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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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绪淡定地“嗯”了声,凝上片刻,总算从脑海中搜罗出句关怀之言:“冷么。”
“夫君抱抱就不冷了。”明檀偏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
江绪也没多话,忽而将她打横抱起,往屋内走。
其实自那回尽兴过后,江绪便能觉出,他这小王妃对床帏之事怕得狠了,有事求他也是哼哼唧唧的,敷衍两下就想躲开。
可今日倒颇为主动,本是打算早些歇了,她又自己趴上来蹭道:“夫君当真觉得阿檀与姚黄一般颜色娇嫩吗?”
江绪迟疑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凝了一瞬,不动声色“嗯”了声。
明檀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极近距离地望着他问:“那平国公府要办暮春雅集,夫君要陪阿檀一起去吗?”
她原本觉得自家夫君肯定不会去,不过这会儿气氛正好,她便觉着也不妨一试:“听表姐说,表姐夫也会陪她去呢。”
“什么时候?”
明檀回想:“十天后。”
“本王过几天要去趟青州,要在青州待上几天。”
“这样啊……”
明檀倒也没有特别失望,只是稍稍有些遗憾,她夫君如此丰神俊朗,不带出去炫耀炫耀,真是太可惜了!
明檀正兀自遗憾着,小脑袋也从江绪肩上移开了来,可忽然锦被半掀,她又被捞入身侧之人怀中,唇齿相贴。
屋内红烛明灭,明檀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嗓音:“看你表现。”
第四十二章
原本明檀还惦着要向她家夫君告陆停的小黑状, 可昨夜他回府时没来得及说, 后头云雨,又只顾着抽抽搭搭, 累极入睡,倒将这宗要紧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忘了也无甚打紧,今日恰巧是一月一回的殿前司禁军演兵之日, 陆停也在等着江绪前来, 为他答疑解惑。
陆停身边的随扈记性不错,昨日周静婉在放生池边说的那些话他都还记得,不过他只记其言,不知其意, 复述时稍有些磕绊, 断句之处也难免错漏。
江绪听完, 不由得抬眼望向陆停。
陆停那张常年冷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殿下,周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不想嫁给你的意思。”
陆停默了,好半晌才忍不住问:“如何见得?”
江绪边看演武场上士兵演武,边淡声解释道:“知鱼不乐,是说你求亲的手段她不喜欢。你回多喂鱼食,她大约误会你要多加聘礼强行迎娶, 所以,宁死不从。”
宁死不从?
何至于此。
演武结束,江绪往回走。擦肩而过时, 他还停了瞬, 无端轻哂了声:“多喂鱼食, 真会说话。”
陆停:“……”
周陆之事,江绪不想管,也没闲工夫管。但明檀一心想着好姐妹,待记起此事,就连他启程去了青州都不忘遣人追上送信。
他展信读完,还是提笔回了一封。
“周掌院名望颇甚,长女已入李府,不宜再议高显文官之亲。”
虽只短短一句,利害关系却已说得十分明了。
这婚嫁一事,原也不在周静婉愿与不愿。
其父掌翰林院,乃储相之才,有名望是好事,但太有名望,还尽以文官清贵为姻亲,难免有结交朋党、为登相位造势之嫌。
相比之下,陆停在任殿前司,虽统领禁军位高权重,可直属圣上,只受圣上一人之令,倒确实比其他登门求亲之人来得更为合适。
想到这,明檀不免有些惆怅。
陆殿帅再合适,静婉也不喜欢。然婚姻嫁娶之事,也从来没有光顾着女儿家喜不喜欢来定的道理。
也是,大约是她的郎君嫁得如意,都有些忘形了,若到最后,周大人周夫人觉得合适,旁人又哪有置喙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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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花香风暖,日子仿佛也过得比寻常时节要快上许多。不知不觉间,十日一晃,平国公府的暮春雅集悄然来临了。
江绪去了青州一直没回,到底没赶上这场热闹。不过明檀很会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夫君不在,她便尽可狐假虎威,显摆她的王妃派头。
素心这两日受了风寒,明檀让她在自个儿屋中将养,另带了扮成丫鬟模样的云旖一道出门。
云旖是津云卫出身的高手,既得了命令,暂时在王府顶着姨娘的名头,便少不得隔三差五地要来向明檀请几回安。
明檀见了她几次,发现她性子极有意思。
按理说自幼受训的暗卫,手上都没少沾人血,自然是会冷酷无情一些,可云旖杀起人来云淡风轻,平素瞧着却纯善憨直,见什么都觉着好奇新鲜。
因着明檀赏的衣裳都过于精致繁复,她每回来请安时,都要抱着衣裳先去找方姨娘,让人帮忙穿好再一道出门。今儿要作丫鬟打扮,她又抱着衣裳来了启安堂,让绿萼帮她穿衣裳。
作好丫鬟打扮后,云旖跟在明檀后头,忽然没头没脑问了句:“王妃娘娘,我昨日出府买了只烧鸡,能从公中支账吗?我的月例银子快要花光了。”
“如何就花光了?不是,你为何要出府买烧鸡?”明檀莫名。
云旖直言道:“我昨晚有些饿,又不想麻烦别人,就想溜去膳房找些吃食,可王府太大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膳房在哪,就翻墙去外头买了只烧鸡。我还给您买了一包桂花糖糕,所以能从公中支账吗?”
