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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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老发誓,今天一定要杀掉苏红叶!
可惜,三长老念起昔日的师徒之情,变得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狠手。
杜长老看了一眼三长老,又看了一眼卫凌风,心道:卫凌风的气度、礼节、谈吐和举止,都是温文尔雅,可圈可点,不卑不亢。
反观那个苏红叶,目无尊长,满口假话,死不承认他犯下的罪孽,真是混账!
杜长老与三长老僵持之际,另一位长老闪身到苏红叶跟前,拔开一瓶毒。药,正要灌入苏红叶嘴里,苏红叶又说:“在我死前,我还有一言。你们若是不听我的,无辜的百姓又要枉死了。”
苏红叶不敢呼吸,急切地吐露:“凉州城郊二十里之外,有个村子,叫熹莽村。他们计划杀光全村的人,剁碎村民的尸体,就像当年……魔教第一恶人澹台彻的所作所为。”
“澹台彻”这几个字,让沈尧猛然惊醒。
三长老圆场道:“这孽徒该死,死上一百次!不过,他今日所言,不能被忽视。”
☆、迷雾(一)
三长老一边说话, 一边站到了苏红叶面前, 亲手喂他喝下一瓶药。须臾,苏红叶全身抽搐,脸色发紫, 喉咙中滚出一种将死之人才有的怪叫声。
众人沉默地等待, 直到那声音停止。
三长老道:“有劳沈大夫、卫大夫, 烦请二位检查一下,我这孽徒是不是气绝而亡了?”
沈尧正要细看, 卫凌风拦住他, 主动道:“我来。”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 卫凌风下定结论:“他应该是死了。”
杜长老很奇怪, 三长老刚才还犹豫不决,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呢?不过,苏红叶死了,真是罪有应得,真是大快人心啊。
杜长老徘徊在苏红叶的身边,观察良久, 最终确信了卫凌风的说法。他和其余几位长老商量后决定, 收置苏红叶的尸首, 带回五毒教下葬。
另一位长老却问道:“那个村子怎么办?”
三长老回话:“熹莽村一事, 还需从长计议。”
沈尧总觉得三长老不管事。方才在段永玄的面前, 三长老义愤填膺, 一口一个“孽徒”, 这会儿谈起熹莽村, 他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暗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也不能怪他。
倘若苏红叶所言非虚,那么,迦蓝派、五毒教、武林盟主统统牵涉其中,哪怕苏红叶的师父贵为五毒教长老,他一时也应付不来。
沈尧沉思之际,又听段无痕说,他会将苏红叶的话,转述给他的父亲。
卫凌风低声问他:“每一句话?”
段无痕瞥他一眼,却道:“当然。”
卫凌风不再言语。
之后,五毒教的几位长老跟着卫凌风来到了某一间房舍。那天夜里,蛇蝎毒虫都爬上了窗台,聚集成黑压压的一团,并在窗栏上留下了剧毒的粘液。
如今,粘液风干,血水凝固。
杜长老念了个口诀。缠在他腕间的毒蛇,恰如一支离弦之箭,“刷”的一下冲到了窗台,蛇腹贴着窗栏,上下左右,反复游走。
沈尧问:“它在做什么?”
杜长老悠然回答:“帮我查证。”
查什么,你倒是说完呀!沈尧心道。
沈尧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躁。正好他随身携带了清心安神的药。他将药瓶拿出来,往嘴里塞了两颗,就像吃糖一样咬碎了药丸。
三长老问他:“沈大夫,你在作甚?”
沈尧含糊道:“吃、吃药。”
三长老皱眉:“沈大夫身体有恙?”
沈尧点头:“心浮气躁,呼吸不畅。”
三长老叹声道:“老夫亦有同感。”言罢又说:“丹医派远在清关镇,不参与江湖纷争。今日的所见所闻,让你非常吃惊吧。”
沈尧还没吱声,另一边的杜长老忽然说:“怪事。”
杜长老的红蛇匍匐在窗边。杜长老伸手,将红蛇抓回掌心,道:“那一夜的毒蛇,确实出自五毒教。但,我养的这条蛇,并不认识那些毒蛇……”
杜长老还没说完,某一位长老打断道:“老五,你这条蛇养了许多年,见过全门派的毒蛇,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杜长老道:“确实不认识。”
三长老道:“你如何断定,那一夜的毒蛇,来自我们五毒教?”
