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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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把草莓酸奶塞进林知夏的手里,自己找了一盒黄桃酸奶。他飞快地开盖,刚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陡然改变。他拽起林知夏,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林知夏双手捧着草莓酸奶,还没来得及品尝草莓的滋味,她的哥哥就沉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审问道:“林知夏,我问你,你是话剧的女主角,那话剧的男主角是谁?”

林知夏猜到了哥哥要讲什么。她觉得他好古板,好啰嗦。她干脆直说道:“我们的班主任张老师同意让我们演这出戏,初二年级的教导主任已经帮我们审查过剧本了,你为什么还要关心男主角是谁?我和男主角完全没有感情戏。”

哥哥的脸色变得更差劲。

阴霾仿佛压紧了他的眉梢,他握着一杯黄桃酸奶,在狭窄的卧室里走出两步,才说:“你才十一岁,你明白什么是感情戏?你在家里看过什么电视连续剧?”

“电视连续剧里,一般都有感情戏呀。为什么我不能看呢?”林知夏丝毫没觉得羞愧。

她搜索自己的记忆,还说:“哥哥,你在看电视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刻意地回避男女主角的感情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哥哥。”

林知夏这一招“祸水东引”,并没有影响到林泽秋。

林泽秋猜出了一点端倪。他的妹妹不肯开口告诉他,男主角究竟是谁,他更怀疑江逾白就是那一出话剧的男主角。再往深了想,林知夏说她没有感情戏,那就一定没有吗?

哪怕他们初二(十七)班选择了《灰姑娘》、《睡美人》、《白雪公主》、《美女与野兽》这种老少皆宜的童话剧目,都会有王子与公主幸福生活的结尾片段。

林泽秋原本以为,林知夏被高中竞赛班的教练们看中了,学业重心完全偏向了高中和大学的知识。她要参加数学、物理、信息三门学科的奥林匹克竞赛,怎么还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兼顾初中的“最好的朋友”?

他没想到,林知夏和江逾白会通过校庆的一个节目扯上关系。

是他失策了。

他思前想后,仍然顾虑重重。

他干脆和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说是要陪林知夏一起排练。他还说,林知夏在学校食堂吃饭,可能吃不惯,有他这个哥哥在场,林知夏会更适应一些。

爸爸妈妈都夸他体贴,夸他考虑周到,是个温柔的好哥哥。

*

今年九月份,林泽秋升上了初三。

他仍然是培优班的尖子生,初三年级的佼佼者。他放弃了竞赛班,再也没考过一次。

但他还是经常听到竞赛班的消息。

他的妹妹林知夏不仅在初二年级称王称霸,还跑去了高中部,扫荡三门学科的竞赛分队。有那么一段时间,林泽秋觉得,他的所有同学都在悄悄地议论他的妹妹。

初三竞赛班的几个女生,甚至跑到了林泽秋班级的门口,指明要看一眼林泽秋。林泽秋长相出色,早已习惯了其他班的同学偷瞄他。然而,竞赛班的脑回路似乎有些不一样——初三竞赛班的女生之所以来找他,是因为她们欣赏他的妹妹。

她们指着林泽秋说:“这就是林知夏的哥哥!林知夏的亲哥哥!”

其中一位女生随口问:“林知夏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另一位女生说:“不知道啊。不重要吧。”

讲完以上三句话,那几个女生就飘然离去了。林泽秋形单影只,一个人立在门口,颀长的影子落到地板上,掩盖了一片洁白的瓷砖。当年他有多向往竞赛班,后来他就有多反感“竞赛”两个字。

毫无疑问,林知夏的存在,为林泽秋的初中生活带来了阴影。但他从没对林知夏诉过苦。他竭尽全力地忽略外界的声音,每天坚持和林知夏一同上下学。他认为,做哥哥做到这个份上,差不多已经是他的极限。

初二(十七)班的校庆节目,又让林泽秋把他的极限范围进一步拓宽。

周二的中午十二点,林泽秋在食堂买了一份炸鸡汉堡。为了节省时间,他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地吃完午餐,直奔初中部的艺术大楼排练厅。

艺术大楼的保安拦下林泽秋,问他是哪个班的,他谎称自己是初二(十七)班的学生,即将出演一部话剧的男主角。那保安看他确实长得不错,很有男主角的风范,就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学生卡,允许他进入艺术大楼。

林泽秋在省立一中读书,读了两年多,从未靠近过艺术大楼。他们班上排练的校庆节目,他都懒得看一眼,更别提亲自参加了。

而现在,他就像一只孤魂野鬼,幽幽飘荡在排练厅的门前。

林泽秋徘徊几秒钟,林知夏一眼瞧见了他。

林知夏朝他挥手:“哥哥,哥哥!”