“……?”
“桂花糖糕呢?”
“烧鸡吃完还有些饿,所以也被我吃了。”
“没有糖糕,不给支。”
绿萼都听不下去了,这云姨娘是认真的吗?这么点小事也要来找她家小姐。
还有她家小姐遇上这云姨娘怎么也和孩子似的,堂堂王妃一大早竟在和姨娘计较些个烧鸡糖糕!
好在云旖是个实诚人,立马便承诺明儿再给王妃娘娘买一包桂花糖糕,又发自内心,真诚地夸了一会儿王妃娘娘美貌过人,实乃神女之姿。
明檀被夸得心情甚好,自然也善变得很,立马又改口允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的例银如何就花光了?”
“前几日我去了城东,遇上个小乞丐,见他十分可怜,便给他买了几个包子,结果忽然涌上来一大帮小乞丐问我要包子——”
“……”
好吧,也算心善。
今日平国公府人多,带上云旖,一来是以防万一,二来云旖从未见过这般热闹,带她出门见见世面。
上马车前她叮嘱了声:“待会儿到了平国公府,你就好好跟着绿萼,绿萼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乱跑。”
“是,娘娘。”
去岁暮春诗会,平国公府门前的春正大街车马喧阗,拥堵不堪,奉昭的车驾拦在靖安侯府车马前头,还引得明檀与明楚为着这事儿绊了几句嘴。
今次春正大街前依旧是喧嚣满当,可见挂着定北王府标识的车马榖榖而来,前头再是拥乱,也都在挤挨中腾出了一条道供其前行。
奉昭远远望着,冷笑不已,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相国寺闹出那等荒唐之事,宜王妃姿态放得很低,遣人备礼致歉不说,还亲自去了趟长公主府。
翟念慈虽不想轻轻揭过,可温惠长公主也不想将女儿家的矛盾再扩散开来,便做主压住了这事儿。
是以这些日子,两府也算风平浪静。
只不过宜王夫妇铁了心要将奉昭远嫁蜀中,这些日子一直都关着奉昭,不许她再出门闯祸。至于今日放她出门,也不过是应江阳侯所求,让江阳侯能在雅集之上,见见这位他要续弦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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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含妙巧思,应雅集之名,自要行尽风雅事宜。
春光正好,惠风和畅,百花争春之余,早荷也在湖中摇曳,清风阵阵送来清润荷香。
男人们被安排去马球场打马球、比试箭术,女眷们则是被平国公府的婢女一路引着往前,也不说是去哪儿,且听潺潺水声,行尽才知今日竟是要于清溪畔,来一场极尽风雅的“曲水流觞”之宴。
“曲水流觞”是文人旧俗,无外乎将酒盏置于竹排之上,从清溪上游顺水而下,欲饮便端之。
只不过今日稍有些新鲜,女眷们的午宴也落座于此。
众人分坐清溪两畔,延品佳肴,酒盏依旧置于竹排之上,顺水而下,可一次仅一杯,停在何人面前,便由上一轮停盏之人出题。
这题可以是命其作诗作词,也可是猜谜解语,全凭心意。
若停盏之人答不上来,便要饮下此杯。若是答上来了,便可另指任意一人饮下此杯。
明檀是定北王妃,自是坐在上首,极近上游的位置,这酒盏依水而下,基本不可能停在她面前,此番游戏说白了与她无甚干系,她倒也乐得清闲。
清溪淙淙,间或有落英顺水而下,有人即兴作诗,有人怡情清唱,远远还可听得马球场上热闹非凡,气氛愉悦得宜。
可这难得的好气氛还没延续多久,瞧着又要被翟念慈与奉昭两人搅和完了。
原是酒盏顺水而下,停在了翟念慈面前。上一轮停盏之人不敢为难这位永乐县主,出题十分简单,翟念慈答出之后,便指了奉昭郡主喝她这酒。
