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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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体温比正常人要低。
周徐纺收回手,不像江织面红耳赤,她是面不改色:“我冷。”
他喉结滚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觉得渴,透不过气来。
“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别开眼,嗯了一声。
她说:“你以后千万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更不要晚上出门。”有人花两千万,要劫色。
他转过头看她:“什么意思?”
她看了一眼四周,往前近了一步,踮起脚,靠在他耳边,小声地、悄悄地说:“你要躲起来,不然别人会贪图你的美色。”
那年,骆家那个不会说话的少年,也是这样,垫着脚在他耳边偷偷告诉他:“你要躲起来,他们给你喝毒药,他们都是坏人。”
哦,原来他不是哑巴。
就是那一年,那个少年,死在火海里了,此后,再也没有人跟他说,你要躲起来,有人害你。
江织愣愣地,看向周徐纺。
她凝眸看他时的眼睛,与那少年一模一样,难怪,难怪她会教他心不由己、教他失魂落魄。
030:江织得了一种叫周徐纺的病
周徐纺不知道他发什么愣,要说的话也说完了:“那我走了。”
他依旧不说话。
周徐纺就走了。
好半晌,江织还一动不动地站着,阿晚叫他。
“老板。”
“老板。”
他老板没反应。
阿晚伸手晃了晃,给他招魂:“老板。”江织这才回了神,还恍恍惚惚的样子,阿晚越瞧越觉得不对,“你脸好红哦。”
他目光有点呆滞,木然地抬起手,按住心脏,然后身子一趔趄,撞到墙上,重重地喘。
这反应,可把阿晚吓坏了。
“怎么了老板?身体不舒服吗?”
老板扶着墙边咳边喘。
阿晚急坏了:“完了,你耳朵也好红,是不是犯病了?”他赶紧拨电话,“喂,薛医生吗?我老板他不舒服。”
薛冰雪在电话里问症状。
阿晚赶紧给仔细描述过去。
“咳得很厉害。”
“没咯血。”
“应该有点发烧,脸特别红,哪都红。”
“他好像喘不过气了。”阿晚冷汗都出来了,“看着像心肌梗塞的那种症状。”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严冬一来,雇主就咳血,阿晚好怕雇主会红颜薄命啊,虽然雇主脾气不好,但他舍不得他死啊。
阿晚快哭了:“走路也不太稳……好像要晕倒了……”我可怜的雇主……才二十四岁……老天爷开开眼……
江织踉踉跄跄地回了休息室,找了两颗安神的药服下,一点效果都没有,心跳得发慌,他呼吸不畅,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阿晚红着眼寸步不离地跟着。
“老板。”
江织根本没心思理他。
阿晚好想哭,掐大腿忍住:“您怎么样啊?要不要喝点热水?”得不到回答,他屁颠屁颠地去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给他老板,“薛医生很快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会儿。”
江织脸上的热度还没有褪下来,唇色比往常红了许多,病态里竟添两分别样的媚,他似乎心头很不快,动作粗鲁地把躺椅上的毯子扯下来,扔到阿晚手里。
“把这个送去给周徐纺。”
阿晚傻啦吧唧的表情:“啊?”
他不耐烦:“她冷,你给送过去。”
手跟冰块似的,冻死她得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别人冷不冷,阿晚一只手拿着毯子,把热水递过去:“您不冷吗?”
江织没接,桃花眼跟含了水似的,里头神色氤氲,模模糊糊的。
他说:“我热。”
热?
阿晚见他面红耳赤,更担忧了:“您是不是发高烧了?”
江织大喘了一口气:“还不快去。”
“哦。”
阿晚跑着去送毯子了。
屋里头,就剩江织,躺在椅子上,双眼放空,他抬起手,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真他妈烫,浑身都烫!
薛冰雪二十分钟后就到了。
“手给我。”
江织敛着眸,怔怔出神。
薛冰雪喊他:“江织。”
没反应。
“江织!”
他抬起眼:“嗯?”
薛冰雪看看他脸色,没阿晚形容的那么严重,脸是白了点,但眼里含春,气色还行:“手给我,把脉。”
江织伸出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
薛冰雪学的是中医,尤其是号脉的功夫一绝,他掐着江织的脉,探了又探:“我给你的药,你一天吃几颗了?”
