得人家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算不得智者,但却向来理智而冷情,这回怎么却出了这样的昏招儿?她真想找个角落,抽自己一百个嘴巴。不,两百。

第十二章深夜入宫

“就这个吧。”挑了十来个,选出一个虽不华丽,但却式样古朴、遍体huā纹的的小剑“多少银子?”

“银子好说,只是姑娘真真是好眼光,这把剑是青铜所制,春秋战国的东西。若不是小姐看中,正应该在隐士之手,不为外人所见。”话里有话,但春风拂面。

“别吹牛了,你这个小店,能有这样的正经古物吗?只是摆个样子罢了。但既然麻烦你这么半天,不好让你连一单生意也做不成。只此一次,下回,却再也不来了。”答话有音,却满脸鄙夷。

大家,彼此都懂。

可就在这里,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重物掉落。却似,落在春荼蘼的心上。

“闹耗子?”她挑挑眉,声音略有些发紧。

锦衣脸色一僵,随即陪笑道“小店干净得很,没有耗子。不过上面是堆货物和杂物的仓房,也是我住的地方,实在乱得很,说不定是有东西倒了,小姐稍等,我去看看。”

春荼蘼端起茶盏喝口茶,点了点头,手稳得纹丝不动。

锦衣离开,但很快就又转回,手里抱着一个尺长的木盒“货物堆得乱,果然是有东西掉下来。想是与小姐有缘,我觉得这东西您可能喜欢。不然,小姐看看?”说着,把盒子递上来。

小凤接过,在春荼蘼面前打开。

普通的盒子,里面垫得红色衬布都有些脏了。而布上,躺着一团扭曲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若非是独特的紫青色,上面还有似字非字的huā纹,看起来像废铜烂铁。

那颜色挺漂亮,初看乌沉沉的,细看却似隐有光华,衬得锦衣脸色发青,只有熟悉了他的春荼蘼知道,他有多不情愿把这东西舀出来给她看。而且在被遮挡时,他的眼神很到位的飘到春荼蘼面前,意思是:别要!千万别要!求求你别要这个!

“要了。”春荼蘼恶劣地笑笑“你开个价吧?”基本上,她不是个爱与人置气的,但对锦衣除外。他对她时好像是对待一只害虫,那她就只好当只害虫来看看。

“小姐眼光独特,二两。”锦衣咬着后牙笑。

春荼蘼根本不理,又问“刚才挑中那柄小剑呢?”

“五两。”

春荼蘼挥挥手指,小凤立即从随身带的小包中数出七两银子。那小包是春荼蘼画出,过儿一针一线做的,其实就是现代的斜肩挎包,里面分隔成好几个区域,放着碎银、铜钱、香包和帕子一类的,还有一小竹筒的水。

锦衣的目光在布包上转了转,之后收银交货。春荼蘼从他手上舀盒子时,明显感到他有片刻的不肯放手,那个依依不舍,那个心肝皆痛。而当春荼蘼终于舀到那盒子后,再看锦衣的样子,就像挖了他的心头肉一样。

呼,感觉真好,心情真愉快。

“希望你做生意老实点,这里是长安,不是别处。”春荼蘼站起来“好心的”嘱咐“东西是好,但价钱不实,我再也不会来第二回。”先提醒,再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她知道夜叉在楼上,不管是从锦衣前后态度的变化来分析,还是心中的感觉,她都知道他在。只是他不现身,或者不想相见,又或者不便相见,而她,都不该死缠烂打。只是送一堆废铁是什么意思?告别,还是另有深意。

但显然,无论如何,再来这个小店是不明智的了。所以好些话是给锦衣听,也是给夜叉听。

走出小店,春荼蘼带着小凤,又在街边买了几个金属制的哨子,几张竹制的小弓、若干小箭,这才往回走。情不自禁的,路过叶记时,她假装无意的向二楼窗口看去。

没有人,但她却感觉到两道目光,强烈地注视在她身上,像是在她细弱的肩背上点起两团火焰,烧得她立即跑开了。

到了家,把那把漂亮的小剑给祖父看,哨子给了大萌、一刀和过儿、小凤一人一个,她就借口累了回屋歇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整整一天,连两顿饭都是端到屋时来吃。春青阳以为她折腾这么多天,终于是累了,也没有计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守着那个盒子,生怕一离开人,就会被暗中什么密探翻出来。

其实不会有人怀疑的,她这么多天买的没用东西太多,早就布好了烟雾。但她总觉得那东西带着深意,若不能仔细研究就难以踏实。就这样直到夜深人静,她才把盒子翻出来,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灯火下认真地看。

男人拇指粗细的金属杆儿,略有弧度,一节一节看似杂乱,却是连起来的。扳正之时,能听到咔咔的机括之声,而当整个连接起来,竟然是一把弓箭。那些花纹单看时无意义,但若连起来看,就是特殊文字组成的咒文,就像唐军将士军服或者抹额上绣的。在弓身的最〖中〗央,镶嵌着一块绿色宝石,中有黑轮,像是一只狼眼。弓弦是银白色,不知什么材质,韧性十足。在弓身上以铁环扣着一只小箭,箭头上雕刻和狼头,旁边两个倒钩,有如狼牙。

终于,她明白锦衣为什么不愿意把这把能折叠的弓箭给她,因为它必定是件宝贝。虽然看似不起眼,除了那颗鸀宝石,再无其他装饰,但舀在手上,就能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厚重与尊贵之感。它那么小,不过半尺长,但它不是玩具,而是图腾!