奉昭脸色虽不好看,但还是喝了。
两人嘴上逞了几句,有章含妙圆场,勉强还稳得住。可谁曾想,就是这般赶巧,下一杯酒又正正好停在了奉昭面前。
依照规则,便是该由上一轮停盏的翟念慈出题。
翟念慈逮着机会,笑出了声,起身不客气道:“那便请奉昭郡主,作牡丹诗一首吧。”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从前只觉奉昭郡主爱找事,没成想这永乐县主找事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前者。
明檀也远远看着这场好戏,依奉昭脾气,直接将酒泼在翟念慈脸上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奉昭明显气得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竟咽了下去。更出乎意料的是,奉昭端着酒,竟还真作了首牡丹诗。
虽作得稀烂,但本也没说一定要作得如何精巧。一时鸦雀无声便罢,奉昭竟还挑衅道:“本郡主既答了出来,便请定北王妃饮下此酒好了。”
正等着看戏的明檀:“……?”
为何不死不休的戏码总忘不了她。
很快,那杯酒便由婢女送至明檀面前。
明檀狐疑。这酒奉昭碰过,该不会有问题吧,她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不喝,也不能当众验酒。她若验酒,有问题便罢,若无问题,打的可不仅是奉昭的脸,而是平国公府的脸。
明檀犹豫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云旖的声音:“王妃放心,我换过了。”
换过了?
明檀闻言,不动声色地饮下了这杯。
待无人注意,她轻声问了句:“你如何换的,换去哪儿了?”
云旖默了默,她只管得到自家王妃,哪还管得了别人死活,就是随手与还未顺水而下的一大堆酒换了一杯而已。
不过她用划痕做了个记号。
哦,不巧,好像就是那位永乐县主正在喝的那杯。
第四十三章
云旖回话时, 翟念慈正饮尽杯中物。明檀眼睁睁看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至于宴饮席间, 她时不时就要往翟念慈那儿瞧上一眼。可瞧了许久,翟念慈都无甚异样。
许是她多心了,明檀心想。
这场宴饮没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 曲水宴毕, 章含妙又盈着张笑脸,招呼众人去马球场看热闹。
不爱这热闹也无妨,东边园子里头好景好茶一应俱全, 无论是写诗作画,还是弹琴赏景,都可随心。
明檀不胜酒力, 喝了两杯梨酒, 便觉着有些脸热,马球场上热火朝天的,她在场边坐了一会儿, 脑子更是晕乎,只好起身,与白敏敏一道, 往东边园子取静。
“你昨儿去看了静婉,她可还好?”
路上, 明檀问。
白敏敏点头:“我瞧着精神还不错, 大夫说再喝两副药差不多就好了, 这四月里头忽冷忽热的, 最是容易风寒,她还嘱咐我,要我俩都多喝些姜汤。”
“那就好。”
周静婉这两日身体不适,可明檀成了王妃,不好再如从前随便登门,只能遣人去周府送些东西。虽遣去的下人也尽是回禀些好话,到底不如白敏敏说来安心。
白敏敏想起什么:“对了,那陆殿帅听说静婉病了,也往周府送了不少东西,他还给静婉写了封信。”
明檀好奇:“什么信?”
白敏敏皱眉回想着:“具体如何写的我也记不清了,那一手字写得委实难看,大意是,那日放生池边不过误会一场,他并无以聘礼轻贱静婉的意思,还让静婉好好休养身子。”
“那静婉怎么说?”