江织不知想着什么,心不在焉:“一颗。”
那药伤肺,吃了就咳,还会咳出血,绝对吃多不得,不孕是小事,搞不好命都没了。
当然,薛冰雪不知道来龙去脉,以为只是药的问题,便叮嘱江织:“你脉象很乱,先停药试试,这几天你就不要回江家了,我给你开点别的药缓缓。”那个药,毕竟还在研发期,说不准除了不孕,还有别的什么副作用。
也不知道江织听没听进去,他从头到尾都拧着眉头,神不守舍的。
“问你个问题。”他从躺椅上坐起来。
薛冰雪在开药:“你问。”
“性取向可能会变吗?”
薛冰雪突然抬起头。
江织重复了一遍:“性取向可能会变吗?”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她像已亡人吗?还是因为她古怪特殊?或者是他对异性好奇了?还或者……仅仅是因为胸腔里这颗乱蹦乱跳的心脏。
他都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就是,她到底是不同的。
薛冰雪兴许被他的问题惊住了,秀气的小脸愣愣地,微张着嘴,好久才回答江织:“你会不会我不知道,我不会。”他有点害羞,但还是很坚定地说,“我会一直都只喜欢维尔。”
又扯到江维尔!
出息!
江织本来就乱的思绪,被他搅得更乱了,没好气地训他:“喜欢就去抢。”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也必须得到。
薛冰雪不同,薛冰雪是老来子,被溺爱长大的傻白甜:“她有男朋友,我再抢就是小三了。”
江织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语气轻狂,眼神挑衅。
江织就这个脾气,做什么都任着性子来,别跟他讲是非对错,他的是非对错都他自己来定,谁也左右不了。
就是个唯我主义。
薛冰雪不跟他争辩,皱着脸,表情悲楚。
江织见不得他这要死不死的样子,冷着漂亮的一双眼睛,语气随心所欲得很:“要是我喜欢的人,”他舔了下唇,“结婚了我都给她搞离了。”非搞到手不可。
搞……搞离了?!
“!”
傻白甜薛冰雪目瞪口呆,三观尽碎!
冷不丁地,一个声音插进来:“搞什么搞?”门被大力推开,江维尔提着裙摆走进来,白了江织一眼,“说话给我文明点。”
薛冰雪立马站起来,脸瞬间通红,吞了一大口口水:“维、维尔。”
江维尔看他耳尖发红:“是不是织哥儿又欺负你了?”
他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江维尔不怎么相信,觑了他一眼,再看江织,眯着眼像只攻击力十足的狼,这么一比,薛冰雪简直是只纯真的小白兔。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薛冰雪:“你以后少跟他们几个耍,省的教坏你了。”薛宝怡是个浪荡不羁的,乔南楚那厮,也是腹黑蔫坏儿,没一个老实的!
薛冰雪听话得不得了,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嗯嗯~”维尔说什么都对!维尔说什么他都听!
江维尔看他眼睛亮亮的,像只无害的小动物,有种想给他撸毛的冲动,当年大院那群公子哥里头,就数他乖了。
就是太乖了,容易被骗走。
正想着,电话来了,江维尔看了一眼来电,背过身去接。
“到了吗?”
声音温柔甜腻。
是肖麟书的电话。
她跟他说话就这样,温温柔柔的,像朵小白花:“你在车上等我。”挂了电话,语气就变霸王花了,“我有事,先走了,织哥儿,少欺负冰雪听见没。”
江织给了个冷漠脸。
江维尔挥挥手,走了,薛冰雪依依不舍地追到门口去,目光盈盈,悲伤极了。
江织捏了捏眉心,想揍这怂货,叫了一声:“阿晚。”
阿晚上前。
他又皱起了眉:“帮我约个心理医生。”
他得搞清楚,他对周徐纺是个什么心思。因为她像那个少年?好像又不是?
阿晚觉得雇主今天尤其奇怪,很好奇:“您叫心理医生干嘛呀?”难道是病得太重心态崩了?