杜长老指着窗台上的痕迹:“你们过来看看,这是蛇腹留下的花纹。”
五毒教众人凑过来一齐研究,而沈尧只能靠边站。他偷听五毒教长老们的对话,大概窥破了一部分真相。
原来,凡是五毒教豢养的毒蛇,都与普通的毒蛇不同。五毒教的毒蛇,蛇腹长满了古怪的花纹,当它们贴着窗台爬行,沾染了毒虫留下了粘液……这些毒蛇的花纹,就刚好被印在了窗台上。
于是,杜长老认定,他们五毒教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可他无法辨认,五毒教的哪一位高人参与其中。
“这是你查出来的结果?”段无痕问道。
段无痕这句话,稍微有些不客气。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旁人都以为,段无痕心有怒意——这很正常,毕竟段家在江湖中有头有脸,没道理这么受欺负。
沈尧微微抬袖,抓住了段无痕的手腕。
果然!不出沈尧所料,段无痕的脉象不正常。
沈尧给卫凌风使了一个眼色。
卫凌风会意。他说,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不如先把结果告诉家主。或者,杜长老可以飞鸽传书,询问五毒教的掌门。
众人连连称是。
卫凌风借故离开,顺便带走了段无痕。
段无痕的脉搏是促脉,心跳较快。
沈尧问他:“你难不难受?”
段无痕也不像程雪落那般,只说一句还好。段无痕非常诚实地回答:“难受。”
沈尧检查他的伤口,未见异状。
卫凌风直接问他:“段公子,你为什么要学魔教的武功?”
此话一出,沈尧双手搭在袖间,脑子变得更糊涂了。
离开丹医派之前,沈尧自认为是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他读书时,能一目十行,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反应迟钝。
段无痕背靠墙壁,侧目问道:“你何时发现我学过魔教的武功?”
卫凌风道:“在安江城,初次见面时。”
段无痕对他实话实说:“我学过魔教的武功,是因为我家的文书阁里,藏了几本《昭武十八式》。”
卫凌风浅吸一口气:卫凌风浅吸一口气:“魔教自创的武功,讲究心法,威力强大。倘若练武者心志不坚,极易损折内功,伤及筋脉。你习武多年,应当早就发现了,《昭武十八式》所传授的功夫,与你们段家的剑法之道相悖,可谓南辕北辙。”
沈尧听得一愣:“师兄,你的意思是,段无痕也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起初是卫凌风,然后是云棠,现在轮到了段无痕。
段无痕练武这么多年,并非第一次听人说起“走火入魔”。他沉思片刻,道:“我不会继续修习《昭武十八式》。”
卫凌风叮嘱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段无痕点了一下头。
*
隔天一早,段永玄再次召来五毒教的长老。他说,熹莽村一事非同小可。谨慎起见,他打算派遣一队人马,前往熹莽村,探听虚实。
五毒教的长老们都说好。
段无痕斟酌道:“父亲,我可否……”
段无痕一句话没讲完,段永玄立刻打断他:“楚贤侄还在我们家。你作为楚贤侄的朋友,这几日应当一尽地主之谊。”
段无痕冷漠地拒绝道:“楚兄是江湖豪杰,交友广泛,无须我一人招待。”
沈尧早就发现,段无痕和楚开容非常不对付——楚开容还好,他对段无痕挺热情的,反观段无痕呢,见了楚开容比见了鬼的脸色还差。
段无痕他爹有一点尴尬,咳嗽两声,才说:“你想去熹莽村?”