她毫不顾忌班上的众多同学,大大方方地介绍道:“他是我的哥哥,他叫林泽秋,他在我们学校的初三年级念书。哥哥!你想看我们排练吗?你直接进来吧,哥哥,你是《变迁》的第一位观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林泽秋早已无路可退。他大步流星地迈进室内,身姿挺拔修长,吸引了无数目光。初二年级的女生发出轻微的惊叹声。而他无视众人的评价,随手找来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排练厅内,沈负暄高声喊道:“林班长的哥哥来看我们排练,这是对我们的信任,大家别走神,继续按照《变迁》的剧本走一遍!”

在《变迁》剧组,所有演员的服装和配饰全是江逾白提供的。江逾白的妈妈经营着服装业务,并在全国各大城市设有服装品牌连锁店,近些年甚至拓展了东南亚市场。

江逾白虽然不是道具组的成员,但他几乎筹备了所有必需品,免费提供给全班同学。道具组的同学们完全不用担心班费的开支,他们只需要妥善地保管道具,合理地布置背景。

江逾白抢走了男主角的位置,因而成为了段启言的头号敌人。但是,在《变迁》的剧组内部,江逾白尽心尽力地帮助同学,段启言挑不出江逾白的错处。到了后来,段启言都隐隐认为,江逾白确实是男主角的不二之选。

江逾白的角色非常重要。他一人分饰两角。在《变迁·1906年》阶段,江逾白是一位剪辫易服的新青年,倡议“个人解放与教育改革”。而在《变迁·2006年》的剧情中,江逾白就是一个无意间走入了校史纪念馆的普通学生。他和另外几位演员一起追寻学校一百年来的发展进程,从“小人物”身上看到“大事件”的变化。

沈负暄作为总导演,讲出寥寥数语,协助江逾白进入角色。

然后,沈负暄举起喇叭,充满工作热情地高喊:“我们从第一幕的第一小节开始,重新来一遍!段启言,我必须点名批评你,你不要再忘词了!”

段启言飞速地翻过剧本,吼了一声:“我不会再忘词!”

第一幕正式开场。

江逾白走入观众的视线范围。他背出一串台词,介绍了时代的背景,描述了内心的彷徨。

这时候,林知夏闪亮登场。

她戴着一支银钗,身披一件绸缎外褂,手里提着一只竹篮,打扮得像一位清朝末年的大小姐。

林泽秋的目光一瞬不离地倾注在妹妹的身上。

林泽秋眼睁睁地看着,林知夏抓住了江逾白的衣袖,最让林泽秋无法接受的是——林知夏柔柔弱弱地称呼江逾白为:“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

这他妈是什么封建糟粕?

林泽秋拍案而起:“这种节目能参加校庆?初二本年级的选拔一定会把你们刷掉。初二年级一共有18个班,只有7个班的节目能被选上校庆,你们还沉浸于1906年的世界观……”

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玻璃窗的边框被一格一格地投映在木地板上。偌大的排练厅内,初二年级的同学们愣然看着林泽秋。

林知夏出声道:“哥哥,请你看完全部剧情,再发表你的评价。我们没有沉浸在1906年。我们这出戏的重点,就是学校的创立与承袭,时代的变迁与发展,教育的改革与意义。”

在同班同学的面前,林知夏端起了班长的架势,还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林泽秋讲话。

然而,在林泽秋的眼中,林知夏从小就是个“缠妈精”,她是个缠住妈妈就不放手的娇气包。她胆小、娇纵、脾气大,不好惹。林泽秋第一次见到她被一群同龄人当作意见范本。

总之,林知夏镇住了场子。

她平心静气地继续演戏。

她扮演一位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女孩子。她渴望学堂,郁郁不得志,空有一腔抱负,只能默默地羡慕富商邻居家里的独子。

江逾白就是那一户富商的独子。

段启言则是江逾白的老师。为此,他特意戴上了没有镜片的圆形眼镜,也穿上了清朝末年书生必备的同款长衫。

文艺委员汤婷婷,则是段启言戏里的老婆。

当然,汤婷婷和段启言没有任何接触、没有任何感情片段。他们是一对缺乏眼神交流的戏剧夫妻。

段启言看见林知夏,步履徐徐地走过来,轰赶道:“你一介女子,莫要再来男子学堂。”