江织抬头,眸子不冷不热地一扫。
阿晚赶紧把嘴巴闭上,表示不会再多嘴了。
031:思春的织哥儿啊(一更)
影视城只有一个停车场,距离江织的片场有近千米。
江维尔走着去的,一路上特别小心,等确定了没人跟着,才上了一辆车,刚坐下,身子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
肖麟书口罩都不戴,正含笑看着她。
江维尔担心有狗仔,退开一点:“你不是有通告吗?”
他偏不肯,把她拉到怀里:“想你了。”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应该是累极了,江维尔刚想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就被他用力抱住了,弄得她有点错愕。
“怎么了?”
肖麟书下巴搁在她肩上:“维尔。”
“嗯。”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吻她。
江维尔顾及是在外面,使了劲儿推他:“会被拍到。”
“拍就拍吧。”他又凑过去,轻轻吻她唇角。
江维尔心软,随他去了,一低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你手怎么了?”
他手垂下:“没什么事,拍戏伤到的。”
她不放心,去拉他的袖子。
“别看了。”
肖麟书按住她的手。
“我看一眼。”江维尔解下他手腕的袖扣,把衣服卷上去,眉宇瞬间拧起,“骗我,不是拍戏伤的,这是烟头烫的。”
他手臂上,有两块烟头烫的伤疤。
肖麟书失笑:“被你发现了。”他爱笑,眼角往上时,整个眸光都是亮的,有点讨好地向她坦白,“我就偷偷抽了一根。”
他是个脾气好的,总是温温和和的。
江维尔对他生不起气来,也舍不得生气,看着他手臂上的烫伤,尽剩心疼了:“好不容易才戒的。”
他笑着啄吻她的脸:“以后不敢了,我保证。”
他以前抽烟,抽得狠,是江维尔让他戒了。
五十米之外,方理想正猫着腰,扒着停车场的柱子,身子呈九十度前倾,侧耳偷听,正聚精会神着,突然,后背有人拍她。
“理想。”
她猛一回头,手指压着嘴:“嘘。”
见她神神秘秘的,周徐纺就很小声地说话:“你在做什么?”
方理想脸上是激动又伤心的矛盾表情,掐着细细的嗓子说:“我助理,跟我男神在偷!情!”说完,她竖起耳朵又往前凑,小脸皱得紧巴巴,“哎呦,听不到啊!”好遗憾啊。
周徐纺的听力是很好的,百米之外的声音,只要她想听,都能听得分毫不差,于是,她原原本本地口述了以下一段对话。
“宝宝,给我再亲一下。”面无表情。
“你亲就亲,不准说。”又是面无表情。
“嗯,不说。”继续面无表情。
“讨厌。”还是面无表情。
一小段情话,周徐纺一板一眼地念出来,语气口吻如同背诵课文。
方理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干嘛?”
周徐纺此刻的表情是正经又冷淡的:“你不是想听吗?他们偷情的话,我都听得到,我帮你听,然后告诉你。”
方理想:“……”
这是个宝啊。
方理想觉得周徐纺真是又冷又萌又乖,偷听人家偷情的勾当她做没啥,可不能带坏了男女情事完全白纸的周徐纺,两人就一起出去了。
“徐纺,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周徐纺离得她有点远,似乎不喜欢别人近身,一张脸也缩在军大衣的帽子里,她说:“我有个很贵的东西要买。”
方理想知道她有轻微的社交困难,就走在她后面隔开距离:“那我给你介绍个兼职。”
她说:“我不当裸替。”
“不是裸替,我表哥是开发廊的,最近在招发型模特。”方理想觉得吧,周徐纺身上有一股神秘的禁欲风,酷帅得不得了,不过,只要她一皱眉,又是厌世高级脸,颓帅颓帅的,反正,怎么看都好看,就是没见过她笑,不知道她笑起来是怎么个样子。
“我要做什么?”
方理想豪气云天:“什么都不用做,让他给你搞头发就行,价钱你尽管往高了开!”