段无痕道:“正是。”
五毒教的三长老规劝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段少侠仗义行善,古道热肠,积德甚厚,此番去往熹莽村,定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三长老的一席夸赞,丝毫没打动段无痕。
段永玄稍作犹豫,最终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第二天,段无痕领着十五名剑客、五毒教的长老、卫凌风、沈尧等人,在段家的校场之外,清点马匹,准备出发。
之所以带上卫凌风,是因为段无痕的状况不稳妥。段永玄心疼儿子,建议几位大夫随行。
沈尧仍然和卫凌风共乘一匹马。因他已经和卫凌风互通心意,这一次跟卫凌风同行,便不如上一次大方坦荡。
马队一路疾驰,跑得飞快。有好几次,沈尧撞到了卫凌风的胸膛,卫凌风竟然问他:“撞疼你了吗?”
沈尧低头回答:“你可以不停地撞我,我根本不觉得疼。”
卫凌风却道:“何必呢?你靠过来,贴着我。”
这话讲完,他拽着沈尧往后一抱。
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尧猛然想起——他们现在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其他武林高手们,有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沈尧后知后觉……扭头扫视周围的众人。
好在沈尧和卫凌风的那匹马,跑在外侧,而且马蹄声连绵不绝,震荡又剧烈,大家似乎都没在意卫凌风和沈尧刚才讲了什么。
尤其是五毒教的杜长老,还一个劲地夸他们:“你们丹医派的师兄弟,感情真好啊。”
沈尧受之有愧,强笑道:“师兄们都对我很好。”
杜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回忆道:“唉,我座下的弟子比不上你们……”
话没说完,几匹马的踏蹄声都变慢了。
白雾如烟,游荡在官道上,远处的景象不甚清晰。段无痕骑马跑在队伍最前方。他察觉异样,不由得勒紧缰绳,嘱咐道:“慢行吧。”
不知走了多久,雾霭散开,道路越发狭窄。
段无痕骑马慢行于田埂,左右两侧都是秋收之后的水稻农田。枯黄色的杂草遍生原野,依稀有个稻草人立在正中央,乌鸦栖息一旁,哀哀切切地啼叫着。
天色近晚,夕阳将退。
沈尧问道:“这里就是熹莽村?”
段无痕左手握剑,右手牵着缰绳,许久之后才说:“大概是的。”
三长老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段少侠,你为何如此犹豫?”
三长老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段无痕,他听到沈尧喊了一声:“小心!”,还没转过头,便见一只毒镖从远处飞来,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
他想躲开,但身子仿佛定住了。
他看着毒镖扎进自己的左眼。他脑中剧痛,尚有知觉,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摸到了满溢掌心的鲜血。
作者有话说:
五毒教三长老,新地图领盒饭第一人
☆、迷雾(二)
五毒教的三长老陡然滚落马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段无痕离得很远, 来不及救人, 他拔剑出鞘时,那一枚毒镖已经扎入三长老的眼眶。
“有埋伏!”另一位长老高声喊道,“诸位小心!”
作为众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废柴, 沈尧十分慌张。
五毒教的三长老, 乃是一位武林高手, 却被一支毒镖刺中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杜长老翻身下马, 捞起三长老的身体, 瞠目结舌道:“断气了!他断气了!”
段无痕喊来十位剑客, 组成一个剑阵。他让五毒教的长老们原路返回, 他自己要去熹莽村一探究竟。
卫凌风阻止道:“段公子,请三思,前方可能有陷阱。”
五毒教的长老们起初都没回过神,片刻后,他们的怒大于惊,杜长老更是一马当先, 闯在前头。他出身于京城一家武馆, 从小在武夫堆里长大, 讲规矩, 重义气, 受不了无辜的同门师兄惨死, 他一边策马一边喊道:“谁放的暗箭!老夫要你杀人偿命!”
段无痕犹豫一刹那, 还是跟上了杜长老。
“我们快追, ”沈尧催促卫凌风,“段无痕的状况不妙。”
卫凌风却道:“段无痕过于冲动莽撞了。”
沈尧辩解:“倘若他现在调头,原路返回,恐怕会沦为江湖笑柄。”
卫凌风竟然说:“只要他跑回段家,搬来救兵,旁人就会赞他有勇有谋,深明大义。”
沈尧略感茫然:“那他现在冲进村子里,是不是很危险?”