林知夏颊染红晕,眼含热泪,非常入戏地回答:“段教习……”

在明代的翰林院,“教习”是翰林院老师的专用称呼。到了清朝末年,举国兴办学堂,新式学堂中的老师也被称作为“教习”——这是万春蕾特意查来的资料。

所以,林知夏对段启言喊了一声“段教习”,应该算是还原了一部分历史吧。万春蕾非常得意地心想着。

万春蕾清楚地看见了林知夏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赞叹道:“林知夏真会演,天赋真好啊。她把我在写剧本时想象的那种女主角的神情全部表现出来了,我要的东西,她都给到了。”

沈负暄与万春蕾交流道:“对,林知夏演得最好。”话中一顿,却说:“江逾白差了点儿火候。”

不止是差了一点儿。

江逾白就像一根木桩,立在段启言的身旁。他空有一副好皮囊,演技差得没话讲。

江逾白几乎没有台词功底。他念起台词,就像在早读课上背书。

他的感情呢?他的悟性呢?

他担任了男主角的角色,绝不能只会背台词!

“是不是我的问题?”万春蕾产生了自我怀疑,“江逾白这么聪明的好学生,为什么感受不到台词传达的深意?难不成,我们的剧本写得不行?”

沈负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江逾白演一个富商的儿子,应该是本色出演啊。班上没有谁的家境比他更富,如果他演不好,别人更演不好。”

万春蕾附和道:“对呀,他多有钱!”

沈负暄举起喇叭:“停!”

所有演员的动作都停了。

排练厅的正中央,林知夏放下竹篮,窜到了江逾白的面前。她一动不动地静立着,视线毫无偏移地看着他。周围一切杂声逐渐消淡,云随风动,万籁俱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知夏说:“江逾白,你把《变迁·1906年》当作《探索宇宙》的时空分支吧。我知道你不习惯记诵别人给你写的台词,也不习惯按照别人搭好的框架去做出反应。1906年的时代背景,比较压抑你的性格。那这样好啦,你是《探索宇宙》分篇剧情的主人公,我们穿越到了1906年,就像在演漫画一样演剧本,你觉得可以吗?”

江逾白注意到林知夏的发钗歪了。他抬起手,准备理一理她的发钗,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林泽秋。

江逾白微微偏过脸,看着林泽秋所在的位置,林泽秋向他投来一种冷酷无情的恐怖目光。

江逾白顿时被激发出强烈的好胜心。他低声说:“可以。”

林知夏还以为,她的一番话激励了江逾白。

她开开心心地绕着江逾白转圈圈:“江逾白,江逾白,我们继续排练吧。”

她对着沈负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沈负暄松了一口气。

导演组的众多同学站好方位,沈负暄统一安排道:“行了,重新开始,《变迁》第一幕第一小节!”

这一回,江逾白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成功地演出了富家子弟的高傲和莽撞。哪怕他是1906年具有先进思想的新青年,他也跳不出时代的局限性。在《变迁》的这一幕,他支持女人接受教育,但他反对男女同校,更反对摈弃传统。

体育委员曹武同学,饰演了一名清朝末年的屠夫。

曹武穿着一身灰蓝色短衫,左手提着一块塑料制成的假猪肉,绕到了段启言的面前,说道:“段教习,何时收了一位女学生?这女学生进了学堂,男学生还有心思读书吗?”

江逾白昧着良心接话:“确实不该男女同校。”

段教习说:“堪比作恶。”

段教习的老婆汤婷婷正好从里屋走出来。汤婷婷裹着小脚,走路慢慢吞吞,拿腔作调地说:“哎,哪儿来的姑娘,专门往男子扎堆的学堂跑,将来还能嫁得出去吗?”

汤婷婷演得很到位。汤婷婷挑起眉梢,轻扶门框,虽然她正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的角色:嫁不嫁得出去,关你什么事?你闲得慌吗,管人家干什么?

汤婷婷与林知夏的视线对上了。林知夏还在楚楚可怜地辩解:“教习是人,学生是人……”

演到这一步,按照《变迁》的剧情设定,林知夏应该泪洒当场,怯懦地哭诉她的1906年生活之不易。

但她思忖片刻,临时改了台词。

她昂首挺胸,直面屠夫、教习、富家公子:“段教习读过《无量寿经》吗?经书上说——‘善恶变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会见无期’。段教习识字多,读书多,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善和恶吗?你明白什么是道路,什么是追求吗?你说我在作恶,我却觉得自己善心大发,功德无量!”