“静婉嘴上说着私下传信不知礼数,但我瞧她也没之前那般生气了,还有心思看人都送了些什么礼,而且我听静婉的婢女说了一嘴,择婿一事,周大人似乎颇为属意陆殿帅。”
及至园中,明檀还欲问细致些,忽而有几位贵女娉袅上前,屈身福礼道:“给王妃请安。”
原是园中已有人赏景。
这几位贵女,明檀未出阁前也是打过交道的,此刻遇着,也只得暂时放下话头,若无其事般与她们一道赏景说笑了。
她们聊着,不知是谁将话引至了男客身上。
有人笑道:“今日江阳侯也来了,不知是否是想见见他未过门的夫人呢。”
白敏敏:“江阳侯?”
“你不知道?”
白敏敏摇头,看了眼明檀。明檀倒记得前些时日浴佛斋会上听谁提过一嘴,不过当时她记挂着周静婉,也没多加留心。
先前那人又道:“江阳侯一直居于蜀中,这回是入京述职,没听过也正常,说起这江阳侯府来历,你们可能就有印象了。”
白敏敏:“什么来历?”
“这江阳侯府起势于先帝乳母,因有护驾之功,先帝一直对她一家颇为照顾,还给乳兄封了个侯爵,也就是老江阳侯。
“老江阳侯颇有才干,对先帝又十分忠心,先帝驾崩的消息传至蜀中,他便上书辞官,自请为先帝守陵,可因悲痛难当,旧疾复发,在前往皇陵途中,便随先帝一起去了。
“圣上感念老江阳侯对先帝的一片赤忱,特许江阳侯府平级袭爵,江阳侯府也因此颇得圣恩,平日宫中下赏,都不忘记给远在蜀中的江阳侯府也送上一份呢。”
如此说来,白敏敏倒有了几分印象,她点点头,又追问:“那未过门的夫人又是怎么回事,都已袭爵,还未成婚?”
“世子都有了,自然是成过了。”
懂了,娶继室。
“那他看上了哪家小姐,咱们认识?”
说了半晌说回了点子,那位贵女抿唇笑道:“自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宜王府那位最尊贵的郡主么。”
奉昭?白敏敏与明檀对视一眼,不免有些惊讶。
奉昭怎么说也是个郡主,何至于下嫁已立世子的侯府做续弦?
“江阳侯府家产颇丰,在蜀中之地是出了名的富庶,江阳侯也惯是个会享福的,入京这些日子,收了两名美婢,前日宝珠楼的花魁出阁,这位侯爷还一掷千金拔了头筹。听闻侯府里头更是不得了,姨娘都有十多房了,没有名分的更是不计其数。”
做继室就算了,还是如此荒淫之辈。
明檀虽与奉昭结了不小的梁子,但听到这般婚事,倒也幸灾乐祸不起来。
话至此处,恰巧有昌国公府婢女入园,规矩朝众人行了礼,又回身禀白敏敏:“小姐,夫人找您,让您过去一趟。”
今日这般场合,京里数得上号的贵女夫人都来了,正是相看的好时候,不用想也知道,舅母唤白敏敏过去是要做什么了。
明檀自是不会去打搅舅母这一安排,不过她酒意未散,也不想再同这几个闺秀叙话,遂起了身,与白敏敏一道离开。只不过出了园子,她便与白敏敏分道,往湖边赏荷吹风去了。
平国公夫人极爱荷花,每至盛夏,府中便有十里风荷之景。
如今时节还早,小荷还未开尽,但湖面吹来的风已染就淡淡荷香,闻之心舒,清浅宜人。
自去岁上元落水,平日出府宴饮,明檀极少再近湖边,然今日有云旖,她便是想摘莲蓬也不算难事。
她摇着团扇,绿萼与云旖在身后凑趣说笑,主仆三人沿湖赏景,酒意倒是很快就散了大半。
只不过走至沿湖拐角之处,远远便瞧见前头的拱桥上又站了几位闺秀,明檀停下步子,不欲往前与人应酬。
“我们回去——”
明檀刚开口,前头那几位闺秀便忽然惊叫起来:“啊——!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拱桥上有人吓得后退,有人往前张望,珠翠锦绣乱晃,瞬间乱作一团。
落水?