“好。”
因为裸替没有替成,周徐纺提前回家了,然后提早去了八一桥下摆摊贴膜。
整个一下午,片场气氛都有点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女主演余然被江织骂哭了,说她演的是狗屎。
晚上七点。
阿晚帮江织订好了位子,在胡伦茶轩,约的是帝都有名的心理医生。
“邱医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傍晚下起了雨,冬天的雨天冷得厉害。
江织戴了个口罩:“你不用跟着。”
他留下阿晚,推开车门,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进了雨里,隔着雾蒙蒙的雨,阿晚就看见他低着头一路咳着。
诶,雇主不仅身体病了,最近,心也病了。
胡伦茶轩的客位都是单独隔开的,保密性做得很好,江织推开门,里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见他进来,立马站起来,有些拘束地喊了一声:“江少。”
江织拿下口罩,又把大衣脱了,屋里屋外一冷一热的,温差很大,他白皙的脸很快就泛红:“坐下吧。”
声音没力。
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病秧子。
邱医生抬头,就看了一眼,立马又低头,这张脸也和传闻里的一样,淡白梨花面,当真是美。
江织坐下,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上沾到的雨水:“我找你咨询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知道,尤其是江家人。”
邱医生心跳有点快,诚惶诚恐:“我明白。”
江织语气很随意,倒了杯茶,润了润嫣红的唇:“不用紧张,没别的事,就问你几个问题。”
“您请问。”
他默了一阵,似乎不知怎么开口,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我有一个朋友。”停顿三秒,强调,“这是我朋友的事情。”
被囧到忘了紧张的邱医生:“……”
江家的小霸王,也玩这种假装是朋友系列?
像是怕他不信,江织还解释了一句,语气像是挺无关紧要的:“薛宝怡知道吧,薛家的老二,就是他的事情。”
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邱医生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嗯,明白了,是薛小二爷的事情。”
江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织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地品着:“他是个gay,但他最近怀疑他被掰直了。”他又抿了一口茶,喝得就有点心不在焉了,“我想知道同性恋能不能被掰直。”
所以,江少是被掰直了?
大新闻啊!
邱医生紧张中还有点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有可能的,性取向跟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他刚说完,江织两道剑眉就蹙起来了。
“他只是怀疑,怎么才能确定?”他放下杯子,喉结滚了一下,坐直了一些。
从微表情来说,这是心慌了。
邱医生也跟着心慌:“能说说你……你的朋友薛小二爷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具体迹象吗?”
江织眼里好似三月的桃花,凝着漂亮的颜色思考了许久。
“他总想着那个女的,可他见到她又不舒坦。”眉心拧了一下,他又端起杯子,这次喝了一大口,像是还渴似的,舔了舔唇,“见不到更不舒坦。”
032:你必须贪图我美色(二更)
“见不到更不舒坦。”
这症状……
“肢体接触呢,会排斥吗?”邱医生问。
这次,江织回答得很快:“不会。”
“只是不排斥她,还是所有异性都不排斥?”
桃花眼里出现了类似于茫然的表情:“不清楚。”
哪有什么别的异性,谁敢像她那样,又是捏他,又是碰他。
这么一番问下来,邱医生倒被勾起了好奇,不知道是哪个奇女子竟能掰直了弯了多年的帝都第一美人,一时嘴快:“您对那位——”
邱医生的话被厉声打断了:“我说了,是薛宝怡的事情,不是我。”
“……”
这位爷,这是生气了?
邱医生赶紧识相地改了口:“薛小二爷对那位异性好奇吗?”
江织冷眼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别再口误,姿态也放得更闲散了,‘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顶了顶牙床,又补充了一句:“很好奇。”
邱医生觉得这心理咨询越发像情感咨询,就大着胆子问了症结所在:“心、心动吗?”特别强调,“我说的是小二爷。”
江织恹恹地出神了一会儿。
心动?
他就十几岁的时候,欢喜过个少年,那时候都还是孩子,来不及确定是不是深爱,人就没了。心动?那玩意,他还真摸不太懂,他只知道他惦记了这么多年,就是放不下。
他别开脸,颇为不自然地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怎么才算?”
“心跳加速,身体发热,像,”邱医生想着对方是个病秧子,就用了个相对贴切的形容,“像心肌梗塞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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