卫凌风叹息道:“不算危险。他的武功登峰造极,当世少有匹敌。”
沈尧点头,又问:“其他人呢?还有,追随段无痕的剑客们,他们能抓到放暗器的歹徒吗?”
段无痕和几位长老全部扬长而去。余下三位剑客守在卫凌风身边,像是要保护他们,卫凌风牵紧缰绳,下定决心道:“也罢,总归有我护着你。”
说完,他带着沈尧进村了。
熹莽村依山傍水,东南方还有几座山林,山川巍峨,连绵不绝。村里人挖了几条水渠,从山上引来泉水,汇成清浅的小溪。
溪水染血,泛着黯淡的红色。
马蹄踏过溪流,沈尧望向前方,喃喃自语道:“段无痕人呢?他不见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巨响。沈尧身旁一位剑客护主心切,忙道:“少主应该在西南方。”
西南方?
自从卫凌风和沈尧进村,没看见一个村民。天色渐渐黑了,夜幕沉沉如墨染,按理说,村子里至少有几户人家会点灯。但是,到了掌灯时分,整个村庄仍然被黑暗吞噬。
月色薄凉,清清冷冷拂落在地上。
沈尧道:“喂,你们说,这地方是不是没有一个活人了?”
卫凌风驾着马,慢慢走向西南方。他应声道:“处处透着古怪。”
虽然他们正在行往西南方,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又回到了原点。近旁的茅屋清溪、古井竹林、耕田农舍,并无一丝改变。
沈尧皱眉道:“活见鬼了。”
另一位剑客说:“这像是……”
他讲不出个所以然,卫凌风帮他补充道:“像是五行八卦阵。”
此话一出,沈尧骤然醒悟:“对啊,我在段家见过这种阵法。那天,我们一起拜见段夫人,要不是有两位姐姐带路,我们一定会迷路。”
剑客忽然很恼怒:“我家夫人师从慧谷禅师,心地良善,慈悲有德,怎会在荒郊野岭设下八卦阵?”
“你别激动,”沈尧低声道,“倘若熹莽村出了事,段家的名声也不好听。段夫人当然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只是感叹一句,我见过类似的奇妙阵法。”
剑客垂首,向他道歉。
沈尧随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剑法怎么样,能不能找到阵眼,一剑斩破?”
那剑客迟疑道:“沈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沈尧盯着他那张脸,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剑客道:“那天早晨,沈公子途径段家侧门,送了我一瓶……柴胡逍遥散。”
沈尧一拍大腿:“哦,是你呀!怎么样,我的药好用吗?”
剑客稍显赧然:“好用,沈大夫是当世神医。”
卫凌风蓦地接话:“我家师弟当不起‘神医’二字,兄台过奖了。”
剑客仍然执着道:“当得起,当得起!”
他边说边伸手,搭住了沈尧的肩膀。几人都在马背上,骏马缓缓而行,他的衣袖随之晃荡,又被卫凌风拂开。
卫凌风目不斜视,提醒道:“三长老尸骨未寒,各位,切莫分心,谨慎行事。”
沈尧双手攥着马脖子的鬃毛,又问:“大师兄,假如我们找不到阵眼,是不是会被困在这里?”
卫凌风单手抱着他,翻身下马。他的身法极为利落干脆,恰如行云流水,白衣广袖在夜风中猎猎飘荡。
也不知为何,卫凌风在无形之中,成了这批人的领队。其余三位剑客看到他下马,也跟着跳下马背,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卫公子?”
卫凌风道:“找阵眼。”
他眺望远方:“你们还能听见段无痕在哪个方向吗?”
剑客们摇头:“听不见了。”
卫凌风思索道:“我不曾听说哪一种阵法,可以隔绝旁人的声息。”
沈尧浑身一哆嗦:“会不会是段无痕他们……”
“不会,”卫凌风道,“段无痕是顶尖高手,濒死之际,他会自爆内力,和对手同归于尽。”
沈尧情急之下问道:“想当初,澹台彻也是顶尖高手啊,他为什么没有自爆内力,反而被段家活捉了?”