二两银子?只是怕引人注目才开的价。只怕,价值连城。

只是为什么,那只箭要锁在弓身之上,舀不下来呢?什么意思?夜叉把这个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定情信物?啊呸,哪来的定情,人家都不愿意见你呢。

春荼蘼猛然摇头,随即又想……难道是有什么秘密,要让她保管吗?可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这么信任她。是动物本能,还是人性直觉?

春荼蘼胡思乱想,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她有一点奢望,心想夜叉也许半夜会来看她,之前他这么做过几次了。可结果却是失望,她直等到天光大亮,夜叉也没出现。她不禁苦笑,觉得自己自做多情,而这种患得患失,实在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把这特殊的弓箭又费了不少力气拆开、打乱,连盒子放进自己装重要东西的箱子中,挨着那个写了夜叉名字的信封。之后跑到院子中做了套广播体操,用清晨清新的空气洗涤自己纷乱无章的情绪,然后回屋睡觉。

她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日上三杆才起。春青阳心疼她,也没叫她起床。无所事事的整整天之后,眼看又要安寝,康正源却来访。身着便装,只带两个随从,连名贴也没投。

这太突然了,哪有男人半夜三更找人家姑娘来的?不过全家都知道这位康大人行事最是端正,所以都没往歪处想,只道是有急事。

“皇上口谕,宣你进宫回话。”康正源正色道。

春荼蘼怔了怔,都忘记听口谕也是应该跪的。可是深夜进宫?有必要弄这么神秘吗?好在康正源没有当着春青阳的面宣旨,给她机会缓缓对祖父说起,免得吓老人一跳。

“想是因为官司的事,还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春荼蘼安慰祖父“大约是问问整个事件的经过,毕竟我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到时候如实回答就是,祖父不用担心。”

“可是,你没进过皇宫,规矩礼仪都不知道,万一没留神,冲撞了皇上或者哪位贵人,该如何是好?”春青阳不放心得很,只觉得自己的平静日子,自从孙女做了状师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是有康大人嘛,他自会照拂我。”春荼蘼劝着,其实自个儿心里也有点扑腾。她再胆子大,去见金銮殿的正主儿也非常紧张。在现代再见多识广,国家领导人级别的也没见过。

春青阳明知不能抗旨,再担心也没法子,只得去反复拜托康正源。这边,春荼蘼被两个丫头围着,梳洗打扮。依着她的意思,梳了简洁大方的单螺髻,只插一只珍珠头huā,浓淡得宜的樱草色齐胸襦裙,杏色半臂和线鞋,披帛和胸前飘带是极浅的粉红。

她故意把颜色选得少女些,搭配着自己还略显稚嫩的容颜,万一那位九五至尊有杀机,就该看看她还是个小姑娘,马上就要及笈了,他好意思下黑手摧残吗?

尽管一切从简,她还是收拾了半个时辰之久,直到反复检查,确认一切妥帖,这才随康正源坐上停在官驿外的马车。上马车之前,她还特别注意了下,看到官驿里里外个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而平时,就管这边闹中取静,但也没静到这个程度,显然是人为安排过。不过,她没有掀开帘子往外看。关键的时候,她很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从不做鲁莽的举动。

“放心,很快就能回来的。”康正源感觉到她有点紧张,低声道“皇上只是想听你说说那件冒牌皇帝的案了,不仅问过你,知情者都秘密召见过,你是最后一个而已。”

春荼蘼点点头,并不多问。

静夜中,车声辚辚,一路向皇宫而去。

第十三章 伴君如伴虎

一路通行无阻。

春荼蘼不禁自嘲,两辈子都没有过这种待遇,相当于有人给开道和清场了。就连进皇宫的时候有人盘查,也是车夫在外面交涉,很快通过,康正源连动也没动一下。

下了马车后,春荼蘼低目垂首,半声不吭,眼睛只看着前面康正源长袍的下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总之,低调些、存在感降低些最好,犯了错误也容易蒙混过去。至于进了什么宫殿回话,她是不认得的,也没人给她解释。

“民女春荼蘼叩见皇上。”得到康正源的示意,春荼蘼连忙跪倒,匍匐于地。她没接受过见驾的礼仪训练,但基本礼节还是懂的,反正诚惶诚恐就是了。

康正源并没有跪,大约只是施了礼,不过春荼蘼因为一直把脸冲着地面,并看不到。只听一个男人说,“你先下去,殿外候命。”与第二眼帅大叔的声音非常像。

“是。”康正源毕恭毕敬退下。

春荼蘼保持着伏地跪拜的姿势,没人开口叫她起来,她就只能这么僵着。好半天,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男声又起,“向前跪些,抬起头来。”

好吧,没关系 ,皇上要摆谱么,就让他摆好了,谁让人家是大唐的终级大*OSS呢。在前世也要受老板或者有权势的当事人的气,她完全能忍。春荼蘼暗想,同时向前膝行几步,直起身子,虽抬头,眼波却仍然向下。

“看着朕。”又说。声音平缓,没有半丝波动和温度。却也,并不冷。

春荼蘼没有惶恐,抬眼,然后迅速又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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