因落水是落在拱桥的另一面,明檀站在这面也瞧不清晰,便往前走近了些。
方才隔得远还没发现,现下隔得近了,明檀不由疑惑:这拱桥上的石栏虽不算高,但也堪堪及腰,这是如何落的水?若有人推,这是一把就能推下去的吗?且上面这么些个人,还能任由人推不成?
“欸,小姐,那不是舒二公子吗?”绿萼眼尖,忽然指着拱桥另一面的湖上轻舟道。
明檀的位置被挡住了视线,她挪了几步,往拱桥另一面张望。
“……”
还真是。
同舟的还有几位公子哥,且似乎都没带长随。
瞧着怎么有些像是……传闻中的故意落水讹婚?
她又努力辨认了会儿桥上站着的那些闺秀,面孔都不甚熟悉,看打扮,门第大约也都不高。
更像了。
而此刻站在舟上的舒二也十分无奈。
平国公府备的轻舟甚小,他们几人游湖作诗,都没带长随,行至湖心时,见拱桥上来了几位闺秀,几人已是忙不迭地想要拨桨离开,哪晓得拨桨还是及不上落水来得迅速,“噗通”一声,便是一份头彩!
“这,我不会水,实在是爱莫能助。”
“我已与常家小姐定亲,这小姐,我可救不得。”
“咳,咳咳!某风寒未愈,咳咳咳……”
几人齐唰唰看向舒景然。
舒景然:“……”
他虽会武,但不可能与江启之一般,不接触半分便将人救起。
可若不救,不说事后几人的名声会如何,便是为着那万分之一她的确是不小心落水的可能,他也不能不救。
明檀瞧着舒二在往船头走,觉着不好。
开什么玩笑!舒二可是她家夫君好友,还是当初她想嫁都得好生筹谋且筹谋了也没拿下的上佳夫婿人选!当然,没能拿下并非是她能力问题……总之,她怎可眼睁睁看着如玉公子就这么轻而易举栽在这种拙劣的把戏上头!
她当机立断,忙道:“云旖,你去把那位小姐救上来,离那几位公子的船远点儿。”
“是。”
明檀让云旖去救人,自个儿也很惜命地远离了湖边,站到了树荫之下。然就在她与绿萼一脸惊叹地远远看着云旖足尖轻点,踩水而行的同时,两人后脖颈也猝不及防地被人敲了一闷棍!
明檀先是感觉后颈一麻,待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再无半点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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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檀再醒来时,后脖颈仍是疼痛难当,她下意识便想揉上一揉,可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反绑在了身后,腿也被绑住了,口中也被帕子团团塞住。 ???
什么情况?
她侧卧着,挣扎半晌都是徒劳,入目仿似床榻,她心中惊疑,忽然又察觉身后有呜呜女声。待手脚并用翻了个身,她眼睛都瞪大了!
翟念慈?
她竟也被人绑了扔在床上!
而且翟念慈额间冒着虚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檀立马便想到了先前曲水宴上的那杯被云旖换过的酒。
奉昭,是奉昭。
她竟被这蠢货给算计了!
明檀心中慌乱得很,可她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想着脱身之计。
很快,她便发现翟念慈虽中了招,但神智还算清醒。她忙给翟念慈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背过身,同时自个儿也背过身,艰难地用能活动的手指,摸索着翟念慈手上打了死结的麻绳。
那麻绳系得很紧,她好不容易找到死结松动处,外头竟忽然传来房门的轻微关合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郡主?本侯来了。”
糟了,明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闭上眼,不断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在外间转悠的脚步声中,她额角冒出了汗。
为何还是扯不动?!
翟念慈身上没什么力气,但显然也是焦急得不行,蹭着让她快点。
汗珠沿着额角落在眼睫之上,又沿着眼周缓缓浸入眼中,眼睛有些酸涩,她听到那脚步声似乎已至内室,往里的珠帘也被拨动,她一点点、一点点往外拨着松动的一端……
忽然,她睁眼。
解开了!
翟念慈的手得了放松,一把便扯下口中的帕子,又哆嗦着解开了脚上的麻绳。她学过几天功夫,体力比旁的女子强上几分,药劲上来这么久,神智还算是清醒。
明檀忙示意她帮自己解开。
翟念慈确实也下意识要去扯明檀口中的帕子,可外头的声音愈来愈清晰,她也不是个傻的,很快便判断出了那人是江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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