某位剑客回答:“沈公子有所不知。澹台彻在魔教总坛被活捉。彼时,魔教的妖女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沈尧打断道:“魔教的妖女,是云棠?”
剑客抱剑而立:“正是那个妖女。”
沈尧双手揣进袖口:“好的,你继续讲吧。”
剑客从善如流:“我刚才讲到,那个妖女十五岁,为救其母,已经身负重伤。魔教总坛是一座山,山脚和山中都被正道高手们攻占,澹台彻扛着那个妖女,跑向山顶,被八大派的掌门包围。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奸犯科,自食恶果……”
沈尧再次打断:“你能不能,不要讲废话。”
这位剑客挠了一下头,听取了沈尧的意见:“好,沈公子,我刚才讲到,澹台彻被八大派掌门包围。”
沈尧捧场:“嗯,然后呢?”
剑客:“然后,澹台彻一击掌风,把妖女扔到了一旁。他以一己之力,单挑八大派掌门,还让那个妖女快滚。”
沈尧唏嘘不已。
剑客疑惑:“我讲得不清楚吗?”
沈尧叹气:“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讲得有一点感人。”
剑客隐隐有些受用:“那妖女其实跑不远的。附近除了八大派掌门,还有八大派的高手。哪怕澹台彻武功盖世,哪里应付得了?那个妖女藏在了某个地方……她到底是在魔教总坛长大,八大派高手掘地三尺,都没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沈尧终于想通了因果:“原来如此。因为云棠藏在附近,所以,澹台彻不敢自爆。他害怕自爆之后,伤到了云……妖女,我是说,他怕伤到那个妖女。”
剑客补充了结局:“流光派掌门替天行道,活捉了澹台彻。过了一个月,他亲手将澹台彻送到我们段家。”
沈尧又有了新的疑问:“流光派掌门?”
剑客点头:“江湖八大派之首,流光掌门。”
沈尧悄悄问他:“那个,流光派掌门,我听说,他,有点……”
剑客了然道:“好男色。”
沈尧颇为惋惜:“澹台彻当年,长得很俊吧。”
真他娘的惨,沈尧心道。
他和澹台彻相处的那天,只觉澹台彻仗义爽朗,恩怨分明,却没料到,当初的澹台彻这么惨。江湖中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声名煊赫,又有多少血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一直在和沈尧聊天的这位剑客忽而一笑,严肃道:“沈公子,你莫要听信江湖传闻。流光派掌门孤高傲物,必然瞧不起魔教的孽畜。”
沈尧附和道:“是哦,瞧不起瞧不起。”
他快步向前,走到了卫凌风背后。
卫凌风牵住他的手,攥得很用力:“你别乱跑了,一定要跟紧我。”
沈尧应道:“好的,师兄!”
卫凌风真想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对于五行八卦之类的阵法,卫凌风也只是略懂一二,并不能算是精通。但他幼年时,曾见过一位高人,专修五行八卦,擅长“缩地成寸”,甚至能不靠轻功,御风而行,其修为之深厚,比得上先秦时代的圣贤。
卫凌风走神片刻,沈尧问他:“大师兄,你在想什么?”
卫凌风停下脚步:“这间茅屋,可能有人。我去敲门,你躲在我背后。”
沈尧答应道:“行吧,你小心点儿。”
卫凌风又说:“我这趟出门,带了一把短剑。”
沈尧环视四周:“保命要紧,你该拔剑就拔剑,该杀人就杀人,不要犹豫。”
他这句话,声调稍高,其余三位剑客听了,纷纷称是。其中一人还惦念着段无痕,幽幽道:“只愿我们少主安然无恙。”
卫凌风轻叩茅屋的门扉,连喊三声,没有一丝回应。但是,那扇门是虚掩着的,夜风将门吹开一条缝,房中传来影影绰绰的烛光。
沈尧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那么黯淡的烛光,飘飘摇摇,近似于无形。
他往门缝里瞥了一眼,看到房中有一个男子,弯着腰,头朝下,双手自然垂落,正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缓慢地走向门口。
某位剑客是个急脾气,嗓门极高,大喝一声:“何人装神弄鬼!”
作者有话说:
摸摸你们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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