“停!快停下!”沈负暄打断道,“林知夏,你怎么能给自己改台词?”

林知夏抱着竹篮,脸色微红:“原来的台词有一点孱弱。”

万春蕾还没说什么,作为旁观者的林泽秋接话道:“喂,林知夏不是改得挺好吗?她这一版,女主角没再哭哭啼啼了,百年校庆的节目上,婆婆妈妈、哭哭唧唧的,有谁愿意看啊。”

沈负暄刚要反驳,万春蕾拦住了他。

万春蕾思索片刻,非常赞成道:“对呀!林班长的哥哥说得很对呀!曹武、江逾白、段启言、汤婷婷这四个角色已经够傻了,如果1906年这一幕连一个聪明人都没有,观众都会觉得太惨了。《变迁》1906年这一幕,要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引出2006年的革新,林知夏要在1906年抛出最先进的观点。”

沈负暄点了一下头。

万春蕾双手拍掌:“林知夏,就按你的感觉走!你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你该有一股凌人的傲气!有一种超前的直觉!有一种敢于接受教育的勇气!你最强,你最聪明!你应该和男人一争高下!百年以后,你的名字将会出现在学校的档案馆,数以万计的学生都要把你当做榜样!”

“好的!”林知夏一口答应。

万春蕾又问:“林知夏!你能记住你自己改动的台词吗?其他人的台词都不用变,他们本来就是冥顽不灵的角色。”

“当然可以记住!”林知夏第一次在初二(十七)班的同学面前显示她的特长。

林知夏告诉她的同学们:“我想记住的事情,绝对不会忘记。”

除了江逾白和林泽秋之外的所有人,都错误地以为林知夏只是记忆力比较好,比普通人要强上那么一点。

但是,林知夏的表现让他们吃惊。那些被她改过的台词,也被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她还能在别人忘词的时候,顺便提醒一下他们。

林知夏的脑力,简直超脱了剧本。

为了这一出《变迁》,初二(十七)班的所有同学连续排练了整整两周。他们通过了初二本年级的选拔,成功被推选到省立一中的校庆节目单上。

省立一中百年校庆的当日,道具组和演员组的所有同学都起了个大早。他们赶在7:30抵达省级大剧院,老师领着他们走入后台。这是林知夏第一次参加大型文艺汇演,还要担任女主角,她紧紧地跟在江逾白的背后,稍微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江逾白似有所感,出声安抚她:“林知夏,别担心,你一定能演得很好。”

林知夏笑了。她轻轻地点头,回应他:“嗯!”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被夏夏缠住【妈妈流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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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行了,我真的老了,今天肩膀太痛了,校庆还是没搞完,明天再接着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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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变迁

大剧院的舞台宽敞又明亮, 台下坐满了观众。

主持人站在台上,声情并茂地介绍道:“今年是2006年, 省立一中成立一百周年!百年历史, 百年变迁。接下来, 初二(十七)班的同学,将为我们带来一场大型话剧节目《变迁》!”

舞台的灯光逐渐黯淡, 江逾白从容地登场。

摄像机的高清镜头对准了江逾白, 屏幕上显示了他的外貌条件有多优越。观众席果然变得安静, 聚光灯落在了江逾白的头上。

江逾白面朝观众,状态十分自然。

段启言被江逾白感染, 立刻入戏。他是新式学堂的新老师, 也是顽固不化的老夫子。他手握一把戒尺,那戒尺是他威严的化身。他半抬起头,蔑视着林知夏,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骄矜自傲。

林知夏挎着竹篮, 站在学堂的门口。她费尽口舌, 为自己争取机会。她想接受新式教育,像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跨进校门。

她拔高音调,愤怒又无奈,哪怕她的眼中满含泪水,神情依旧清高坦然。她从竹篮中抓出一沓宣纸,那是她自己所做的文章。

江逾白拒绝她的作品,段启言还在一旁冷嘲热讽。林知夏手臂一扬,宣纸洒了满地, 她大声宣告:“总有一天,女人也能进学堂,女人也能为官入仕!”

剧院里采用了“地麦”和“吊麦”,扩音效果非常好。林知夏的呼声传入了观众的耳朵,前排有一批学生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

林知夏演得太生动了。她是《变迁》1906年这一幕的核心人物。

到了2006年,整个舞台又成了江逾白的主场。观众的视线紧紧追随他的身影,和他一起挖掘百年前的历史兴衰。

他本色出演一名中学生。他和一帮同学激烈争辩,众人恍然发现——教育的意义在于提供更多的机会、探索更广阔的视野、缔造更平等的世界。

谢幕时,所有演员站成一排,齐声念出“博学慎思,修身明德”的校训。坐在台下的沈校长第一个站起来为他们鼓掌,剧院内的气氛顿时达到了最高峰。

初二(十七)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就站在观众席的过道上,满脸荣光地望着自己的学生。他的同事们都在客气地称赞他,说他班上的学生富有创造精神,立意高明。

放在平时,张老师一定会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但是,今天,张老师笑得如沐春风:“我们十七班的学生思维敏捷,实践能力强。这个剧本是他们自己写的,我都没怎么管他们。”

说完,张老师站直身体,享受着同事们羡慕的眼神。

十八班的班主任王老师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就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落到张老师的身上。

不过,张老师知道,王老师为了校庆,特意指导十八班的学生们演了一出《绿色蝈蝈》。

《绿色蝈蝈》是初一语文课本上的一篇课文。这篇课文的作者是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王老师想通过《绿色蝈蝈》,表达一种“关爱动物、关爱自然”的精神。他这个想法,当然是很好、很优秀的。

然而,这一出戏,放在舞台上,就显得不合适。

十八班的演员们戴上了绿色蝈蝈头套,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复横跳,模仿一群活泼可爱的蝈蝈。观众们全部笑成一团,没人在意蝈蝈们讲了什么台词——从某种意义上说,十八班的演出也很成功。他们在喜剧方面的造诣很高。

十八班谢幕之后,演员们纷纷退场。他们摘下绿色蝈蝈头套,刚好在后台撞见了十七班的剧组。

十七班的剧组就像一支小团队一样聚拢在一起,林知夏站在中心地带,兴高采烈地说:“我太开心啦!你们听见了吗?观众鼓掌的声音有多大!他们都很认同我们的观点,就连沈校长都很喜欢我们的表演。”

金百慧冷不丁来了一句:“沈校长是沈负暄的妈妈。沈负暄是你们十七班的人。”

沈负暄被金百慧点了名。他皱起眉头:“校长是我的妈妈。怎么,惹到你了?我妈妈不能给我们十七班鼓掌吗?”

金百慧抬起一只手,托住绿色蝈蝈的头套。十八班的众多同学站在她的背后,她与十七班针锋相对:“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说,你们并没有表现得很好。”

“笑死我了,”段启言一把推开沈负暄,抢先一步和金百慧吵了起来,“我们十七班演得不好,你们十八班的绿色蝈蝈又有多强啊?”

段启言话音落后,十七班的几位同学都发出“噗嗤”的笑声。

段启言与金百慧早就结仇了。今天还是百年校庆,是个大喜的日子,金百慧领着同学来挑刺,段启言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直接讽刺道:“就你们班那个剧本,我闭着眼睛,能写一百多个。你狂什么狂啊,金百慧?”

段启言简单的三言两语,深深加剧了两个班级的隔阂。

剧院的后台人多口杂。幕后工作人员还在附近走动。林知夏扫视四周,试图圆场:“金百慧,虽然你们班的剧本比较简单,但是,你们班的主体思想非常积极向上,展现了中学生的青春活力,台下的观众都笑得很开心……”

话中一顿,林知夏又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参加校庆演出呢。”

“我听说你要参加演出,我就来了。”金百慧拎着蝈蝈头套,与林知夏擦肩而过。

林知夏扭过头,遥望她的背影。

虽然,金百慧加入了十八班的表演团队,但是,她好像还是无法融入集体。十八班的同学们很少和她搭话,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做事。她找到自己的书包,整理了一下材料,还掏出一本《英语单词掌中宝》。她把书包放在大腿上,坐到后台的一把纯木长椅上。借着一缕昏暗的灯光,她的嘴唇上下开合,寂静无声地练习着英语单词。

金百慧的坚韧精神,震撼到了林知夏。

林知夏怔怔地站在原地,江逾白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看到了勤奋刻苦的金百慧。百年校庆的热闹喧嚣都与金百慧无关。金百慧完全沉浸在孤独冷僻的世界里。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江逾白评价道。

“你在家也是这样的吗?”林知夏好奇地看着他,“我哥哥在家特别用功。可是,哥哥也喜欢玩游戏,他特别喜欢打篮球。他大概不会在剧院的后台背单词。”

江逾白描述道:“我在家……”

“嗯嗯!”林知夏连续点头。她非常认真地听他讲话。

林知夏和江逾白站在一处光线稀少的角落。江逾白的神情和动作全部隐藏在暗处。林知夏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她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笑意,心中升起淡淡的惋惜。他又说:“我在家里,经常补课。”

林知夏交握双手:“我佩服你,也佩服金百慧。”

江逾白却说:“你不用佩服我们这种普通人。”

这句话刚讲出口,江逾白感到一丝诧异。他竟然能在林知夏的面前,心平气和地承认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两年前,他刚满九岁的时候,做梦都想打败林知夏,想让林知夏知道他的一切强项。

而现在,他才十一岁,观念已经改变了。

林知夏告诉他:“我佩服所有朝着目标而努力的同学。从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向江逾白伸出一只手。江逾白鬼使神差也伸出手,林知夏立刻和他击了一个掌。她开心极了,就像刚喝了一瓶草莓酸奶。

对林知夏而言,“江逾白”三个字的意义,甚至超过了草莓。

*

九月底,省立一中的校庆活动圆满结束。各年级的组委会共同评审了校庆节目,选出初中部的一、二、三等奖获奖班级。

初二(十七)班的《变迁》荣获了一等奖。校长还在广播中隆重表扬了《变迁》传达的斗志和精神。那段时间,十七班的同学们在校园里走路都带风。

“百年校庆献礼一等奖”的荣誉小红旗也被挂在了十七班的教室正前方。张老师来给大家上数学课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他欣赏着那一面红旗,突然就说:“我请大家吃一顿饭吧。”

张老师侧身靠着讲桌,高声说道:“你们这次排练节目,我没花什么心思。本来我不指望咱班同学能夺得名次,结果大家表现得这么好。通过这次活动,我晓得了,咱班同学不是书呆子,你们热爱学习,有集体荣誉感,还有班级凝聚力,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张老师的这番话,触动了班上的一些同学。

江逾白合上手中的书本,也将目光投向了班主任。此时此刻,他的同桌林知夏去高中部参加集训了,他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起初,每当林知夏离开,江逾白确实会感到失落。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他以一种期待的心情,迎接她的归来,她的出现就成了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肩膀上药了,所以字数很少QAQ明天会加更,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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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大家说喜欢《变迁》的剧本。我打算在全文完结之后,立刻写出《变迁》的整个剧本,发布在微博上。然后我要把《变迁》打印出来,留作纪念(假装自己是夏夏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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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进击!林知夏的高中数联竞赛!林知夏的成长期烦恼!哥哥备战中考,拉下脸接受妹妹的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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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lia

2006年的九月底, 省立一中的老师们拿到了高中数学联赛省级一等奖的获奖名单。林知夏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才刚满十一岁,就夺得了高联一等奖。

高中竞赛班的同学们最先听闻这个消息。他们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心中的震惊, 只是对林知夏充满了好奇。高二竞赛班的几个学生甚至去了一趟初中部, 就像草原上的一群土拨鼠一样, 呆呆傻傻地站在初二(十七)班的大门口。

江逾白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他看着窗外那几位不速之客,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帘。

高二的学长干脆在外面喊道:“林知夏?谁是林知夏?我找你有事!想问你的学习方法!”

林知夏刚要站起来, 江逾白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别理他们。”

那位学长还在喧哗不休:“林知夏!林知夏!”

江逾白走出了教室。他仿佛变成了林知夏的秘书, 客气地招呼道:“林知夏很忙, 我是她的同桌。你们想对她说什么,我可以代为转达。”

江逾白的这副派头, 是从他爸爸的秘书那里分毫不差地学来的。江逾白对江氏集团秘书长的印象最深。他自认为很好地模仿到了秘书长的言行举止。

高二竞赛班的学长们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审视着江逾白。

又过了大概两三秒钟, 学长告诉他:“林知夏获得了高联一等奖!”

江逾白并未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惊讶表情。他就像听到了今天的天气预报一样平静。他还问:“没有别的事了吗?”

学长们集体沉默。

高联一等奖……

还不算大事吗?

江逾白双手揣进衣兜:“我回班了。”

他潇洒地转身,走回初二(十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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